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月月听着,并不发表意见,但心里已经占到了平琰琰一国。
为什么她们遇到的男人的妈妈都这么排外且不讲道理?为什么“妈妈”这个本该温馨的词汇却突然变得可憎?
阴月月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同为女人,却站在不同的立场。
自那天后,边城连着几天没有回学校,之后他打了个电话给平琰琰,提到要走读几天。
平琰琰听到这句话,遂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挂断后,又对宿舍里的另外几人抱怨。
“走读?为什么走读?”钱幸幸问出重点。
“准是他妈说什么!”平琰琰气愤的灌了一口水,呛了两下,接着道:“他妈看我不顺眼,肯定不希望我俩继续来往了!”
于一一看看阴月月,又看看平琰琰,说道:“也许他妈是恋子情节,不就走读几天嘛,你俩就忍忍吧,等过了这阵还是能来往的。”
“这不是忍不忍的问题,这是他妈的态度问题!他妈是不是以为现在还是旧社会,只要高压政策就能逼他儿子和我分手!”
平琰琰这句话真是直击阴月月的心坎,这简直就是秦敏丽事件再生。丰铭和边城虽然来自不同家庭,却面临同样的问题,难道在这些男人的母亲心里,她们都是侵略者?
阴月月道:“所以找对象还是要找个无父无母的最好。”
于一一却不认同,说道:“No!无父无母的那就是孤儿,孤儿的心里大多扭曲和孤僻,生性缺乏爱,和这样的人相处能有安全感嘛?诶,对了月月,最近怎么没见你去陪那个秦玟?”
阴月月又被戳中死穴,趴在桌上要死不活:“别提了,我真是引狼入室。”
说着,阴月月提到那天丰铭和秦敏丽的电话内容,在场三位听众全都一脸气愤,并且一致认为秦敏丽突然出面制止一定是秦玟在暗中告状。
阴月月道:“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啊?秦玟可是他妈面前的大红人,一句话就顶别人十句,那天晚上她挑拨离间不成功,第二天又改路走婆婆政策,我怎么斗得过?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他妈突然失忆……”
三人全都没了语言,只有平琰琰默默地搂住阴月月的肩膀,互相打气。
此后没多久,平琰琰的预感终于得到证实——辛美华果然在实行高压政策。
边城已经走读一星期了,每天下课不出五分钟便能接到辛美华的催促电话。几点回家?坐几路车?多长时间?一连串的问题逼得边城片刻不能耽搁,也顾不上和平琰琰多聊上两句便急忙赶回家。
而平琰琰则整日神色不佳。
直到半个多月后的周六,平琰琰终于找机会和边城约在校外见面。一大早,平琰琰就梳妆完毕,特意穿上了新买的春装往车站赶去,但走到一半,又开始心神不宁,遂拨通了边城的电话提醒时间。
电话那边,边城的声音很小,接着便传来辛美华的声音,高而尖锐:“去哪里?是不是又去见那个女的?不许去!”
很快,电话就被挂断了,平琰琰拿着手机站在路边,一脸愕然。
不会儿,边城传来了短信,写道:“对不起,咱们约改天吧,我今天出不去了。”
平琰琰心里拔凉拔凉的,半响没有动作,脑子也仿佛被冻僵了一般,想不出对策。接着,她电话给阴月月,阴月月让她再度打回去,不管是质问还是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平琰琰也正有此意,于是很快打了回去,边城很快接听。
平琰琰直入主题,问道:“为什么不能出来?”
却听那边的辛美华吼道:“就不许去!”
