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百贱生秘辛实录》——

“百死一生百贱生:男,生年不详,少年时期以‘飞天小白龙’而闻名,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皆是内行,后在朋友的资助下,有意将这项发扬光大,并且漂白处理,循序渐进的酿造了他在民间百姓中的各种美名,一传十、十传百的传进了上流人士的耳朵里,风光一时。详尽的,日后细说……”

“回眸一笑百贱生:女,生年不详,幼时被‘百死一生百贱生’所收养,凭借刻苦努力、勤奋好学的传统美德,将师父的一生本领融会贯通,本着继承和发扬的思想,立志创出一番名堂,现已有青出于蓝之势。不仅认了南方首富庄老爷为父,更哄得十三弟晕头转向,十三弟甚至在得知她被贾家的大公子贾祸看上之后,不远千里迢迢的赶到京师抢亲。再说贾祸,与百贱生有一面之缘,自此失魂落魄,终于用尽卑鄙手法,成功挤掉了另一追求者泄天机,屏雀中选。贾祸本以为奸计得逞,却哪知泄天机早就暗中依照了百贱生的吩咐里应外合,一个逃婚,一个偷取嫁妆,配合得天衣无缝,贾祸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惨重。泄天机也不惜以生命为赌注,潜入独孤王府偷取金佛,只为了博得百贱生回眸一笑,此情可待,不言而喻。值得一提的是,在贾家逗留期间,百贱生的美貌不仅遭到相府千金宦生的嫉妒,还引来准小叔子贾多灾觊觎,真可谓是一时倾城,并因此得名‘回眸一笑百贱生’。”

(下)

翌日,我写了一封家书。家书里,我并未多提被休的细节,只是简单说了因命格等人力不可扭转的原因,使得过分迷信的贾家人对我生厌,所以下堂就是必须的。

至于十三,我也委婉的说了他有意云游四方,过些时日再回家。

写完这些,我再三读了,立刻觉得自己文采了得,用词进退得宜,这才满意的交给泄天机,请他找人尽快送出去,终于安下了一颗心。

论说泄天机此人在我心中的评价,不可谓不高,也不可谓不低,简单地说,尚在衡量。但他的办事功夫和态度,却深得我心,比方说自那天我送完家书后不出三日,他便再次踏入我的闺房,告诉我为了帮我营生特意联络了京城排行前十名的富商,为我助威。

我从未想过他的号召力如此之大,心里称奇,面上只是含蓄的笑。

泄天机见到我笑了,便也跟着笑。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样笑,笑得比女子更加妖娆,掺杂着一种含蓄的挑逗,徐徐的对我传递意味不明的暗示。当时我便想,要是他能脱掉那身大红袍就更好了,最好是穿着白衫,束起发,再把态度放尊重些。

几日之后,在生平第一次洽商当日的清晨,我早早起了身,就着一小箱衣物踯躅不前,实在拿不定主意是扮成翩翩公子再搂上个丫鬟,还是扮成中年的老实男人再时不时拿着手绢拭汗装紧张等等。

可想而知,我的犹豫耽误了梳洗的时间,以至于左左、右右进来伺候我时,我还穿着单衣,赤着足站在地上发呆。

“小姐,请更衣。”她们一同唤我,待我转身看去时,正见到一袭浅紫色的男装被左左捧在手上,右右端着燕窝,两人一同望着我笑,笑容甜的腻人。

我故作挑剔的看着燕窝,扬扬眉说道:“赏你们了。”

这次并非我有意做作,实在是燕窝漱口这等残忍的事实在不能再干了,再者我与她俩相处不多,她们又是泄天机派来的,脾性世故,比先前的衣衣、服服圆滑许多,令我一时难以放下警惕。

哪知她俩一个道:“这是小姐的早餐,奴婢怎敢要。”

另一个又道:“公子料想小姐一定是发愁衣着打扮,前日特意从京城里最大的‘老爷布庄’定了一批男装,这儿还有从扇子店、首饰店订回来的物件,其它的稍后几日便会送来庄里给小姐审视,现下这一身还是为了今日特意赶制的。”

我微微吃惊,一一摸过考究的丝绸、结实的纸扇、精致的扇坠、翡翠的簪子,以及腰间的挂饰,不由得被泄天机的细心所折服,再次对泄天机的财势起了疑惑。

按理说,这间名为“小庄”的庄子绝对是价值不菲,却也不排除是泄天机租来的可能性,但如今,亲眼见他对细小的物件也如此计较,这绝非是普通有钱人的排场,如此品味一定有些前因。

才琢磨着此人,此人就登堂入室,毫不避嫌的往桌边一坐,对着我蓬发垢面、赤足、单衣的造型表示欣赏。

我也对他下了逐客令:“男未婚,女下堂,以后你进我的房间一定要经过我的允许,否则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误了我再嫁的打算?”

