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月心细手巧,就负责了一切细微之处的打理,例如纱帐的缝纫、摆饰的修补之类,而公伯芸动作麻利,墨今缺点什么她都可以很快的办妥,园内的秋千就是公伯芸修补好的。
有了这二人的帮助,墨今真是少了很多麻烦。
比方说,这后宫里的嫔妃固然是眼高于顶、攀高踩低,就连奴才们一个个也都是见风使舵,变脸变得极快。见哪位主子得势了,没机会巴结也会找机会巴结。若是这位主子有什么需要,不用等吩咐,定会早就有奴才为其打点一切,甚至办的要比主子的期许还要好,体贴的真是无微不至。
前阵子有个毓才人,这毓才人就得了宇文綦的两句称赞,没过一日她的宫中就被堆满了生活所需之物。当然这并不是说仅是一些平常之物,而是上品。
先前的才人小主们不得势,没有靠山的那日子过的就更是憋气,就连使唤个奴才都力不从心。这下可好了,宇文綦随便一句话,这毓才人大到家具摆饰,小到干果茶点就全都换了个样儿。
以往就算各位小主有所吩咐,管内侍的也都是敷衍了事,声称:物件不足,还请小主耐心等待数日。就给打发了。如今看来,这内侍监也不是没有物资的,根本就是看脸色做人。这也难怪他们,宫中何种宝物没有,区区一点生活用品又算得了什么,好的自然是要留给得势的那位,不趁机巴结巴结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而普通的货色自然就是留与普通的嫔妃……
这人啊,分三六九等,就是嫔妃也是如此。娘娘、娘娘叫的好听,还不是表面的称呼,实实在在的宠幸才是奴才们做人办事的准则。
而墨今呢,先前的受宠是风光以极的,吃的用的是取之不尽的,件件宝贵。公伯芸与芒月见到了自是稀奇的很,就连墨今身在相府多年,有些真品她也是头一次见。
就拿先前墨今用茶杯弄脏的长毛地毯来说,这地毯可是有些来历的。据闻也是陆囿国进贡的上等皮毛所制,价格不菲,绝非凡品。墨今弄脏了它自然是可惜的,好在有芒月的一双巧手,将地毯改了改就分别做成了几块脚踏毯子、几块门前垫、而最大的那块自然是弄干净之后作为软榻的毛垫了。
墨今如此受宠又用的着费这番功夫,如此节省吗?
这个疑问芒月先前也是问过的:奴婢实在不明,主子如此受宠,将来必是不可限量的。这毯子脏了就脏了,再向内侍监要一块也不是难事,他们自会办妥的。
当时的墨今只是淡淡的笑着,话语间透露着玄机:也许将来会有用得上的一天,这东西虽是旧了,但是只要用东西的人不旧,就自有体现价值的那一日。
虽然当时的芒月是有听没懂,甚是不解。但是也还是将毯子细心的裁剪、缝纫了一番,就连墨今都夸赞着冯家巧手名不虚传。
如今,墨今主仆三人初来到裳嫄宫,虽然是有歌舒梵在外张罗,但是他的这番张罗有多难、多受气,墨今亦可以想象得到的。这歌舒梵虽然是文权总管的干儿子,但是要说起来二人也是各为其主。内侍监就是碍于文权总管的薄面不敢太过怠慢。但是说到底,毕竟歌舒梵的主子是一名美其名曰养病,其实却是被迁入偏宫的修媛娘娘。
这只要迁入偏宫的,历来就没有出来的。不管是位份多高的都一样,先皇的几位妃子被迁入进来的最后还不都是苦等着、哭闹着,一直到油尽灯枯的那天也没有出来吗?
所以说,这就算是歌舒梵打赏了,就算是文权总管暗示了,这又能满足多少人的胃口、掩盖住多少人的鄙视嘴脸?
