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做了他眼中的风景,而他又一次做了拍立得。

直到女孩发现他,他已经不动声色的别开视线。

——

隋心走上前,像方町一样,坐在花坛上。

花坛的砖很冷。

她仰着头,呼出一口气,轻声问:“这个日子,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日子,方町不是应该和秦家人在一起么?

方町低着头,笑声自他嘴角溢出:“在这个小区过了二十几年春节,这两年换了地方,就习惯性的回来看看……”

隋心不禁一怔。

二十几年的习惯,确实不容易改。

这里装着很多人很多年的回忆,却被硬生生剥夺了。

她也低下头,轻声问:“别待太久了,秦媛找不到你会着急吧。”

顿了一秒,他说:“我们约了过会儿见,她来接我。”

“哦。”

一阵沉默,相对无言。

半响,隋心才先开了口:“我想,我应该和你道歉。”

方町抬头,有些诧异:“为什么?”

隋心侧头看他,笑了一下:“设计图的事,我当时没想到是你布的局,我误解了你和钟政的关系。对不起。”

“哦,这件事。”

——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图是你给钟政的,你和钟政联手了。为什么?名利你已经有了。”

“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什么?”

“如果今天做这件事的是钟铭,你的第一反应一定是他有苦衷,或者他被陷害。为什么一换做是我,你就立刻定罪?你的信任从来就没给过我。”

——

方町别开脸:“不用道歉。不仅是你,很多人都没想到。有时候,连我自己也觉得要当真了。”

演得太入戏了,连自己都要被骗了。

这样,才能骗别人。

“不管怎么说,我当时不该那么说你。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太武断了。”隋心道。

方町看了她一眼:“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谢谢。”

又是沉默,相视一笑。

——

“其实……”隋心抬头望着天,吐出的声音,变成了白雾:“钟铭想到了重生渔家女。”

方町肩膀一震,没有答话。

隋心继续道:“那天我问他,你怪方町么,他说不怪。我问为什么,他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钟政是什么人,你们的合作一定不简单,你能走到这一步,必然已经想得很清楚,不需要外人的评价,你们的合作,也只是一时的。”

话音落地,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爆竹声。

直到隋心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后来我又问钟铭,如果这件事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么?钟铭说,他会,因为他早就是这种人。”

一声轻笑,隋心低下头,侧首看向方町。

方町正望着她,眉头皱得死紧。

隋心笑道:“方町,你说我说的对。如果这件事的当事人是钟铭,我的第一反应的会是,他是被冤枉的。即使他做了,我也会站在他那边,认为他一定有苦衷。是的,我一直都在用这样的双重标准做人看人,所以真的很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你。”

被人指责,会难受,因为会自我映射,自我否定,会认为对方说的那样糟糕的人,真的是自己。

被她指责,方町就是这样的心理。

当时他就在想,如果将来隋心发现了事实真相,一定会后悔吧,会来跟他道歉吧,会低头认错吧?

那么,他会怎么做?

对她的双重标准讥讽几句,还是冷冷的转身?

现在,他幻想过盼望过的事发生了,怎么他却说不出话?

心里在疼,比上次遭受到指责还要疼。

因为什么,她的承认?

还是别的原因?

方町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探究,也害怕探究。

——

又空坐了一会儿,又一次没有话聊了。

隋心打了个喷嚏,准备上楼。

站起身时,她说:“我要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可是才迈开步,身后就传来方町的声音:“能不能陪我走到路口?”

隋心站住脚,回身看他。

方町正抬着头,望过来。

一秒的犹豫,隋心点了下头:“好。”

小时候,他们经常一起这样散步,夏天,冬日,三个人一起。

哦,与其说是散步,倒不如说是钟铭和方町在前面走着,先聊着,一人手里拿着一罐啤酒。她在后面跟着,尽心当她的跟屁虫,心满意足的跟着,觉得自己有了靠山,可以狐假虎威了。

小区外的街上,有些附近的居民站在路边放烟花,比路灯还要亮。

方町走在前面,隋心走在后面,相差了一步,影子被拉的很长,像是可以延伸到路的尽头。

快要到路口了,还有十几步一压定禽。

隋心停下来,影子也停下来。

方町没有回头,看着那影子。

隋心问:“你和秦媛约在哪里?”

