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澈挑眉笑了,颇具好商量的口吻:“没事,以后慢慢会懂的。”说完,揉了揉她的留海,将“好哥哥”疼爱“亲妹妹”的形象,诠释的滴水不漏。
娄澈坐正身子,再度启动引擎,卿卿道:“我还没下车呢。”
娄澈面不改色:“你下不了车了,我有点饿了。”
乍一听有点道理,仔细一琢磨,因果关系不对,卿卿立刻道:“那你赶紧吃饭去吧,我要回家了。”
娄澈悠闲地将车使出小路:“如果你不饿,就陪我吃。”
娄澈真客气,不是带她吃炸酱面,就是要租房给她,又送钱、又送礼,殷勤的劲头儿就跟上高中那时的“小风流”一样。“小风流”日日清晨送早餐,课间十分钟送牛奶,晚自习后送宵夜,虽然她一口都没吃,但看在同学眼里,他俩已经是一对了。同理可证,她要是跟人说她跟娄澈之间是清白的,也不会有人相信。由此看来,事情是摘不清了,一对已经亲过嘴、摸过脸、压过腿,还互喊“哥哥”跟“小东西”的男女,也确实不好意思再说没关系了。
再仔细想想,她现在只有两个下场,不要是娄澈对她失去兴趣,世俗的说法就是分道扬镳;要不是娄澈打消她的防备,男欢女爱,世俗的说法就是无媒苟合。
开出大路,看着路边刚刚亮起的路灯,卿卿没敢问“一起洗澡”的下文,下意识的想起《相恋在澡堂的臭水沟》里的剧情——负责清洗澡堂的女主拿着水管经过下水道口,右脚跨过的瞬间被突然从里面伸出来的黑手拽住,在一番惊慌大叫、挣扎哭闹之后,女主被疑神疑鬼的男主按在下水道里侮辱了,从而将女主卷进一场澡堂老板谋财害命男主一家的悬案。本定的结局是,女主抱着下水道里奄奄一息的男主哭泣,终于将他拖进了明亮的澡堂子里,用温热的水流冲刷尽他一身的污秽。台词是这样的:“如果明天咱们还能活着,这里就是咱们的新房,如果明天咱们都死了,这里就是咱们的墓冢。”
但经过娄澈洗澡邀请的点化,卿卿开始对清洗**的澡堂子产生了别的想法,情绪发酵了,肾上腺素分泌旺盛了,耐不住好奇的问道:“本市允许男女共浴么?”
娄澈专注的看着路况:“德国允许……我是想既然你写的故事发生在洗澡堂,咱们可以先找个借口去泡一次温泉,既能给你找点灵感,还能报公费。”
娄澈的观念深得卿卿的认同,报公费行为已经成为时下的一种流行,说得透彻点,要是用私人的钱给自己办事,会被人看不起,要是用私人的钱为别人办事,会被人说有前途,要是用公家的钱给自己办事,那是成功人士才有的觉悟。
表示赞同的同时,卿卿稳坐在座椅里,开始回想市郊的哪家温泉旅馆是以按摩出名的,温泉旅馆必须配备按摩人士,男人给女人按摩,女人给男人按摩,才能保证服务质量,所以找一家男女具备的最合乎民意。
车子拐了一个弯,继续中速行驶,然后娄澈的电话响了,他没接,直接说道:“帮我看看。”
卿卿一愣,自动自发的以为要不是娄澈信任她,要不就是娄澈急于证明他的交友清白。可当她拿起手机一看署名“言小姐”时,立刻陷入不良思想的围困中。
当“小姐”已经被社会发展到职业化的时候,由于是靠出卖劳力赚钱,极度不符合崇尚脑力致富的本国国情,只能靠稍有爱心的各界男士予以关怀,是以,一直无法摆脱群众的批判职责。但是在某些领域,这个名词被搬上台面,在聚光灯下尽情舒展光鲜亮丽的外表,既可以参加国际巡回比赛,又可以进而往演艺圈发展事业。据说,有点后台的都能拿点奖杯、赠品,称号还能跟“国际”、“环球”、“亚洲”、“友谊”挂钩,又据说,小姐们洁身自好,结婚生子会被剥夺当小姐的资格,就像九几年某地区性选美比赛的最后的问答题关卡,主持人问道“你穿什么鞋子睡觉”时,某小姐微笑着答“拖鞋”而赢得满场惊叹,但最终在她赢得桂冠的同时,已婚生子的内幕也被立即揭发,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不巧的是,这位“言小姐”也是某地区选美比赛前八强,得了个“香樟花最佳仪态小姐”,相得益彰。
“言小姐?言谈谈?”聆听着名为《友谊小姐》的来电铃声,卿卿细细品味歌词——“我自问曾用心等待牛郎,假使丑靠化妆,是否使我人生充满希望,在这间美丽农庄,变脸无方,难怪鲜花不够时间盛放。”
如果外界有关言谈谈整容的报道是真的话,那娄澈用这个铃声搭配言谈谈,就有骂人的嫌疑。
在娄澈的首肯下,卿卿接了电话。
言谈谈的声音从娇嫩转变为惊讶,意味复杂:“娄……你是谁?!”
