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朗笑的和煦如风,犹如好好先生:“我未婚妻让我全权负责,这真是难为我了。郝小姐,你能不能站在一个女人和一个专业婚礼策划师的立场上,告诉我你对这场婚礼规划的看法?”
我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要说的话,才道:“如果只是作为女人,我会觉得你们在炫富,还在无形中为我将来的择偶条件定了个标杆。但是作为婚礼策划师,我会 尽我所能的哄你拿出兜里的每一分钱,不管它们的来源是否正当合法,我都会奉行‘金钱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把你视作我的上帝,为你服务到底。”
李明朗微笑着看了我半响,转而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郝小姐,我能不能问你的芳龄?”
“二十四。”
“二十四。”他玩味着那个数字,又说,“做这行几年了?”
说话间,李明朗对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走向旁边的桌椅。
我们一左一右对立而坐,他牲畜无害,我笑颜如花。
然后,我回答道:“三个月,还没转正。”
“还没转正就这么老道,郝小姐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你连我不吃羊肉都知道,何况是我的就业情况?
果然是演技派。
“你抬举我了。我的资历还够不上专业,只是这几天茅塞顿开,突然明白了男人和女人和金钱的关系。尤其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更得明白,女人会变相的把男人在金钱上的付出,视为对真爱的付出。说实话,单看李先生在这场婚礼上的花费,新娘子就足以让很多女人羡慕嫉妒恨了。”
如果按照陪吃一顿晚饭三千块来算的话,李明朗要吃八十三顿饭才能攒够这场婚礼的钱。
不惜出卖色来换取一场婚礼,这算不算是一种高风亮节?。
可是,李明朗在听到我的夸奖后,却露出一脸困惑。
“郝小姐难道你不知道么?”
“什么?”
“这场婚礼,不是我花钱,是我未婚妻。”
“……什、么?”
我瞪大了眼,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他无辜的眨了眨眼:“只要她高兴,花再多的钱都可以。可我从来都没说过,这花的是我的钱。”
靠……
我只听过,男人的钱是女人的春药。
可我没听过,女人要自己掏腰包买春药的……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那天晚上,我顶着冷风和PM2.5的毒害,花了三千那块钱听这个男人数落我的每一帧画面。
我极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他:“一个女人为了你,愿意二十五万给自己买一个美梦,你怎么还能干那种事?”
“我干了什么事?”他挑眉问道。
“就是,假冒女……客户的男朋友或是情人,跟她的前男友示威,赚取佣金……”
李明朗仔细想了一下:“照你这样的描述,这很像是在做善事。”
做善事?
他是这么理解慈善的?
那么娶一个有钱的女人也是在行善积德了?
成群结队的脏话们,正优雅从容的自我的脑海里飘过,一串又一串,错落有致。
“李先生这么上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不过,既然新娘子这么有钱,你完全可以考虑……退休养老的,反正男主内女主外现在也很普遍了,你又何必这么辛苦的吃青春饭呢?”
“男主内女主外,难道不会被人看不起么?”
“怎么会?那些看不起你的人,一定是戴了有色眼镜的。”
“哦。”李明朗缓缓垂下眼,勾起嘴角,“那这么说,郝小姐是决定原谅前男友了?”
我@#¥%……
我是真想骂人,更想抽自己。
但是,顶着那样一双兴味盎然的目光,我只能微笑。
“是,我已经原谅他了。当我发现,其实原谅一个人,就等于放过自己的时候,我就决定放过我自己了。”
他挑起眉:“原谅?”
“是啊,原谅。怎么,李先生你没有被人原谅过么?”
话音方落,他的脸上就露出一种近乎自嘲的神色。
“我没想到,郝小姐是个这么大度的人,既然这样,又何必花三千块钱买门面呢?仅仅是为了虚荣,还是放长线钓大鱼,挽回旧爱?”
什么……
虚荣?挽回旧爱?
