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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沉吟了片刻,又打量了谢樱樱一番,转头对皇后道:“立这谢氏樱樱为太子侧妃如何?”
还未等皇后应声,那谢华却是一个大头磕在地上,慌道:“使不得啊!使不得啊殿下,小女庶出,身份低微,实在配不上这太子侧妃之名,把小女送到太子殿下身边当个伺候的人倒是可以的。”
谢樱樱现在忍不住要赞谢华一声了,这件事倒是做得理智漂亮。若是她真的被立为侧妃,只怕三皇子一脉是绝对不会再信任谢家了,而谢家在太子这边又不得重用,倒时只怕会两边得不了好。若是她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到时也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分量的女人,于大势是没有影响的。
虽然谢华的建议对百里乐正不利,谢樱樱却是有些庆幸谢华的阻挠,否则她真的成了太子侧妃,到时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想要脱身便难如登天了。
皇上面色有些难看,责问道:“她既然是你谢家的女儿,为侧妃怎么就不合适,我倒觉得十分合适。”
其他事都可以,只这一件谢华却是绝不肯退步的:“小女实在配不上那侧妃的名位,还请陛下不要辱了太子殿下的声名。”
谢樱樱现在觉得那疯和尚倒有可能是皇上找来的,特意用来逼迫三皇子一脉土崩瓦解的。
“父皇,七弟的婚事的确不能儿戏,即便是侧妃,将来也需为天下妇人的表率,谢氏樱樱的确担当不起。”说话这人剑眉星目,正是当今三皇子百里琅华。
这三皇子是才从秉州征战回来的,夺回了秉州十九郡中的三郡,此时一开口,皇上自然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却是也不愿收回自己的话。
“三哥说的极是,且即便不说身份匹不匹配,现下秉州仍有十六郡在逆贼孟阎手中,立侧妃规矩甚多,耗费钱财,实在不是好时机,还是以后再说吧。”百里乐正温温而谈,说出的理由也极为合理。
“好好,那便罢了,先把这谢家丫头送进你东阳宫中才是正经,以后再立为侧妃也是可以的!”从百里乐正十四岁开始,当今圣上便想方设法往他的东阳宫中塞女人,可是无一例外地被百里乐正原样送了出来,今日他要立谢樱樱为侧妃本就是临时起意,哪知百里乐正这次竟然真的要了这个女人,想来过些日子便能有好消息传出来了。
三皇子眼睛暗了一下,复又恢复正常。
百里乐正招手唤来了一个侍女,低头对谢樱樱柔声道:“先去把湿衣服换下来,不要着凉了。”
谢樱樱恨不得跑着去换衣裳,却是非常难过地垂了头告谢,最后离开时还不忘了恋恋不舍又委屈非常地看了王元昭一眼。这一眼生生看出了生离死别的感觉,让王元昭从未有过的力不从心。
那侍女引着谢樱樱上了龙船,走过回廊,待一转弯,谢樱樱愣住了。
回廊尽头站着一个人,墨发青衫,身姿卓然。那侍女看了看谢樱樱又看了看王梦惜,转身对谢樱樱福身:“奴婢在前面等候姑娘。”
谢樱樱魂不守舍地点点头,那侍女便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谢樱樱揪了揪贴在身上的裙子,想要自己看起来没有这样狼狈,可是却没有什么作用,于是只得尴尬又忐忑地走到了王梦惜身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樱樱好能耐,才几日便搭上了太子殿下这条大船了。”王梦惜面色无波,只是一双映着水光的眸子看着她,让她有些紧张不安。
谢樱樱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做对王梦惜是最好的,可是却总觉得心中亏欠良多,此时说话更是没有了底气:“樱樱三日前刚刚见到太子殿下,上船也不过是为了不淹死而已。”
王梦惜的脸上已经没有昔日看谢樱樱时的柔情,只是疏远:“太子庇护你,你又用什么做交换呢?”
谢樱樱心中思忖太子也是不会隐瞒王梦惜的,索性自己说了,也免得王梦惜误会于她:“樱樱的师傅是梅玉先生,所以太子殿下让我医治惠贵妃的心疾。”
王梦惜并不惊讶,只因他与百里乐正相交甚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只是他不高兴,这不高兴的缘由却不甚明朗,是因为谢樱樱弃他而选百里乐正?还是因为此刻的谢樱樱已经满腹算计步步为营?
