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止。”
“成非。”
“久仰。”
“幸会。”
一秒、两秒、三秒……
周沫一脸荒唐的站在两人中间,瞪着他们如胶似漆的十指。
“我说,你们要握多长时间,还有,夏行止,你久仰什么?”
两个男人都没有看她,一个手指头发酸,一个指关节发麻,脸上同样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多一分显得挑衅,少一分显得生疏,颇有英法贵族会晤的装洋蒜劲儿头。
周沫看在眼里,吃味在心里,很不情愿被两个男人皮笑肉不笑的晒在一边。
“我说,你们一见钟情啊?怎么不去结婚啊?”
高跟鞋“吧嗒、吧嗒”的声音响在水泥地上尤为清脆,周沫挺着腰板儿往单元门的方向走去,果然如预料一般听道夏行止在身后阴声叫她站住。
周沫扬声撂下一句:“成非会看相,你让他给那好好看看吧,我困了,晚安。”
“亲爱的,别急着自己先洗,等我一起。”漫不经心却明显故意制造事端的声音,凉凉的撒了过来。
脚脖子一拐,周沫差点被这句话绊倒在地,涨红着脸回头怒瞪夏行止。
“你,给我过来!”
夏行止连忙松了成非的手,一边腆着笑脸故作轻松地说“不好意思,我老婆着急了”,一边脚步雀跃的奔到周沫身旁,眼里全是得逞的快意。
“夏行止,你吃错药了吧,成非只是我的普通朋友,你别跟个小孩子似地。”
周沫低声警告道,接着对成非挥挥手:“咱们改天再和你联系,今天非常感谢你的指点迷津。”
夏行止一把抓下她的手,捏着在手里不依不饶的摇晃着:“指点什么迷津,我也要你指我、点我。”
谩骂已不足以阻止夏行止的泼皮行为,周沫七手八脚的要挣脱禁锢,伸头张望着成非,却被夏行止仗着人高挡住了视线。
周沫跳了两下,不忘捶打他的肩膀,只听成非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二位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回见。”
成非的风度恰如其分的衬托出夏行止的没脸没皮,直到成非开车驶离了小区,周沫才敢发作:“我说你无赖不无赖啊,在人前你能给我点面子不?”
“我就无赖了,怎么着吧,反正我在你的手机里就叫‘夏无赖’,要是不对你无赖,我他妈的都对不起这个名头!”
周沫不提还好,一提起“无赖”二字,就像触动了导火线,一并引发出蝴蝶效应——夏行止想起这一整天的遭遇,像是经历了一整年的坎坷。
手上一紧,周沫还没从夏行止变脸的速度中醒过闷儿来,身体已经跌跌撞撞的被他一路进了单元门,赶到电梯前才止步。
未免吵的邻里皆知,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咬紧牙关,仅用上下掀动的嘴皮子将声音透过牙缝龇出来。
“夏行止,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别闹了行不行,我累着呢!”
电梯门适时打开,夏行止轻慢的扫了一眼,哼笑一声将人扯了进去,接着步步逼近,瞬间激发了周沫贪生怕死的求生欲望。
她的眼神在他虎视眈眈的脸上以及意图明显的脚尖之间来回打转,直到背脊和墙壁之间在无缝隙可退,连她的圆鼓鼓的臀部也被挤压的变形,只余腰后的点滴空隙供他右臂的穿插。
夏行止没有亲吻周沫,虽然在这种时候,这种姿势,全是为了亲吻而奠定的,但他的怒火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只是反笑。
“现在凌晨了,你一个女人不在家老老实实的呆着,跟一个陌生男人厮混到现在才回来,要不是我提前结束工作,你是不是还准备把人带上楼去?”
“夏行止,你别急着定我的罪!”
周沫试着推了他两下,眼珠子打转:“别忘了,咱们分手了。就算我早上才回来,也和你没关系!”