他难道看不出来么,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姑娘,正在试图压制蹭蹭蹭往上窜的小火苗,他不安抚却还浇油?
我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你什么意思?”
“交配期到来时,两只雄性动物为了争夺一只雌性动物,都会选择用武力决一胜负。胜者为王败者寇,赢的一方可以获得交配权,但这种交配权并不是终身 制的,雌性动物可以享受一时的虚荣,却不能享受一辈子。郝小姐如果要靠这种途径挽回一个男人的心,恐怕就要和我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了。”
我只觉得眼前一阵死黑,一向懒得出门的坏脾气,终于被他这番话勾出了火。
“原来李先生一直是这么招揽生意的?不知道新娘子知不知道你的这些所作所为?我但愿她不知道,否则她将后悔自掏腰包办过这样一场婚礼,她会以为那些当面恭喜她的人,背后都在笑她,她会怨自己付出了真爱,甚至还会痛恨真爱。”
李明朗瞅着我的眼神意味深长,那里面有我看不懂的色彩,尤其是在听完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完这番话时。
“我的未婚妻花钱办这场婚礼,是因为她高兴,我对她表达爱情的方式,就是鼓励她高兴。再说,她越高兴,你们就赚得越多,不是也应该感到高兴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极力克制,很有可能会在下一秒背过气去。
“你说得对,新娘子越高兴,我们也越为她高兴。我只是忍不住要为你着想,你所谓的心甘情愿的被主宰,就是你妻子每天晚上坐在饭桌前,而她的老公却在陪别 的女人吃饭么?你觉得这样的婚姻关系可以维持多久?当然,如果你们的婚姻真的破裂,我们也是乐见其成的,干我们这行的最盼望的就是回头客,生怕客户来一对 少一对,你来的越多我们公司给的折扣越划算,咱们国家又没有规定结婚次数的上限,只要你不嫌麻烦,我们就乐于奉陪。”
李明朗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怒意,他极有耐心的听我说完了所有话,由始至终都用他那高贵的涵养,包容我的所有抨击言论。
而且,也不知道是我哪句话取悦了他,他竟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露出纵容的眼神。
然后,他慢悠悠的吐出一句:“原来郝小姐不止会为了男人哭哭啼啼,口才也很好,心肠也好,还懂得为人着想。要不是我就要结婚了,我还真想和郝小姐进一步深入了解一下。”
我放在桌下的手,努力攥紧了拳头,这才忍住了没有掀桌掳袖子跟丫干架的冲动。
我听到自己说:“女人为男人哭都是一时的,生活在继续,爱情在别处,女人受的刺激越大,哭得越惨,清醒地就越快,要是再有那么一两个闲人愿意给自己上一课,很快就能药到病除的。”
打从毕业后我就再没机会参加任何辩论赛,我的口条在退化,连大学时笨口拙舌的小米,都已经赶超在前。
一场毕业,废了我的爱情,也废了我的思想,我的追求,我的人生目标。
我曾经对自己说,那些身外物没了就没了,长久的低调为的是随时的高调,哪怕以后的生活都再无激情,我也赢得了平淡,平淡是福,我只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些东西没有没,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对手。
“呦,是哪位高人,能把郝小姐调教成这样?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李明朗的声音,慢悠悠飘到我耳朵里,激的我后颈寒毛矗立。
我也学他那样笑:“就是一个下九流的小角色,谈不上高,李先生若真见了他,很可能会引起肠胃不适。”
同事小缇在这时候折了回来,一见我们各自摆出国际谈判的架势,还不甘寂寞的说了一句:“聊得挺投机啊?那我就放心了!”
我无暇细想小缇“放心“什么,我对小缇说:“不仅投机,简直是一见如故。李先生给我上了一课,让我一下就明白了什么男人能找,什么男人不能找。万一要真是不幸找了那种不能找的男人,也不要怨天尤人,就兹当是嫖了一场,可惜质检不过关,只好退货。”
小缇咧开的嘴角顿时僵住。
李明朗却直勾勾地看向我,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郝小姐真是看得开,这么好的就业待遇说的我都心动了。要是将来我下岗了,郝小姐还没有招聘成功,到时候烦请让我走个后门?”