“娄先生在洗澡。”耳边听到言谈谈幻灭的倒抽一口气,又看了气定神闲的娄澈一眼,卿卿假笑反问:“我是他们家的佣人,您找他有事我可以转达。”
言谈谈提出问题的关键:“佣人怎么可以随便接听主人的电话,你怎么回事?”
“哦,我刚才一看是言小姐,就怕有重要的是耽误了,因为娄先生老跟我说起您很重要。”卿卿回视娄澈惊讶的眼光,笑的很纯真。
一个刹车,娄澈将车停在路边,拿过电话道:“谈谈……哦,是卿卿……她最近在看喜剧片,没事就爱开玩笑,真拿她没办法……我们一会儿就到。”挂了电话,娄澈静默的瞅着卿卿,卿卿坦荡的反瞅,随即听他轻笑,然后看他倾身,伸长手臂绕过她胸前,拽出安全带,慢悠悠的给她扣好,又若无其事的重新发动引擎。
卿卿看向窗外:“我觉得有些场合不适合我出席。”
娄澈回道:“这部戏还少个角色,你觉得她怎么样。”
精神病患者阿春因求爱不遂而陷害男主一家,霸占了澡堂,将心爱的男人囚禁在臭水沟里,用最污秽的洗澡水侵蚀他的**,折磨他的灵魂。这个角色需要高雅气质的外型,也需要抒发最扭曲的占有欲。
言谈谈刚才的表现,让卿卿深表赞同。
“我觉得我得亲自试试她。”
卿卿的话才落地,两人已到了目的地,下车抬头一看,“情人水饺”四个字用粉红色的亮板镶边,四周挂满了彩灯,路边招牌上画了一对白嫩嫩的水饺,破了的那只露出韭菜猪肉的馅儿,瞬间激发了卿卿的食欲。
走进包厢,经由娄澈引荐,见到了长相婉约的言谈谈,卿卿露齿一笑,顺便看见也露齿一笑的言谈谈门牙上有片韭菜叶。
娄澈说:“饿了吧,先叫点吃的。”
言谈谈立刻接话:“是啊,等了老半天了,真让人家心急。”
“我想吃韭菜猪肉馅的。”卿卿瞄了眼菜单:“再来点韭菜炒鸡蛋、韭菜炒大虾、韭菜蛋花汤……”
娄澈不语喝茶,言谈谈脸僵了:“甄老师,您怎么点的都是韭菜啊?”
卿卿乐了:“哦,不好意思,您不吃韭菜?”
言谈谈看了眼娄澈,伸长下巴清清嗓子:“从来不吃,而且我觉得这菜不适合男女一起吃,娄总也不需要吃。”
卿卿“哈哈”笑了两声:“没事没事,您看我还冒汗了,吃点韭菜好,虚过头就不好补了。”
言谈谈不忌讳的皱眉:“说什么呢甄老师,人家还是……黄花闺女呢。”
卿卿立刻接话:“有选过美的黄花闺女么?”
言谈谈睁大眼,“你”了半天也没下文。
“哦不对不对,我说错了,您别介意!我是说,黄花闺女能去选美么?”然后一想,还是不对,卿卿又改口:“我的意思是,您是选美出身,又是黄花闺女,太难得了!”