如果是个男人,这时候不是吻下去,就是咬下去,但是夏行止两样都没做,这并不能说他不是男人。
“你胖了,沫沫。”夏行止选择了另一种男人宣告主权的方式,挺进他的胸膛,去挤压她的柔软。
“你也该改改名了,就叫周肉末好了……这么有肉感。”那鸡贼的眼神向下一瞄,就差再用手掂量一下“肉”的分量了。
啧啧有声的品评瞬息激发了周沫的羞赧,脸上灼热细胞的几乎要冲破皮肤,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瞪眼的样子宛如傻兮兮的猫头鹰。
“你……你……你他妈的……给我滚开!”
最终,这句毫无威慑力的恫吓应运而生。
电梯门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打开的,夏行止不由分说拉着她一起滚出了电梯,一手利落的掏出要是打开门,将人连拖带拽的弄了进去。
周沫被夏行止压在门板上,却又不敢扭动过头:“放开我!我要不能呼吸了!”
夏行止一边锁门,一边顺水推舟的压制她的反抗:“那一会儿我给你做人工呼吸!”
“滚!”她嘶吼着:“流氓!”
吐气间,他的气息已经兵临城下。
夏行止终于吻了下去,鼻息下和下巴上刚刚长出来的胡渣在此时起到了煽风点火的作用。
周沫脸上又刺又痒,却躲不开被他衔在嘴里的唇,他一点不客气的咬着,又用舌头去扫她的牙肉,喉咙咕噜着,好似情/欲不满被苦苦压抑的撒娇。
周沫被迫承受铺天盖地的侵略,双手被他禁锢着贴在门板上,十指交缠。
他用他的每一根手指头和她的调情,她的指尖颤抖地挣扎着,本该麻木的失去知觉,却又能清晰地摸索到他的分明的骨节、指肚上的茧子、手掌中厚实的肉垫。
这是一个男人的手,一个拿久了笔杆子和鼠标的手,甚至是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并且在此时尚探索企图的跃跃欲试的手。
再记忆有呼吸这回事时,换气运动已经告一段落。
睫毛轻眨,周沫半睁开眼,夏行止终于放弃折磨她高高上仰的脖子,令她得以喘息。
“沫沫,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我保证刚才的事不再追究。”
周沫的理智缓缓流回,敏感的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以前的事?你哪里错了?”
“就是……”
清清嗓子,夏行止颇为尴尬的侧开脸:“就是咱们去注册前一晚……我……我说错了话,那都是酒后之言,不……不是真的。”
这句话将周沫瞬间带回了人间,虽然声音尤带性感:“你是说,你已经知道我为什么要悔婚了?”
“嗯,知道了,我……”
夏行止让开一步,松开她的手去抓自己的头发:“我……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的,不仅仅是为了那回事,当然,也不能完全不为了那个……反正,我不计较你今天的事,你也原谅我那天的酒后失言吧……”
什么叫“我不计较你今天的事”?
周沫愣在原地。

第十五章 一丘之貉 05

女人总嫉妒男朋友的前女友,若你想成为令下一任嫉妒的女人,就要和这个男人分手。——周沫*
可能这就是当头棒喝的感觉。
周沫不太确定的轻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夏行止目光涣散了一瞬,接着,那几乎要湮灭的细微光线又重新凝聚起来:“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的酒后失言,我也不再提起你和别人……”
话还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周沫已经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手心阵阵发麻,但一见到夏行止错愕的神情,疲弱的心理又觉得好受了些。
“你干嘛!”夏行止怒道,天灵盖阵阵发蒙。
“蚊子。”
周沫摊开掌心,和夏行止不约而同的一起望过去。
然后她张了张嘴,困惑而迷茫:“哦,打偏了。”
夏行止一愣,刚刚信以为真,不妨又被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力道打中,正中右边太阳穴。
“啪!”声音清脆。
周沫木着脸低头看看掌心:“又没打中。”
“你是故意的!”夏行止拦截住周沫的第三个巴掌,另一手去拨开凌乱的头发:“要是让你打几下就能解气,那你打吧。”
夏行止松开手,伸着脖子仰起脸:“来,打完了咱们就复合,先让你过个手瘾,然后让我过个嘴瘾。”
“什么嘴瘾?”
“还能是什么,就那个呗。”夏行止皮笑道:“亲嘴,□。”
周沫一回身走向沙发,抄起上面的抱枕就向夏行止招呼去。
“叫你做,叫你做,我打不死你的!”
