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啄了她一记,邵承抽身发动引擎,这瞬间的功夫,宁橙开了口:“我的记忆力一向不好。”
邵承应了一声,将车驶向主路,并在后照镜里望着她:“所以呢?”
“所以……”宁橙不自觉地撇开脸,看向车窗外:“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忘了。”
“嘶”的一声,邵承踩了急刹车,低声咒了一句,扯开安全带,俯身靠过去,呼吸浓重的喷在她的颈子上。
“你什么意思!”他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
宁橙一眨不眨的盯着映在窗户上邵承的影子:“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啊!”话音才落,宁橙尖叫了一声,锁骨被人硬生生咬了一口。
宁橙捂着受到袭击的部位,震惊的扭过脸,反被声东击西的小人又一次的得逞,唇齿交缠仿佛成了一道家常菜,在今晚不断上演着。
但是下单的邵承,这一次却好似失去食欲一样,只为了泄愤,一点品尝的心思都没有,并在一阵狼吞虎咽之后,挑衅道:“你做人的弹性太大了,你不会是要告诉我,现在你正为了下一次失忆做准备吧?
他的姿态就像吃得半饱的狮子一样,满意的用爪子拨了拨体无完肤猎物,并不着急再下口,但若是有人阻挡他进食,他会迅速变得凶猛,毫不留情。
宁橙盯着他的眼睛,看到了里面的火光,可惜来都是一个越挫越勇的人,虽然她总会在不该畏缩的时候畏缩,却也有在不该强出头的时候强出头的蠢劲儿,这会儿,就是她犯蠢的时候。
她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邵先生。”
“关系?你在和我讨论关系么?”邵承眯起了眼,怒极而笑:“你说咱们没有什么关系,我就要和你创造点什么关系,关系这种事,可是想变就能变的,你可以试试。”
宁橙喉咙一紧,这才警觉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狠角色:“你不要忘了,你还有筱萌。”
她故意咬重“筱萌”两个字,借由它们提醒他,也提醒自己。
警钟早该敲醒了,只是敲钟的人方才意乱神迷的忘乎所以了,但是现在敲也不算晚。
“我会和她说的。”这个人完全是一副无视警钟的口吻。
宁橙追问:“你怎么说,你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她?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邵承闭了闭眼,火儿又在往上拱了,他发现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气人存在的:“你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所以要和我划清界限?可笑。我说,你划的清的么?”说话时,又伸出一根贱招的手指,指尖不停地骚扰着她锁骨上的牙印。
宁橙接不上话,锁骨又疼又痒,她一边躲一边生闷气。
不会儿,邵承又说:“放心吧,我会处理的非常好。”
宁橙仍是半信半疑,但是已经不再争辩。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口头之争”最终只会被他从根本上扭转变质,这样下去根本没有结论,与其这样,不如暂时保持缄默,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她也有的是策略以退为进,见招拆招。
前提是,她必须先好好想想。
邵承并不知道宁橙此时的想法,却也知道此时放松警惕是不智的,他又亲了亲她,坐回原位,重新发动引擎。
邵承依旧把车停在宁橙所住小区外的前一个路口,然后又同样拉着她走进小区,一路来到单元门门口。
宁橙说:“我到了。”然后要抽回手,邵承不放。
“电梯修好了么?”
“修好了。”宁橙低着头说,又试了一次,手还是被握着。
她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却也被他的另一只手捉住,只好抬起头,警告他:“我好困,我要回家了,你还得回去接她吧。”
这一次,宁橙只说“她”,不说“他们”,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可惜,邵承耳朵的过滤能力真是油盐不进,装作根本不懂“她”和“他们”之间的区别,也装作不知道宁橙别有暗示一样,半拉半扯地将人带进单元门,来到电梯前,果然见到电梯已经恢复了作业。
“真可惜。”他凉凉的说。
宁橙斜了他一眼,然后目视前方:“我打电话投诉了物业,希望他们以后将修理时间放在周一至周五的白天,不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以免单身女人在自家的楼里让流氓有机可乘。”
邵承轻笑:“你遇到过么?”