泄天机“啧啧”有声摇头道:“非也非也,你虽下堂,可以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早晚要入我家的门,现在出出、入入只是提早练习,省的将来不习惯。”

左左、右右掩嘴笑,我心道,笑个屁。

抱着衣服,我扭身进了里屋,“咚”的一声关上了门,快速着装完毕,这才打开一道缝叫她俩进来梳头,待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泄天机对着我的打扮发出赞叹声,还说了一句唤醒我记忆的话:“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我白了他一眼,忽而想到第一个如此批判式称赞我的人就是贾公子,那句话却只是一晃而逝,如蜻蜓点水般飘过罢了。

在赶去“二爷酒楼”的路上,我一一问了泄天机这十大富商的来历,其实心里是想问贾家的人可曾应邀,泄天机好像看透了我的小心思,直截了当的回答了“并无你不想见到的人”。

我这才安心,哪知他又道:“不过,得知你是南方首富庄家的义子,除了这十位,还有一位北方商界不容小觑的人物。”

我有些诧异,实在想不透除了贾家的人还会有谁。

可泄天机话到此处便假寐不语了,让我无端揣测了一路。

到了目的地,临进酒楼大门前,我还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贾当”,轻哼了一声,高傲的甩着发,阔步登入酒店大堂,直入二楼厢房。

身旁经过的小二都拿着羡慕的眼光瞅着我,我知道,托了这身行头的福,今日的我已经脱胎换骨。

进了门,我无暇欣赏一室的清幽,也无暇揣度这一屋子家私的价钱,所有注意力都被屋内那十位富商以外的第十一个人吸引了过去。

倒不是因为他貌若惊鸿,只因为他正是我那许久不见得奸夫——贾多灾。

“唰”的一声,我镇定的摇开折扇,自命风流的扇着风,顺便遮挡了半张脸。

在泄天机笑着逐一介绍完后,我才装着孙子又不失本性的对众人拱手,说道:“晚辈庄笑,拜见各位大东家。”

除了老神在在坐在一角的贾二,众人纷纷起身,各自打量着我一身行头,不时的交头接耳、频频颔首。

找人投资绝不能寒碜自己,自抬质素有利于增强对方的信心,穿的越好,对方砸钱越多。这番道理爹以前讲过,如今验证,不虚、不虚。

众人都说有意投资,连问我要做什么事业都没问上半句。

我心想,有钱人就是喜欢玩点风险,只要介绍人值得相信,就算是投资人口买卖,也愿意尝尝鲜。

但本着诚信的原则,我还是拿出了十一份前夜写好的计划书分给他们。上面简略的写了我对未来的规划和目标。

从书面上看不难得知,我要开一家钱庄,取名“老庄”,还比一般的钱庄多了一项业务——典当。

众人看了,都说满意。只有贾二始终没有表态,我心里掂量着他的价值,暂且装作与他不认识。

不想,贾二却打破了沉默,突兀的发言道:“笑兄好生面善啊,仔细一看,正与我那未过门便下堂的嫂嫂有七八分相似啊!”

(接新加的内容)

听了这话,我已十分肯定这贾二是不会善了了,然我也不是什么好鸟,当下便凉凉的睐了他一眼,顺水推舟道:“巧了,贾兄说的正是家姐,本是同根生,想象有何奇?”

十大富商议论纷纷,望着我的眼神有些异样,我想许是他们一直没有把贾家的下堂妻与南方庄家联系到一起,毕竟贾家此次娶妻还是以“贤良淑德”打名号的,并未对外多加提到“庄”姓。

其中一位白白胖胖头戴金冠的富商问道:“敢问令姐究竟因为何因会在拜堂当日被贾家休离?”

