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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十九郎却是不知她心中所想,牵着谢樱樱出了门,他拉着她在甲板上走了一圈,所有人都看见了带着链子的谢樱樱,所有人也知道她是辛十九郎的海奴儿,谢樱樱忽然发现自己先前还是遇见的事情太少了,如今想起,先前受过的屈辱都不算屈辱。
好在除了每天拉着谢樱樱到外面溜一圈,辛十九郎并不对谢樱樱做其他过分的事情,谢樱樱便也咬牙忍了。
只是她如今在这茫茫大海上,即便十五她的武功恢复了又能逃到哪里去?若她没有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这无边无际的大海,退一万步讲,即便她有了船也不知道哪边才是陆地,只怕会迷失在这大海之中。
谢樱樱于是依旧只能按兵不动,每日没有事她便和船上的汉子们赌,有时候赢有时候输,赌到后来就赢多输少。再后来她便只赢不输,只有谢樱樱自己知道为何会如此。她的内力阴柔多变,他们又是摇色子,所以她便时常用内力改变色子的点数,于是赢便很简单。
再后来船上的汉子们便没有东西好输了,所以当他们输了的时候谢樱樱便让他们上陆的时候或帮她稍些胭脂水粉,或稍些换洗衣裳。
谢樱樱虽然没有见到大船靠岸,但是船上的补给却是一直不断的,想来也时常派人去陆上采买,但是这艘大船势必也会进行修补,修补的时候势必要靠岸,她只等那靠岸的时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历了漫长的整整一个月之后,谢樱樱终于看到了陆地。
船靠岸之后船上的戒备便森严了许多,谢樱樱只有这一次机会自然要谨慎再谨慎。
她先是听见外面有许多人来来往往,似乎是搬补给上船了,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外面的人渐渐少了,再后来便完全安静下来。正是这时谢樱樱开始行动了,她现在在辛十九郎的屋子里,链子的另一端是锁在床柱上的。
谢樱樱拿出先前私藏起来的小刀快速利落地将床柱削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铁链挪出来,她把铁链捧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往门边走,门却偏偏在这时候忽然打开了。
门外站着谢樱樱此时最不想要见到的人:辛十九郎。
他见谢樱樱正要逃走,脸上的神情很是玩味,却并没有怒气:“海奴儿怎么这么不老实,我才走一会儿你便要逃?”
谢樱樱已经运气准备冲出门去,辛十九郎的动作却更快,眨眼便已经冲到她面前封了她周身大穴,谢樱樱大惊,原来这辛十九郎竟然一直知道她是身怀武功的!那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做了什么他也应该是知晓的!
只是辛十九郎并不知道谢樱樱的经脉已毁,所以即便他封了她的穴道却不能完全阻滞她的真气,谢樱樱于是将计就计也不反抗,由着辛十九郎拉着她出门。
56打狗看主人
谢樱樱被牵着上了甲板,然后进了一间平日海匪们商量事情的厅堂里,她一进门便看见了坐在屋内的人:百里乐正。
她现在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一方面她见到了可以救自己的人很高兴,另一方面她如今像一条狗般被牵着很屈辱。
百里乐正身边坐着苏清谷,苏清谷身后依旧站着那两姐妹。谢樱樱缩着脖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等辛十九郎坐定,谢樱樱便蹲在地上抱着头谁都不敢看。
她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她已经是如此狼狈的样子,此时最适合做的便是当缩头乌龟。
也正因为她抱着头蹲在墙角,所以没有看见百里乐正眼中透着冰冷的杀意。
“我们这些海匪的靠打劫为生,还从来不敢想可以让一国帝王大驾光临。”辛十九郎先开了口,话中却全然没有丁点的敬畏之意。
“辛老大何必谦虚,这东海众多海匪不都是你的手下,黎夏虽大,却总大不过东海。”
辛十九郎得意地笑出了声来:“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被堂堂皇帝如此恭维我还是很高兴的,那咱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来此到底是为了何事?”
百里乐正当真也不再有任何虚与之言:“如今黎夏已经一统,接下来我便要图谋整个归元版图,我想与辛老大做个交易。”
辛十九郎有了些兴趣,身体前倾,问:“那你好好说说交易内容,我也好考虑是否要和你合作。”
“辛老大的弟兄虽然在海上是霸王,可是到了陆地却只怕是不顶用的,消息也不甚灵通,上次琭州盐商偷偷运私盐若不是我暗中透露了消息给你们,你们怕是不会知晓的,你说对不对?”