赶在言谈谈气晕前,服务生进来了,卿卿一口气点了韭菜宴,刚要端起身前的茶杯,就皱着脸捂着肚子站起身:“不行,我得失陪一下。”走出门,立刻听到包厢里面言谈谈的抱怨声,卿卿勾着笑在服务生的指路下,走进洗手间。
正文 Chapter 34
卿卿在厕所隔间里东摸摸、西摸摸,仔细研究了排水马桶,甚至打开上面的盖子琢磨着是不是真的放进去三大捆钞票,待过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被人拿走,不多会儿,欣赏够了,卿卿走出隔间,又对着对面正墙嵌入的镜面发呆,撑着胳膊在洗漱台边缘,望着感应式水龙头的光滑躯体,直到镜子里又出现一抹倒影,她才抬头对着镜子里的那人笑了笑。
有这样一双眼睛的言谈谈,绝非泛泛之辈。
言谈谈的眼睛不太黑也不太棕,介于灰色与深褐色之间,此时仿佛蕴含了强烈的风暴,按照一定轨迹的盘旋运转,既未掩饰其中的厌恶感,也未损失半点教养,只是将瞳孔深处的倒影深深圈住,那正是笑的颇具深意的卿卿。
按照电视剧教授的经验,像言谈谈这样的女人要不就是自尊心极强的,要不就是忍耐力极低的,她要是前者肯定会抱着看不起卿卿的态度,尾随至洗手间用自己丰富的找茬经验打败对方;如若是后者,保不齐会等菜上齐了,以“甄老师怎么还没回来,我去看看”类似的借口到洗手间一探究竟,顺便奚落、讽刺一番。
不管是哪种,洗手间都是女人摊牌、打架、闹事、呼巴掌的最佳场所,因为男人进不来,女人也出不去。
眼下,卿卿不动声色的将右手伸向水龙头下,感受微凉水的打在指尖的节奏,余光瞥向镜中的言谈谈,她正掏出随身珠花小包,涂满银色指甲油的手从里面拿出唇蜜,盛气凌人的也回瞄了卿卿一眼,复对比着镜子补妆。
看来,修饰仪容也是示威的一种肯定。
“以前就听说甄老师的故事,不过远不如今天见到的。”言谈谈抿抿嘴,对着镜子浅笑着,夹枪带棍的继续道:“我没见过钟擎本人,不过我想从钟家走出来的孩子多半也是人中之龙,看娄总就知道了,甄老师能耐真大呀,各个都能跟您沾带点关系,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说出来分享一下?”
卿卿上下抖抖手,随手抽了一张纸巾:“做个朋友,还需要用什么特殊办法?”
扔了纸巾,卿卿慢悠悠的步回梳妆台前:“我记得你在参加选美之前是半工半读,摆过地摊,打过散工,在理发店当洗头小妹的时候,被你早先的经纪人发现。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各种各样的选美比赛里都能看到‘言谈谈’三个字,虽然没得过名次,可赢得了曝光率。你走的这么辛苦,但是在聚光灯下却笑的很知足。当时看到你的新闻,我就想,这样一个奉行机会主义的女孩子,等遇到了有可能一炮而红的机会,基本上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言谈谈冷着笑:“谁没有过去?机会面前人人平等。这个城市的房价涨的这么快,说明淘金的机会也多,别看我现在一无所有,没几年,我会比本市户口的人还强,我不但要买房子,还要买最大的,然后我还会买第二栋、第三栋。”
仰着头看向言谈谈,心里深表认可的同时,卿卿嘴里也念叨着:“好姑娘,志向远大,中国人有钱了一定要买房,‘栖身之所’、‘安居乐业’、‘成家立业’,这都是形容家的,巴金也写过《家》,有首歌里也唱过‘我想有个家’……中国哪儿都好,就是人太多,房价太高,所以整套大房子不但能满足自我,还能气着别人,要是钱多,多整几套大房子也是必要的,可以租出去显摆自己,还可以养个情人丰富业余生活。不管怎么算,长线投资都比短线持有来的稳当。”
言谈谈愣住了,她也该愣住,碰上卿卿的这番话,正巧说尽她心坎里了,然内心深处却是撕心裂肺的,牙齿缝里夹着几句反驳的话,迟迟没说出来,一来是没整理好反驳的思路,不知如何将被卿卿歪掉的话题找回来,二来也是没经历过这种挑衅到半路变成闲话家常的事,心里七上八下,委实找不到突破口了。