最后,张罗自然是张罗来了,费了一番功夫倒还是凑齐了。可是这些亲自去张罗来的物件也就只能是将就着用了。别说是墨今先前用的杨晴雨过纱帐了,就是最普通的纱帐也都是有些陈旧的、泛黄的,看来必是内侍监一直打发不出去的罢。
这内侍监每月的物资也是有一定额度的,当然不能随便外发。各宫每月领取用品也都是有限额的。
诚然,受宠的三妃自然是多领了许多,可是这多领的部分内侍监如何填补?当然是从不受宠的嫔妃处克扣了。就好比说如今的墨修媛,想来必是可以从她的身上克扣不少先前流掉的油水。
墙倒众人推,这奴才们喜欢看风向行事,墨今本不奇怪,所以就算歌舒梵一脸惭愧的带回粗布麻衣,墨今也不会怪罪,谁叫他们如今是虎落平阳呢?就连狗都蹬鼻子上脸的欺负上了。想到这,墨今突然好笑的联想到个词儿,这宫里常说狗奴才、狗奴才的,放在这句话里还真是贴切呢。
不过好在他们来之前已经带了些零碎的用具,先前的长毛毯就是其中之一。这芒月心里就奇怪了,莫非主子是早有预了有这么一天?此时的芒月还真不得不佩服墨今的远见。
而墨今自然是早有准备的,先前用剩下的小半截蜡烛她就叫公伯芸全都收了起来,先前写字作画用费的纸张也都由芒月一块一块的将好的地方裁了出来,先前用剩下的墨块儿、毛笔、等等,但凡是按照宫中礼制,用到一定程度就要换掉的物件,墨今通通没有丢掉,全都安妥的收好。
这不,现下全都派上用场了。纸张虽然裁过以后小了许多,但是更方便她练小字,毛笔用坏了的洗洗干净可以用来扫除角落的灰尘,没用坏的照样可以继续用。
这些心思他们三个奴才是非常佩服的,就见墨今一件一件的讲给他们听,什么东西可以有什么用途。三个人听的是晕头转向的,但是心里却是有了一番体会。
这墨今并非是有时间没事做讲说用途,而是借此告诉他们三个知道,一件物品有它的用处,即使是残旧了也有其他的优点,关键就是看是否能发现。人也是如此,当一个人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应当做什么,要善于发现自己的优势,取长补短,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出来才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报偿。
墨今说道:如今本宫是失势了,正好可以休养生息,本宫并不在意宫中各人的脸色如何,庸俗之人的浅见又岂能影响到本宫的心情?但是你们不同,本宫的失势却是不见得要你们被我受苦,若是你们想谋求更好的发展自然可以随时离去,本宫绝不阻拦。也许离去了还会发现自己更多的用处,这也是本宫给你们的机会。
虽然墨今已经表态,但是三人却都摇头拒绝了。他们以为以墨今的为人处事,走出在这片地方并不是没有可能的,而他们心中也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离开。
既来之则安之,这个道理奴才还是明白的,奴才愿意侍奉主子。
打从奴婢进了明雪宫的那日起,就发誓定要忠心为主,绝无二心。
主子的知遇之恩、再造之德,奴婢铭记于心,此时正是奴婢报答主子的时候了。
三人分别回答了墨今的问题,而墨今也很满意他们的答案。
其实,在墨今心中,就算是心里确实希望他们可以不用跟着自己受苦的,此番话也是有试探与考验的意思。以墨今果断的为人,一旦是决定的事就不会回头的。所以如果有人会另谋高就,他日想要再回来墨今身边就是根本不可能之事了。
这偏宫的日子虽然是苦了点,倒也算是苦中有乐。
就比方说墨今先前曾经回答宇文綦的一番话,她希望可以种些五谷杂粮,意为勿忘百姓之疾苦,而如今这个愿望倒也成真了。
不过通过此,墨今却不仅看到了百姓生活的艰难,更看到了自己的处境。这些粗糙的活儿她是从未做过的,但是如今却也要饱受一番磨练,不过墨今相信雨后总会见彩虹,苦到头了也就是甜的开始了。
经此一劫她也看透了很多道理。虽然这一劫根本就是墨今策划出来的结果,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真到了走到这步,墨今也是深有感触的,先前的想是一回事,真是碰上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墨今根本就知道怜贤妃的流产之事并非宥淑妃所为,那么就算墨今好意以帮着怜贤妃讨回公道之名而与其联手扳倒宥淑妃,以怜贤妃的为人又怎么会笨的不趁机先扳倒墨今呢?