听到这话,平琰琰的胸口涌上一股憋闷,鼻头开始发酸,眼泪也在眼光里打转,她看向天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挂了吧。”
电话挂上后,平琰琰蹲在路边想了很久,这才打了一通短信发了过去:“分手吧,以后咱们就还当朋友,祝你早日找到一个你家里人认同的女人。”
平琰琰关了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双脚就像被人上了发条似地不停地走,足足走了五站地,方向正是边城的家。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往边城家走,只知道只有这样走着,心里才会好受点,也许她不会遇到边城,也许遇到了也会大吵一架,但这些都不重要。
但这世界上总有些事是你越不想发生,越会发生的,又或者说是一种心理感应。
比方说,边城家楼下的巷子口有一家小卖店,向小卖店正对着的大街走去五十米远,就会看到一家网吧,附近还有一家成都小吃和一家理发店。
就在平琰琰走到这家网吧门口时,边城也借故买盒烟的功夫,来到了小卖店。
相隔一段距离,两人看到了彼此。
边城放下烟,很快向平琰琰走去。
平琰琰一动不动,眼瞅着边城靠近自己,本已干涸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五米、四米、三米、二米、一米……
边城一把搂住平琰琰,平琰琰则使劲儿捶打反抗,不断地哭喊:“你妈怎么可以这样!凭什么啊!”
——女朋友可以换,但是妈妈不能换。
Chapter 50
本来,当一个人委屈的时候,只要静一静或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发泄一下,总会很快过去的,但要是身边有人安慰,这种委屈便很容易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你妈凭什么呀!凭什么限制你的自由!”平琰琰这样大声嘶吼着:“有她这样的吗!难道她不让你出来,你就一辈子不见我了?”
平琰琰和边城拉扯着,边城将她连抱带拽的拖到角落,却止不住平琰琰的一顿捶打。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刚从菜市场回来的家庭主妇,指指点点的同时也不忘闲磕牙几句,表示见解。
边城一见有几个常见面的邻居,立刻扭过脸,将平琰琰拉到没人的巷子里。
平琰琰仍在哭,但情绪已经缓和了些,她红着眼看着边城,一脸痛苦:“咱们分手吧啊,别耗着了。”
边城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一把抱住平琰琰,哽咽道:“琰琰,别这样。”
“分手吧,别耗着了。”平琰琰仍是那句。
边城顿了顿,将她搂得更紧,声音也沙哑了几分:“刚才在电话里听你说要分手,我差点从五楼跳下来。琰琰,求你别说分手……”
平琰琰不说话了,双手揪住边城腰间的衣服,无声的又流下很多眼泪。
边城也红了眼眶,道:“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女生,我求你,琰琰,不要和我说分手……”
边城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一遍遍的敲打着平琰琰的心坎。
平琰琰没再从口中说出“分手”二字,不管是因为舍不得还是处于母性,她都说不出口,但心里的疙瘩也始终没有解开。
那天下午,边城陪平琰琰走了很远,先是散步一样的走了二十分钟,来到离边城家最近的地铁站,但两人都没有进站口。
“再走走吧。”边城提议。
平琰琰颔首。
两人又走到下一个地铁站的站口,依旧没有进去。
接着,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第五个站口的时候,平琰琰终于抽回了手,低声说:“我累了,想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边城点点头,平琰琰又道:“出来这么长时间,你回去怎么解释?”
见边城好半响不语,平琰琰低下头,笑笑道:“我走了。”
接着,她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背对着边城,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回到家,平琰琰翻箱倒柜收拾了一小纸箱的东西,有笔记本、发卡、钱包等等,平妈见到起了疑,在门口徘徊了好几次,才走了进来。
平琰琰抬眼看了一眼母亲,抹了把眼泪,让了个位置给平妈。
平妈拉着平琰琰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分手了。”
平妈怔住,这正和她心里想的一样。
平琰琰抽回手,继续收拾:“妈,你别劝我了,我想得很清楚,早点断对大家都好。我前几天去他家吃饭,他妈对我很不满意,这阵子也不让我们来往了。我觉得这段关系长不了,我也不能让他和他妈断绝关系,就只好我和他断了算了。”
“他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单亲的男孩儿?”
平琰琰点点头:“是啊,他妈见了我就像老母鸡遇到老鹰捉小鸡似地,处处说话带刺……我长这么大,你和爸都没这么对我说过话,她凭什么!”