辛十九郎脸上却无惊讶之色:“我猜也是你透露给我们的消息,这么说你是要用消息作为筹码了?”
“此其一,其二,我要的只是归元大陆,无意涉足东海,待归元统一,只要你们不打劫官船,我是不会多加过问的。”
“这倒是十分有诱惑力。”
“辛老大同意?”
“你给了这么许多好处,我们东海却不知要怎么回报?”
“待我取君阳之时,请辛老大帮忙扰乱一下君阳沿岸便可。”
“那我们不是占了便宜?”
“做生意总是有人要吃亏。”
辛十九郎颇为怀疑:“可是我听说陛下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
“凡事总是有第一次。”
他们谈论的过程中一句也未提到谢樱樱如何处置,谢樱樱便有些心虚了,她悄悄抬眼去看百里乐正却正撞进了他深邃如海的眼中,她一激灵赶紧低头,辛十九郎却已经看见了刚才这一幕。
他带着一丝挑衅地看着百里乐正,笑道:“这是一个月前我在海里捞上来的,我看她长得不错便留在自己身边当了女奴,取名叫海奴儿,陛下也觉得不错吧?”
百里乐正却缓步走到了谢樱樱面前蹲下,忽然伸手抬起了谢樱樱的下巴,眯着眼睛看她颈上的颈环,然后才开口:“不错,很不错。”
谢樱樱不知百里乐正想要怎么办,一瞬间千种想法闪过脑海。她前些日一直与海匪们赌博,把自己身上的一些随身物件输给了时常出去采买的海匪们,这些物件中便有王梦惜的玉鉴,她知道自己对百里乐正还是很有用的,所以他应该会派人来搜寻她,若他们发现了她的随身物件,到时候顺藤摸瓜便应该能找到她。
可是如今百里乐正虽然出现了,却只与辛十九郎谈论与东海的交易,丝毫未提及自己,若是他就此离开,谢樱樱便永无天日了。
只是谢樱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下一刻男子便冷漠开口道:“只是她并不是辛老大的海奴儿,她是我的璃贵妃,辛老大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却如此羞辱,想来也不是真的想与黎夏结盟。”
辛十九郎却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来,道:“她是璃贵妃?我可是从来不知道的,我只知道她是我从海里捞出来的女奴。”
“你说不知道她的身份,那这又是什么?”百里乐正说话间已经从袖中抽出了一把短刀,这短刀正是谢樱樱原来随身携带的血痕,她醒来时便已经不见了此刀,还以为是丢了便也没有多怀疑。
辛十九郎看见那刀便是一愣,接着便笑了,带着奸计被识破的无奈:“陛下果然神通广大,连我藏起来的刀都能找出来。”
“这刀是名将所铸,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落入我的手中,这事辛老大不会不知道,你既然见樱樱身上携带此刀就应该知道她是我的人,你既然知道却还用铁链锁着她把她当成女奴,这便是对我的蔑视了。”百里乐正缓缓抬眼,眼中是凝聚不散的杀意:“而我是一个记仇的人,所以辛老大以后都要小心了。”
“陛下勿恼。”门忽然被推开,却是一个少女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进了屋。
老人进了屋便抱拳对百里乐正道:“这逆子做了有损陛下声名之事实属不该,还请陛下原谅,东海与黎夏结盟之事还请陛下谨慎考量之后再做决定。”
辛十九郎没料到会忽然出现此时的状况,当下急道:“爹你怎么来了,他若是放弃东海我们还可以与君阳结盟!”
百里乐正却是不急:“既然辛老大如此觉得,那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辛哥哥你快把你那女奴还给他,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东海!”扶着老人进门的少女急道。
只是这话却偏偏触了百里乐正的霉头,他依旧是笑:“请姑娘说话小心,她不是女奴。”
那少女从未见一个人笑着说出的话却这样让人惊恐,立刻面色苍白。
辛十九郎却忽然将链子的另一端锁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脸上带着得意:“这锁链是没有钥匙的,陛下既然要和东海结盟总要有些凭证,不如将她留在东海当人质,也免得陛下到时候食言。”
百里乐正脸上的笑容渐渐平息下来,眼中冰冷如霜,这是谢樱樱第一次见到他有这样的神色,以往即便是他生气发怒杀意也不会如此明显。
他伸手抚上了谢樱樱的脖颈,声音中带着不屑与轻蔑:“想要留下她也要你能留下她。”
“咔!”