我掂量着说辞,心里明白若是不能将责任全推给贾家,以贾家在北方的声望,这单生意只怕是难成了……

“哎!说起来也真令人唏嘘。”

我猛的一拍大腿,惊着了各位,又“唰唰唰”开合着扇子三次,一脸痛惜的绕着屋内急行一圈,半路上还险些踩着泄天机,幸好他躲得快,这才没绊着我。

“话说当日,那一干山贼伙同贾家在江湖上得罪的黑道,趁着大喜之日一起冲杀进了喜堂,宾客们惶恐之极,纷纷避走。贾公子携家姐双双提剑力抗山贼,以一敌十,真是堪比当年的那什么侠侣啊!眼看着贾家这边占了上风,怎奈那山贼头子的功夫却十分了得,说时迟那时快,‘嗖嗖嗖’以三下夺命追魂针分别刺进了贾公子下身的三大要穴!命……虽然是捡回来了,可贾家……也因此绝后了!”

大气不喘一个的说到这儿,我纠结着脸色,在众人震惊无语的表情下“咕噜”灌下一杯水,又“咚”的一声放在桌上,犹如惊堂木一般震惊四座,吓得众人一激灵。

我知道,该结案陈词了,便抚额头说道:“是以,贾公子不愿耽误家姐幸福,遂忍痛休之!”

第十七章

在场富商,无不面有怜悯之色,也许是为贾公子年纪轻轻就断了子孙缘而悯,也许是为“贾氏”刚拜堂就被休注定一生做老姑娘而怜,总之一室的叹息声,每一声都叹进了我的心坎里,真叫一个解气啊!

贾二似笑非笑的瞅着我老半天,任我想忽视也忽视不得,终于瞪过去一眼,他才眯笑了眼,似是满意我的互动,站起了身,潇洒的甩了把袖子,拱手对富商们说道:“家兄遭此人生大劫,事关贾家声誉和家兄的面子,还请各位看在以往同贾家的交情上,切莫传了出去才好啊!”

众人一听,纷纷应和。

可我却觉得,但凡是人都有些劣根性的,往往人家越嘱咐不要说的话,越会加速传播的速度,且有能力的还会添油加醋一番,就好像小孩子的叛逆心里一般,越不让干的越想尝试。

哎,看来贾公子的名节是让贾二毁了啊!

好在,这帮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就算说也是在夫人、小妾的炕头上说说,短时间内只会是私下流传。

我趁势追击,当下开出了分红额度,加上泄天机与贾二的担保,众富商便趁热一一定了入股款项,这才敞开了肚皮吃喝了一个多时辰。

眼见着一干富人喝高的面红耳赤,我也不由得佩服自己的机智。自古以来,人往高处走,旁人自会高看崇拜,可女子被休大多是遭人鄙视的,幸好我把责任推给了“残废的贾公子”身上,这才挽回了劣势,既博取了众富商的同情分,也连带提醒他们庄家是南方首富的事实,想开拓南方市场的谁又会在此时放弃?

我正得意着,那干醉鬼已经黄腔大开,令我顿感厌烦,正考虑着要不要借口小解一路遁走,顺便逛逛窑子……

这时,陪坐、陪笑的泄天机眼皮子一抬,从善如流的吩咐门外的下人请十来个姑娘进了屋,富商们立刻挑花了眼,彼此你争我夺、讨价还价了一番,不多会儿就心急的搂着妖精们各自去了事先准备的单间厢房。

快活似神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众人走后,室内杯盘狼藉,酒味熏天,憋气的很。

我起身推窗,轻嗅混合着花香的小风,眯着眸子呼了口气,恰听到耳边女人娇媚的呼唤:“公子真是俊,不如来奴家这厢坐坐?”

我侧首望去,正对上“小妹妓院”二楼阳台上那三个姑娘,三人分别穿了红、黄、绿三种花色的衣裙,肤质白皙,眉眼含情,把我瞅的一阵羞赧。

三人见我别开脸,无不掩口轻笑,越发逗弄得起劲儿,待我礼貌的问她们名字,才知道这是小红、小黄和小绿,今天还没开张,就等我过去快活、快活。

嗯,好主意。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请泄天机和贾二也去开开心,却听身后的贾二问道:“笑兄好口才啊,三言两语就将家兄寒碜到底,现下还有心力对付美娇娘。”

不用回头,我也能想象得到事不关己的泄天机一定正幸灾乐祸的笑着,便靠着窗台朝那三位美人抛了媚眼,顺便往身后甩了一句:“在下没什么大本事,只懂得替别人考虑,替自己做事,若非贾兄先出了难题,也不至于连累了兄长。”

贾二轻笑出声,没接茬。

我也顾不上理会他笑声里的兴味,全部注意力已被刚下了轿子,正往“贾当”里走去的妆衾引去了。

就听小红说道:“切!妇道人家整天插手夫家的生意,野心可真够大的!”

