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你嘴里叼的是姑娘 作者:鱼江
后来,安平县的说书人经常讲谢家酒馆的老板是怎么被人坑,怎么被人蒙,怎么被人拐,怎么被骗,最后被人怎么压的故事。
然而,真相应该是谢家酒馆的老板坑人,蒙人,拐人,骗人,然后压人的故事。
阿酒:东家,他们为什么都对咱们指指点点的?
谢春深(怒):我才不知道为什么呢!
阿酒:哦。
谢春深内心:呼!我才不告诉你他们认为咱俩是断袖…
咳咳,女扮男装的bg文,不要误会。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乔装改扮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酒,谢春深 ┃ 配角: ┃ 其它:酿酒
暮家酒(上)
谢春深翻开了这个月的账本,头有些痛,这个月好像亏了…
旁边是烧得火红的炉子,可是却温暖不了他因为账本而冻成一坨的心。
两个熟客在谈论暮家酒坊的当家人暮明远,说是暮明远死得可惜了,以后再也喝不到他酿的酒了。又说暮家最后一批酒没有酿好,都酿成了醋,买家一同上门要债,最后将暮家的祖宅收了去,暮家老小最后只能流落在外。
谢春深平日并不在暮家酒坊进酒,也不认识暮明远,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只希望下个月的生意好一点,总是赊账的那几个客人少来几次。
他算完了帐,便立刻合上了那让他揪心的账本,揉揉抽痛的额头,往门外望了望,恰好看见一个穿着单薄的少年走进了对门的福泰酒楼。
没过多久那少年却被赶了出来,此刻正垂头丧气地站在街上,双脚因为冷而不停地跺。
谢春深摇摇头收回自己的目光,他想,若是自己恐怕也不会雇用这样一个单薄的少年。只怕那少年就算问遍了整条街,也找不到肯雇用他的铺子。
前些日子从曹家酒坊买的酒还能卖到月中,年前再去买四五坛,就足够挨到年后。
谢春深这样计划着,便听见带了些羞怯的声音:“请问,这里要不要雇伙计?”
谢春深没抬头,他甚至把已经算好了的账簿翻开准备再算一遍。
那个少年并没有走,他踌躇了一会儿才进了门,径直走向了柜台。谢春深余光看见那少年紧紧握成拳头的手,以及他破了个洞的薄布鞋。
“老板,请问这里雇不雇伙计?”
正在柜台里面整理的阿林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不再理他了。那少年脸都憋得通红,却并不退却,梗着脖子,声音也比原来大了些:“请问这里雇不雇伙计?”
阿林以为他已经走了,忽然听得这一声吼叫吓得差点坐到了地上。
“我又不是老板,你问我作甚!”阿林声音也大了许多,还瞪了那少年一眼。
那少年浑身一抖,忽然没了底气,小心翼翼问道:“小哥,那老板在哪里?”
阿林满肚子的气,恨不得给他两棒子,却是狠狠瞪了那少年一眼,不耐道:“老板在那儿呢!”
那少年急忙点头谢过阿林,然后忐忑地朝阿林指的方向看过去,先是看见了两个中年男人坐在火炉边喝酒,然后便看见坐在旁边的灰衣男子,那男子面前放着一本账簿,应该就是那小哥说的老板了。
男子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左眼,看着有些奇怪,其他的倒还十分正常的。
少年有些胆怯,先前他到对面的福泰酒楼问需不需要伙计,结果被掌柜冷着脸赶了出来,他怕这家酒馆的老板也会那样对待自己。
可是他需要一份活计,不然明天他就会饿死。
“老板,请问你这里招不招伙计?”少年挺起了胸脯,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一个酒馆的老板,而是他的岳父似的。
谢春深终于抬头,他看了那少年两眼,却并没有说话。
“老板,雇用我吧,我什么都能干的!”那少年急道。
谢春深的目光本来是停留在少年洗得泛白的布鞋上,听少年这样说便开口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都会干什么?”
少年咽了口唾沫,搜肠刮肚一般:“伙计做的活我都能做,我还会酿米酒,而且…而且我吃得少!”
