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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地劝解着,她从自己带的食盒中取出块水晶绿豆糕递过去,“虽比不得百味斋点心精致,但用料却是一等一的讲究,你尝尝看。”
又是水晶绿豆糕,宋钦蓉可算被扎到了肺管子。本想使出大小姐脾气扬手甩掉,但想到递给她点心的是沈墨慈,还是强忍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来,含在嘴里味同嚼蜡。
“阿蓉可是吃不惯?”
委委屈屈地说着,沈墨慈给后面立着的丫鬟使个眼色,后者赶紧开口。
“宋姑娘,我家姑娘知道你爱吃水晶绿豆糕,可是天不亮就起来亲手做的。”
丫鬟声音不高不低,不至于打扰人,却足以让女学内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闻此不少人放慢了进食动作,首当其冲的宋钦蓉更是愧疚。阿慈总是在为大家着想,每次都默默付出,而她却因为阿瑶而迁怒。
对,“都是因为阿瑶!”
不知不觉她将自己心底想法说出口。
阿瑶正在与苏小乔啃点心,刚才回桌案的途中圆脸姑娘已经自报家门,她是这样说的,“我叫苏小乔,家住青城南边,我爹在南边的绸缎庄调配染料,我家就在绸缎庄后面那条巷子里。“
“苏小乔,是铜雀春深锁二乔中的小乔嘛?”
苏小乔有些不好意思,“阿娘本来希望我能长成小乔那样的美女,可我却越长越不像,女学中大多数人都管我叫大乔,大小的大。”
阿瑶看着面前的苏小乔,江南女子体态纤细者居多,她却是其中的另类。骨架偏大加上尚未褪去的婴儿肥,她看上去比她要大两圈。单论身形,她倒有点像前世她在京城见过的鞑靼女子。
大小的大,刚反应过来的阿瑶听到这四个字,唇角无意识上扬。
“又是大乔又是小乔,看来江东二乔被你一个人承包啦。”
苏小乔倒是个乐天派,这也与她的炮仗脾气不无关系,有什么不开心的当场说出来,过后自然不会存多少抑郁。不过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所以这会她心里那叫一个美。
“阿瑶取笑我。”
略微不好意思地说着,心情好的她还是食欲大开。尤其阿瑶带来的还是百味斋糕点,百味斋果然名不虚传,任何一块都是色香味俱全。坐回桌案旁,将水壶往前一推吩咐阿瑶自便后,苏小乔便毫不客气地开吃。
前后两世阿瑶还是第一次见人吃东西这般欢,糕点一块接一块,边吃边点头,伴随着唇间愉悦的笑容,仿佛她正在嚼着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美味。因为前面自我介绍,阿瑶能感觉出苏小乔直来直去的性格,这会呆在她身边很放松,不知不觉便被她的吃相吸引,自己也捏起块吃起来。
见苏小乔三下五除二解决自己那盒,阿瑶将手边的推过去。起初苏小乔还拒绝,在她言明自己怕破损多准备几份后,本来美食当前意志就不怎么坚决的小乔也是继续吃起来。眼见两人就要解决第二盒,宋钦蓉声音冷不丁传来。
天大地大点心最大,尤其还是她最爱吃的百味斋点心。吃完两盒点心苏小乔已经将阿瑶划归到自己的势力范围,这会听人说阿瑶不好,她立刻拍案而起。
“宋钦蓉你什么意思!阿瑶一直在旁边用茶点,女学所有人都在这看着,她刚才可是什么话都没说,出了事你凭什么怪她!”
“小乔,”阿瑶拉拉她袖子。
“阿瑶你别拦着我,你脾气好不跟他们计较,我却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
阿瑶:“…”
当着女学众人的面,苏小乔直接迈到沈墨慈桌案旁,略显大只的身躯站在宋钦蓉面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阿瑶到底怎么惹你了?”
抓着她袖子,阿瑶尾随而来。在她正对面宋钦蓉面色涨红,而坐在她旁边的沈墨慈则是满脸疑惑,当然居高临下的阿瑶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余光瞥到长条桌案上两盒动都没动的糕点,瞬间她福至心灵。沈墨慈还在计较着方才的事,因为她的一番话,直接把她带茶点之事定性为居心叵测。虽然后面沈墨慈凭着多年积累下来的威信扳回一成,但顾山长定下的新规矩却打乱了她计划。准备茶点不是件多难的事,女学大多数姑娘家境优渥,只需归家后吩咐声奴仆便是。若是贫寒人家,需要亲手准备,可能会体味到沈墨慈的艰辛进而心生感激。可这等富裕人家,不用自己劳心劳力后,便能体味出她背后的别有用心。说来说去,在这事上沈墨慈还是吃了个大亏。
可她是会吃亏的人么?