方町张了张嘴,没说话。

远处响起车子的轮胎摩擦柏油路的声音,越来越近,出现在两人身后。

车灯照亮了路面,影子立刻跑开了。

隋心下意识的回头,迎着那光眯着眼。

隔了两秒,她下意识地捂住嘴。

那车子撞上了路墩,发出巨响。

方町也被这声音震动,回过身看去,只一眼,就愣住,很快走近几步,像是要确认那车牌号。

他越走越近,越走越急促。

隋心跟上去,小跑着,直到方町拔开腿冲上前,她心里也一个咯噔。

等她跑到跟前时,方町已经打开车门,将里面的人抱了出来。

是昏迷不醒的秦媛。

——

方町送秦媛上了救护车,没有让隋心跟上来。

医院里,经过一番急救,秦媛很快苏醒,没有大碍,医生说是疲劳驾驶。

但方町和秦媛都知道,那不是真正原因。

秦媛看到他们在一起,以为这是他一定要在年三十晚上回老小区的原因,手上一滑,脚下踩错了油门,撞上路牙。

方町也大概猜到了,坐在床沿,紧紧握着她的手。

等医生和护士离开了,他才开口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刚好遇上。”

秦媛没有说话,眨了眨眼,有些惊讶。

她以为,方町不会解释。

她又眨了眨眼,看到他眼底还有些涌动的慌乱,心里莫名踏实了。

她笑了一下说:“我没多想,是不小心撞的。”

方町点头,叹出一口气。

一个念头渐渐浮上秦媛心头。

她手上用了下力,反手握住他的手,说:“方町,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方町抬眼。

秦媛抿了抿:“其实,方叔叔并不想你报仇,也不想你一定要振兴方家。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快乐。”

方町一怔,手上用力,攥疼了她。

她忍着,将他抓得更紧,继续道:“是我去求他,让他这样激励你。因为我们想你振作。方町,你要怪,就怪我吧,别再逼自己了。”

方町一个字都吐不出,只是震惊的看着她。

他一直以为,他是个不孝子,他在最后关头向钟铭妥协,放了钟政。

他怪自己,连着几天做噩梦,梦到父亲的魂回到以前的小区,徘徊不定重生之逆转仙途。

他回来看看,却不知道来看什么。

现在,秦媛却告诉他,那不是他父亲的遗愿,唯一的愿望是希望他快乐。

可他早忘了什么是快乐……

除了报仇,他把别的都丢了,不知还找不找的回……

他的好兄弟、小丫头。

——

春节过了两天,隋心和钟铭提起那天秦媛撞车的事,两人本想去医院看她,却突然听说方町和秦媛一起外出旅行的消息。

春节的到来,似乎将所有事的节奏都放慢了,连之前掀起的几个大风波,也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归于平静。

直到春节后,又掀起另一场风波,这才将之前刚刚落下的风浪又卷了起来。

不知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消息,竟然说钟铭这个私生子,并非钟远山的亲生儿子,而是他母亲秦敏丽为了上位,苦心经营多年,栽赃给钟家的便宜儿子。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好事儿的媒体都炸了锅。

怎么,前一刻钟政才被罢免,钟铭有望复位,现在就传出这样的消息?

万一是真的,钟氏将失去第二个继承人。

但在那之前,钟远山会不会因此要进行亲子鉴定?

之前钟铭无缘无故被停职,莫非就是因为这件事?

真是有意思,一个钟氏,同父异母两个儿子,一个是败家子,一个是便宜儿子,一个不争气是亲生的,一个争气的却是人家给的。

消息一出,隋心气得不得了。

钟铭却看过就扔在一边。

隋心问他:“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钟铭神色很淡:“早上刚接到电话,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了,所以现在报道出来了,才不觉得惊讶。”

“是你大哥做的。”隋心咬了咬嘴唇,这样说道。

“嗯。”钟铭应了一声:“设计图的事,他大概会认为我和方町联手串通,所以现在要报复。可以理解。”

“你不打算反击。”隋心看了他片刻,下结论。

钟铭轻叹:“比起这个,我更头疼另一件事。”

“是什么?”