平妈心里一阵心疼,连叹了三口气,搂着平琰琰说道:“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别让我和你爸替你担心……”
平妈的话让平琰琰一阵心揪,她想就算自己委屈也不能让父母因为自己的事心神不宁,从小到大,父母对自己无微不至,在亲戚里,她更是受大家疼爱的好孩子,可以说,她生活在一个和谐美满的大家庭里,何其幸福。
可想不到的是,她喜欢的那个男人的家里,竟是这么复杂难懂。
孤僻执拗的母亲,相差十几岁的姐姐,再加上她——平琰琰,三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这将是一场难分胜负的长期战,她到底有没有能力取得胜利?又凭什么取得胜利?
边城,他对母亲、姐姐的依赖心和责任心都是很重的,作为家里唯一一个男人,他要挑起一家的重担,他注定要当那个遮风挡雨的大树,要足够强大,足够坚强,却在这时让他遇到了平琰琰。
平琰琰,这个突然闯入边城生命中的女人,骄傲,任性,直率,外向,来的时候让人毫无准备,和母亲的孤僻和传统格格不入,或者说除了边城的姐姐,他母亲已再不容许别的女人分享树荫,于是,平琰琰和她便瞬间引发了一场女人之战。
这场战争也并不是不可化解的,只要边城放弃平琰琰,走回到母亲身边,将大树的阴影永远的献给家人,战争自然得以平息。
可是,边城能放得下么?这正是平琰琰想了一晚上的问题,尽管她已经决定就此分道扬镳,却还是为此烦恼。
这样的烦恼一直延续到第二天中午,平琰琰抱着一箱东西回到宿舍,趁着午休时间又收拾了一遍。
又检查再三确认没有漏掉以后,她对阴月月说:“月月,帮我个忙。帮我把这些交给边城。”
阴月月傻了眼,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琰琰,你别冲动,再想想!”
“我想得很清楚了,好聚好散吧。”平琰琰将信塞进信封里,又道:“我要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你让他看了就明白了。”
那天下午,阴月月一脸纠结的约边城在男生宿舍楼外见面,边城一看箱子里的东西,脸白了几分。
“她说,她要说的都在这封信里。”
边城不接箱子,道:“东西是给琰琰的,我不会收回来,我也不分手。”
阴月月想了想,将箱子放在地上,道:“那我一会儿再拿回去吧,其实我也觉得这次分手是琰琰冲动了,你不如再好好和她说说,两个人走到一起很不容易,你们这么有缘,别这样就断了,太可惜了。”
“她还说什么了?”边城问。
“都是一些气话,不过我觉得琰琰这次是有点铁了心了,你要是不想分,总要想点非常的办法……有时候琰琰的脾气一上来,是很难改变的。”阴月月说到这,又弯身抱起箱子,走开了几步,又想到什么似地,回头道:“如果你真喜欢琰琰,就别放弃她,不管发生什么事。”
阴月月抱着箱子慢悠悠的走回宿舍,一路走走停停,心情沉重。
平琰琰和边城就像是阴月月心中的标准情侣,她总希望他们之间可以成功相守,因为她们的遭遇一样,都面临一个强大的敌人,而那样的敌人是身为儿子的他们不能取舍的。
这就是她们纠结的开始。
回到宿舍,正见到平琰琰一动不动的呆坐在床头。
阴月月叫了一声,平琰琰立刻抬起头,直愣愣的看过来:“你怎么还拿着箱子?”
“他不收。”阴月月放下箱子,走了过来:“我看,除非你自己去。”
“我不去!”平琰琰赌气的坐下:“他不收就不收,总之……我们也就这样了。”
“琰琰,你想过没有就这样放弃很可惜?”
平琰琰闭了闭眼,叹道:“月月,我觉得你该是最明白我的。你说,和他妈那样的人到底该怎么相处?现在不仅仅是我要坚决分手,他妈也是这么想的,他妈已经开始限制他的行动了,这是我能阻止的吗?如果耗到最后还是这个结果,双方都会被耽误的……”
阴月月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哪知被平琰琰打断。
她道:“其实你比我强,最起码丰铭的妈妈不在了内,天高皇帝远,你们在一起没有这层阻碍,可边城……已经快成囚犯了。”
阴月月很想告诉平琰琰,即使秦敏丽身在了外,却掌握着丰家的生杀大权,威慑力足以跨越了际。若是秦敏丽也用同样的方法甚至更恶劣的限制丰铭的话,她该怎么办?