以前世那些经历来说,沈墨慈何止不会吃亏,她甚至吃人不吐骨头。
虽然自始至终她面上维持着大方,可还是算计着想尽量扳回一城。毕竟如丫鬟所言,她可是根据每个人的喜好,起早贪黑“亲手”做的茶点。这份心意多感动人,没看到丫鬟话说出来后,女学中用茶点时的闲谈声瞬间低了八度。要不是他们声音降低,她也不会听到宋钦蓉的埋怨声。
真是好算计,她都要怀疑那块水晶绿豆糕是不是故意了。
“还不是阿瑶…”
想起阿娘嘱咐,宋钦蓉顿了顿。虽然日后阿瑶有对着她做低伏小的一天,但现在她还未入宋家门,两人地位正好倒过来,是她要百般讨好阿瑶。
“阿蓉,事情已经过去了。”
放缓语调,沈墨慈温柔地劝说着。有些事说明白了反倒不好,这样半遮半露反倒容易引人遐想。
“你们…”
苏小乔急得直跺脚,阿瑶初入书院不知沈墨慈的厉害,她却了解的一清二楚。她爹本来是绸缎庄调配染料的管事,可因为几年前得罪了沈墨慈身边的人,便被寻个由头拿下来,去做最脏最累的活计,每个月还拿不到多少钱。连家中最厉害的阿爹都斗不过沈墨慈身边的一个小喽啰,更别说她,还有看起来那么柔弱的阿瑶。
阿瑶真可怜,连堂姐都不帮她。要是她再不护着她,那她得被欺负成什么样。
一瞬间苏小乔胸膛中升出无限勇气,昂首挺胸将阿瑶护在身后,沉声道:“你把事说清楚,阿瑶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
“小乔,是我欺负了阿蓉。”
不可置信的目光传来,阿瑶松开苏小乔衣袖,转而勾上她的小拇指。柔软细腻的触感传来,苏小乔心下难堪消去大半,心满意足地说道。
“就算你欺负她肯定也是出于无奈,我相信你。”
被她信任的目光看着,阿瑶心里热乎乎的。与此同时窗外也有一个人目光着了火,隐在竹林中,透过开启的窗户陆景渊看向勾起一起的一大一小两只小指,右手小指隐隐勾起,与此同时拇指与食指夹着一枚闪亮的暗器。
刚准备打出去,窗内娇俏少女却跟背后长了眼似得,突然扭头往这边撇过来。侧身躲过她目光,刚想翻旁边院墙遁走,他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那丫头身边的丫鬟。陆景渊跃上墙头,看到另一人时不由皱眉,她怎么会跟沈墨慈的丫鬟凑在一起?
收回目光,阿瑶轻轻揉下额头,大概是这几日太累了,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
注视着面前摇头诉说姐妹情,口口声声说肯定不会介意的宋钦蓉,察觉到她眼中几乎掩饰不住的怨恨,这种怨恨跟她脸上讨好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突然间她有些意兴阑珊。如此简单的心思,上辈子她怎么就没看出来。
嫉妒么?可再嫉妒,这辈子胡家的一切也不会变成她的!
想到这她笑容越发明艳,明艳到晃花宋钦蓉的脸,让她说着虚伪言辞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彻底消音。
而在她消音的一刻,满室不解的目光中,阿瑶开口:“的确是出于无奈,以前阿蓉过府,我都打开自己的首饰匣子让她任意挑选。可她每次都不开心,反倒跟我讲沈姑娘准备的茶点如何精致、如何用心。她毕竟是我的表姐,我更希望自己送的礼物能让她喜欢,于是便在今日给她准备了点惊喜…”
“阿瑶!”
宋钦蓉已经预料到她要说什么,忙皱紧眉头出声阻止。
“阿蓉表姐,难道那盒水晶绿豆糕还不合意?”
“水晶绿豆糕”一出,女学众人哪还能不明白。一时间或惊讶或鄙夷,种种眼神齐刷刷朝宋钦蓉看去,连站在她旁边的沈墨慈也一同受了注目礼。
苏小乔则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欺负的。”
在阿瑶笑着点头后,她扭头看着宋钦蓉,好奇地问道:“可是以前每次阿蓉戴新首饰来书院都很开心,难道你真的不喜欢那些东西?”