只听谢樱樱脖子上的颈环一声脆响便脱落了下来,百里乐正将那颈环十分轻巧地掷到了地面上,那颈环便牢牢钉在了地面上,而手腕锁在链子上的辛十九郎便被拴在了地上。
谢樱樱此时心中大喜,恨不得把百里乐正供奉起来。
“多谢陛下手下留情,东海会一直同黎夏站在同一条船上。”辛老爷子明确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辛十九郎却是猛地一拉将那颈环从地上拔了出来,只是事实就如同他所说,这锁并没有钥匙。
谢樱樱如今有人撑腰了,便也不惧辛十九郎,笑道:“辛老大先前说这链子是精钢所铸造的,你又没有钥匙,想来只有把手砍下来才成!”
当辛十九郎手捧着粗重的铁链站在甲板上看他们离开的时候,连续一个多月都过得十分憋屈的谢樱樱终于开怀了,有辛老爷子在辛十九郎即便不想放他们走也只得放他们离开。
他们下了船,一直沉默着的苏清谷忽然开口:“陛下刚才怎么下令把人家的船凿漏了,这实在是太缺德了。”
百里乐正阴沉着脸看着苏清谷,道:“打狗还要看主人。”
这话谢樱樱自然是没有听见,待上了马车,她却忍不住问百里乐正:“陛下是怎么找到我的?”
百里乐正却有些惊讶:“我本来就是要去找辛十九的,只是碰巧你在那里而已。”
谢樱樱的脸垮了下来:“陛下原来这样无情无义…”
她的话还未说完面前却多出了一个包裹,她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她随身的东西,其中还有王梦惜的玉鉴,谢樱樱立刻觉得自己在百里乐正心中还是十分重要的,当下便热泪盈眶:“陛下是天下最重情重义的人!”
“我发现樱樱在辛十九身边呆了一个月之后,似乎明白事理了啊。”
“樱樱现在才发觉陛下虽然时常让樱樱涉险,却总归不会推樱樱去死,所以还是陛下对樱樱好一些!”她一顿,有些疑惑问:“陛下以后真的不会管海匪抢劫商船之事吗?”
百里乐正忽然笑了:“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樱樱觉得我会放任海匪为所欲为么?”
谢樱樱想了想,然后坚决地摇摇头,问:“我有些疑惑辛十九是否知道我故意把随身之物输掉以留下线索?”
“他自然是知道,若是你不能将我引来,他留着你也是没有什么用的,只是樱樱以后可不要再走丢了。”
谢樱樱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满眼坚定感动地对百里乐正道:“陛下此次没有弃樱樱而去,樱樱感激在心,以后樱樱一定粉身碎骨为陛下效力!”
车里黯淡的光线让谢樱樱没有看清百里乐正的脸色,但是她忽然感觉百里乐正冷了下来,沉静了下来。
许久,他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很好,这样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的比喻是不太恰当的…
57谢樱樱的隐秘
回到容城之后,谢樱樱这个璃贵妃便名存实亡了,她每日易装成太监小谢子侍候在皇帝陛下的身侧,皇帝陛下会见大臣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端茶送水,磨墨捶背,十分有身为奴才的自觉,但是她心中是十分痛苦的,她觉得皇帝陛下是一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人,如今没有用到她的地方便要她出苦力。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相比来看,白风丽的日子就比她过得惬意多了,平时都是不用做事的,等百里乐正想要听她弹琵琶了,她便来弹一曲,弹完之后就走人,并不用在这里看他的脸色。
可惜的是谢樱樱并不会弹琵琶,她虽然会吹箫,却只熟悉一曲,而那一曲已经在早些年被百里乐正听得犯了恶心,现在是绝不会想要再听见的。
又说那百里琅华回到帝都之后就与王氏一同被软禁在佛堂之中,先前他消沉不已,这两日却是暗中有了行动,不但联系上了旧部,而且与宫中早先安排的细作也往来频繁。
百里乐正很烦,他不欲杀百里琅华,但是如此下去还是要走到那一步。要是剪除百里琅华的羽翼也并非不可,只是细作们尚未行动,杀了他们只怕会令众人惶恐不堪。
百里乐正听着白风丽的琵琶声,眉头却是紧紧皱着。
琵琶之声忽止,女子温声问道:“陛下有心事?”
