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再开门时,已经多出了许多张桌子,可是每日依旧坐得满满的。牛叔换了宽敞的厨房,做饭炒菜更加的有热情了。而原来的厨房只用来蒸米。

酒馆需要的酒越来越多,阿酒渐渐觉得十分吃力,偏巧这时又有一个叫李喜的人来找活儿,谢春深便把他留下来给阿酒打下手。

李喜很勤快,也有眼力见,帮阿酒蒸米、掺水、拌曲,一点就通,几日便可以独当一面了。

相对于谢家酒馆来说,对门福泰酒楼的生意却不太好了,他们家酒卖得贵,而且都是从不同的酒馆买来的酒,所以有时候品质好,有时候又很差,因此有些客人便改去谢春深这里喝酒了。

刘福经常站着福泰酒楼门口,看着对门谢家酒馆生闷气。谢春深有时候看到了,便挑眉对刘福微笑,每次都把刘福气得七窍生烟。 

*

这日已经接近中午,李喜却还没有来,这有些古怪,因为李喜平时到得很早,而且半个月的时间里从来没有迟到过。

只是酒馆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李喜的家在哪里,也只能干着急。阿林也顾不上生意,急得在门口直转。

快到中午的时候,李喜终于出现在街道尽头,只是他面上带笑,不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的样子。阿林刚想迎上去,李喜身后却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刘福。

阿林便愣在了那里,心中觉得不对蹊跷。而李喜已经和刘福有说有笑地进了福泰酒楼里。

李喜进门前还回头看了阿林一眼,唇角荡出的笑意并不是平时那个勤快老实的李喜的,而是充满了陌生的恶意和奸诈。阿林一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脚不沾地地回了酒馆,抓住刚刚下楼的谢春深,急道:“李喜是刘福的人!”

谢春深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福泰酒楼,李喜正对他笑着。 

谢春深叹了口气,拍了拍阿林的肩膀并没有说什么。

然而谢春深虽然安宁平和,酒馆的其他人却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他们一方面是觉得感情受到了欺骗,另一方面却是担心福泰酒楼掌握了酿米酒和糯米厚酒的方法,以后怕是会想方设法地抢酒馆的生意。

而阿酒受到的打击比别人都要大,她亲手把酿造米酒和厚酒的方法教给了李喜,她没有提防李喜,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她很自责,很懊恼,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困难终究还是要面对。几日后,福泰酒楼真的挂出了牌子,售卖米酒和糯米厚酒,价格还要比谢家酒馆卖的便宜些。

许多客人图新鲜贪便宜,都去了福泰酒楼。不过还是有许多客人留了下来,所以酒馆的生意也并不是很糟。

阿酒依旧每日酿酒,可是话却少了许多,几乎每天都是哭丧着脸的。

这日阿酒把和了米曲的糯米填到坛子里,便准备离开了,谁知一回头去见谢春深正靠在门框上。

“老板,有事?”

“嗯,有话要和你说。”

“哦。”阿酒把手伸进盆子里,缓慢仔细地洗。

“我看你这两天心情不好。”

“没有啊。”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心情好一般,阿酒还特意咧嘴笑了笑,不过还是太过僵硬了。

“阿酒,”谢春深忽然叹了口气,才道:“不要勉强自己,难过可以,但是不要隐藏。”

阿酒使劲儿搓着自己的手,却不说话。谢春深也不说话,只温和地看着她。

忽然,一滴水落进了盆子里,接着是两滴三滴。

“我没想过李喜会是那样的人,我不该告诉他怎么酿酒的,不然酒馆现在也不会这样。”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可是反而有些欲盖弥彰。

谢春深只是看着,待阿酒平静一些他才道:“阿酒,这世上并不都是好人,李喜不过是坏人中的一个,刘福也不过是一个,他们对你笑,却可以在背后捅你刀子。”

“因为这世上有许多这样的人,所以阿酒,你即便难过却要接受,然后继续往下走。”

“可是我心里难受,很难受。”