然后,也不等我作出反击,李明朗就伸长手,抽走我手里的那几页已经被我拧成麻花的策划明细表,缓慢的打开,缓慢的抚平,期间还缓慢的扫了我一眼。
我立刻闭上眼,拒绝再被那种眼神非礼。
紧接着,就听到他对小缇说:“这项,这项,还有这几项,你忘记给我打折了。”
我又不由得好奇的睁开眼,见到他修长的手指在纸上点了点,认真的目光锁在纸上,就像是修改学生作业的语文老师。
“哦哦对!”小缇连忙点头哈腰的拿笔修改,“我回去再给你出一份新的。”
“嗯,去吧。”
“……”
回到公司以后,我百思不得其解,一逮着机会就拉着小缇追问,不是已经按照公司规定给他们打过九折么,怎么还打折?
小缇百忙之中回了我一句:“他是回头客,已经来过三次了,老板亲口说的,他来一次给他打一次折,这回应该给他打七折了。”
三次?

三次!
我在原地石化良久,才想起从电脑中调出李明朗的档案,发现他果然来登记策划婚礼三次,算上这次就是第四次,而且次次婚礼的新娘人选都不一样,次次都是顶级套餐的豪华婚礼。
最主要的是,由于此人的不良记录,已经成为我们公司的荣誉黑名单No.1……
我问小缇,既然是黑名单No.1,为什么还要接他的case。
小缇反问我,如果有一个人每次都砸二十五万给你,请你帮他个忙,既不触及法律,也不触犯道德底线,你帮不帮?
我半响没说话,又追问小缇,前三次悔婚都是因为什么?
小缇惆怅的看了我一眼,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前三次全以李明朗逃婚而告终,所以这次我的首要任务,就是看好这位准新郎。
我怎么都想不到公司下达的竟是这样的任务,这简直就像是为了尽快辞退我而做出的决定。
我又问小缇,万一我看不住他呢?
小缇说,那只有一种理由公司会接受,就是我们一起私奔了。
……
我又一次杀去了小米家,赶在她男朋友莅临之前,就李明朗的恶行向小米吐槽。
小米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谁是李明朗。”
我说:“就是Matin。”
她“哇靠”了一声,兴奋地跳了起来:“简直太帅了!”
我愣了半响,才缓上来一口阳气:“你丫活得这么扭曲合法么?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小米爱娇的渗出兰花指:“讨厌~!”
进而又正色的看着我,问道:“对了,你说的那什么男人能找,什么男人不能找,你也跟我普及一下呗?”
在两性这门学科上,小米很少问我的意见,所以她这么一问,一下子就戳中了我的虚荣心。
“我总结了三条。第一,钱和男人不能放在一起。”
小米点头如捣蒜:“钱得放女人这里,男人绝逼跑不了。”
“第二,最起码要确定你嫁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喜欢女人,是不是喜欢你。”
小米又说:“那倒是,万一捉奸在床的是男小三,比丫不举还心塞。”
“第三,不要以为大家都在感冒,自己感冒就会没事。这一点可以套用在任何夫妻观念不和上。”
不知何故,第三条小米竟没有点评,反而陷入长久的深思,久到我都以为她要坐化了。
然后门铃响起,小米噌的一下窜了起来,还拉着我一起奔向门口,朝我使个眼色。
紧接着,她拉开门,我也轻车熟路的摆出清宫宫廷礼的姿态,和小米一起,对站在门口外面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异口同声道:“老爷,你回来啦~!”