小黄接道:“贾公子也真可怜,重病在床,里里外外还得靠个女人张罗,也不怕被这个女人倒打一耙。”

小绿也道:“这能怪谁啊!还不是那个贾二公子对自家生意不管不顾,偏要自己做什么古董生意。自贾老爷病倒不起以后,贾家全靠贾公子撑着,现在连贾公子也病了,找自家人也暂管也总比找个‘外人’强吧……”

小红斜着她,故意问道:“你说的外人是谁啊?”

小绿分外得意,扭着腰卖了半天关子,说道:“还能有谁,谁不知道贾二公子是贾家的养子?这说得好听是他有志气,自立门户,经营古董有声有色,说得难听啊……还不是贾家怕他插手当铺了好借机捞油水么?现在贾公子一蹶不振,我要是贾二公子啊一定见死不救,等贾家快垮了再出手……”

小黄附和道:“没错,那妆衾看着精明,可未必是做生意的料子,贾当雇佣了那么多老行尊,她驾驭的了么?你再看她那个狐媚相,兴许早就养了小白脸,两人正合计着怎么掏干贾家呢!”

我听了,似有疑惑,便“唰”的打开扇子,扇着垂在肩上的鬓发,与三位美人一阵调笑,抽空问了这些八卦都是哪儿听来的,又问了贾老爷怎的病倒不起。

她们三个听了“咯咯”笑得不停,花枝乱颤的迷倒了一片楼下经过的老少爷们儿们,尤其是“贾当”门口的伙计,早就销魂的找不到北了。

听她三人说,贾老爷几个月前得了一场急病,请了许多大夫皆束手无策,病因查不出,也无从对症下药。

贾家怕事情传了出去影响生意,便封锁了消息,大小事务暂由贾公子一力扛起,对外只称贾老爷是有退隐的意思。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对面“贾当”总店的掌柜的正是小红的相好,为了满足佳人的八卦心里,自然不吝啬透露两句。

我心下疑惑——如果贾老爷已病了几个月,那我在贾家见到的老头子又是谁?

莫不是贾公子雇了戏子客串的?

贾家上下早就串通好了将我蒙在鼓里?

诚然,这个“上下”也包括贾二。

看来我确实被瞒的很彻底,就连贾二自立门户也毫不知情。

看今天的排场,贾二的生意怕是做的不小,否则怎能有面子参与,再者……泄天机能邀请贾二前来,他二人之间也必是有段私交的。

正这么想着,泄天机与贾二也一前一后走到窗边,与我站在一块儿。

三位美人见了三位翩翩风度的公子爷,眼光乍亮,就像看到四下无人的大街上掉了三袋黄金一般,摩拳擦掌,定是已经暗中分配并对号入座了。

就在我不声不响的揣摩泄天机的神情时,三位美人已一同喊着“天机哥哥”,娇声央求他介绍我二人,泄天机这才不疾不徐的扫了浑身亢奋的我一眼,说道:“这位是南方庄家的庄公子,庄笑。”

于是,我很快就成了人家口中的“笑哥哥”。

又听他介绍贾二:“贾家二公子,做古董生意的。”

三位美人立刻一僵,在贾二豪爽的三声大笑中,纷纷羞红了脸,撒娇着说些让人酥骨的话。

我暗自一一记下,心下也计量着“美人计”该如何用的收放自如。

这时,五六个闹事的壮汉以一位富家公子为首,在对面的“贾当”门口与妆衾和掌柜的起了争执,听他们来往数句才知这公子的爹于几月前当了件宝贝,哪知被方才赎回的时候才发现宝贝有损,赔偿金谈不拢,双方拉扯着就要报官。

我瞅着热闹,看的起劲儿,不慎正窥见那宝贝的庐山真面目,兴奋得不得了!