“既然你选择上这条船,他日之事便都由不得你了,你自珍重。”
谢樱樱看着王梦惜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浑身发抖,抱着双臂向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20毒计
侍女准备了热水让谢樱樱沐浴,又拿来了一套新衣给谢樱樱换上,那衣裳有些宽大,但是肩腰两处却是极为合身的。
侍女收起谢樱樱原先穿的那身衣裳,恭敬道:“谢姑娘,待奴婢清洗了这身衣裳再送还姑娘。”
那衣裳上有几处血迹,谢樱樱怕侍女不知如何清洗,叮嘱道:“衣服上的血迹要用冷水和硫磺清洗。”
那侍女会心一笑,道:“奴婢知道,冷水和硫磺都已经备下了,姑娘在这里等谢家来人接便可以了。”
谢樱樱点点头便不再言语,那侍女便拿了衣服出去,独留谢樱樱一人在屋里。
今日之事有些脱离谢樱樱的计划了,她本是想要趁百里乐正救了自己的契机,张口向谢华要了自己去,哪知皇上皇后都一起来了,如今事情闹大了,只怕虽然她没有什么名分,以后却是会有千双万双眼睛在暗中窥探着自己。
索性如今她是一定要离开谢家了,进了东阳宫之后,她会谨守本分,全力救治惠贵妃,只要她对百里乐正是有用处的,百里乐正自然不会轻易弃她不顾。
想明白了这一层,谢樱樱便安心下来,一连几日她都过得如履薄冰,如今终于是能放心睡一会儿了,于是也不顾外面的人权势滔天,只大被蒙过头,睡他个天昏地暗。
她再醒时屋里已经暗了下来,刚坐起身侍女便敲门进了屋,服侍谢樱樱梳洗之后,道:“皇上和太子已经乘游船回宫去了,姑娘睡得死,太子殿下便让奴婢转告姑娘,明晚便派人去接姑娘入东阳宫。”
“谢家可有派人来接?”
“谢五公子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那侍女说完,从袖中拿出一根银簪,道:“这是姑娘要的簪子,还请姑娘多加小心。”
这簪子款式普通,只是簪体异常锋利。
谢樱樱接过那簪子插在头上,又收拾了一下情绪才出门去见谢五郎。
且说这谢五郎对谢樱樱是有些心怀忌惮的,试问有哪个女子能让王家九郎求为正妻?可是谢樱樱不但让王九郎求为正妻,却又退了婚,如今又要入太子的东阳宫了。
谢五郎虽然不知其中的细节,却知这谢樱樱绝不是简单之辈,于是此次更是恭敬有加,送了谢樱樱回谢府去。
这谢樱樱一路满面愁容,竟然几次潸然泪下,谢五郎暗中称奇,心道这谢樱樱难道是不愿入宫?这又是为何?
待谢樱樱回了锁香院,赵妈妈和春菱已经在等着了,谢樱樱霎时哭得凄惨无比,三人抱做一处痛哭流涕。
谢五郎摸不着头脑,安慰几句便离开了。
又说这游湖之后,谢家的行为实在惹人猜忌,王崔两家便带了自家家卫前来讨问,王元昭自然也来了谢家,不过却是领了家卫直奔锁香院而来的。
他刚一进门便听得女子凄凄切切的哭声,他疾步进屋,便见谢樱樱拿着簪子往脖子上割,王元昭急忙握住谢樱樱的手,哪知谢樱樱竟然是一心求死,拼命想要挣开,王元昭一慌,便被那簪子刺伤了手。
谢樱樱顿时傻了,急急用手帕去包扎伤口,哭道:“三郎拦我作甚,反倒伤了自己!”