Chapter11
门口的男人假模假式的走了进来,抬抬手对我俩说:“都起来吧。”
小米像是八爪章鱼一样扑上去,抱住老爷好一顿狼吻,直到老爷拍了拍小米的屁股,小米才跳下来,吩咐老爷滚去厨房做饭。
老爷微微欠身:“扎!”
这个被称作“老爷”的男人,是小米的现任男友,叫Mike,是一位心理医生,小米时常让我和她一起扮演丫鬟迎他进门。
小米和Mike是在我们一个学长开的酒吧里认识的。
那位学长叫阮齐,打从大学时期就对小米表示过好感,不过小米却对我说:“这盘菜我不能下筷子,万一要是吃了不合味道,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你不是一向最会和前男友化敌为友的么?”
“阮齐不一样,他这人容易认真。”
我不懂小米的意思,认真一点不好么?
小米说:“问题是,我没想跟他认真啊。”
那段时间,我和小米经常去阮齐的酒吧蹭酒喝,阮齐也将酒吧的常客介绍给我们认识,其中有一个叫Mike,和小米聊最投机,不到两个小时就眉来眼去上了。
喝的醉眼迷蒙的小米,当时还趴在我肩膀上对我说,Mike这样的才是她喜欢的。
那件事没过两天,小米就因为一件小事和阮齐呛上了,我知道小米那是在借题发挥,想让阮齐因为她的任性知难而退。
小米蛮横的让阮齐跪下求她原谅,阮齐就是不跪,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让谁,谁知这时候Mike扑通一下跪下了,喊道:“你就原谅他吧,我给你跪下了。”
我们都笑喷了,小米别提多高兴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阮齐自动退出三角争夺战,Mike不战而胜。
不过,阮齐和我们还是朋友,还很仗义的给我和小米许诺了喝酒终身免单的特权。
到了最近这两天,小米突然告诉我,如果Mike跟她求婚,她愿意为他放弃“不婚主义”的原则。
我觉得,小米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可是……小米竟然派我去当媒婆?
趁着Mike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小米小声跟我说,让我找个时间单独约Mike出来,以我的名义旁敲侧击的告诉他,她恨嫁了,请Mike赶紧收了她。
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拒绝,没想到小米却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手写纸条,塞进我手里。
那上面的笔迹我不陌生,下午才刚见过。
李明朗,你怎么连发票都是手写的。
我跟小米约定好,要是我出师大捷,那三千块钱就当是我送给她的份子钱,这一辈子她都不能再用这个要挟我了。
小米拍着胸脯保证,要是我做媒成功,她不仅不提那三千块钱,还会倒补给我媒人红包。
几天后,我特意向公司请了个假,和Mike相约在距离他办公地点不远的咖啡厅里,这附近的楼区都是商户两用的,算不上高价地段,但环境很好,距离主要马路还有一段距离,最适合谈商业机密和发展婚外情。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提前半个小时来到现场勘查,这个时间顾客稀少,我选了一个靠角落最隐秘的位置,又向四周看了一圈,除了隔壁座有个男的用外套盖着脸睡得昏天黑地的,方圆二十步以内都没有一个活口。
我一边拿着小米写好的台词,一边掏出手机,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请她再跟我串一遍词。
小米先是很警觉的问我:“你周围没别人吧,你手机隔音一向不好。”
“肯定没别人,你就放心说你的。”
小米顿了顿说:“那你就把我写好的词背给他听,然后你再告诉他,我有的是人追,让他抓点紧,把我看牢了……你再编几个例子,就说最近追我的人挺多的,什么医生啊检察官啊之类的……”
我一边听一边记录,还把自己当成了复读机:“我有的是人追……你把我看牢点……最近追我的人很多,有医生、检察官……”
直到后脖颈突然多了一股存在感,接着大后方就响起一道讨人厌的轻笑声,温热的呼吸吹的我后脖子一阵发憷。
我挂上电话,动作僵硬的回望过去。
李明朗一脸睡眼惺忪的看着我,上半身就趴在我身后的沙发背上,嘴角笑意渐浓。
没想到大白天躺在隔壁沙发座里的人竟是他。
这么昼伏夜出的……
相隔几秒钟的沉默,他说道:“你要跟谁逼婚?怎么不找我?”