“嗯哼。”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宁橙又在太岁上动土了:“这流氓跟了我好几天了,如果我不让他送,他就对我动手动脚。”
说话的同时,宁橙始终没有让手成功的脱离魔掌,他的手指就像是专门为她编织的蜘蛛网,一根一根的被她绕开,又一根一根的缠了回来,这样的十指交缠真是永无止境。
邵承“咯咯”笑出了声,响在静谧的空间里,引起淡淡的回音,笑声停止时,声控灯也恰巧熄了。
“你是在撒娇么,暗示我没有在这里对你动手动脚么?”
黑暗中,他仿佛走路无声的豹子,凑到宁橙的身后,虽然无声,却压迫感十足。
她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抓着她的那只手正顺着她手上的骨节向上抚摸,沿着手臂的皮肤一路来到双肩上,不等她反抗,他的嘴也贴向她的耳垂,不动声色的印下一吻,接着是脖子、肩膀,一个点一个点的布下路线图,以肩头为终点,又沿原路返回。
“你是不是还欠了我一杯咖啡。”
话音方落,“叮”的一声,电梯来了,声控灯也亮了,宁橙急忙走了几步,逃进电梯里,低着头按下“8楼”键,并用手不停地戳关门键。
邵承歪着头,站在原地看着她,一直笑,笑的她发毛,就在两扇电梯门间只剩下一道缝的距离时,他突然伸出手,阻断了它们的相会。
宁橙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退进角落。
邵承走了进来,不看她,又重新按下关门键,然后才回身,盯着同样盯着自己并小心戒备的女人。
“我说,你是不是还欠了我一杯咖啡。”
“我家没有咖啡豆。”
“我喝速溶的也行。”
“我家也没有速溶的。”
“哦。”邵承一手揣进兜里,再伸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包速溶咖啡,上面还印着阮齐那间酒吧的LOGO。
他说:“真巧,我有,我到你家借点水?”
宁橙瞪着他:“你别得寸进尺。”
邵承逼近她,将她困进角落:“我也说了,我会和她说清楚。”
“那就等你说清楚了再说,我讨厌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宁橙拿走他手里的咖啡包,绷紧了下巴将他推开,走出电梯。
邵承跟着走出电梯,来到上次那扇防盗门前,宁橙手指不稳的开了锁,走进门里,正要关上,却被邵承用手挡住。
这时,他的手机电话响了起来,接起一听,正是筱萌,她的声音额外明显,连宁橙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筱萌的意思是,她和曲烨跟那几个搞摄影艺术的人去唱KTV,给邵承发过短信他没回,后来曲烨把她送回了家,她这才想起邵承所以打电话来问问。
邵承说:“哦,有事耽误在路上了,早点睡吧,晚安。”
挂上电话,他又说:“其实,我和筱萌相处,大家都觉得很累,我没碰过她,她也从不粘着我,他父母对我有恩,都以为我们会结婚。不过他们不知道我们早有了共识,分手是迟早的事,所以我需要一段时间去解决我和她家里人的问题……”
宁橙打断他:“行了,我知道了。”
她心口狂跳,兴奋不已,邵承的话令她重获新生。
宁橙很怕在感情上欠了一个人,金钱和物质可以弥补,但人情债却难以解释的清楚,她宁可自私的杜绝所有人情债,也不愿意无私的背负这种压力,倘若邵承所谓的“和她说清楚”指的是感情上的愧疚,那么她可能会选择伤害他。
幸好,真是幸好。
看着宁橙脸上松了口气的表情,邵承笑了笑:“这下不担心了?”