这时候谁还顾得了形象,周沫是卯足了力气往死里打,反正抱枕是软的,打的再狠落在夏行止身上也会被卸掉力道,她自然放心大胆的招呼去。
真是越大越爽,周沫一扫这两天的憋屈,尽数发泄在夏行止身上。
“不许护着脸!”周沫气喘吁吁的叫道,伸长手臂用抱枕往他脸上忽闪。
“靠,打人不打脸!”
夏行止一手挡着周沫的攻势,另一手趁机从下面突袭,一把将周沫扯进怀里,趁她重心不稳的同时,抢过抱枕扔得远远地。
“你刚才说什么,‘教我做’?那你快‘教’吧,我等不及了!”
周沫脸上一热,体力已经透支,再没力气挣脱了,软在他怀里瞪着眼。
“教你大爷,臭不要脸!”
“我大爷不用你教,有我大妈呢。”夏行止声音软绵绵的撒着娇:“来嘛沫沫。”
说话间,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蛮力,半拖半拽的就将周沫往卧室里带,周沫尖叫着双手噼里啪啦的打在他胸膛上,这才警觉原来夏行止是如此孔武有力,以前都是他谦让,才会让她产生错觉,以为夏行止对她逆来顺受。
“咱们先洞房,再领证儿,只要你消气,反正我皮厚,你以后嫁给我想怎么打我就怎么打我,我保证不还手。”
别人的男朋友求婚是鲜花、美酒,加钻戒,夏行止倒好,蛮力、诱哄,加打不还手。
周沫又气又笑,竟然忘了先前为什么生气了,一边蹬踹着一边骂道:“我呸!你还没跟我道歉呢,想结婚,没门儿!”
“好好好,对不起,沫沫,你就从了我吧!”
肥肉快要进嘴里了,夏行止这会儿什么都敢说,就算让他摘天下的月亮给周沫,他明知不可能,也会哄骗她:“月亮在我床上等着你呢,快来!”
但是周沫却不是好打发的主儿,在夏行止的房门口,她做着最后挣扎,一手扒住门框,怎么都掰不开,夏行止没办法,只好去瘙她的腰侧,只听周沫涨红了脸大笑,身体一软,眼瞅着就要跪坐在地,却落入早已等候多时的怀抱里。
周沫这一倒,连同夏行止一起拽到地上,滚作一团。
夏行止也累得够呛,但环在周沫腰间的双手就像连环锁,不松不紧的扣着,任凭周沫有足够的空间活动,却别想离开半步。
周沫顺过了气,歪着头摊在地板上:“刚才打你是我不对,但是是你有错在先,我还没原谅你,你别想霸王硬上弓。”
夏行止一脸可怜的凑过去,用下巴拱她的脖颈,顺便偷吻:“沫沫,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在广州的大床上,整晚都在想你。哎,我想啊,我的女人在北京都干什么呢,有没有背着我出去跟野男人耳鬓厮磨呢,心里疼的要死。没想到打电话给你,还是个男人接的,当时真是恨不得立刻杀回来,捉住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去民政局注册。”
周沫听得一阵心软,但一想到悔婚前一夜夏行止那番混账话,又见今天他连武力都冻上了,连忙又将心肠硬了几分,要是现在什么都依了他,保不齐以后要后悔。
这么一想,周沫的心思也沉淀了几分,眨眨眼睛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夏行止,见他眸光闪烁,蓄满了情意。
周沫说:“这样吧,咱们打个商量。”
“嗯,你说。”夏行止眯着眼就要亲过来。
周沫手心一推,正盖住他的嘴唇:“那你别动手动脚的!”
“君子动口,小人才动手。”夏行止说着嘴巴、手脚并用。
周沫七手八脚的将人推开,捋着头发坐起身,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还奇怪怎么夏行止没动静了,低头一看,正见他笑眯了眼望着自己,一手托着头,另一手搭在腿上,食指和中指还颇有节奏的弹着奏。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周沫啐道:“什么诗?”