我有些迟钝的回应:“谁……谁逼婚了……干嘛……干嘛找你……”
慢了半拍,我又立刻问他:“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今天不用监督婚礼现场?”
李明朗离开了沙发背,绕过座位走向我,一屁股坐到我对面:“我就在这附近办公,约了客户见面。”
“办公?”
李明朗趁我不注意,拿走了桌上的纸,看着看着还煞有其事的念了出来。
我立刻站起身,右腿膝盖架在桌面上,以一种趴跪的姿势伸手要抢他手里的纸。
“还给我!”
李明朗没有向后躲,反而向前倾身,那仿佛能将人穿透的目光,笑意融融的游移在我脸上。
我一下子愣住了。
然后就感觉到他又向前逼近,近到我几乎要吸进他的气息……
我立刻反弹回去,跌回沙发里。
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郝小姐可真是个能人,上礼拜为了个男人死去活来的,昨天就说自己我已经大彻大悟了,到了今天就开始向男人逼婚了?
我忍着一口气,小心看了一眼周围:“你小声点,这不是逼婚,是谈判!”
“谈判?”李明朗晃了晃手里那两张纸,纸张哗啦啦作响哗啦的我脑仁疼,“就你这个谈判词,任何一个男人听到了都会以为你是在年终清仓半买半送,早就拔腿狂奔了,你还指望人家娶你?”
“不……不是娶我!”
血液一股脑的往我头顶上涌,我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是我一朋友,她……我只是带她出面跟她男朋友谈判!”
只听他淡淡道:“那她真是所托非人了。不管一个男人在面对美女的时候智商有多低,他在面对婚姻的时候,都足以媲美歌德。要是你们这样这点伎俩都能把男人骗到手,我就得改行了。”
“什么骗,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么?还……还有,为什么是歌德,不是爱因斯坦……”
“哥德智商310,爱因斯坦160。”李明朗扫了我一眼,指着那张纸道,“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他转折的太快,我差点接不住招。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说:“你闲的没事干?”
“这会儿是挺闲的。”
我瞪着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不知打哪儿来的灵感,竟然问道:“李明朗,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
“没有”
“那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想给我上一课?咱们昨天的谈话并不愉快吧……”
李明朗垂下眼,站起身:“哎,本来还想看在你们帮我策划婚礼的份上,免费送个人情的,既然你不要,那我就省了。”
免费……
李明朗正走向他的座位,我不知哪来的冲动,竟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极力仰起头望着他。
“别走,再说两句!”
在那样漫不经心的打量下,我又补充道:“反正是免费的,不听白不听……”
他缓缓挑眉:“那你说两句好听的?”
为了小米,我硬是咧开一个笑容:“哥,你是我亲哥!昨天是我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同时在心里默念着,能屈能伸,能屈能伸……
李明朗抬起一手将我攥着他袖子的爪子拨开,这才坐了回去,拿起我动都没动过的那杯水果茶喝了一口。
“你觉得一个男人在什么前提下会向一个女人求婚?”
“喜欢?爱?”
李明朗眼皮子都懒得抬:“是在走投无路的前提下。身边没有比这个女人更合适的结婚对象,而这个女人又能总给他惊喜,男人就会想结婚了。”
“照你这么说,就没有平凡朴实的婚姻了?”
“当然有。只要双方都耐得住寂寞,外界的刺激也不足以诱惑任何一方出轨,这样的婚姻也是有的。”
我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吐出来的都是浊气,但我不能再像前一天那样和他唇枪舌战。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挤出一个笑容:“那么李老师,能不能请你帮我修一下词呢?”
李明朗看了我一眼,食指敲了敲摊在桌上的那张纸:“我说,你写。”
我重新拿起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