“我看你也不用试镜了。”
卿卿的思维实在跳跃,这话一落地立刻夺走了言谈谈所有语言,但她还没说完:“最近CAB准备投资个新片《相恋在澡堂的臭水沟》,男、女主角都齐了,就是女二号太难找,既要端庄,又要犀利,既要矜持,又要大胆,还得融合点中国传统美德跟西方侵略意识的,总之就是个有七重人格的矛盾体……现在看到你,我心里的大石就掉进山沟里了,特别踏实。”
像弹珠般一颗一颗滑落的字字句句,掷地有声,蹦蹦哒哒的灌入言谈谈的耳道里,除了用眼睛看着卿卿,也确实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隐约意识到卿卿是在赞美,也是在骂人,但也能立刻明白这番话的背后意义,可脸上欣喜的比较含蓄,要笑不笑,嘴角微微抽搐。
卿卿看了一眼面色隐忍激动的言谈谈,也非常明白言谈谈此时的想法,她面上不好意思的开口感谢,心眼指不定早就徜徉在奔赴赚钱、买房、养情郎的美好幻想中,基本符合预期的效果。
一高一矮的两人一起离开洗手间,坐回包厢里,言谈谈特别大方的笑着,殷勤的给卿卿夹鸡蛋,夹虾仁,句句都是赞美,虽然一顿饭下来言谈谈吃得最多,可门牙上的韭菜叶没了,谁也不能诬赖她喜欢吃韭菜。
吃晚饭,挥送了言谈谈,又坐回娄澈的车里,卿卿陷入沉思,本以为“思考”虽然可长可短,可深可浅,可通可塞,但以她崇拜的阿Q哲学出发,即使遇到不能抵挡的问题也能轻易的抛到脑后,却没想到眼下的思考一只延续到抵达目的地,也没能停下。
似乎有件事哪里奇怪,但是卿卿左思右想也没想出哪里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卿卿,你看。”娄澈的声音响在耳边,好听依旧,低沉依旧。
卿卿下意识转头看去,唇上被一股暖意蹭过,清醒时正看到娄澈得意闷骚的笑容。
只惊讶了一瞬,卿卿心里就变的暖烘烘的,比不上在酷暑天烧烤的燥热,但也比得上在阳春三月天吃碗热腾腾的阳春面了。
其实也不是因为多么生死契阔的艺术原因,主要是两人都吃了点韭菜,喝了点小酒,通常应该先漱漱口再进行礼貌交谈,总比先礼貌交谈再意识到该漱漱口要来的得体,所以大多数的口香糖广告,都会将产品与交谈还有接吻挂钩,因为他们大抵是想向群众宣传,嘴上运动是得体的,当你不得体的时候,请吃片口香糖保持得体。
娄澈刚才的行为,实在是不得体,但一位平日得体的男人能偶尔冲动的不得体一次,就特别感动人。
“你干嘛亲我,你注意点卫生好不好!”卿卿决定指出娄澈的不雅,但嘴上运动进行到一半,就被他塞进一片口香糖,芒果味的。
卿卿努力咀嚼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芒果。”
娄澈双手撑在后脑,仰躺在被放平的座椅上:“不了解一个人怎么去喜欢?”
莫名其妙的被间接告白了,卿卿愣了一瞬,立刻又问:“那你怎么吃的是桔子的?”
娄澈侧首看她:“显然你还没开始喜欢我,我喜欢吃桔子。”
这句话落在卿卿心底,有种被迫记忆的不适感,但很快就被平复,因为娄澈打开了天窗,雾蒙蒙的一片云里藏着含羞半遮面的月,成功的吸引了卿卿的注意力。看了一会儿,月亮不动,她也没动,实在不知还有看下去的必要,不禁想到在这男女独处在车中的情境里,要是不试图做点什么可能会真的做出什么。
为了不让娄澈看出她的紧张,也为了真怕会做出什么,卿卿只将座椅放低了一半,坐躺下沉默许久,才引起一个话题:“以前看书不觉得写书有多难,后来写书才发现,要写出身临其境的东西,唯有身临其境,依我看,温泉旅馆还是要尽早去,我正卡在关键处了。”
卡文已经有一个月了,卿卿一直没有想到要亲历温水激发灵感,却被娄澈一鸣惊人,难怪真理都出自旁观者。
按照这种理论,若她日后要写个□文,势必要身经百战。
月色忽而明了些许,将娄澈的侧脸映的额外柔和,他问道:“照你这么说,要是下回写个婚外恋或出轨的,岂不是也要亲身经历一次?”