王元昭没料到谢樱樱竟然是一个如此忠贞的人,适才那样的力道,若是他没有拦住,只怕她是必死无疑了。现下又听谢樱樱如此说,他自然是不怨谢樱樱的,反过来还安慰她:“樱樱真是犯傻,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他说完猛地抱住了谢樱樱的肩膀,咬着牙道:“你且放心,将来我必定把你夺回来。”
谢樱樱立时又泣不成声,王元昭好生安慰了她一番,才终于跟着来传话的王家家卫走了。
谢樱樱收了眼泪,又把那染了血的银簪收了起来。
*
对于今日游湖所发生的一切,崔氏是心惊胆战,她以为这谢樱樱意在王元昭,哪知今日竟然勾|搭上了当今太子,之后还不知会如何。
先前她在谢家多次受辱,只怕日后得势也会为难谢家,只是女子嫁人总要娘家帮衬,否则也成不了气候,崔氏想若能收买了谢樱樱,谢樱樱又不傻,自然会与谢家同为进退。
因为时间实在太过仓促,崔氏只能尽所能地准备了一些东西给谢樱樱送去,虽说只是侍妾,但代表的是谢家的脸面,总不能太寒酸。
谢婉宁因为那日游湖闹出了事,回来之后便被谢华关了起来,她在院子里骂了谢樱樱一天一宿,可是太远,谢樱樱是听不见的。
第二日晚上,常青带了一顶轿子来谢府接人,谢华崔氏都来送,谢樱樱不喜不悲,只当着众人的面跪在了谢华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之后一句话也没说便上了轿子。
轿子从东阳宫的偏门进去,一路抬到了后殿,常青直接带着谢樱樱去看玉蝉。
谢樱樱进门见玉蝉躺在床上,双眼阖着,有些不敢上前。玉蝉却是听见了响动睁了眼,她瘦了许多,脸上颈上都有伤痕,看见谢樱樱却是眼睛一亮扑将过来。
“小姐!”
“玉蝉你这傻丫头。”谢樱樱喃喃抱住玉蝉,春菱也上前,三人抱做一处,哭成一团。
许久三人才止了眼泪,谢樱樱检查了玉蝉身上的伤,好在都是皮外伤,这几日在东阳宫里也处理得极好,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至于心上的伤,想来还是需要时间来治疗的,于是也未多说,只好声好语地安慰一番,又许诺以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玉蝉只是笑着点头,似乎并不如何欣喜。谢樱樱有些疑惑,李总管却来请,说是太子召见,谢樱樱只能跟着走了,又跟玉蝉说一会儿过来。
春菱赵妈去安置东西,谢樱樱跟着李总管和常青往百里乐正寝宫走,她越走越慢,最后猛地停住了,大喊:“不对!不对啊!”
她想起先前玉蝉的神态,那本不是玉蝉的性子该能表现出来的,玉蝉一句自怜的话也未说,甚至连对崔书彦的怨恨也未露丝毫,那是怎样一番心如死灰,怕是生了死志了啊!
她只怕来不及,脚底生风跑进了玉蝉的屋子,这一进屋就见玉蝉拿着一柄匕首要往心里刺。玉蝉哪里料到谢樱樱会忽然折返,这一愣的时间谢樱樱已经到了她面前,她死志已生,也不顾谢樱樱的阻拦便全力将那匕首往心口送。
谢樱樱伸手便去抓那匕首,竟是用五指牢牢握住了那利刃,鲜血瞬时沿着指缝流了出来。只是玉蝉此刻除了死什么都不想,还是握着匕首用力,竟然已经不顾谢樱樱握匕首的手了。
只是那匕首再也没有前进一寸一毫,因为谢樱樱握得那样紧,紧得她自己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她的手一寸一寸收紧,指骨已经卡在刀刃之上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来。
好在常青随即也赶了过来,掰开了玉蝉的手,玉蝉却是犹自在挣扎。
谢樱樱双目圆瞪,竟然猛地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又猛地落下。
“啪!”
她又抬手,再次落下。
“啪!”
这两下打得重,也是谢樱樱第一次打玉蝉,玉蝉的心智终于回来,她看着彷如厉鬼的谢樱樱,眼中终于满是委屈,口中呜咽不能言语。
谢樱樱却是一滴泪也没有,她异常平静地看着玉蝉,薄唇开阖:“玉蝉,你替我受了那一遭罪,本是我亏欠你的,我那日醒了虽然拼命想救你,被拦下之后却还是任你去了,因为我谢樱樱是个自私的人,我更重视自己的安危。你那日离去时说,下辈子再陪我红尘走一遭,我谢樱樱却是不敢应承了,我怕你再因我而死,我要下十八层地狱。”
这件事怨谁呢?又有谁可怨?玉蝉听得谢樱樱这碎人肝胆的话,想要说她不怨她,却是语不成声。
谢樱樱却已经转了身,她背对着玉蝉,声音冷漠:“你今日所为,倒不如你不曾替我。”
她说完便毫不迟疑地出了门,出了门没走几步便扶着柱子站住了,春菱和赵妈妈闻声赶来,谢樱樱让两人寸步不离地看着玉蝉,无论如何不能再让玉蝉独自相处。
她刚才不过是激玉蝉,只望玉蝉被她激了之后不要再寻短剑,可是却也不敢真的放任玉蝉独自一人。
李总管也赶了过来,于是谢樱樱只能跟着去见百里乐正。
百里乐正的寝宫十分朴素,倒有些像富户的宅子,李总管敲了敲门,便听男子温润低沉的声音应了。
李总管便推开门,对谢樱樱道:“樱夫人请进去吧。”
谢樱樱有些不适应这新称呼,只点了点头便进了门。
屋里点着灯,谢樱樱踏进门便觉脚下松软,原来是铺了一张羊绒毯子,谢樱樱怕脏了毯子,赶紧又退回门边,这时才找见了百里乐正的所在。
正门左侧有一间分隔出来的静室,地面要比她脚下高出一尺左右,上面放置着一张矮几,百里乐正此刻盘膝坐在矮几后面看奏折。
谢樱樱从没有铺地毯的窗边走了过去,停在台子下面,福身道:“樱樱见过殿下。”
百里乐正应了一声,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今天又吐血了吗?”