怎么可能不喜欢!先前宋钦蓉隔三差五带新首饰过来,休息时间便站起来屋里屋外的晃,一副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到她夸赞她的模样。原本他们以为是宋家宠女儿,现在仔细想想,宋家再宠女儿,也不可能拿出那么多名贵首饰。
女学中这些姑娘虽家境宽裕,但从没有人像阿瑶这般一个娇娇女坐拥万贯家财,珍稀首饰随便戴随便送。这会功夫已经有人算出了宋钦蓉历年来戴过来的那些首饰价值,单拎出一件来还不算什么,全部算起来价值却令人咋舌。有这样一个大方的表妹还不知道珍稀,真是让人不知说她什么好。
周围鄙视的神情越发浓烈,宋钦蓉神情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正当尴尬着下不来台时,沈墨慈开口了:
“时辰也差不多,大家收拾收拾去东边男学。”
空海大师讲学最重要,闻此女学众人也顾不上什么狼心狗肺的宋钦蓉,自顾自开始收拾笔墨纸砚,三五结伴往外走。与刚才不同的是,那会他们碍于沈墨慈不好理会阿瑶,这会却有不少人主动叫她。阿瑶也没拒绝,而是拉着满脸“我又要被抛下了但我绝对不能开口求人”可怜又倔强样的苏小乔一同加入他们。
落在后面的沈墨慈阖下眼睑,挡住眼中阴郁。
宋钦蓉凑过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阿慈,都是我拖累了你。还有刚才,谢谢你。”
沈墨慈微微摇头,再抬头时依旧面色温和:“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妹说话自然随意些,这事原也怪不得你,只是有人从中作梗罢了。”
有人从中作梗!宋钦蓉的满心怨恨突然找了宣泄之口。
作者有话要说:小侯爷:阿瑶的小拇指我还没勾过那!
下章阿瑶交好运啦
侯爷用计
阿瑶走在身着各色罗裙的女学众人中间,与苏小乔左右抬着条凳穿过竹林。一路上苏小乔叽叽喳喳,同她介绍着何处耕作、何处用膳。清亮的声音说得十分详尽,等穿过大半院落来到东侧男学时,她已经对整个书院熟悉起来。
“男学旁边种着一片君子竹,跟女学的湘妃竹相同,每年男学新进人时,便会在此亲手移栽一根竹子。不过男学比女学人数多太多,时间久了这片竹林也与背后的东山连成片。”
指着面前郁郁葱葱的竹林,苏小乔突然放低声音,神色间也带上几丝羞赧,“女学中人学问大多比不得男学,常有姑娘来此讨教学问。”
不就是讨教学问,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余光瞥见苏小乔嫣红的脸,阿瑶满心疑惑。
抬脚朝竹林中远眺,风过之处劲竹微微摇摆,竹叶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刚想收回视线,她突然眼见地撇过翠绿色中夹杂着几丝更嫩的颜色。她本就继承了阿爹极好的辨色能力,且前世最后三年日日相对,最后临死前她更是用典当的银钱买了块同色绸缎,这会怎么都不会认错。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股疑惑刚刚升起,淡绿色微微移开,露出后面月白色的衣裙,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先前她只是猜测,宋钦文与沈墨慈可能在阿爹故去前就已暗中勾连,心中仍有几分不确定。这几分怀疑倒不是因为宋钦文表现好或是她心怀不忍,而是她相信阿爹的手段。宋家的富余日子尚要多多仰仗胡家,当时胡家尚有阿爹坐镇,于情于理他们也不该如此。
可眼前的一幕却打消了她所有的不确定,原来这时候、甚至更早的时候,两人就已经纠缠在一起。
“阿瑶。”
手臂上传来轻微拉扯,阿瑶扭头,就见苏小乔单手扯着她,另外一只脚正迫不及待地朝男学门口迈。
“以后你就在书院,君子竹有的是时候看,咱们得先进去占个好地方,那可是空海大师。”
难道她没看见?阿瑶看着门口神色匆匆的女学众人,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注意到了竹林中的异状。在她收回目光的同时,随着淡绿色衣衫的移动,那一小撮竹林摇动幅度突然增大。熟悉的场景让她瞬间想起方才女学时,她觉得窗外有人要看,扭头却只看到“随风摇摆”的竹林。
书院门口才见了多久,某人就那么等不及!