“你不懂,我自己懂就行了。”夏行止啧啧有声道:“刚才突然就冒进脑海了,随口说说呗,正巧应应景。”
夏行止伸手一撩,将周沫肩上的头发拨开。
“干什么!”周沫一手拍开他,斜了一眼过去。
夏行止呆滞着说:“你啊。”
周沫愣住,转瞬之间,脸上涨的通红,又是一顿暴打,夏行止前仰后合的受用着,笑声震着胸腔,震麻了周沫的手。
周沫重新板起脸:“夏行止,我和你说正事,你坐起来,好好听,要是再闹,以后我都不说了。”
只见夏行止坐定在对面,挺直了背,煞有其事的粗着嗓子道:“嗨!”
“不许装小日本。”周沫抿嘴道:“咱们之前的约法三章必须贯彻到底。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既然婚没结成,不如就趁这个房子租约期满之前都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的事。”
夏行止不咸不淡的甩了一句:“我很冷静,是你不够冷静。”
“别打断我。”周沫吸了一口气,重新组织语言:“当然,我不是要和你一刀两断,只是我觉得咱俩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够合拍,还要磨合。”
“咱们做那个不是很合拍么?”夏行止一脸莫名其妙。
“我说,别、打、断、我!”周沫又一次重新组织语言:“比如说,在我悔婚前一天晚上你说的那些话,我就不能接受,虽然你道歉了,但是我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儿。你说我矫情也好,作也好,我都同意,总之现在不是复合的时候,怎么也要等大家的爱情观一致了才行,兴许在这段期间内,你还会遇到更好的姑娘呢?”
周沫故作轻巧的建议着,心里却并不抱太大希望,更加明白夏行止这种无耻之徒是油盐不进的臭石头,要让他明白女人在意爱情更甚于身体的观念,岂不是自讨没趣么?
但是事已至此,周沫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希望借由那约法三章缓冲一段时间,也许到时候不用等夏行止想通了,自己就会妥协也说不定。
毕竟,她是舍不得这段感情的。
夏行止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又坐回来,念道:“一,在这间房子合约期满之前,双方都要做到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二,倘若在此期间有其中一方找到真心喜欢的新伴侣,为了彼此的幸福,可以提前结束租约。三,双方已经结束了情侣关系,所以在生活起居上要保持一定距离,不可侵犯对方的身体。”
“那那天晚上的事怎么算?”夏行止精打细算起来:“那天晚上是你主动地,算不算侵犯了我的身体?”
周沫咬牙切齿道:“分明是你趁人之危!那晚不算!”
“不算?你就这么玩玩我就算了?”
不等周沫反驳,夏行止又道:“行啊,我都依你,但凡事都有个限度。”
他一扫吊儿郎当的模样,靠在一旁,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半支烟,重新点燃,吸了一口,透过烟雾看她:“我也是会生气的。”
然后一把拉起周沫,走到门外,说:“既然是互不侵犯,那就请你回去自己的房间,好梦哦。”
“咚”的一声,周沫屏息闭眼的瞬间,房门已经合上。

第十六章 一丘之貉 06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是□,就是做戏。——周沫*
自那天被夏行止请出房门后,周沫一如往常的去上班,一连几天都无所事事。龚经理没有交代,别的同事也只是拿些文件叫她梳理,一切都有惊无险。
但是周沫却总觉得有事要发生,龚经理的态度太过古怪,仿佛现在的平静只是为了养精蓄锐,随时都会将她推上不可预知的战场。
还有夏行止,他的那句“我也是会生气的”似乎也开始有了苗头,他的态度开始变得冷淡,不阴不阳,不紧不慢,好像关于她的任何事都可以平淡面对,但是具体如何,周沫又说不清楚,只是一种直觉,她直觉夏行止会做出什么可怕地事。
这天中午,周沫接到伍春秋的电话。
伍春秋是周沫在这个城市里唯一说得上话的女性,还是通过夏行止认识的,起初也曾怀疑过她和夏行止之间是否真是纯友谊,后来经过多番相处才打消疑惑。
因为伍春秋心里住着一个不可能的男人,任何男人对她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伍春秋这会儿是来诉苦的。