“难受也要继续走,不能停留。”

阿酒终于放任自己哭出来,她蹲在地上,一如上一次的漫天风雪中。只是上一次谢春深只是看着,而这一次他紧紧抱住了她的肩膀。

阿酒哭得更厉害:“可是我怕好不容易好起来的酒馆,因为我的粗心又变糟了。”

谢春深拍拍她的脑瓜顶,眼睛仿佛能包容这世上所有的人和事:“以前多么糟的情况我们都经历过了,所以不要担心。”

“而且,早些发现这样的问题也是好的,让我们也早一些有了提防。”

“那客人越来越少怎么办?”阿酒用袖子抹了抹脸,问道。

“不会越来越少的,刘福他又不会把酒卖得一直那样便宜。”

“阿…酒…”曲黎本是来找阿酒,谁知一进门竟然见到谢春深抱着阿酒,刹那间便惊呆了。

阿酒和谢春深也是一惊,猛地分开了。阿酒脸上绯红,几乎就要烧起来:“我…我先走了!”

她说完便冲出了屋子,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而谢春深却是用手捂着眼睛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无奈:“曲黎,下次看到这样悄悄走掉就好了。”

*

谢春深说得很对,几天后刘福就把酒的价钱涨了上去,比酒馆里卖得贵三成,有些客人便又回到酒馆来喝酒。但还是有些客人留在了福泰酒楼,两家颇有了些对峙的意思。

阿酒以前酿的酒都是短时间就可以发酵好的,因为发酵的时间短,所以即便是糯米厚酒,味道也没有发酵时间长的酒重。现在阿酒想要试一试用其他的法子酿酒。

她把米按照原来的法子蒸了,可是这次却只掺了水没有加米曲,接着便放进了坛子里封好。

第二天她打开坛子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子醋味,恰好阿林进了屋子,惊道:“阿酒,这坛酒酿坏了吧,这不是醋么!”

阿酒第一次用这法子酿酒,心中也不是很有把握,可愣是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对阿林道:“阿林哥你也太孤陋寡闻了,‘酸浆’发酿酒就是要先让米出酸味才好!”

阿林将信将疑:“我怎么从没听说过,真的是这样?你蒙我呢吧!”

“真的,等我酿好了你就知道了,只是你先别告诉老板。”

“怎么,怕没酿好他说你呀?”

被阿林说中了心思,阿酒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阿林却道:“成,那酒酿好了我可要第一个喝。”

之后酿酒的方法和米酒就差不多了,只是需要的时间要比米酒长。阿酒一直悉心照看着,可是心中却十分忐忑。

十几天之后,当阿酒打开坛子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忐忑的。可是盖子打开的一瞬间,酒香四溢,整间屋子都是酒香。

阿林第一个跑上来,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进来了:“阿酒阿酒,是不是那坛酒酿好了!”

之后酒馆的其他人也上了楼,尝了那酒都觉得比糯米厚酒的味道还要醇厚。

问阿酒这是什么酒,阿酒想到酿造这酒要用酸浆,灵机一动道:“酸浆酿。”

“那我们酒馆可就又多了一种酒可以卖了!”

“暂时恐怕还不行…”

“为啥?”阿林急道。

“这酒要酿很长时间,我这次只酿了这一坛。”

阿林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傻子,怎么不多酿些!”

谁知阿林话刚一出口,后脑勺就被曲黎狠狠打了一记:“你才是傻子!”

阿酒心中默默赞同曲黎:阿林哥是傻子,我才不是傻子,酿坏了可怎么办!

因为酒酿得少,所以谢春深便没有卖,只是每个来喝酒的客人都送一小杯。客人喝得好,想要买酸浆酿时,谢家酒馆的伙计只会叹口气,指指楼上道:“还在酿着呢,半个月后才能好!”