“阿嚏。”
女学院外偏僻的角落,陆景渊突然打个喷嚏。抬袖掏手绢时,看到捏在拇指和食指间的暗器,神色间露出些许无奈。那丫头皮肤有多娇嫩他可是一清二楚,奶娘扯两下撞到桌角都能留下青紫。还有前世被山匪绑去时,麻绳轻轻捆两下,过后她手腕露出那段紫红活像受过惨无人道的虐待。他自幼随师傅习武,即便有意控制力道,打上去也准会留下痕迹。
不过是跟其他姑娘勾勾小拇指罢了,他…忍!
整齐的白牙咬出轻微响声,陆景渊低头看向墙角噤若寒蝉的丫鬟。方才还不觉得有什么,问明身份,得知两人是嫡亲姐妹后,他终于从他们脸上看出一丝相似之处。
“你们给我做一件事。”
边说着陆景渊边亮出一块腰牌,鎏金的灿烂色泽传来,正中所雕金龙栩栩如生,游龙下方“令”字更是带着冲天杀气,单看着就让青霜软了腿,升不起丝毫反抗之心。
“我…绝对不能害我家姑娘。”
害那丫头?陆景渊感觉自己听到天大的笑话。前世今生他也算作恶多端,鲜衣怒马招摇过市时没少惊到沿街叫卖的小贩,前世最后几年他更是凭着皇帝舅舅的宠信,肆意打压看不顺眼的人找乐子,弄得大半个京城咬牙切齿。
可他唯一没祸害过的人,便是那丫头。如今乍听这说法,看到墙角神情比捍卫自己贞操的节妇还要庄严的丫鬟,他倒是放下了最后那点担忧。
是个忠心的,虽然顽固了点,可那丫头那么笨,奴肖主刚刚好。
“不害她,”说完他看向另一名丫鬟,“你去把沈墨慈的贴身物件拿过来,找机会放进宋钦文今日要用的书里。”
比青霜稍高些的丫鬟面露难色,外人虽然都说沈家姑娘仁慈,但跟在身边她却了解沈墨慈的手段。这事万一被发现了,她全家都保不住。
陆景渊可是人精堆里长大的,打眼一扫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事成后我保你全家周全。”
没等姐妹俩松一口气,摇摇手上腰牌,他话锋一转,“如若不成,你们只会比落到沈墨慈手里更惨,说到做到,恩?”
青霜扯扯姐姐袖子,福身恭敬地答道:“谨遵大人吩咐。”
看真相揭穿后,那丫头还会不会一心喜欢她表哥!得到满意的结果,陆景渊转身离开。走到拐角处,看着不远处拱门上尚还算新的春联,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幕,前世被绑三日后,那丫头衣衫凌乱间脖颈后露出一截红绳。嫩白的肌肤,微微凸起的脖颈骨上,那抹鲜亮的红色格外诱人。
“就拿她备用衣裳中的肚兜,要红的。”
语调加重说完最后三个字,他不再停留,大步流星的离开。来青城为那丫头是真,皇帝舅舅交下来的正事也不能耽搁。不然皇上不急,驸马府里那位一向看他不顺眼的平北大将军也该急了。
事情怎么办他心中早有定计,可该做的事一点都不能省。不快点忙完,他猴年马月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那丫头面前。
想到这他脚步越发急迫,最后干脆化为轻功一阵飞檐走壁。
在他离去后,墙角的青霜姐妹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彼此看到对方眼中的心有余悸。过了有一会,还是青霜先行开口。
“姐姐,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她明察秋毫,几日前我只怕已经被板子打成肉泥。死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还背负着惯偷的名声,顺带连累家人。姑娘对我这般好,有些事我真不忍心瞒着她。”
做姐姐的青玉依旧有些为难:“也不能说瞒着,我们姑娘与宋家公子只有同窗之谊,应该没别的什么。”
“姐姐不是也不确定?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姑娘与宋家公子最起码是表兄妹,可沈家姑娘算什么。非亲非故,又是茶点笔墨,又是借书,甚至还同处一室探讨学问,姐姐可曾见过这般亲密的男女同窗?胡家统共就我们姑娘一个,姑娘人心善、生得好又知书达理,这般好的人便是王孙贵族也配得上,又何苦夹在两人中间里外不是人。姐姐,我们现在所做之事不仅是为保全家人,更是为了成全一对有情人,并非诬陷。”
“是成全…不是诬陷?”