谢春深看了看他瘦得跟麻杆似的手臂,还有单薄的小身板,心道,都瘦成这样了吃的能不少吗。
口中却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雇用你,我这馆子小,可养不起闲人。”
那少年一时间却是找不到理由,他先前在东市的孙家米店做了两个月的伙计,做的都是搬米的活,前些天孙家米店的老板关了米店上京寻亲去了,于是他也失去了活计。要是说他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只能是那点力气,可是那力气也并不是很大,所以便说不出口来。
谢春深见少年不说话,也并不为难他,只指了指从柜台后面探头出来的阿林道:“那是我这的伙计,平时干活很是麻利,要是你能有一样手艺比得过他,我就用你。”
少年回头看了看,心里却是有些打鼓,先前那柜台后的伙计凶神恶煞的,若要自己和他比试,心里是真真的害怕。
只是未等那少年说什么,阿林却不干了,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睥着谢春深,道:“老板你雇不起人也别用阿林我当借口啊,要是这人比不过我,还不心存记恨,你这不是那我当挡箭牌吗!”
那少年急忙摇手:“不会,我不会记恨小哥的!”
谁知阿林并不理他,又对谢春深道:“平时这酒馆里就我一个伙计,逢年过节的我忙得是脚打后脑勺啊,老板你雇不起人也就算了,给我涨点工钱也成啊,我阿林当真是个命苦的。”
谢春深和上账簿,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眉挑了挑,愠道:“老板我哪里是雇不起人,这不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吗,再说阿林你可是把好刷子,这酒馆有你也足够足够的了。”
阿林撇了撇嘴,不屑道:“好好好,不是老板穷得雇不起伙计,是没有合用的伙计,是老板看重我阿林还不成吗。但是老板能不能给我涨点工钱,你看我现在已经十四了,再过两年也好娶亲了不是,总要攒点彩礼钱吧。”
“呦!阿林这是着急说媳妇儿了,你家老板可是还没娶亲呢,你着啥急?”这话却是那其中一个熟客说的,颇有些逗弄的意思。
谁知阿林并不羞赧,瞪了那熟客一眼,道:“怎么?我家老板一辈子不娶亲,我阿林还要陪他耗着不成,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欺负我这个可怜的,在这样我可就要在你们喝的酒里面放醋,酸死你们!”
“别别别!阿林你可不能做那等缺德的事,我们不说了还不成么?”另一个熟客忙道,倒像是真的害怕一般。
阿林哼了一声,这才转过头,道:“老板你倒是发个话,到底啥时候给我涨工钱,让我攒点彩礼钱?”
谢春深将头扭向别处,轻咳了两声,然后又对那少年道:“你有什么地方比阿林强,比不过他我可是不会用你的。”
眼前这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身材瘦削,手臂和肩膀的骨头几乎就要凸出来,只怕他没有什么能比得过阿林,这一点谢春深是知道的。
可是谢春深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所以他给这个少年一个机会,只是这个机会也许只是想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坏人。
“我…我有一样比得过阿林哥!”那少年忽然握住拳头,声音也大了起来,大抵是破釜沉舟了。这样的神情有些像少年时候的谢春深,于是他便愣在那里。
而阿林听少年这样说,脸上虽未表现出什么,耳朵却竖了起来。
“我比阿林哥有力气。”
众人皆是一愣,接着都笑了起来。
“阿林啊,这小子胆子不小啊,竟然说比你有力气!”先前调侃阿林的熟客笑得酒都喷到了桌子上。
另一个熟客也是笑得直拍桌子,止住了笑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谢春深只是微微牵了下嘴角,既不讥讽也不鄙夷:“那你说怎么比试?”
少年看了阿林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试探道:“要不掰腕子?”
阿林正眼都不瞧他一眼,撸了袖子便坐到了谢春深的对面。而酒馆里的两个熟客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劝那少年道:“小伙子你还是换一个和阿林比吧,就你这小身板哪里能比得过阿林?”