“嗯,治理一个国家自然是有很多心事的。”
“风丽在在陛□边也有些时日了,可是从未见陛下如此心烦。”
百里乐正抬头去看她,眼中倒是有些笑意:“若单单是国事我并不烦扰,可是若国事之中夹杂了家事,便有些为难了。”
白风丽双眉微颦,却是有些疑惑:“家事?三殿下不是已经被软禁起来了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谢樱樱见白风丽依旧是迷惑,又看不下去皇帝陛下故弄玄虚,十分直白地道:“百里琅华又在密谋造反了,但是他却是咱们陛下的亲兄弟,所以陛下不能杀他,可若是不杀他,他以后还要添乱,所以陛下就觉得闹腾了。”
百里乐正似乎不满意谢樱樱这粗鄙的解释,指了指门外道:“你去把台阶扫扫,我觉得上面落灰了。”
谢樱樱抬头去看,那玉阶分明已经擦得能照人了,可是身为小太监的谢樱樱只能乖乖去扫了。
谢樱樱离开后,百里乐正无奈笑问:“我生在帝王家,所以不知道普通人家是什么样的,普通人家也会这样你争我夺么?也会动辄便要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么?”
白风丽笑笑,道:“普通人家自然也会有争夺,但他们争夺的也不过是家产,所以大抵是不会赌上性命的。而陛□在帝王家,争的是家产,是皇位,是权力,这些东西的诱惑力很大,所以便有人不惜性命了。”
百里乐正不再继续往下说,只让白风丽又弹了一曲。
白风丽回去的时候却遇上了葛东门,她心中还想着方才的事情,便忍不住问:“三殿下的事情很难办吗?”
平日里白风丽是从来不问朝中之事,她这一问倒是让葛东门忽然心生一计:“情形的确不太好,三殿下联络上了浮端的皇族,答应事成之后将泽州、德州送给浮端,所以如今浮端已经在厉兵秣马,只等三殿下的信号了。”
“竟然已经这样紧急,为何陛下还没有行动?”
“因为陛下不忍心屠戮手足。”葛东门眼中神色深幽,却是忽然对白风丽深深一揖:“陛下不忍心做之事,姑娘倒是可以替之。”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之后几日白风丽都有些心神不宁,百里乐正心中放着其他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之后一日,囚禁百里琅华的佛堂之中忽然嘈杂起来,接着看守的侍卫便来禀报:百里琅华遇刺。
彼时葛东门正在殿内,他听闻此消息并无任何惊讶之色,只是忽然跪在玉阶之下,当着众大臣之面:“此事乃是臣一手策划,与旁人无关,陛下既然已经查明三殿下密谋造反,却依旧不处置他,所以臣便替殿下动手了。”
百里乐正垂眼看着阶下跪着的人,神色不明:“你让谁去杀他?”