青霜重重地点头,肯定的神色给予青玉无限信心。
“方才那位大人拿的腰牌可是金的,姐姐可知普天之下能用金雕龙的可只有那一家。”
青霜指指北方天空,青玉神色一顿。虽然她只是个丫鬟,但也知道金龙是皇家专属。吩咐她做事之人出自皇家,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做成了还好,做不成的话,皇家手段岂是沈家能比?
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咬咬牙,她说道:“姑娘马车上放着几身备用衣裳,肚…贴身小衣应该有红色的,我先去寻来。”
心知说服了姐姐,青霜心神放松。姑娘对她有恩,她必须要报答。左右宋沈两人之间也不怎么清白,有些事做了就要认,所以对于今日之事她没有丝毫负疚感。
“方才路上我与宋钦文身边小厮搭过几句话,宋家下人对我没有防备,后面的事就由我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每个人都要归类到一种味道,小侯爷必然是酸的!
书中肚兜
东林书院三月上旬讲学首日,男学院内君子竹环绕的空地上,条凳整齐排列。衣冠整洁的男女学子捧着书本,面色难掩激动,对着面前赤红色雕栏围起来的高台翘首以待。
辰时三刻,顾山长自高台北边的房舍缓缓走出。不同于以往宽松飘逸尽显文人风骨的长袍,今日他特意换上了学正官服。做工精致的黑色官服领口、胸前以及袖口各镶了暗红色滚边,穿在身上尽显庄严肃穆的官威。
微微捋下打理好的胡须,顾山长用郑重的语气介绍了空海大师生平事迹,包含他出神入化的医术、如何不慕富贵、这些年来又走过哪些地方帮过那些人。之后又用敬仰的语气道明他个人对于大师的敬佩和叹服。
阿瑶坐在下方靠前的位置,能有如此好的位置还多亏了苏小乔。书院学子满心盼着空海大师开坛讲学,盼星星盼月亮,真正等到这一天时积极性自然是非比寻常,占起位置来也是争先恐后,丝毫不顾什么淑女君子风范。这时候苏小乔体格上的优势就表现得淋漓尽致,在一众身娇体弱的江南女子中,她扛着条凳一马当先地冲进去,勇往无前的气势像极了征战沙场的将军。
一番拼杀后她成功抢到了第二排的黄金位置,至于更前面的位置则是沈墨慈专属。她也是刚才知道,因为晨读开始的时辰太早,夫子大多不会过来,多数时候都是由学业最好的学子领读。而且平日夫子课业上有多余吩咐时,大都也由他们代为转达。
这样类似于学子中管事的职位,东林书院有两个。男学是宋钦文,而女学这边则是沈墨慈。此刻两人平行坐于第一排,男子身着浅绿色袍服,女子身着月白色衣裙,衣冠楚楚端坐于人前,同样精致的面容让见者眼前一亮,然后忍不住夸一声好。
这不,被顾山长隆重请出来的空海大师登上高台后,拱着罗锅背居高临下左右看看,最终目光定格在最前排,洪亮的声音开口说道:“顾山长过誉了,贫僧不过一介僧俗,垂垂老矣,哪赶得上这台下的学子风姿斐然,如旭日初升、嫩芽破土般欣欣向荣、朝气蓬勃。”
谦虚之言分从什么人嘴里说出来,若是个一事无成的赖汉这般说话,众人只会当他酸腐自卑拿不出手;可同样的话换成名满天下的空海大师来说,那就是为人谦虚有涵养。
能得到空海大师一句赞许之言,不仅东林书院众学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顾山长也觉得脸上大大增光。
而做在沈墨慈背后的阿瑶总觉得,空海大师说这话时,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好像一直在盯着她看。四目相对时,他满是皱纹的唇角更是扬起慈祥的笑容,而眼睛也好像调皮地眨了下。
眨眼睛?大庭广众之下得道高僧空海大师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庄重的事,这一定是她的幻觉!
不知道怎么最近总是出现幻觉,等墨大儒之事过后,她一定要去庙里好生拜拜佛。
在她胡思乱想时,空海大师也一直在关注着她。
这便是小侯爷心心念念的胡家姑娘?还真是满脸福相,周身这福气深厚的…怎么说呢?他大半生阅人无数,连天下最尊贵几个人也都见过,但这等深厚的福气还真是生平罕见。
惊讶之下他多看了几眼,这几眼让他慢慢看出了门道。不对,的确是福泽深厚的命格,可这福气中隐隐搀着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不能说是坏东西,只是那东西隐隐与福气相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