少年有些犹豫,却摇了摇头,坐到了谢春深旁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到底能不能赢过阿林,那少年也是没有把握的,先前他不过是在米店干了两个月扛米的活,力气也不过比同龄的孩子大一些而已。
谢春深见那少年犹豫,便也不催促,只提醒道:“阿林虽然才十四岁,但是力气像头小牛一般,你要考虑好。”
阿林也对那少年笑了笑,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怎么,不敢和我比啦?”
少年皱着眉,也不知在想什么,原本已经收回去的手又伸到了阿林面前,挺起胸膛道:“比,怎么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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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家酒(下)
阿林先前想,自己用一根手指就能掰过那少年,谁知那少年的力气竟然大得很,反而是自己输了。阿林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眼前瘦弱的少年,实在不愿意相信,以后他阿林岂不是成了笑料?人人都会说:谢家酒馆那个大力的阿林和一根竹竿子掰腕子,输啦!
阿林恨眼前那根竹竿子得紧,可是偏偏又不能做什么,要不以后肯定又有人会说:喂,你知不知道那个输了的阿林?他恼羞成怒打人啦!
因此阿林不得不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他狠狠地瞪了那少年一眼,谁知那少年竟然忽然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和并不怎么洁白的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开心道:“谢谢阿林哥让我!”
阿林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不去理他。却听到平日里夸自己力气大的那个常客惊讶道:“好小子,没看出来你的力气比阿林还大呢,要是过两年还不得顶的上一头牛!”
阿林更加生气,哪里用得着两年以后,阿林现在就是一头眼红了的牛了。
“这小子可真不错啊,谢老板你不如就收了他当伙计,以后肯定是个能干活的。”另一个客人也倒戈了,阿林回头瞪了那人一眼,心中打定主意,下次他来喝酒就往里面倒醋!
那少年有些胆怯地看了看谢春深,声音也小得跟蚊子似的:“老板,你留下我吧,我保证好好干活,绝不偷懒。”
阿林嗤笑一声,讥讽道:“你声音那么小,是怕吓到谁啊?要是你留下了,客人也听不清你说话,还以为是蚊子在耳边嗡嗡呢!”
那少年被阿林说得满脸通红,双手握成了拳头。
“老板,你留下我吧,我会好好干活的!”
这一声是喊出来的,中气十足,屋里的四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阿林,他有些后悔了。
谢春深如今骑虎难下,他哪里料得到那少年会赢了阿林,加上旁边还有两个客人作证,只怕不留下他也不行了。
“我这的工钱可是很低,每个月三十文,中午管一顿饭,要是行你就留下吧。”
还没等那少年答话,却听阿林叫了起来:“老板你还真把他留下了啊,咱们酒馆本来就要亏死了,哪里还请得起人!”
谢春深伸手把眼前阿林的脸推开,平静道:“还不是因为你输了。”
阿林一下子被堵住了,他觉得自己委屈得很,可是这种委屈偏偏又说不出口,只能恨恨地瞪了那少年一眼。
那少年被阿林瞪得一哆嗦,下一刻却露出了满口洁白的牙齿来:“谢谢老板,我明天就来干活!”
谢春深点点头,“你叫什么?”
“暮酒,我叫暮酒,叫我阿酒就好。”
“明天就过来吧。”谢春深拍了拍阿酒的肩膀,见阿酒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温和问道:“你不走是想要在这里吃晚饭?”
阿酒微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飞快地摇了摇头,然后满脸通红,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很快便消失在门外漫天的大雪中。
谢春深收回目光,耳边是阿林的抱怨声,两个熟客的交谈声,炉火的噼啪声。
可是这些声音却都入不了他的耳,只觉得遥远飘渺。他想,冬季真是讨厌的时节,很快就又要过年了…
*
阿酒飞快地往家里赶,天已经快要黑了,她要快点回去做晚饭,还要给刘芸熬药。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木门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然后屋里也传出了些响动,等她插好门屋里的油灯已经亮了起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飞快奔向她。
“阿姐你回来啦!”男孩跑近了猛地抱住了阿酒的腿,仰起头看她。
阿酒摸了摸男孩的头,洁白的牙齿在夜里看起来十分明显:“我找到活儿干了,这回不用担心了。”
男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太好了!”