钟铭缓缓抬眼,望着隋心。

他捏着她的手心,越发的紧。

钟政这一步,是狗急跳墙,只要检验dna,就能大白真相,所以他是多此一举。

但是这一步,却会将两个人引回国……

——

不到一个星期,钟铭搬出了套间,只带着简单的衣物行李,是隋心帮他整理收拾出来的。

钟远山和秦敏丽要回国了,一个要回来管教儿子,一个要回来给儿子助威呐喊,为自己的清白正名女王逆袭腹黑殿下请出招。

钟远山夫妇高调回国,引起了一场骚动。

那天,很多媒体去机场。

那天,钟政和钟铭也一起出现,一家人在镜头前笑着。

和和乐乐,让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那天开始,钟家四口住进钟氏名下的一栋房子,开始了“一家人”的生活。

真情也罢,假意也罢。

那天,钟远山在一家人都在饭桌上宣布,让钟铭恢复职位,以正视听。

但钟铭拒绝了。

钟铭告诉钟远山,他有了去处,他给美嘉入了股,现在是美嘉的大股东之一。

儿子大了,要单飞了。

钟远山既高兴,又叹息,他原本以为这个儿子,能承上启下,但儿子能自己闯出来,也好。

秦敏丽很生气,有美嘉的股份也可以留在钟氏,明明是他靠努力争取来的地位,为什么要拱手相让?

钟政松了口气,钟铭不争了,但同时又嫉妒,他没了钟家就什么都没了,钟铭却有。

一家人,四种心思,关在同一个屋檐下。

——

过了没几天,于斯容的工作室搬了地方,不容置疑,一早就来了搬家公司,帮她和隋心打包,全程不需要她们动手。

从这天开始,美嘉的设计部正式成立,隋心和于斯容要每天去美嘉上班报道,朝九晚五。

这简直莫名其妙。

于斯容抱怨了两句,就接到美嘉高管打来的电话,称美嘉公司内已经给两人打点安排好一切,还专门配备了休息室。

于斯容挂上电话,古怪的看了隋心一眼,说:“工作是搬家,会不会和*oss现在搬回家住有关系?”

隋心没说话。

于斯容继续道:“一定是的,*oss想天天看到你,所以连我一起要挪窝。”

隋心依旧没说话,但嘴角浮上笑意。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一向连掩饰都懒的。

——

美嘉的设计部很宽敞,零零总总只有五个人,两个设计师,两个设计助理,一个打杂小妹。

温馨的像是家一样的布置,又注重个人*,设计师有独立的办公室和休息室,外间摆放着很多绿色植物,和颜色鲜亮的装饰物,颇有艺术气息。

隋心一眼就喜欢上这里,不得不承认,某些人是煞费苦心了。

她的办公室里,多了一张红色的单人沙发,和套间里的那张一样,还有一样的落地灯,一样的不规则茶几。

中午,几个高管为两位设计师迎新,在办公室里搞了一场小party。

隋心一直在笑。

这是她自上次在卓越实习之后,头一次以白领的身份踏入职场,头一次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头一次代表一个公司为另一个公司设计系列珠宝问仙。

美嘉和路氏的合作,备受瞩目,刚刚曝光的设计概念图,已经收到很多公司的订单,业内人士很看好‘破茧重生’系列。

同一时间,隋心上一次的采访也跟着曝光,起到进一步的宣传效果,更有不少媒体闻风而至,想进一步挖掘她和钟铭的故事。

但美嘉的公关部却很快发出消息称,隋心作为美嘉的签约设计师,她的个人宣传活动,都将由美嘉一手代理,如有新的进展,美嘉将会通知媒体进一步报道。

没两天,隋心就在办公桌上看到一份新合同,是她和美嘉的续约合同,为期十年。

隋心皱了下鼻子,将合同扔在一边,没理会。

她被媒体的采访权被垄断了,现在又从天而降一份卖身契?