那天和夏行止小聚,她去的匆忙,并不顺遂,如今想起来倒像是命运故意要阻止她的脚步似地。但人往往就是爱逆天而行,前路越是障碍重重越要硬着头皮上,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才懂得回头反思,在记住这个教训的同时却又不能保证下回不会再犯。
其实说穿了,她也不过是突然想问未婚夫一句话,但要是早知道冲动的结果只是让自己更加憋屈的话,一定不会那么缺心眼的。
离开咖啡馆,伍春秋准备在不远处的路口打车,没注意到身边有个水坑,于是很快被一辆路过的黑色的私家轿车溅了自己一身泥。
她泛红的眼眶还没消肿,不想让人细琢磨这份狼狈的由来,连忙跟走下车来急忙道歉的车主摆手,很快上了一辆出租车,却心神不宁的说错了地址,直到到了目的地才意识到那儿不是她未婚夫的住处,又让司机绕了一个大圈将她送过去。
谁知又遇到大塞车,这一来一回的打车费竟然花去了一百多块,而伍春秋翻遍了所有口袋只勉强凑到九十五元,只好打电话叫未婚夫出来给她送钱。
电话里,未婚夫张口就是一顿指责,送钱来时还黑着一张脸,当着出租车司机的面又是一顿数落,伍春秋觉得委屈,眼瞅着又要哭了。
未料他未婚夫已经坐进了出租车的副驾驶座,并且告诉伍春秋,他才约了一对同乡吃饭,让她作陪。
伍春秋这才觉得自己太过荒唐,她老远跑来只是想问未婚夫一句“你到底爱不爱我”,甚至在路上还在不停地假设,要是他说“爱”,她该如何回答,要是他说“喜欢”,她又当如何是好。
然而这一切的幻想还未付诸现实,就已经被他送钱的态度扼杀在摇篮里了。
那个问题还用问么,他的行动已经回答了一切,而最荒唐的是,她竟然对这个人抱有幻想,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莫名冲动的跑来,仅仅是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我不舒服,不去了。”
伍春秋撂下这句话,就下了车,不给未婚夫半点犹豫的时间,一转身就招手拦了另一辆出租车,上车以后迅速说了自家的地址,让家里人在半小时后拿着三十块钱到楼下等候。
直到伍春秋进了家门将自己关进卧室里,未婚夫都没有打过一通电话,好似她方才的失常全都无关他的痛痒。
周沫听到此处,揉揉太阳穴,问道:“你确定你们相爱么?”
同样一个问题,先后分别出自夏行止和周沫两人的嘴里。伍春秋一阵恍惚。
“夏行止也这么问过,这两天我也在这么问自己。到底我和他是不是相爱?为什么我会在还没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就冒冒然订婚呢?我追求的到底是什么?结论是,我真是疯了才会跟这个人相亲,竟然还会把心思花在他身上,他高兴我就高兴,他生气我也心情不好,他饿了我陪他吃东西,他病了我还要去他家里端茶递水,就连他说他要一个人静一静,我也要立刻消失!我真是吃顶了我!
三个字形容:贱骨头。
“那以后怎么办?”周沫一针见血道:“你们不是要结婚了么,总不能这么一直耗着吧。”
“结婚?还是算了吧,我决定踹了他。”
周沫坐直了身子:“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就快不是我的未婚夫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前未婚夫。”
“前未婚夫”,多么亲切可人的词眼,周沫脑海中浮现了夏行止那张找抽的俊脸,对伍春秋有了心心相惜之感。
周沫说:“天下何处无男人,像是他那种男人早踹了也好,以免荼毒自己的青春。”
伍春秋复议:“我下午约了他,和他妈,准备摊牌。这次谈完之后,多半就要解除婚约了,其实他们也有这个心理准备。”
好奇和关心各占据了思想的一半,周沫问:“需要我给你当亲友团么?”
伍春秋认真想了想,拒绝了周沫的提议。
她的意思是,她是兴奋且胆颤的,因为她并不习惯和这个男人和他妈以往的相处模式,他们之间的谈话很少能超过十句,这一点连她自己也很惊讶,也一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决定和一个谈话难以超过十句的男人结婚,不是她对这个人抱有了幻想,只是她对“爱情”期望太深,以至于随便逮着一个并不合适的男人实践“相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