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要走的这一刻,她需要的是他。
樊小余眼圈迅速蹿红:“你相信我,她没事!”
秦小楼依然在笑:“你知道你阻止不了我。”
短暂的沉默。
樊小余再也说不出话,喉咙深处被什么东西噎住了。
直到抓着她手臂的力道微微用力,樊小余恍惚间,只觉得手心被人打开,钻进来一个残留着温热体温的细管。
“冷冻剂。”
樊小余吸了口气,缓慢地抬起手,用力将手里的东西扔向秦小楼。
秦小楼接过,望向时夜。
四目交接,秦小楼二话不说,掰开细管,倒入嘴中。
时夜移开目光,转而蹲到入口前,将有腐蚀效果的fs1洒在四周。
入口处的金属门迅速融化,存在里面多时的酒香混合着霉味很快涌出。
樊小余不再多话,拿出手电,第一个下去。
***
这个酒窖并不大,樊小余记得只要拐过一个拐角,就能走到最里间,四周都是不同尺寸的圆木桶,里面装着各种高级红酒。
来到拐弯处,樊小余微微扬声:“小风?”
无人回应。
又上前几步,视野豁然开朗,只见里间亮着微弱的灯,杂乱的桌上摆满了化学药剂,黑暗的角落里仿佛有道人影。
果然是杜风!
樊小余脚下一顿,秦小楼已飞快越过她跑上前,伸手探了她的鼻息和颈部动脉。
“小风!”
秦小楼一遍一遍的喊杜风的名字,樊小余和时夜迅速上前。
樊小余要将杜风扶起来:“走,先离开这里。”
时夜却道:“别动,她中毒太深。”
一动,即死。
樊小余叫道:“快救她!”
可就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的,却是他眼中的无奈和歉意。
太晚了。
秦小楼这时也抬起头,嘴唇发抖,双目发直的看向时夜。
几秒的沉默,仿佛被勒住呼吸。
再开口时,秦小楼的声音低不可闻:“能不能让她醒来。”
时夜颔首,拿出一管药剂,拔掉盖子,露出细如发丝的针尖,随即撩开杜风的袖子。
原本白皙的手臂早已青紫,血管狰狞着,像是要破皮而出。
樊小余一下子捂住嘴,咬紧牙关,眼泪急速而下。
时夜给杜风注射,不过片刻,紧捉杜风的秦小楼,就感觉到她指尖细微的动静。
“小风!”
可与此同时,时夜却低声说道:“她中毒太深,恐怕听不到。”
秦小楼一惊,随即又叫了几声。
却只见杜风微微转醒,眼睛睁开了一道缝,神色茫然且混沌。
杜风什么都听不到……
然而转瞬间,她却反手握住了秦小楼。
她认出了秦小楼。
***
堆积已久的毒素,早已攻向杜风的五官六脉。
早在两天前,杜风已感觉到听力急速下滑,她想起bill为她断症过,当毒素遍布全脸,就会开始侵蚀大脑,她会先后丧失听觉、视觉、味觉,甚至是灵敏异常的嗅觉。
死时,她无痛无觉。
她还笑着比划说,那挺好的,不用痛苦。
只是不知道,心里的痛算不算呢?
秦小楼死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活,凭什么活,除了报仇,她没有任何理由再多支撑这几天。
她不能连累朋友,不想连累朋友,尤其是樊小余。
杜风从樊小余身上找到麻醉剂,利用通风管道二度麻醉,同时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制造出一批烈性体能剂,期间还不忘用猎头帮的人试药,直到效果达到人类无法承受的程度。
不贪心,就活。
贪心,就会沾。
一沾,必死。
死的就当是给秦小楼陪葬。
而且杜风算过时间,樊小余身上有毒,她花钱找了个女人照顾她,缓慢清毒,将近三天樊小余才会醒来。
到那时,樊小余也会想通整件事,会找到她,会来替她收尸。
但在那之前,她要完成所有要做的事。
***
杜风将药剂留下,离开猎头帮,转而来到地下酒窖,封住入口。
她在里面勉强撑了两天,听觉逐渐丧失,视觉也在土崩瓦解,直到最后一刻,她终于从网上看到黑市擂台的消息。
黑市擂台多位拳手暴毙,主要为猎头帮门众,证实是服食了烈性体能剂。猎头帮老大因此获罪,猎头帮势力大损,一夜间人去楼空。
看到这条消息后,杜风陷入昏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以看到小楼了,却又突然感觉到有人给她注射了什么,几乎要凝滞的血液突然得到了一瞬间的鲜活。
杜风转醒,心痛难当。
她虽渐失六觉,脑子却很清醒,小楼不在了。
可就在这个念头形成时,她突然闻道一股熟悉的味道,糅合着淡淡的药水味。
不会错,不会错的。
是小楼……
怎么会是小楼?