娄澈提的问题提的太好了,卿卿表示赞同:“就怕广电局禁播啊。”
娄澈看过来,脸色不可谓不冷:“不用广电局,我这里就通不过。”说完,脸色忽而又柔了,还有点痞气:“除非奸夫是我。”
一片乌云又悠哉的漫步而来,盖住寸许月色,也营造出娄澈半面脸的阴影,衬得双眸的幽亮额外明显,捕捉着卿卿心底最细腻的触感,从而她也想到了一首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前人的解释有些晦涩,不适合普及大众,于是网络后人用白话翻译:“我的床前有位叫明月姑娘已脱光,她的皮肤白嫩得就像地上的白霜。抬起头望着这位光光的姑娘明月,低下头不禁地想起夫人远在故乡”,如此颇能体现男子在外地寻花问柳时的复杂心情,翻译者实在是身临其境。
娄澈的目光真让卿卿猜不透,今晚也真是个令人猜不透的夜晚,她跟准男友单独相处了数小时,话题始终围绕着敏感词汇以及两性文化,竟然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都没突破,月色、男色、**,全都齐了,而她依旧衣衫整洁,看来问题是出在女色身上。
“我说娄澈,咱俩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卿卿不想刨根问底,但娄澈的眼神实在邪气,唯有用现实问题将其击破。
娄澈答:“男女朋友。”
“以什么为前提的?”卿卿措辞着。
“可以以结婚为前提。”娄澈大方的答。
卿卿不可思议道:“你疯了?不结婚的话就不用离婚,何必多此一举!”
娄澈蹙眉:“你觉得咱们一定会离婚?”
“不是我觉得。”卿卿清清嗓子:“你看看圈内,离婚、结婚全都是身不由己的,藏着、掖着深怕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环境如此,我觉得很重要么,什么都改变不了。”
“莫非……”娄澈不仅蹙眉,还眯起眼了:“你只打算玩玩我?”
“咳!”
差点呛着,卿卿使劲咽了咽口水,突然发觉娄澈的表情上写着“危险”二字,心道不好,欲开车门逃之夭夭,却被他一个翻身定在座椅上,下一刻望着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娄澈,忽而自比无辜的兔子,不顾威胁偏要吃窝边草反遭猛兽伺机俘获。
直到娄澈的唇覆盖下来,卿卿脑中仍在默数着今天唇齿相依的次数,竟比她吃饭的次数还要多。
卿卿安静的承受,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是自知不敌,在他嘴里的探测仪求门问路的时候,她的牙关微微松动,任凭口腔里的热蔓延至四肢百骸,脑中混沌一片,逐渐分不清今天明日,也分不清似有若无的呻吟声是谁发出的。
直到刺耳的铃声响起,卿卿茫然的看着娄澈接起电话,脸颊燥热的听着他似才睡醒的声音道:“什么?钟擎进了医院?”
眼前白光一闪,耳际“轰隆”一声,打雷了,要下雨了。
卿卿还记得当她还是钟擎的经纪人时,得过一次胃病,至此十分排挤吃肥肉,尤其是回锅肉。钟擎恰好喜欢吃回锅肉,每次工作完毕都要点上一份,但好像从她胃病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后来的后来,有次工作结束,她特意点了回锅肉给钟擎加菜,钟擎一口都没吃,还说:“我戒了。”当时她觉得钟擎特别不近人情。
这个后来之后的后来,她退出了演艺圈,积蓄少的纵使是勒紧裤腰带,也难过上顿顿回锅肉的日子,生活的压力让她即使想起钟擎带来的不快,也难以抹煞她对回锅肉的渴望。前几天,她知道要签合同了,特意海搓了一顿,盘盘有肉。也不知道钟擎当初戒掉回锅肉是不是一时的,这实在很难。
这些本来零零碎碎的片段,不值得记住,更不值得贯穿联想,却在此时推翻了以前的认识,奇迹般的重组排列,清晰地一并灌入卿卿的脑海。
正文 Chapter 35
赶到医院,娄澈跟卿卿从后门进入,尽量避开记者的眼线,但在冲进后门的瞬间,卿卿仍是听到身后传来记者的叫喊声:“在那里!在那里!他们在那儿!”
一瞬间,娄澈拉住卿卿的手大步往里冲,俨然一副准备私奔的豪放样儿。在这气喘吁吁的关键时刻,卿卿的内心世界变得额外复杂,看着娄澈的背影、飞扬的短发、宽厚的肩膀、跳跃起伏的外套,头一次被一位男性这么拉着跑,实在激动。
娄澈的肺活量极好,边跑还能边说话:“一会儿我先问清情况,见到记者什么都不要说。”
卿卿紧着赶,两步等于他的一步,实在令人气愤:“你……跑……慢点!你再……这么拉着我……我……我……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