可是这酸浆酿的味道确实好,酒浆清而且味道醇厚,喝了的人都赞不绝口,便有一些慕名而来的人专门等着酸浆酿。 

*

天气越来越热,而福泰酒楼的酒也越来越贵。听说是因为天气热了,所以最近一酒窖的酒都酸了,为了不亏本才又涨了价。

可是这样一涨,许多客人便觉得不划算,都到谢春深这里来了。

九月的一天,街上到处都是推车兜售枣子的小贩,热闹无比,而福泰酒楼却挂出了一个牌子:酒楼出兑。

卷二:雨后桃花 庆华堂(上)
作者:鱼江 更新时间:2012-03-18 22:26
福泰酒楼准备出兑,可是却无人问津。过了几日终于有一个米店的老板想要兑下来。刘福如今已经走投无路,遇上了个买主也顾不上谈价钱,不便宜也不贱地卖给了那人。

 

谁知刘福刚刚把房地契交出去,谢春深便进了酒楼的门。若不是谢春深,刘福的酒楼也不会开不下去,所以此时刘福见了他分外眼红。

 

“这可不是谢家酒馆,谢春深你是进错了地方吧!”

 

谢春深不恼,只道:“现在不是,不过以后便是了。”

 

“你…什么意思!”刘福心中觉得古怪,可是一时间却又不知哪里不对。

 

此时买下酒楼的刘老板却笑着把房地契递到谢春深的手中,笑道:“是,这酒楼以后可就是谢家的了。”

 

“刘老板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把地契给他!”

 

刘老板十分无辜地对刘福笑笑,道:“这酒楼本就是谢兄买下的,我不过是替他跑腿而已。”

 

刘福浑身颤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是说是要买来开酒楼的么…”

 

刘福先前想着若是别人来开酒楼,说不定能让谢家酒馆的生意差一些,这才把酒馆卖给了刘老板,谁知事态急转直下,他倒是白白打算了。

 

而刘老板却依旧无辜:“是开酒楼啊,谢老板买了就是开酒楼啊。”

 

“我不卖了!不卖了!”

 

谢春深小心地把房地契放进怀中,微微笑着对刘福道:“银子已经给你了,房地契我也收好了,这酒楼已经是我的了。”

 

刘福恨得牙痒痒,却着实也想不出法子来对付谢春深,最终只得充满了绝望和悲苦地走了。

 

*

晚上酒馆关了门,阿林阿酒一帮人便都冲进了福泰酒楼里。

 

福泰酒楼的大堂有谢家酒馆的四五个那么大,阿林觉得自己简直在做梦,高兴地在大堂里转着圈跑,像是一只撒着欢儿的活驴。

 

曲黎见了,鄙夷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阿林不以为耻,回道:“我还真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我这辈子也没敢想过能在这么大的地方干活!”

 

曲黎一听都气笑了:“真是个傻子!”

 

酒楼后面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还有几间房子,阿林曲黎争着挑房间,整个酒楼都是笑声。

 

第二日,谢春深又带着阿酒阿林一帮人去买了些家什,添置在酒楼里。

 

又过了几日,福泰酒楼正是换了牌子,改名为:谢家酒楼。

 

那一刻,阿林和牛叔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两人都是又哭又笑的。

 

宾客都进了酒楼,可是谢春深却依旧站在门口,他等了一会儿,却依旧不见王广的影子。虽然他知道王广可能不会来,可是如今真的不来,却让他有些失落。

 

这一天大家都累坏了,晚上阿酒刚要走,谢春深却把她叫到对面的酒馆去了。

 

这是阿酒所熟悉的酒馆,谢春深让阿酒坐好,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阿酒。

 

阿酒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张纸,只一刻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老板…这是什么?”

 

谢春深从柜台上拿了笔墨和印泥,抬头看着阿酒笑道:“你不识字?”