“一个月三十文,还供一顿午饭呢。”
阿酌并不知道三十文是多少,只知道二娘的病可以继续治了,他们不用担心被饿死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胆怯道:“阿姐,二娘知道你又出去找活儿干了,白天发了顿火,你小心些。”
阿酒揉了揉脸,对阿酌道:“你先在外面等着,我叫你进去你再进去。”
阿酌懂事地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叮嘱道:“阿姐你小心些。”
阿酒咬牙点了点头,然后硬着头皮进了门。谁知刚一进门便觉得有个东西迎面而来,阿酒身姿矫健地躲了过去,同时听见那东西砸在身后墙上发出的闷响。
她回头一看,好家伙,那不是平时放在屋子里的马桶又是什么!阿酒暗自庆幸自己躲得快,还没等自己舒口气,又有一个什物冲她飞过来,阿酒连滚带爬的总算是躲了过去。定睛一看,这次竟然是洗脸的盆子。
阿酒拍拍胸口,刚准备站起来,却听到刘芸气势如虹的吼声:
“暮酒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阿酒被她一吓又“扑通”一声坐回了地上,眼泪都疼了出来:“二娘你可别用东西砸我呀,我倒是没什么,东西砸坏了可怎么办,用什么洗脸啊?”
刘芸听阿酒这么说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洗脸?洗什么脸!老暮家的脸不是都被你这个女儿给丢光了!”
“我不就是去找了个活儿干,哪里丢脸了。”阿酒小声嘟囔着,揉了揉屁股准备站起来。
“还问哪里丢脸了?你一个姑娘家穿成这个样子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脸都丢大发了!以后哪里有人愿意娶你,啊?你说!”刘芸气得直拍炕,若不是此时她腿脚不灵便,肯定是要冲上去拍阿酒一顿的。
阿酒一看这情况哪里还敢站起来,又坐回到地上:“咱家都要断粮了,我要是不找活儿干咱们可都要饿死了。”
刘芸也知道阿酒说的是实话,自从半年前暮明远积劳成疾病逝后,暮家的祖宅因为抵债而被收走,刘芸又病倒了,维持生计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阿酒身上。她不过十三岁,却要每天在米店搬运货物,晚上回到家整个人都瘫了。
可是刘芸一直都不赞成阿酒出去找活儿干,她总觉得一个姑娘家穿得像一个小子似的在外面奔波是不正经的,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怒不可遏:“你就不能找些浆洗衣服的活儿来做,或者是缝缝补补的活儿也行,到时候我不是也可以和你一起做吗?”
“我倒是也想找些那样的活来干,可是咱们这条街上浆洗衣服的妇人本来就多,而且浆洗衣服也得不了几个铜板,哪里够咱们三个生活?”
刘芸心里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嘴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的,忿忿转身背对着阿酒,声音却还是传进了阿酒的耳中:“我说什么你都不听,就你有理,就你行!”
阿酒见刘芸这样,心知即便她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却是默许了,于是拍了拍屁股站起身道:“饿了吧,我去做饭。”
见刘芸没吱声,阿酒赶紧开门想把阿酌叫进来,阿酌已经被冻得鼻子通红,阿酒伸手捂了捂他的脸:“快上炕暖和暖和,我去做饭。”
“二娘不生气啦?”阿酌关心问道。
阿酒眼睛眯了起来,小声道:“嗯,被我说服了!”
谁知这时刘芸忽然翻了个身,把阿酒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阿姐说谎话都不觉得害羞的啊。”阿酌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然后蹬蹬蹬地爬上了炕。
*
米缸里剩下的那几粒米显然不够他们三个人的晚饭,阿酒翻遍了厨房也没有找到其他吃的,想起自己秋天时曾经买过一筐红薯储藏在地窖里,现在正是那红薯派上用场的时候。
她把盖在地窖上面的杂物搬开,废了很大力气才将地窖的盖子掀开,一股寒气就扑面而来。那地窖并不大,只到阿酒的腰部而已,阿酒把油灯放在地窖旁边,便看见了放在地窖最里面的一个竹筐,她伸手摸了摸,正是装红薯的筐子。
阿酒洗了一盆红薯,一半的去皮切块熬粥,另一半则放在笼屉里面蒸,盖锅盖前想起坛子里还有酱菜,于是切了一小盘也放在了笼屉里。
三人吃完晚饭,炕也热了起来,阿酒窝在炕上不想动,挣扎了良久才下地把碗筷收拾了,然后把热好的药端给刘芸喝了,这一天才总算是结束了。
睡觉时阿酒躺在被窝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酒馆的活儿应该没有米店的累,她如果勤快一些,老板一定会继续用自己的,等存了些钱就把阿酌送到书塾去读书。
可是阿酒又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甚至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因为他的一只眼睛被头发挡住了,他为什么要用头发挡住眼睛?不会看不清东西吗?