杜风反手握住那力道,是小楼!
她极力睁大眼,只是眼前模糊一片,隐约可见几道人影。
她张嘴,却不能言,她急的哭出来,立刻想到要在对方手心写字。
但她太虚弱,抬起手,又放下。
直到那个人摊开她的手心,指尖划过。
【是我。】
杜风再也经受不住,悲喜交加。
还有悔恨。
她害死了好多人,她被仇恨蒙蔽了理智。
手心上继续写道。
【没事。都过去了。】
杜风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过去。
她另一只手也被人握住,摊开。
【你有我们。】
是樊小余。
杜风紧紧揪住樊小余的指尖,想要道歉,却无能为力。
樊小余再度写道。
【你我之间,不用。】
是啊,不用。
你们来了,你们都在,这样就好。
只是,我要走了。
先走一步。
杜风渐渐闭上眼,连鼻息也渐渐淡了下去。
***
秦小楼没有再向时夜要求什么,将杜风搂进怀里,低着头,肩膀抖动着。
樊小余也仿佛意识到什么,恍惚的站起身,向后跌撞两步,撞到酒桶,极力撑住自己。
那一刻,她见到秦小楼回过头,笑了。
她用力抹了把眼睛,想看清楚。
就听秦小楼无声的吐出三个字:“出去吧。”
樊小余想摇头,想说些什么。
可最终,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
过去的事,樊小余永远记得,一清二楚。
她更加不会忘记,当她进去那个地方之前,原本是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的,她只是一个人静静待着,不敢冒犯任何人。
渐渐地,她开始习惯睡在实验箱里,习惯用编号来记住每个人。
每天早上,他们同一时间起床,离开狭小的密封金属仓,走出来,自动排成两队,吃饭,运动,练习,接受检测,排队回去,睡觉。
那一天在练习场地,她第一次抓起一把小刀,瞄准靶子,发现视力竟然好得出奇。
她甚至很清楚的看到,自己抬起手,飞刀划过空气……
“duang”,正中靶心。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她。
她感受到背后无数双眼睛,有的不善,有的咄咄逼人,有的吃惊。
那一刻,她忽然不再感到孤独。
她被人注视了,她突然有了一丝勇气,她有什么可怕的呢?
然后,她回过头,遇到了第一个对她微笑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在地上写下两个字。
【杜风】
杜风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纯净、清澈,与她对视,一不小心就像是会被吸进去。
在樊小余眼里,杜风是整个队伍中最漂亮的女孩。
杜风有嗅觉技,无论什么东西她只要闻一下,就能分辨出来,发展到后来,她甚至可以照猫画虎的做出同样的东西。
只是在她们相识的最初,樊小余很无措。
杜风不会说话,但她很淡然,很自在,焦虑的是樊小余。
樊小余很想交这个朋友,可是她不知道如何表达。
后来还是秦小楼张了口,为她们翻译,秦小楼是第一个和樊小余说话的人。
自此以后,樊小余努力学习手语,每天都有新的进展,对杜风比划着。
再后来,晚上越来越亮的大猫被大家孤立、讨厌,大猫很快被他们三个划进小团体。
大猫是个大嗓门。他积极表现,想当杜风的代言人,想和秦小楼成为好哥们儿,因为秦小楼比他性格还好欺负,可最后大猫却不由自主的成了樊小余的跟班。
那时候在樊小余眼中,秦小楼是一个更牛逼的存在。
当大家的能力都一点一滴的展现出来时,樊小余渐渐不那么扎眼了,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所有人都沉浸在“我要牛逼”一把的较劲儿中,每天都有人有新状况。
但最为扎眼的还属秦小楼。
性子温吞的老好人秦小楼,从不和人起争执,那逐渐成了一种好欺负的象征。
秦小楼能忍就忍,能躲就躲,唯有一次杜风被欺负,他急了,像是瞬间变了个性子,跳起来就咬对方。
没办法,对方很强大,秦小楼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牙齿。