“白风丽。”
百里乐正叹了口气,道:“是了,难怪她这几日心烦意乱,先生可知这是让她去送死。”
“为了陛下的基业,她死得其所。”
当谢樱樱赶到佛堂的时候,首先看到的便是百里琅华的尸身,他圆瞪的双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胸腔被剖开,这并不是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做到的,可是白风丽做到了,谢樱樱加快脚步往里面走,白风丽虽然杀了百里琅华,只怕自己所受之伤也绝不会轻。
地面上都是百里琅华在地上爬行留下的血迹,还有一把白风丽一直不离身的琵琶,而白风丽此时是躺在百里乐正怀中的,谢樱樱蹲□想要查看白风丽的伤势,却被百里乐正的手拦下。
他垂眼看着已经半昏迷了的女子,声音竟然是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冷静:“不用了,她的伤已经回天乏术。”
谢樱樱忽然觉得一股寒意直袭胸肺,即便是面对这样一个为他而重伤的女子,他依旧能如此淡然无情,这才是帝王,无情的帝王。
白风丽忽然睁开空洞的双眼望着虚空,喃喃道:“风丽若不是遇上了陛下,恐怕现在依旧在那风尘之地醉生梦死,可是命运让风丽遇上了陛下,所以即便被情所困,也是毫无怨尤的。”
“风丽的这一生充满了不堪和烦扰,能陪伴陛下一段时日已经是没有遗憾,并不敢再有其他的奢望,如今为了陛下而死…我…”
白风丽已经重伤的心肺再也支持不住,有血不停地从她的口中涌出来,百里乐正的手扶在了她的后心上,然后谢樱樱听见了一声极为细微的断裂声,白风丽便再也不动了。
这个她倾心相与的男人亲手震断了她的心脉。
她遇见他时已经沦落风尘多年,早已经知道自保之道,却不顾自身安危来警告他,她觉得自己脏污不堪,所以即便摔倒在地也没有握住他伸出的手。后来她为自己赎身,远赴千里不惧艰险,为的也不过是能陪在他身边,在他想听曲子的时候弹上一曲。
如今,她宁愿牺牲自己成全他的基业,他却亲手掐灭了她最后一丝生息。
谢樱樱后退一步,再退一步,她眼中有泪,有不忍,有惶恐,这才是百里乐正本来的模样,绝非良善之辈!
男人缓缓抬头看向她,眉眼依旧是透着悲悯仁慈的眉眼:“樱樱怎么如此惊恐?”
谢樱樱把自己冰冷颤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努力让自己的面色正常些,只是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她的惶恐:“没有,樱樱只是见白姑娘死了有些伤心。”
百里乐正打量了谢樱樱的神色,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不对,樱樱是觉得我无情无义,是害怕我。”
谢樱樱想要开口否认,可是在他的审视之下竟然什么都说不出。百里乐正却是不恼,只平淡地陈述:“樱樱还有事情隐瞒我吧。”
谢樱樱有很多事情隐瞒了他,此时他一问顿时心慌无比,又想起先前百里乐正得知她身怀武功后的警告之辞,只觉自己临死不远。
百里乐正却是将白风丽的尸身安置好,背对谢樱樱道:“自从我知晓你身怀武功,心中便存了对你的怀疑,所以派人查探你过去的一切,然后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谢樱樱木讷开口:“什么事?”
“天惟二十八年一月十一,”百里乐正忽然说出这个日期,在看到谢樱樱明显僵硬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樱樱在哪里?”
见谢樱樱回答不出来,百里乐正又问:“那樱樱可知道我背后的胎记是什么样子?”
谢樱樱面如死灰:“一条墨色盘龙…”
天惟二十八年一月十一日,是十六岁的百里乐正被梅玉所救的日子。那年他出使常曦,归国途中遭遇追杀,刺客都是绝顶高手,刺杀一波又一波,他身边的侍卫在刺杀之中一个个死去,最后只剩身受重伤的百里乐正自己。
后来百里乐正被围攻,虽然杀尽刺客双眼却被伤无法视物,正是这时他冲进了一辆马车之中,他一直以为那时候在马车中给他医治眼睛的是梅玉,直到谢樱樱落入东海海匪手中之时他得知了一个消息:梅玉在天惟二十八年去了东海诸岛,根本就不在归元大陆。这时他才知道梅玉并非救自己之人。
若那人不是梅玉,却又有九宝散,那这个人就只能是谢樱樱。
百里乐正的手上仍然沾着白风丽的血,却伸手抚在了谢樱樱的脸颊上,温和道:“离开东海时我便想要问樱樱,那年医治我眼睛的是不是你,可是我告诉自己要相信樱樱,她会主动告诉我的,可是樱樱很让我失望。”
谢樱樱又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百里乐正的样子,她在马车里远远看着百里乐正亲手杀了刚刚为他挡了一剑的侍卫,那是谢樱樱第一次见到这如同地狱修罗的男子,所以在谢樱樱心底,百里乐正是世上最可怕的人。
她一直远远尾随着百里乐正,看着他杀人如麻,看着他拼死求生,然后他冲进了谢樱樱的马车之中,她本想让他就这样死了的,可是即便他看不见了他的目光依旧锋利如刀,让谢樱樱忍不住颤抖,不敢下手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