墨今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有了这个计策。宥淑妃为人处事如何如何,墨今是不了解,但是经过几次跟怜贤妃的交手,她的处事作风墨今却是心里有数的。
这怜贤妃自负惯了,墨今故意说要帮着她就是要激发她的不服输的性子,怜贤妃听到樊师阙如此转述墨今的话自然会怕墨今小看她的本事,更不会高兴自己居然要靠外人帮助才可扳倒敌人。
怜贤妃一向自视过高,是自以为可以对付任何人的,墨今的提议虽然是好意但是却也会引起怜贤妃的反感。所以这明着是帮着春华宫,暗里却是逼着怜贤妃去对付芒秋宫的激将法。
果然,怜贤妃不但收下了墨今所赠的香包,更是顺着墨今的布局调换了香包里的文章。如此一来,表面上怜贤妃是趁此摆了墨今一道,趁机去除了一个敌人,而怜贤妃就更有时间跟精力好好的斗一斗芒秋宫。而芒秋宫就只会将目标转向如今唯一一个有实力威胁自己的怜贤妃。
至于墨今……恐怕此二人就算日后会反应到其中的不妥,怕也是墨今得逞以后的事了吧。
毕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螳螂也是只看到了蝉,而忽略了身后的黄雀。若是螳螂一早洞悉先机又怎的会上了黄雀的当呢,试想一下这蝉亦有可能是黄雀设下的陷阱以诱敌深入吧。
墨今想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芒秋宫虽说是躲在暗处,无从下手,对方实力如何也是不可小觑的,一个弄不好反而会惹火上身。
可是春华宫则不同了,怜贤妃什么脾气墨今是领教过的,虽然她很会在宇文綦面前做做戏,但是私下里这个女人却是盛气凛然的,这不服输的性格谁都有,但是怜贤妃却更盛。
只要引起了怜贤妃的斗志,而芒秋宫跟跟春华宫之间的斗争就免不了。就算宇文綦会从中制衡两者之间的关系,但是女人间的心思有时候是很小气的,制衡归制衡,一个冲动起来也是有机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不过,整件事的关键就在于墨今要如何引出芒秋宫。
这宥淑妃一直躲在暗处伺机害人,这个习惯可真是不怎么样。最起码墨今是极为厌恶的,而且防不胜防。但是只要她一现身,自然就会有机会暴露弱点,到时候再由怜贤妃出马惹出宥淑妃的诸多劣势,墨今就正好可以参照前车之鉴再做良策。
当然,宥淑妃善于借病隐藏自己,全都是仰赖着墨夷炘在外使刀弄枪的。而正如宥淑妃所言,要对付一个人首先就要夺其兵、毁其器。宥淑妃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墨夷炘,只要墨今从中拉拢一二,宥淑妃就自然不得不出来。
再加上,墨今相信有了自己的一番帮忙,宥淑妃的病情很快就会有好转的趋势。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渴望诞下子嗣的女人,一旦她有机会扭转体质又怎么会还甘愿过着见不得人,只能暗中发力的憋气日子呢?
就如墨夷炘曾说的那样:娘娘大恩,下官他日必会有补报的一天。墨今就赌宥淑妃一定会被逼着走出来!
四八、暗中交易
其实,墨今之所以会做出要与怜贤妃假意联手的决定,并且如此肯定怜贤妃在接到香包之后必然会借机先对付她,这一切的一切都归功于一个人的及时情报——墨夷炘。这情报还真是来的不早不晚,恰到好处,倒真是帮了墨今一个大忙!
当然,到底怎么说墨夷炘都是芒秋宫的人,他心之所向哪一方大家不言而喻。但是墨夷炘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是人就会有所图所求,是人就有他自私的时候与贪念的萌生。而此事的关键就是要看,墨今到底能不能对症下药,切中墨夷炘的命脉。
一切事情就源于怜贤妃小产之前的那个上午,而墨夷炘正巧为怜贤妃请胎脉……
墨夷大人,本宫的胎儿是否有碍?怜贤妃淡然的语气适时的唤回了墨夷炘的沉思。
墨夷炘躬身站起来,顿了顿才开口道:娘娘脉象平和、滑促有力,龙胎并无大碍。下官稍后为娘娘开剂安胎凝神的药,娘娘服用过后害喜的症状便会缓解许多。墨夷炘的声音平滑,一板一眼的并无波澜起伏。
恩。怜贤妃满意的笑了:本宫近日以来确实是有些不适,每每呕吐不止,这两日更是食欲不振。怜贤妃状似轻愁的陈述着。
但凡孕事必会如此,娘娘切勿忧怀,下官定当为娘娘细心调养。墨夷炘一再的保证着。
恩,那就有劳大人了,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失望。怜贤妃懒懒的说道,随即看了眼一旁的樊师阙,示意他将东西献上。
只见樊师阙恭敬地奉上一盘珍珠,颗颗都是大小均匀、光泽耀眼的佳品。
墨夷炘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即不卑不亢的回话:下官谢娘娘美意,娘娘请放心。