谢樱樱苦笑摇头:“今天没吐。”
百里乐正依旧没抬头:“那是哪里受伤了?”
“手。”
百里乐正没有再说话,待他看完了手中的奏折才抬头看向谢樱樱,脸上带笑:“你可知一个大夫的手废了,他便再没有用处了么?”
21城府
“你可知一个大夫的手废了,他便再没有用处了么?”
男子脸上带笑,说出这样一句似是警告她的话来。
谢樱樱有一个好处,就是她不如人强的时候,她便痛痛快快地服软。
“实在是形势紧急,当时脑中什么也没想,以后绝不会如此了。”
“樱樱,那日在月西亭里,你跪在我面前,说让我把你当成属下、仆从、大夫,你既然要以属下的身份留在我身边,就要以属下的要求约束自己,而我百里乐正的手下永远不可以是累赘。”
“樱樱会谨记在心。”眼前这风华绝世的男子在告诉她:若是他日你成了累赘,便只能被抛弃。
而她会努力让自己一直是对他有用的属下。
“过来。”
谢樱樱十分听话地走到矮几旁边,百里乐正却是掀起了她宽大的袖子。袖子遮掩着的这一只纤细修长的手,这只手在施针救人时也是灵巧非凡到令人惊叹的,只是此时这只手紧紧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滴滴红艳的液体沿着匕首的尖端滴落下来。
百里乐正抬眼看谢樱樱,道:“你这手当真是不想要了么。”
谢樱樱咧嘴苦笑一声,讨饶道:“当时抓得太紧,现下手指一动便疼得受不了,还请劳烦殿下帮忙把匕首拿出来。”
听她如此说,百里乐正便没有再问,手上用力一拉她的手臂,让她坐在了他对面,然后一手搭上她的手腕,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巧劲儿,谢樱樱只觉右手无力,匕首终于“铿”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虽然手指还在颤抖着,但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养些时日便是能好的。
拿出了匕首,百里乐正的手却依旧搭在谢樱樱的手腕上,谢樱樱便也由着他探自己的脉。
过了一刻,百里乐正松开她的手腕,手掌下移扶在了她的手背上,也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瓷瓶来,把瓶子里紫红色的粉末洒在谢樱樱的手指上,那药触肤之时便溶入肌理,不但止了血,连伤口都迅速地愈合了。
谢樱樱看见那瓶子的时候眼中便已经有些惊异了,待见得那紫红色的粉末更是惊诧不已,想起眼前男子城府之深,便收了三分的惊诧之情,讶然开口:“这是九宝散?”
百里乐正上好了药才回道:“正是九宝散,是多年前机缘巧合之下从梅玉先生处得来的,这九宝散乃是治伤奇药,不知樱樱可会制此药。”
谢樱樱面无异色,道:“这药的制作方法倒是没有什么难的,只是九宝散以九宝命名,便是因为要用九样珍奇宝贝配置,此九样都是极为难找齐的,所以我师父也不过配制过几瓶而已。”
百里乐正沉吟一番,道:“那你且把那九样宝贝告知我,我让人去寻找,若是找不到便也没有什么。”
谢樱樱应声,只是手受了伤此刻拿不了笔,正踌躇间百里乐正已经拿起了笔,温声道:“你且说吧。”
“第一样是西通国北方望雪崖的望雪草,第二样是西通国四方城郊的野犀角,第三样是君阳国极北之地三青鸟头顶上的翎羽,第四和第五样是东海的玳瑁和蛟珠,第六和第七样是浮端国的紫云香和血红珠,第八样是常曦国瀚茫雪山上生活的褐蚰虫。”谢樱樱说到第八样便停住不再往下说了。
百里乐正转头看她,面带微笑:“既然这前八样分布在西通国、君阳国、浮端国、常曦国和东海,那第九样应该是在我黎夏了吧,只不知是一样什么东西呢?”