对方力气很大,推开秦小楼好几次,秦小楼跌撞在武器架上,血流出来,双目通红,像是要吃人。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秦小楼再一次揪住对方。
对方震惊,随即惨叫,身上的衣服瞬间燃烧,然后是表面皮肤。
若非有人及时出手将两人分开,那个人恐怕会严重烧伤。
那一刻,连秦小楼自己都是诧异的。
分开他们的人,也被秦小楼烫了一把。
所有人都自动让开,将秦小楼孤立其中,秦小楼左右看看,不知所措。
然后,他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纸,他刚弯身碰到纸,那张纸就腾地一下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周围的人神情各异,有的害怕,有的不服气,有的算计。
唯有杜风,第一个站出来,走向秦小楼。
她不能说话,但她脸上的神色很焦急,很担忧,她对秦小楼比划着:“你没事吧?你摔疼了吗?”
只有她关心秦小楼是否受伤。
紧接着,杜风要去抓秦小楼,秦小楼却惊慌的躲开。
他怕伤着她。
最后还是樊小余和大猫拿着医药箱跑过来,向两人打了眼色,四人这才走向角落。
那之后持续几天,大家的目光都会偶尔停留在秦小楼身上,意味非常。
以秦小楼为中心的四个人,成了一个小团体,连经常被别人带到昏暗角落里拍头说“你丫亮一个”的大猫,都突然*起来。
***
后来,他们出来了,又过了几年。
几年间,他们努力学习适应陌生的阳光城,他们格格不入,却又想融入其中,因为只有做个普通人才不会显得自己很异常。
而这期间,反而是没有什么能力的樊小余融入的最简单。
最初那阵子,樊小余每天都睡不好,时常半夜听到爆炸声,惊醒,坐起,但周围却静的不可思议。
樊小余在挨近天花板的位置搭了一个金属制的宽版,睡在上头,下面空荡荡的,但她竟然感到一丝安全感。
偶尔,她会将自己倒挂在钨金丝末端,闭上眼,感受血液逆流的窒息感,只需要十几分钟,就精神抖擞,像是电子产品进行了快速充电。
曾经在一起的朋友、伙伴,或熟人,最初出来时大家还抱成一团,后来各有各的想法和认知,渐渐分离。
有的形同陌路,有的天各一方,有的鸟无音信,有的下落不明。
有人吸毒,靠毒品麻痹自己,遗忘过去,躲避现在,没有未来。
有的沉溺于酒色,及时行乐,得过且过。
有的遭到能力反噬,死在不知名的角落,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想起樊小余,他们临死前的愿望都是“帮我找樊小余”。
大家都知道,她是收尸的。
她以此为生,赖此为业,而且了解他们每个人的特殊情况。
既然不能生的体面,起码要死的好看些。
但他们都不知道,她每天都在想,那么多人死,为什么她不死?
她没有异能,她不会遭到反噬,她的体能强悍到足以令她撑过四次器官移植手术,当然这只是假设。
她大概会长命百岁。
到那时候,熟人们都已进了焚化炉。
她得完成最后一次收尸,她还得找个人,替她善后。
而在那之前,她的生活里虽充满了死人,却枯燥乏味,心里总是一潭死水,只有见到朋友时才活了一些。
有时候,她看到大猫就烦,拿他身上的光取乐。
有时候,她会到bill那里要一杯咖啡,静静躺上一个小时。
有时候,她会去找秦小楼,找杜风。
后来这几年,秦小楼和杜风也是聚少离多,体质原因,生存原因,各种无奈,各种妥协。
唯有一次,大家都在,不知道是秦小楼第几个生日。
秦小楼非要拉着杜风一起许愿。
一个说:“永远不和小风分开。”
秦小楼脸上的笑容傻乎乎的。
一个比划:“要死在秦小楼前面。”
杜风的眼睛那么好看,那么纯粹。
然后,他们一起看向她,说:“小余,身后事是你的了。”
那一刻,樊小余仿佛看到了一生。
第20章 雌雄大盗1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大猫一大早就冲到樊小余家。
可乍一见面,大猫愣住,樊小余竟然整装待发,一身清道夫的标准配备。
大猫问:“你又接单了?”