阿酒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也不去烦恼这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用被子蒙住脑袋,隔绝了屋子里的冷气。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一更~~
黄酒(上)
第二天一大早阿酒就起来了,做好饭,又把先前熬好的药也放在锅里暖着,这才去了酒馆。
昨天她进酒馆的时候没有看招牌,如今她仔细分辨才看清那块十分老旧的招牌上的字:谢家酒馆。
原来老板姓谢啊,阿酒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敲了敲门,很快门便被打开了,阿林脸上透着一股怨气:“你还真来,我还真没见过比你脸皮厚的人呢!”
阿林昨夜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宿,闹了整整一晚的心,如今一早又见到了让他闹心的人,哪里会有好脸色。
阿酒被阿林这样一损,却并未怎样难过,脸皮厚在大多数时候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昨天是阿林哥成心让着我呢,阿酒在这里谢谢阿林哥,等我领了工钱请阿林哥吃酒。”
阿林平时虽然脸子急,可是现下阿酒并没有做什么让他发火的事情,出言损他,他也并不生气,就像用力出拳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觉得很是无趣,转身嘟囔道:“我想喝多少酒就有多少,还用得着你请!”
阿林把门拉开,让阿酒进了门,然后便开始整理柜台。阿酒也不自讨没趣地打扰阿林,只是手脚利落地收拾起来,不多时就把桌椅都擦了一遍。阿林看他动作着实利落,可是本来心中便存了偏见,于是怎么看也是不顺眼的。
阿酒打扫完,刚想问阿林还有什么需要做的,便听得一个男人十分豪放的声音:
“呦!这就是新来的伙计吧,叫啥?”
阿酒循声望去,便看见一个有着巨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男人蓄着胡子,满面红光,手中还提着一条肉。这人正是酒馆里唯一的厨师,牛安。
阿酒虽然不认识这人,却能感觉出他的热情,赶紧答道:“阿酒,叫我阿酒就好!”
牛安拍了拍阿酒的肩膀,声如洪钟:“叫俺牛叔就行,阿林他是个小心眼的,要是他欺负你,你就来告诉俺,看俺不用菜刀拍死他。”
阿酒觉得受宠若惊,恨不得行个五体投地大礼来感谢牛叔。
“你们一个个都让猪油蒙了心吧,喜新厌旧,来了新人,就开始嫌弃我这个旧人了!”阿林忿忿地瞪了牛叔一眼,阴阳怪气道。
牛叔平时就经常和阿林吵嘴,才不把阿林的抱怨当回事,提着新买的肉进了厨房。
*
上午一直没有什么客人,阿酒不停地擦拭着桌椅,她害怕老板反悔雇用自己了,所以心中很是忐忑,可是一上午都没有看到谢春深人出现。
阿林自然看得出他的不安,可是偏偏坏心眼地什么都不说,还时不时长吁短叹,让阿酒更加不安。
“阿林哥,咱们老板是姓谢吧?”过了好一会儿,阿酒终于是忍不住了,于是想从阿林这里探探口风。
阿林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哪里能让他如愿:“是姓谢,谢家酒馆的老板不姓谢姓什么?”
“咳咳,那老板白天来酒馆吗?”
阿林嘴一撇:“他白天晚上都在酒馆。”
“啊!那老板现在在哪呢?”
阿林刚想说话,余光却看见谢春深从楼上走了下来,于是冲着楼梯方向努了努嘴。
阿酒抬头一看,从楼上往下走的人不正是谢春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