她白了他一眼:“嗯。”
邵承说:“哎,你可真难琢磨。其实我不是不想告诉你,不过这些事三言两语扯不清,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
宁橙点点头,攥着手里的咖啡包,正考虑着要不要请他进屋补上那杯咖啡。
邵承却先表示道:“早点睡吧,咖啡先欠着,我走了。”然后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好梦。”
宁橙不动声色的瞅着他,见他收回了手,脚也没有踏进来半步,这才明白他所说的“欠着”是当真的。
宁橙扣上门,透过防盗门的缝隙目送他离开。
她本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发挥土匪精神冲进来,她有些彷徨,又有些期待,不知道倘若他要求进来,她是否真的有能力将人轰出去,也不知道她那样做算不算正确。
然而尘埃落定后,宁橙的理智又渗了回来,她又想,这样也好,感情来得太快总是容易让人迷失的,迷失的同时自然难以衡量,唯有沉淀、沉淀才有暇考虑后果。也许他们开始的还是太快了,是需要沉淀的。
宁橙收了收心,合上门,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做事完全不顾后果似地跟着他的步调飞奔。
按照她的人生规划,她应该找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谈恋爱,可能是找熟人介绍,可能是去婚介所征婚,不管是谁只要相处的融洽便可以试试,也不用担心“爱”的问题,因为爱和婚姻是可以脱离的。这样交往大约三年,知根知底并确定双方性格足以互补后再结婚,贷款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再争取在三年之内要个孩子,此后的人生便是为了房子和孩子而奋斗,一家三口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一辈子很快就能熬完了。
但是现在全乱套了,他们还没正式开始,她已经有些担心和他能否幸福,他们距离婚姻问题还很遥远,她已经展开极度实际的联想,不知道他们将来在一起生活是否合适。
宁橙捂住脸,陷进沙发里,害怕他们只适合恋爱和创造火花,却不能携手搭建遮风挡雨的避风港,最终只能看着那灿烂却微弱的火花奄奄一息。
这个男人让她变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另一个疯狂的灵魂控制了她的行为,让她静下来以后感到非常的困扰。有人说,好男人会让女人认识自我,坏男人则会让女人颠覆自我,她想到今晚邵承对她的所作所为,甚至不敢确定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只能说,她似乎更深刻的认识了自己,也颠覆了自我。

我不在乎你的不在乎 01

第二天,宁橙若无其事的去上了班,但这种若无其事只是虚张声势,她知道已经被掀起波澜的心是很难平息的,整个上午都在心不在焉中度过,筱萌每次叫她都要重复三声,直到临近午休前最后一次,筱萌也忍不住问了,是不是前一天带她去酒吧引起了宿醉。
宁橙笑笑,刚要回话,筱萌又说:“其实我也有点不舒服,我妈说给我顿了汤,可以解酒,叫邵承哥哥中午给我送一趟,要不你也喝一点吧。”
宁橙眉头一皱,心情跌落谷底:“不了,我找个地方睡会儿就行。”
她对自己说,她和邵承之间什么都不是,现代男女就算搞个一夜情第二天都能云淡风轻,何况他们只是嘴碰嘴的亲了一下,这要是放在西方国家只能算做礼仪范畴,她犯得着生气么,爱谁谁。
筱萌上下扫了宁橙一遍,若有所思:“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有么?”宁橙眨眨眼。
“啊!我知道了”筱萌指着她的脚:“你的鞋子,哎呀宁橙,原来你穿了新鞋子!有没有人说过,你穿这双鞋走起路来很好看,怎么说呢……哦,摇曳生姿。”
宁橙脸上一热,想到前一天被那人困在引擎盖上亲吻的一幕,连忙打哈哈:“哪有,还不是和平时一样。”
两人正说着话,筱萌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正是已经抵达公司门口的邵承。
宁橙脸色一变,指了指门口,先出去了,离开公司的时候,却不见公司门口有人,心想这样也好,眼不见为净,哪知才走了没几步,就被人抓住了胳膊,拽向路边。
除了邵承还能有谁,宁橙没好气的目视前方,见他挂上电话,才小声说:“我要去吃饭,筱萌在公司里等你呢。”
“我叫她出来了,我是来送汤的,等等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吃街口那家……”邵承说着话,抓着她手肘的手也逐渐往下滑,直到缠住她的手指头。
宁橙汗毛一竖:“你别这么得寸进尺,筱萌随时会出来!”