樊小余道:“准备给小楼送……”
话说到一半,樊小余顿住,正在整理飞刀的手也突然停下,静了两秒,背过身去,将装备一一放回橱柜夹层。
她忘了,已经不用给秦小楼送冷冻剂了。
大猫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那天他没在现场,至今后悔,但想象中的情形一直出现在梦里,bill给他开了加重的安眠药,还是不行。
因为上次的事件,清道夫业务暂停了一段时间,可时间长了樊小余闲不下来,心里闲不下,生理也是,一闲下来就满脑子都是事,都是回忆。
直到大猫给樊小余找了个活儿,还是夜间的活儿,待遇颇丰,樊小余听大猫眉飞色舞的描述了一番,觉得可以试试。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大猫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那天他没在现场,至今后悔,但想象中的情形一直出现在梦里,bill给他开了加重的安眠药,还是不行。
“对了,资料呢?”
不知何时,樊小余已经回过头,唇角微微弯起,漫不经心的笑了。
背后的密封金属窗开着,阳光摸进来,打在她背上,显得那笑容越发不真实。
大猫一阵恍惚,将业务守则和资料递给樊小余。
樊小余不再说话,一跃坐上橱柜,低头仔细看着,仿佛沉溺于那个世界。
大猫试图开口:“小余……”
樊小余眼皮子都没抬:“闭嘴。”
“哦!”
大猫心情突然变好,樊小余还能骂人,他心里就爽。
大猫高兴地走了,大门轻轻合上。
原本认真阅读的樊小余这才有了细微表情,抬了抬眼皮,静了几秒,又垂下眼继续
她想,也许刚才应该温和点说话,大猫最怕她发脾气,她一甩脸子,他晚上就失眠,他一失眠,身上的绿光就特别亮,从窗外看进去像是鬼屋,会吓着人。
可话到嘴边,樊小余却张不开嘴,不知怎么的,好好说句话这么难。
bill半个月前还说,要给她做心理辅导,经他断症,说她有创伤后遗症,而且和一般人表现不同。
樊小余问他一般人什么表现,bill说,起码要经过震惊逃避阶段和面对瓦解阶段,才是接纳与重整,但樊小余从表面上看一下子就跳到第三阶段。
樊小余当时“哦”了一声,隔了片刻说:“我不是一般人,我是异能人。而且,这件事我十年前就接纳了。”
***
那天下午,樊小余经过一个教会,坐在门口时,听到几人提到教会里有个创伤修复小组,一组八到十个人,每个人轮流将自己有多惨,有的还会分享自己是如何走出来的,借此进行心理修复。
樊小余坐在门口台阶上很久,望着那几个人,笑了。
傻瓜,有些事是永远无法淡忘的,记住不是难为,而是守护,坚守住走的人留下的信念,坚守住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等这条路她走到尽头,抬头一看,大家都在前面等她。
他们约好了,但她得迟到,得晚点来,指不定是最后一个抵达。
但有那么多人在前面等着,很幸福。
直到太阳落山,樊小余才站起身,头也没回走了。
未来还有很多麻烦,没功夫伤春悲秋。
***
樊小余第一天报道,太阳刚落山。
她有些别扭的跳下出租车,又拽了拽身上宽松的便服。
正常工作,不能开她的武装小火车,正常上班,也不能穿紧身战服,可现在这样,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正常。
她叹了口气,抬头就着火红的夕阳,望向眼前古色古香颇有摩洛哥风格的私人博物馆。
这栋楼出自几百年前一个出身贫寒的建筑师,是给当时的富豪私人定制的,该建筑师受到j家族的资助,曾先后为j家族设计过十七项建筑。不过并没有受到后来j家族的第二代继承人的重视,死时穷困潦倒,草草下葬。
未来一段时间,樊小余要在做这栋私人博物馆的夜间守门人。
j家族的现任继承人是个年越六十的绅士,名叫,年轻时曾是个不称职的败家子。幸好不称职,家没败光,家业由董事会经营,只有私人博物馆和几个慈善基金完全属于他。