也许,她也会和平琰琰一样,好聚好散……
但这种想法她并没有告诉平琰琰,也知道劝不了平琰琰,无语的同时,更替她难过。
她们都像是手无寸铁的侵略者,仰望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唯有叹声撤军。
平琰琰在宿舍里躺了一下午,拔掉了电话线,关掉了手机,对舍友转达的边城的话也充耳不闻,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将分手进行到底。
但边城也不是善茬儿,早在平日打电玩、玩麻将、诈金花中慢慢折腾出灵活的脑子,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也做好了反击的前期工作。
利用这下午的时间,边城像学生会借了一个扩音器,又叫了几个哥们儿探查据点,终于将行动的最佳场所定在女生宿舍楼对面小平房的房顶上。小平房是作为洗衣房后期搭建的,斜上方就是平琰琰宿舍的窗户。
当晚九点多,趁着宿舍老师正在查房的空当,边城等人找了梯子爬了上去,七八个男生满满当当的占据了小平房的屋顶。
边城一喊“一二三,准备……”,几人已深吸一口气,但听“喊”字一出,几人便异口同声叫道:“平琰琰!”
周而复始连续了五六次,已经有七八个宿舍的学生探头张望,不仅女生的,还有男生的,不出两分钟,两座宿舍楼的窗口已经塞满了脑袋。
男生这边全是喝彩的,女生那边全是嗑瓜子看热闹的,唯一封闭着窗户的宿舍,就是平琰琰的那间。
边城准备就绪,抄起扩音器大喊道:“平琰琰!我爱你!”
此起彼伏的鼓掌声响了起来,边城继续喊:“平琰琰!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爱你一辈子!”
叫好声越来越高,终于招来了宿舍老师。
宿舍老师也拿着扩音器,喊道:“洗衣房上的同学,赶快回宿舍睡觉!”
一片哄堂大笑后,边城的哥们儿们七嘴八舌的叫道:“老师!我们不困!”
“你们不睡,别人也要睡!赶快回去!”
“老师,这可是终身大事啊!”
两边人一来一往的喊了半天话,边城毫不理会,始终只有一句:“平琰琰!我爱你!”
可平琰琰的宿舍窗口始终紧闭。
这场示爱行动最终惊动了教导处和校长室,十几个老师一起出动将边城等人威胁利诱下了小平房,待风波完全平息时已经是十一点了。
第二天,平琰琰仍是没去上课,宿舍里倒是来了不少同学,每个人的第一句话都是:“诶!昨天晚上被告白那个,是你吧?”
平琰琰忙不迭的赔笑承认,将所有人的劝话悉数吸收。
话题内容无外乎是劝平琰琰原谅边城的,群众们头一次拧成了一根绳,很显然,这已不再是边城和平琰琰的单独较量了。
平琰琰意识到边城的厚脸皮和鬼心眼,十分无奈,可眼下已经被架上了桥,一夜之间成为了风云人物,好似若她不答应边城的示爱,便是铁石心肠。
在校内论坛留言板上,有关深夜示爱的话题已经被加了精,一中午的功夫就顶到五百多楼,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女生都认为这是最浪漫的示爱行为,百分之三十的女生则认为平琰琰很幸福,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女生说喜欢边城这样专一的男生,羡慕平琰琰,并希望自己也能找到一个同类……
有了这么多支持者,边城也打算趁胜追击,立刻在帖子里写道:“琰琰,我爱你,请你接我的电话吧!求你不要说分手!”
这话一说,平琰琰的宿舍门槛险些被人踩破,自告奋勇当说客的女同学大有人在,就连同班的男生也发来了劝说短信。
平琰琰终于崩溃了,她当机立断拨通了边城的电话,只说了三句话:“晚上七点老地方见。有话当面说,别搞阴谋诡计。再见!”