却听“哎呦”一声,一向大方得体的妆衾被一壮汉推了开去,踉跄了数步,不但拽翻了一路人手里的辣椒酱罐子,被泼了一身,在惊呼之时还撞到了街边豆浆小贩的摊子,小贩躲避不及踩着了隔壁捏面人的脚,捏面人的反推了一把,又把豆浆小贩推向妆衾的方向,“咚”的撞在一起,令妆衾还没站稳的身子又歪倒一旁,手舞足蹈的抓着平衡物时,还顺便扯掉了旁边布庄的挂布招牌,从头到脚把她罩住。

不想,挂布垂落之际还带掉了撑招牌的粗木杆子,眼看着就要砸中妆衾的脑袋瓜子……

那厢,拿着宝贝的富家公子正跟掌柜的理论,眼见妆衾拽翻了辣椒罐子,就要跳开,却被掌柜的趁机绊了一个跟头,狼狈爬起之际还“呼呼”呵护着宝贝,待揣进怀里便怒不可仰的扑向掌柜的,顿时扭打成一团,一时难分上下,壮汉们一拥而上却被“贾当”的伙计拦下,混战的好不热闹。

也不知是富家公子和掌柜的联手推翻了卖画的笔墨,溅湿了一身进而掀翻画摊表示报复,以漫天飞纸遮住了路人的视线,还是壮汉、伙计们七手八脚横向群殴,把周遭所有过路人都拉进了战局,使得无人有暇注意妆衾的危机……

顷刻间,纵观全局的我等三人一同飞身翻出窗外,各自奔向不同方向。

我无暇管他二人的动作,待轻足落地之时,遂眼疾手快的给了掌柜的一巴掌,趁他眼冒金星又将他踹飞进“贾当”,手里拎着气喘吁吁的富家公子的领口,不由分说就“啪啪”两个耳光将他打昏,扯开他的衣领就将宝贝拿走,稳稳当当的放进自己的袖袋里。

抬眼一望,蒙着脸的妆衾正被踢开粗木杆子的贾二搂在怀里,他揽着她的腰肢凌空转了两圈,真有点比翼双飞的意思,如果忽略不计妆衾身上的红辣椒和黄豆浆的话。

泄天机呢?

我左看右看,正巧看到泄天机偷偷踢了卖画的一脚,卖画的回身时只看到卖菜的,便立刻反踢了回去,卖菜的菜摊也烂了,怨气正无处发泄,便与卖画的双双打成一团。

泄天机趁乱捡起了一幅画,眯着眼打量了一瞬,便当机立断的扯开外层,露出里面的稀世佳作。

哦,原来是画中画啊,定是方才纸张飞起,就着日头被他看出了端倪。

听说前朝宫廷御用的装裱师为绝世名画重装,借此偷偷流入民间,然年代久了,珍品流落四方,究竟有多少蒙尘的,谁也不知。

由此可见,泄天机挺识货的,顺手牵羊的功夫也练得不错。

似是感应到我的目光,他回首,微微笑,弹了衣角的灰尘,缓步跨入毫发无伤的“天机书店”,接过伙计递上的茶,漫不经心的吩咐道:“关门,今儿个停业。”

眼见此,我便向不远处的贾二比了个“回见”的手势,顺手捡起妆衾掉落的金线双面绣纨扇、嵌着翡翠的珠绣袋以及白玉耳坠,朝“小妹妓院”二楼看热闹的三位美人丢去,见她们分赃均匀,笃定她们断不会将看到的一切说了出去,这才打道回庄。

第十八章

自那日集市混战之后,泄天机曾问我为什么不盘问他与贾二的关系,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为什么要盘问,当下说道:“这是你的私事,我一个外人不该多问。”

泄天机认真的望着我,似有失落:“你怎么是外人,只要你问,我便会说。”

我“哦”了一声,表示理解,然后问道:“那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请详细讲述。”

泄天机愣了一瞬,遂斜睨着我笑了:“娘子好生心急啊!”未等我答话,他便勾着手指挑了我下巴一记,又道:“时机到了,为夫自然会说。”

当下,我只想给他一句“那你还在这里放什么屁”,却顾及到个人形象而作罢。

我本以为,不论是男人的俊雅,还是女人的美艳,看得多了就会疲劳,却不成想有些男人的姿色总是令人倍感欣喜的。

比方说有一日,我听说庄子里有泉水,本想试试,却撞见泉边正有人裸着身子趴在躺椅上小憩,腰下用白布盖着,腰上被青丝遮去了大片□,更添了一份雾里看花之美,令我一时不知所措,在听他说“晓泪,要不要一起”后,遂惊慌跑走。沿路上不但踢翻了左左种的小菊,还撞倒了端着燕窝的右右,懊恼之极,又听她俩问我是否身子不爽,怎的脸如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