等到樊师阙恭送墨夷炘出去之后,怜贤妃才缓缓起身,轻抚了下小腹。略有些阴沉的眸光直直盯向一角,右手紧攥着被角,只是她嘴唇却弯起了诡异的弧度,显现出她此刻的心境并非是沉闷的。
墨夷炘离开春华宫之后,并没有马上返回太医院,而是转向往反方向走去,路经一处向一个正在打扫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便又转了个方向往晨露亭走去。
墨夷炘特意绕了好几个圈子,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辗转来到花海深处,就见到墨今果然早已等在那里了……
下官参见墨修媛。
墨夷大人有礼,没想到大人约本宫来此想见,自己却晚到了。墨今笑语嫣然的说道,表情上并无因对方迟到而不悦,话中暗示着墨夷炘道出为何来晚的原因。
为何墨夷炘会迟到,墨今心里是猜到几分的。
墨夷炘会在这个时候相约自己,必是有所求,甚至可以说是摆低了姿态。先前的墨夷炘总是居高自大的,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是他一向不近人情惯了。但是越是这种人,他们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就是越是诚恳的。
与墨夷炘这种人一旦达成了共识,合作起来自己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墨夷炘会晚了墨今一会儿才来到这花海,墨今是可以理解的。
这宫中毕竟是耳目众多的,时时刻刻都会有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稍一不留神就可能就会犯下把柄在他人手中。所以,墨夷炘若是聪明的话,再通知墨今前来之后是一定会多绕几个圈子,多去几处地方甩开耳目的。
以墨夷炘的机智来说,墨今是不担心会有旁人跟来的。在这个非常时期,墨夷炘冒这么大的风险约了一个本不应该相约的人出来,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所以,墨今也并不心急,只是耐心的等在此处,既然对方有诚意卖自己一个人情,自己早点到也是摆出一种欣然接受的姿态。
墨夷炘先前曾为怜贤妃请脉,墨今自是知晓的,所以墨今预感他必是有了某种可以与她可以作为交换条件的筹码,才会在这个时候约她出来。墨今在等,在等一个可以与墨夷炘交易的机会,而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下官也知道这时候风险很大,但是若在过上半个时辰,下官恐怕就没有机会再相约娘娘了。到那时,下官身边恐怕就会充满耳目,行动起来必是会惹人注意。墨夷炘淡淡的解释着原因,成功的引起了墨今的好奇心。
哦?对于墨夷炘的这番话,墨今倒有些匪夷所思。
何以墨夷炘会独独要选在这个刚刚为怜贤妃诊脉之后的时间,这确实是墨今最想知道的。又为何墨夷炘会如此肯定再过上半个时辰便再无此机会?
莫非……是春华宫诊脉之事出了岔子?
墨今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大胆的假设,莫非春华宫的那位龙胎恐失?若是如此的话,这墨夷炘如此着急约自己出来见面就是可以解释的了。若是墨夷炘前脚才请了脉,后脚春华宫那厢便出了事,这墨夷炘恐怕是难逃干系的,他的一举一动也势必会引人注意。
想到此处,墨今冷笑着反问墨夷炘:本宫还真是想不到,墨夷大人有如此胆量,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毒害龙胎,你可知你这么做若是被查了出来,就算你后台多硬都难保小命。
墨今语气略重:难不成墨夷大人是想本宫保你?你总不会这么天真的以为本宫会有这个能力吧,就算有,本宫又凭什么要保一个于自己非亲非故之人。
只见墨夷炘一副胸有成竹的直视着墨今,坦然的回话:下官自然不会如此天真,下官亦知晓娘娘您绝对会见死不救的。而下官一向自认为我命由我,亦根本不需要旁人的助力便可度过难关,关于这一点,娘娘大可不必操心。
墨今微挑着眉,示意墨夷炘继续说下去。
墨夷炘的嘴角微微上翘,掀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怜贤妃的胎必是保不住的,再过半个时辰便会胎流。但是这却并非是下官的杰作。早在下官前去请脉之时便已然诊断出贤妃娘娘有胎流的迹象,想必必是服用了滑胎的药物,只是下官并未将此事宣之于口。
哦?墨今有丝不解:何以墨夷大人并未告知怜贤妃?这事关龙胎的安危,也关系着大人你的性命,何以大人要卖这个关子……莫不是要用此事卖本宫一个人情吧?墨今思来想去,唯有如此才可以解释墨夷炘不正常的举动。
只是这胎再有半个时辰就不保了,就算墨夷炘将此事告知她,又有什么人情可言呢?