dave这人尤其注重外表,又怕人家说他虚有其表,花了苦功玩古董,当然也为此付出“巨额学费”,花了数年,这栋私人博物馆总算在他手里填满了。
哦,这个人不仅是炫耀党,还是个亲力亲为的话痨,因此樊小余一到博物馆,就受到dave热情接待。
他亲自带着樊小余参观博物馆,每经过一个作品都要状似低调的表现两句,樊小余一路都不搭茬儿,博物馆资料她早背熟了,只是一边看一边和记忆中的资料核对。
直到两人经过一副刚刚运进馆里还来不及挂上墙的油画,dave停下脚步,掀开塑料布,露出一副《布德赛桥》,随即就像是变了个人,双目放光,声线飞扬,说到激动处还不禁加重语气。
“illia.,近一百年最伟大的画家。他生前最爱的女人是个已婚女人,比他大十岁,可他第一次见到就深深着迷的婚姻不幸福,受到丈夫多年冷落,illia苦追她,两人还约定好一起私奔,但可惜失败了被她的丈夫送去国外,关了二十年,直到她丈夫去世被逐出家族。”
樊小余站在一旁,静静打量这幅《布德赛桥》。
夕阳,铁桥,人影成双,笔触细腻,将一段求而不得的爱情停在最美的一刻。
过了片刻,dave还在说:“illia终身未娶,用毕生画画赚来的钱买了一张不记名债券,临死前画了这幅画,将债券藏在画中,寄给,希望安度后半辈子。但念着当年的爱情,又看到这幅画描述的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场景,她不忍心破坏它,宁可穷困潦倒……而且这张债券是目前留下来的唯一一张,你要知道,它现在已经市值……”
樊小余已缓慢扫过整幅画,目光正落在右下角,一顿,微微挑眉,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又走上前两步。
随即将dave打断:“市值八千万。”
dave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数!你知道吗,.的画是现今赝品最多的,但是真品当中一定会找到他藏起来的小签名,这就像是他和世人玩了个小游戏……”
樊小余却再次将他打断,指着右下角:“这幅画的签名应该藏在右下角,藏在桥墩的花纹里。”
dave:“对,就是那里!就在今天早上,我的团队才帮我检测过,确认无误!”
樊小余站起身,笑了:“嗯哼,那偷它的人这回赚翻了。”
几秒的停顿。
dave大张着嘴,像是看到鬼,随即眨了眨眼:“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这幅画是假的。”
“不可能!”dave立刻大叫,备受侮辱。
樊小余示意dave靠近:“你自己看,落款没有签名。”
dave一惊,立刻抖着手从兜里掏出高倍放大镜,凑上前一看,呆滞良久。
“不,不可能,从刚才到现在,这幅画一直在这里……”
“显然已经被调换了,就在今天。”
dave结巴道:“也,也许,我刚才没有检查清楚……”
dave边说边拿着放大镜仔细搜寻。
樊小余皱了下眉,直接抽走dave别在西装口袋的钢笔,扔掉笔杆,露出锋利的笔尖,用力戳向油画。
再向下一拉。
dave只听到“嘶”的一声,那声音就像是在他心口上狠狠化了一道,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布德赛桥》已经一分为二。
樊小余收起飞刀,抬手将画布向两边一扯,指向空荡荡的画板。
“看,没有债券。”
***
《布德赛桥》确认被掉包,dave整个人都像是掏空了,三天后要开馆展览,全世界的名流都知道画落在他手上,他丢不起这个人。因此他不能报警,只能通过关系联络警方,警方已经派专人过来,还在路上。
办公室里,dave焦虑的抓了抓头发,又一次望向坐在角落里,姿态闲适,手里把玩着古董拆信刀的樊小余,不禁一脸怨恨。
但见樊小余抬了抬眼皮,眉眼一弯,笑的像是只小狐狸:“我帮你抓贼,这把刀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