 

“我认得这字,可是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谢春深走到桌边,从阿酒手中抽出那张纸,笑道:“以后这酒馆酿的酒多了,不止够自己卖,还可以卖给别的酒馆,那些卖给酒馆的收入,分给你半成。”

 

阿酒咽了口唾沫,道:“老板,阿酒没有做错什么吧…”

 

谢春深嗤笑一声,在那契约下署上自己的名字,有按下了自己的手印,这才递给阿酒道:“你哪里做错了什么,你做得很好,所以我才会这样做。”

 

“可是老板,我只不过是一个伙计,我…怎么可以拿一半的收入。”

 

谢春深把那张纸硬塞到阿酒的手里,强硬道:“你拿着,你若是不拿着我还要每天担心别人来把你挖跑了。”

 

阿酒一听,就想起她先前在刘福的酒楼当伙计来着,又想起那晚谢春深喝醉说的话,还有那张压在她枕头底下的字据,脸蓦地就红了。

 

不过还好谢春深已经转身要走了,阿酒稍稍松了一口气,谁知谢春深却忽然转过身来,眼中波光盈盈:“还有一件事。”

 

“什么…什么事?”

 

“以后不要叫我老板了。”

 

阿酒发愣,茫然道:“那要叫什么?”

 

谢春深唇角展露出一个笑容:“叫我的名字。”

 

“春深!”这一声却不是阿酒叫的,而是来酒馆搬酒的阿林叫的。

 

“我以后也可以不叫你老板么?”阿林脸上满是揶揄的笑意:“我也和阿酒一样叫你:春深。”

 

谢春深仿佛吃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苍蝇,只觉胸中翻滚。而阿酒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此刻却觉得臊得慌,她想,她觉得臊得慌一定是因为阿林哥叫得太妩媚,一定不是因为谢春深…

 

阿酒回家便把谢春深写的契约给刘芸看了,刘芸起初非常高兴,可是过了一会儿却皱起了眉头。

 

“阿酒,你们这老板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歪心思?不然哪里会有老板这样干?”刘芸知道阿酒毕竟是女儿家,若是那谢春深真的动了什么歪心思,阿酒就要早点离开酒馆才好。

 

阿酒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刘芸相信谢春深是一个正直的好人,可是也不知刘芸是真相信了还是假相信了。

 

不过酒馆第二日却热闹非常,阿林、曲黎、牛叔都改口叫谢春深的名字了,富贵和宝贵也想叫来着,不过被他狠利的眼神吓到了,这才硬是把那声咽回了肚子里。

 

酒楼几乎每天都坐满了客人,许多还是特意来尝酸浆酿的,由于太忙,所以便又招了几个伙计,谢春深撒手让阿林去挑人,挑的人都很不错。

 

对面的酒馆依旧营业,不过多是一些老顾客去,酒卖得比这边便宜一些。

 

一切都很好,只是阿酒这些日子十分累。李喜那件事情以后,阿酒不敢再让别人知道过多如何酿酒。所以很多事阿酒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做。

 

这日酒楼已经关门,谢春深见酒馆的灯还亮着,以为是阿林忘了关门。可是等他进了酒馆,却见到阿酒趴在桌子上,手边还放着一个本子。

 

“阿酒,醒醒。”

 

阿酒不理,连动都没动一下。谢春深又叫了一声,阿酒依旧不理。

 

谢春深知道这几天她累坏了,所以便不忍心再叫她,只在旁边的凳子坐了,等她醒来。他伸手拿过压在她手下的本子,翻开一看竟是酿酒的手记。

 

上面有两种字体,第一种笔迹是有些日子了,另一种笔迹却是新写上的。谢春深想,那应该是阿酒的笔迹了。

 

他一页一页的看,有些能看懂,有些看不懂,可是却并不觉得乏味,只想着阿酒曾经一笔一划地写,认真谨慎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或者过了很久,阿酒终于动了动,然后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睡醒了?”

 

阿酒一惊,又看看天色:“啊!已经这么晚了!”

 

“这几天很累吧?”

 

阿酒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过两天就好了,只是现在还不习惯。”

 

谢春深摇摇头:“再过多久也不会习惯的,这活儿本也不是一个人能干得了的,你应该让别人帮忙的。”

 

“可是…我害怕有人像李喜那样…”

 

“阿酒,酿酒是很快乐的事情吧?”