墨夷炘垂下眼眸,想墨今躬身行了个礼:娘娘请看……只见他抬手奉上几颗珍珠:这些均是怜贤妃所赏赐之物。
墨今看着眼前夺目的珍珠,微眯起眼睛。
怜贤妃莫非真是吃错药了不成?墨夷炘不过是请脉而已,这本属于太医分内之事。臣子尽义务,赏赐不赏赐的根本谈不上,更何况是赏赐如此珍贵罕有品种的珍珠?除非怜贤妃是对墨夷炘有所求,或者说……是她要墨夷炘隐瞒一些事?!
墨今脑中突然蹿出一个大胆的念头,难不成怜贤妃根本就知晓自己的龙胎保不住,却要墨夷炘为此事守口如瓶,甚至是要他背下这个毒害龙胎的嫌疑?
若说这珍珠若是怜贤妃力求墨夷炘要保住龙胎所赏赐的,可能性并不大,否则此刻的墨夷炘在收下赏赐之后,应当是在春华宫为其细心诊治、调理身子才对。
看来……怜贤妃有此一举多半是前者的原因居多。
只不过……怜贤妃何以明知道龙胎不保还要堵住墨夷炘的嘴,为何她不趁此威胁墨夷炘帮她保住龙胎,否则便治他一个失职之罪,借此铲掉这个芒秋宫的帮手?
这一切的猜测如果属实,那么怜贤妃这么做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龙胎根本就是她自己要打掉的,才会心里有鬼!
可是如此一来,这就更加说不通了。怜贤妃膝下只有妙婳公主一女,她若是一心想坐上皇后的位子势必势要生育皇子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如今怜贤妃已然怀有龙胎,何以却要毒害胎儿自毁前程呢?
这堕胎是件麻烦事,若是一个弄不好是会造成以后都难以有孕的后遗症的。怜贤妃不懂医术,她若要这么做风险有多大,她自己亦应该很清楚才对,冒这么大的险她意欲为何?
墨夷炘观察着墨今的神情,见她脸上忽暗忽明,心想墨今必是已然猜到了几分了:以娘娘的智慧,或许已然猜到下官想要说的。如此,下官也不想再做隐瞒,下官就是想用此事与娘娘做个交换条件。
墨今微挑起眉,冷笑着:这倒是有意思了,墨夷大人如今已然自身难保、难逃干系了,你既然愿意为怜贤妃背着个黑锅,又怎么还有资格与本宫辩驳?
只见墨夷炘的神情透露出了然的意味:下官要做交易的当然不会是怜贤妃胎流之事。这事既然已成了定局,下官亦知道是没资格再拿出来说的。下官所指的条件正是此事的因由……如果娘娘有兴趣知道的话,不妨与下官交换个人情。
怜贤妃何以自行堕胎这一点墨今是很好奇,但是她相信墨夷炘的条件也绝不简单:大人进宫以来如此奔波,说到根由都只是为了一个人——宥淑妃。
墨今瞥了墨夷炘一眼,继续道:而大人如今所谓的交换恐怕也是为了此人吧?虽然本宫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个义务要为宥淑妃的,但是若是大人也肯答应本宫一个条件,本宫亦是可以考虑。
至于……怜贤妃之所以胎流的原因,这个条件本宫认为根本比不上宥淑妃来的有份量,所以大人若是仅以此与本宫交换条件,未免也太轻了点。这胎流的因由说与不说,大人随意,本宫并不强求。
墨今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淡淡的扫了眼墨夷炘又继续道:当然,若是大人真有诚意的话,这个因由倒是可以作为大人附赠的额外条件,本宫心里就会更加情愿买你这个人情,如何?
墨夷炘轻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娘娘的话真是字字珠玑,论到口才下官自愧不如。既然下官有求于人,自是没资格多讲条件、论价码的。下官别无所求,只是想请娘娘赏下官一味药——雪莲果。而娘娘所谓要下官答允的条件,下官不仅可以保得贵妃娘娘玉 体安康、早占勿药,还可以向娘娘保证今日之事,下官必不会用同样的手法对付明雪宫!
好!墨夷大人果然快人快语。你这个条件本宫同意,雪莲果不日便会有人奉上。墨今爽快的答应了,心中却有另外一番见解。
这墨夷炘讨要雪莲果必是为了医治宥淑妃的病情的。且不说其他的,虽然墨今并不愿意将此果献与敌人,但是若是能因此顺利治愈宥淑妃,她必然会走出那座神秘的芒秋宫,试问谁又想一辈子幽居养病,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