谢樱樱咽了咽口水,心中甚是忐忑,颤颤巍巍道:“第九样是黎夏皇陵之中的福芝。”
男子眼中笑意更浓,问道:“你可是也进了皇陵?”
谢樱樱急忙摇头,她虽然平日时常以梅玉的名号招摇撞骗,但却是真的没干那掘人祖坟的事情来,此刻更是恨不得以死明志一般:“我绝没进皇陵里去,师傅嫌弃我全无武功,所以并未带我去。”
百里乐正笑意稍减,沉吟道:“适才我探你脉搏,并不只是虚弱无力,竟然是经脉尽毁,且胸腹之间有一股寒气盘踞不去,你自己都没有办法治么?”
谢樱樱摇摇头:“我师傅亦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百里乐正于是也不再纠缠,交代道:“这几日你的手受伤了不必去广湘宫,有什么治疗的想法可以与孙大夫商量,等伤好后每日子时跟常青去广湘宫治疗。”
“樱樱遵命。”
谢樱樱离开后百里乐正叫了常青进来,问了事情的经过后,叹了口气道:“常青你如实告诉我,玉蝉的匕首可是你给的?”
常青立时跪了下来,背脊挺直道:“常青有罪,匕首确是常青给玉蝉的,常青以为玉蝉姑娘定是恨谢樱樱,必杀之而后快,没想到她却是要自杀的,险些酿成大祸,请殿下责罚常青。”
百里乐正并不训斥常青,只道:“那日在月西亭你说谢樱樱把玉蝉推出去顶替自己,我并未纠正你,只因为我知你倔强无比,我想时日久些你必定能看清,今日却是不能放任了。”
常青依旧不为所动:“属下请殿下教诲。”
“你说谢樱樱为什么退了王梦惜的婚事,反而想成为我的属下?”
常青想也未想:“自然是为了让殿下庇护于她。”
“那常青觉得以王梦惜的为人,已经愿意不顾王文昌的反对娶她为正妻,之后会不会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她周全?”
“自然是会的。”
“可是她弃了已经唾手可得的靠山,反而选择在东阳宫战战兢兢靠自己赢得庇护,常青便应该明白她那日在月西亭说是为了王梦惜的一番话不是作假的。”
常青胸口上下起伏,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
百里乐正又问:“她在谢家夹缝求存,为了最后能走出谢家而施计挑拨,谢婉宁欺辱她,她便还谢婉宁以欺辱,当形势所逼她便也能亲手杀人,下手决绝却不残忍,有慈悲之心却非妇仁,常青不觉得是这样么?”
常青想了想,反驳道:“她既然有慈悲心,那王元昭却也不过曾欲羞辱她一次,她便用带了暗毒的簪子刺伤他,她分明心狠无比。”
百里乐正却是笑了,明朗而悠远的笑意从他的眼睛伸出蔓延开来:“这件事却是她所做的几件事中,最让我满意的一件。”
常青心想,这王元昭中的是暗毒,只要一接触引子便会毒发,自然是一步重要的棋,只是即便没有谢樱樱,眼前这个男人也是有办法让王元昭中毒的。
百里乐正似是知晓常青心中所想,道:“我满意这一件自然不是因为王元昭成了一枚棋子,而是因为这件事是谢樱樱做的,是她自己主动要去做的,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我的属下,努力成为对我有用处的人。”
常青闷声道:“既然成了殿下的属下,自然是要万死不辞的。”
“你说她害王元昭是无情,其实却更是有情的,不过情却是对王梦惜的情,若是他日王元昭毒发,王文昌所能依仗的人便只有王梦惜了,自然不会再亏待于他。”
这一层却是常青所没有想到的,当下便觉得是自己错怪了谢樱樱,于是知错就改:“是属下不对,错看了谢樱樱,请主上责罚!”
百里乐正拿起桌上记着九种珍奇宝贝的纸,再不看常青,道:“我罚你也没什么用处,只盼你日后带她去广湘宫治疗我母妃之时多用些心思,她如今是王崔两家的眼中钉,只怕日后险象环生,我既然答应了要庇护于她,你也莫要让我失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