 

“嗯,很快乐。”阿酒想起自己刚刚酿出第一坛酒时的心情,如今也觉得高兴。

 

“可是你现在不快乐,你只是在努力重复而已。”

 

阿酒知道谢春深说的对,可是她实在是怕了,不知以后该怎么办。

 

“你爹一定想看你酿出世上最美味的酒,看着你按照他想象的样子生活。”

 

“真的…是这样么。”暮明远在世时从来没有对阿酒说过类似的话,或者告诉她要变成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而他离开后,阿酒一直忙于生计奔波,也不知自己究竟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刚刚谢春深说出那句话,让阿酒忽然明白,她所想要的生活便是一边让刘芸阿酌不用为生计奔波,一边酿酒,如此而已。可是她现在在做的,却是每天担心别人学会了酿酒的法子,如同惊弓之鸟。

 

刚刚入冬,便下了一场雪,天气一下子冷了起来。天黑得早,客人走得便也早些,所以酒馆现在已经没有几个客人了。

 

阿林和曲黎缩在火炉旁打盹,谢春深百无聊赖地看着阿酒尝酒。

 

“你们要伙计么?”

 

酒馆几人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和阿林差不多大的少年站在门口,他穿着单薄,头发和衣服都已经湿了,可是即便这样落魄,却仍然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贵气。

 

谢春深打量了那少年一番,便开口道:“要伙计,管吃管住,每个月还有工钱拿。”

 

那少年听谢春深这样说,脸上的表情丝毫也没有变,只道:“管吃管住就好。”

 

阿林站起身,喊道:“嘿,新来的你叫什么?”

 

那少年看也不看阿林一眼,声音也冷得很:“晋白。”


卷二:雨后桃花 庆华堂(下)
作者:鱼江 更新时间:2012-03-19 22:40
晋白来了酒馆后,便在酒馆里帮着阿酒酿酒,他话少,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而阿酒酿酒的时候很专心,也不说什么话,所以配合倒是默契得很。

 

只是这种默契被谢春深看着眼中,便有了几分酸意。

 

这日下雪,阿酌便到酒馆里避一避,想要等阿酒干完活儿一起回家。晋白干完活儿了,屋里闷,便和阿酌一样蹲在门口看街道。

 

阿酌以前没见过他,便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我叫阿酌,是阿酒的弟弟。”

 

晋白看了阿酌一眼,嗯了一声。

 

阿酌又道:“你是这县里的人吗,我以前没见过你。”

 

晋白这次看都没看他,懒洋洋答道:“嗯,路过这里。”

 

“啊?那你不是还要离开!”

 

“我又不会一直呆在这里。”

 

阿酌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喜不喜欢吃豆包,我二娘明天要做,你到我家里来吃吧?”

 

晋白不知为何这个小孩子要邀请自己,他也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豆包,可是却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晚上,晋白便和阿酒一起去了她家里,刘芸见了晋白很是喜欢,做了好些好吃的,还把原本给阿酒做的棉手套给了他。晋白只是有些木讷地看着这一家人奇怪的行为。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回了酒馆,谢春深却眼冒血光地看着他的手套。晋白不懂谢春深为何这样,也懒得去弄明白,只是经常到阿酒家去吃饭,或者和阿酌说些自己也不甚明白的典故。

 

其实他不知道,谢春深那是眼馋。

 

*

这天阿酒刚离开酒馆,便下起了大雪,谢春深赶紧拿了雨伞,刚想要出门,却有一道人影冲了出去,不是晋白又是谁。

 

谢春深定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出脚。他仿佛能想象阿酒和晋白打着伞并排走在雨中的情景,他怕自己这一出去看到的便是那幅场景。

 

阿林看见了刚才那一幕,不甚在意道:“谢春深,我觉得你比不过晋白。”

 

谢春深声音清冷,面对着门外的风雪问道:“我哪里比不过晋白。”

 

“哪里都比不过,你不止没有他直率,”阿林顿了一下,才道:“你还有一只你自己都讨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