邵承却笑了,看着她一根一根地掰开自己的手指,背到身后又警惕的后退了两步。
“你用的着像防贼似地防我么?我一会儿就和她说。”
“说什么?”宁橙右眼皮跳了几下:“你别乱来。”
宁橙正打算再警告几句,却一时间想不出说什么更有力,只好怒瞪着眼前的无耻之徒,并且被无耻之徒用眼神调戏着。
她相信,她随时都会落荒而逃,可能再过几秒钟。
好在这样的对峙并不长久,筱萌笑嘻嘻的打断了正在交缠的气场。
“嘿,我的汤呢!”筱萌说。
邵承将手里的保温壶递给她:“中午打算去哪里吃?”然后转头笑看着宁橙:“有什么忌口的?”
宁橙心说,我忌口的就是你这幅嘴脸,脸上却皮笑肉不笑:“不用客气了,邵先生,我约了人。”
筱萌问:“约了谁啊?”
“哦,曲烨。”宁橙将跃入脑海的第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主要是她也没什么朋友。
不料,筱萌上前一把勾住宁橙的胳膊:“那就一起吧,我也打算约曲烨,不,是我已经约了曲烨。他可真是的,又想向上次一样玩突然袭击那一套吗?看我怎么拆穿他!”
宁橙呆若木鸡的被筱萌拉着走,筱萌一路都在爆料前一天晚上的趣事,宁橙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不停地对筱萌另一边的邵承打眼色,意思是:“你就不能阻止这一切么?”
邵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地,要笑不笑。
宁橙只好借口说:“筱萌,要不改天吧,其实我有点不舒服,可能昨天喝了酒……”
“不舒服,那你帮我喝点汤吧,对宿醉特别有效。”
宁橙又要回绝,筱萌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今天都怎么了,大家都不舒服,我不舒服,你也不舒服,老赵也不舒服。”
宁橙呼吸一窒,白了脸。
筱萌恍若未觉的继续念叨,她今早给阮齐打电话,前一天晚上要离开时见他正在忙,老赵又不知所踪,只好和几个朋友不告而别,阮齐则取笑说老赵不是不知所踪,而是喝多了去调戏人家的女朋友,结果被人揍了一圈,顶着熊猫眼不敢见人。然而筱萌追问老赵调戏了谁,阮齐却神秘兮兮的不吐一个字。
宁橙紧张的手心直冒汗,接不上话,也笑不出来,觉得现在搂着她胳膊的筱萌简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也不知道是筱萌分明知道事实而话里有话,还是阮齐真的只字未提,总之,她不想成为这种泡沫剧的女主角,任人宰割。
而邵承,对这件既没表示关心也没表示好奇,只是好像局外人一样,对宁橙眨眨眼,令她真想当即抄起筱萌手里的保温壶扔过去。
三人在一家餐馆里坐定后,曲烨也前来会合,果真如筱萌所说,他们一早约了。
筱萌笑问曲烨是不是约了宁橙,起初,曲烨看也不看宁橙一眼:“是啊,是约了,不过没说定。”这时才看向她:“你不是不想来吗?”
宁橙松了口气,极其感谢曲烨的默契:“哦,我这不是来恭喜你么,听说你参与的那个画展变成个人展了?”
曲烨笑眯了眼:“我保证,到时候你们两位会是最受瞩目的。”
“什么?”宁橙有些茫然。
“曲烨的意思是,你和我的照片都会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加大版。”筱萌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然后又突然朝服务生挥了挥手,要了两个碗。
看着被推到眼前的解酒汤,宁橙也不好意思拒绝,意思的喝了一口,正要道谢,筱萌的手机却响了,还是前一天的那些界内的权威人士,筱萌说了几句,就急急忙忙的叫曲烨一起走,并请宁橙帮她请半天假。
“邵承哥哥,保温壶你帮我拿回去吧,我晚点就回家。”
“别忘了给家里去个电话。”邵承嘱咐道。
筱萌和曲烨前脚走,邵承后脚就打开了菜单,悠闲自得的看了起来,口里还不忘了问宁橙的意见。
“吃辣么?”
“要是解酒汤喝不惯,咱们再点个汤。”
“这家菜不错,不咸不淡。”
宁橙有些坐不住,正要挪出去走人,却见邵承伸长了一条腿,正横过她的必经之路。
“我不饿,我想走了。”
“吃完再走吧。”邵承又翻过一页菜单:“就算不饿,也陪我吃点。”
宁橙冷道:“邵先生,我一点胃口都没有,麻烦您高抬贵手?”