挂了电话,平琰琰揪住阴月月喊道:“你说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主儿啊!你说他是不是太不要脸了!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啊!”
阴月月被摇晃的晕头转向,连忙安抚道:“行行行,我都能明白,我也理解你!可是琰琰,看在边城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表示?我还怎么表示?我人都给他了,还表示什么!”
阴月月一拍脑门,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要不你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妈的事,你们事先也没料到,也不能怪他啊。”
平琰琰不说话,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皱着眉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不原谅他成吗?我要是不原谅他,他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丢人事儿!”
那天晚上,平琰琰和边城和好了,并且一起有幸成为学校里的模范情侣,风光一时无二。
在这段期间,阴月月等人当了回看客,直呼过瘾,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也很快成了分手戏中的女主角,简直可以荣获最佳悲剧奖了。
——人生如戏,人人入戏,无论是激情戏、动作戏、文艺系,全都是对手戏。摘自《新圈叉时代》。
Chapter 51
就在平琰琰和边城闹分手后的那周周末,阴月月便接到了丰铭的电话。
赶到丰铭家的时候,一开门就迎来一屋子的香烟味,瞬间灌满整个鼻腔,说不出来的憋闷和压抑。
阴月月看了看坐在客厅沙发里闷声不吭的丰铭,一边念叨着“怎么不开窗啊”一边走到窗口扭开把手。
但很快的,丰铭也站起身紧随而至,一手搭在阴月月的手背上,一手缠住她的腰,越缠越紧,将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指尖,容不得她挪动半分。
阴月月顿感不妙,右眼皮开始不规则的狂跳,连声音都紧了几分,但丰铭的力量太大,她转身不能,只有对着窗户望着他的剪影。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就在这一瞬间,可能是一秒,可能是两秒,阴月月的脑中已经闪过不下十种的可能性,例如他开车装死人了,例如他接到医院检查证实得了绝症,例如他经商失败破产了,例如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找上门了等等,多亏了电视剧和小说的功劳,这类狗血剧情全在这时一股脑的涌来,顷刻间填满她的思绪。
“我这周回了趟加拿大,见了爸妈……”
丰铭的声音极其沙哑,比起床时的嗓音更低沉了几分,简单的一句话似乎已包含了压抑、沉闷、无助、紧张等各种情绪,复杂难辨,听在阴月月的耳朵里,穿透性极强,耳鼓也阵阵发麻。
“出了什么事?”阴月月还是这个问题,接着又补充道:“和我有关?”
丰铭颔首,将脸埋进阴月月的脖颈里,喷出来的热气带着浓厚的烟草味,还有凌乱的发梢也扎的她一阵痒麻。
“月月,咱们结婚吧。”
阴月月愣在了原地,浑身僵硬,下巴延伸至脖颈的皮肉不听使唤的收缩,眼球似乎失去了转动的能力,直直的透过窗户盯着窗外的天空,没有焦距,而自耳根起的那种痒麻也开始迅速蔓延,很快就已经达到了四肢百骸,只有指尖阵阵发凉。她知道,这是因为全身的血液涌向大脑所致,但她难以控制,只能任凭这种紧张感席卷她的周身,甚至任凭心脏不规律的狂跳,早已超乎她的想象。
“月月,咱们结婚吧。”
丰铭又重复了一遍,抱着她的姿势不变,但语调更加痛苦:“结婚吧。”
阴月月本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但见他如此,那种听到求婚的喜悦便很快被恐惧替代,当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时,丰铭已经重复了四遍。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
阴月月用力转过身,依旧被他困在怀里,腰后抵着窗台,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通过他的眼神窥伺他的真实情绪,但他眼里只有无助和失落,这令她不安。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你说你回了加拿大,出……你家里出事了?”
问出这句话时,阴月月鼓足了所有勇气,她甚至在幻想,莫非秦敏丽出了事?莫非最大的障碍已经被连根拔起?莫非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但这些想法还来不及沉淀,只见丰铭微弱的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我家里确实出了点事,现在只有咱们结婚才能解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