“宁小姐,别这么急躁,生气对身体不好,气坏了你,邵先生是会心疼的。”邵承面无表情的亮出这句话,宁橙先是一愣,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邵承抬起眼:“不生气了?”
宁橙看向一边,但是肢体语言已经有所表示。
邵承叫了服务员下了单,接着又挪了个位置,坐到宁橙出入必经的椅子上,坐下的同时顺势抓起她的一只手,在骨节的位置捏了捏:“你的脾气怎么说风就是雨的,到底气什么?”
宁橙转过头来:“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你这样脚踩两只船很有意思么?”
“我会和她说的,你着急了?”
宁橙翻了个白眼,努力深呼吸压着火儿。
哪知邵承也转了话题:“鞋子合脚么?”
她不答,邵承便又凑近了些。
宁橙一躲,发现已经无处可躲,憋红了脸低声警告:“你放尊重点,邵先生。”
“我对你不尊重了?”邵承显得很无辜。
宁橙很想反问他,那样对她也叫尊重么,但碍于他有前科在先又不敢在此时挑衅,只好说:“你怎么这么无赖!”
他挑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好人?”
宁橙一噎,简直不能沟通。
这段饭吃的宁橙极为憋屈,还没开吃几口,盘子里已经堆满了菜,耳边老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叮嘱:“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宁橙食不知味,等到终于将盘子里的食物消灭干净,才歇了口气:“我要回去上班了。”
“歇会儿,刚吃饱就走会胃下垂。”
邵承撑了一碗汤:“这个汤不错。”
宁橙依言刚喝了几口,曲烨却打来了电话,她拿着手机推推邵承:“我去接电话。”
“这里接。”邵承擦了擦嘴,侧头看着她:“我怕你跑了。”
宁橙的确有拔腿狂奔的冲动,他猜得一点都不错,可能她早把心思写在脸上了,但她嘴上还是选择死不承认,因为她知道和这种人谈判,首先是要学会如何装,虽然她只是入门级别。
有的人是伪君子,有的人是真小人。
邵承是前者,老赵是后者,这世上根本没有真君子,这就是宁橙此时此刻对男人的界定,但是她并不否认内心正处于冰火两重天,不知道该屈从于哪一边,倘若理智是对的,她应该想尽一切办法离开,可倘若情感是对的,她又做不到无愧于心。
两人正在僵持,铃声告一段落,但还不到十秒钟又响了,邵承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仍是曲烨,便按下接听键,然后在宁橙不敢置信的瞪视下,将手机凑到她耳旁。
“喂,怎么不接电话?”曲烨声音很小,好似并不敢张扬,也许筱萌就在不远处:“我说,你还和那小子一起呢?”
宁橙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因为拿着手机的始作俑者正将头凑了过来,靠在她肩上一起听,呼吸平缓,拂过她耳边的发。
听到“那小子”三个字,邵承德的眉毛挑了一下。
“没有,我去吃饭了,一个人。”宁橙屏息道,腰边被人掐了一记。
曲烨不疑有他:“哎,不是我说你,你和他……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胡说什么呢?”宁橙烧了起来,脸色通红。
“别装了,他我是不知道,可是我了解你,今天你古古怪怪的,我一看就知道有鬼,承认吧,你是不是和他有点什么?放心,我不会告诉筱萌的。”
靠在肩上的人正在闷笑,吓得宁橙大气不敢出一个:“你多心了,什么事都没有,我正急着去上班,我……”
曲烨抢白:“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这边的事还没完,找机会再说。”
挂断了电话,邵承的笑声也不再遮掩,响在她耳畔充满了讽刺意味,好似在无情的提醒她,女人与生俱来的真实便是谎言,仿佛撒谎是不需要任何技能培养本能表现。
“真是个谎话精。”邵承低声说。
宁橙无地自容,攥紧了手机,脑海里只有两种想法,一是为什么曲烨打得不是第二支手机,偏偏要在这时候逼得她做一个两面派,二是幸好邵承调侃的不是“小骗子”而是“谎话精”,若是前者她想她会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这都是败了她看了太多言情小说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