她才不会这么轻易签字。

——

又过了两日,隋心接到美嘉上层的通知,请她去楼上见老板。

隋心刻意在办公室里多墨迹了会儿,才起身走向电梯。

她抬起头,盯着电梯上滚动的数字,到了二十层,响起“叮咚”一声。

电梯门打开,是空旷的,且安静的大一片空间,只有角落里的绿色植物作为点缀,整个装修布置色调明亮,以白色和灰色为主,搭配着黑色的地毯。

还是她熟悉的那个风格。

绕过第一个拐角,出现几张桌子,桌前坐着负责接待的男秘书。

男秘书见到隋心,微笑着指着尽头,请她直接进去。

隋心回了个微笑,顺着指向走去。

宽敞的走廊,安静得不可思议,好像连呼吸都会产生回音。

尽头的深色大门紧紧闭着。

还有三步,两步,一步……

白皙的手指搭在门把上,用力一推,门扉开启。

刺眼明亮的光透过门缝,晃着眼。

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窗帘沉静的躺在两边,整间屋子都沐浴在暖阳之下。宽敞的办公桌像是单人床一样大,文件散在桌上,但似乎有再多的文件,也很难将它淹没,桌角的手模突兀的立着。还有皮质沙发组,吧台,书架。

但隋心来不及扫完,门板就在身后合上。

强大的存在感袭了上来,将她密密实实的包住。

隋心勾着笑被那力道转过身,迎上那记热吻。

热热的,麻麻的,将她抱起来压在墙上的男人,唇上下了重力,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喝水似的,舌尖横扫,身体紧紧压上来,挤碎空气。

她的双手纠结难耐的去扯他的发尾,揪着,绕着,就像是触到了他的中枢神经,带起一阵战栗,自背脊向上涌。

他的喉结吞咽着,唇齿越发缠绵,恨不得将自己揉进去。

思念,原来是这样的折磨人。


Chapter 94

钟铭的手一路下滑,轻车熟路的找到命门,隔着那层细细的网折磨她。

直到隋心喉咙深处发出难耐的呜咽,那手掌倏地将那层遮挡扯开,丝织品被扯破而发出闷响,崩开,露出一片雪白和深色的底裤。

隋心一声惊呼,盘在他腰上的腿瞬间夹紧,他的手指已经穿过底裤探入。

她低声喊道:“这双袜子二百多……”

“我赔。”

两个字,透着沙哑和安抚。

“不行,窗帘。”她推着他的肩膀,放下一条腿,虚弱的踮着脚尖。

他抽出一只手,将她的腿拉回,随即伸长胳膊,从旁边的柜子上拿出一个遥控器,向后一指,原本安静立在两端的窗帘就缓慢的合拢。

直到大片光线渐渐消失,成了一道缝,消失穿成豌豆射手怎么破[植物大战僵尸]。

黑暗中,他亮的出奇的眼,紧紧盯着她,好像这时候才想起叙旧:“想我么?”

嘴里是礼貌而温情的问候,手上的动作却带着侵犯和强迫的意味,她刚刚离开墙壁的背脊又一次被他推了过去,迅速将底裤拉到一边,冲了进去。

“啊……”

她发出的轻吟,被他袭上来的唇堵住,成了闷哼。

有些疼,有些胀,她不能适应,去咬他的唇,表示抗议。

他早已开始冲撞,双手四处摸索,享受那滑腻肌肤的紧致触感,一路滑向胸前,揉捏那顶端。

“疼么?”

她摇头,几乎要被汹涌袭来的感觉勒死,不由得勾紧脚趾,夹的更紧。

她的神思早已飞到天外,那迷蒙的眼能醉死人,*蚀骨的轻吟让他发狂,动作越来越狠,将她撞的摇摇欲坠。

——

休息室的窗帘半掩着,透进一丝微弱的光,是这个城市亮起的灯。

夜幕已经降临了,初春还残留着冬日的寒意。不到三月,室内的暖气还没停,这间屋子里的暖气开到三十度,有些燥热,但对于大面积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的人来说,恰到好处。

隋心将头埋在枕头里,手臂□□在外,搂着枕头,乌黑的发蓬松的洒下来,遮掩着肩膀和一小片背。

肤色略深的手指,缓缓掩着手臂的线条划过,微一用力,划过的地方陷了下去,手指移开,又弹起。

弹性,饱满又细滑的触感,令那手指流连忘返。

直到隋心抬了抬手,将它挥开。

那手指的主人欺身上来,密密实实的压着,肌肤相贴,气息交融。

钟铭的声音是餍足的低哑:“我一直在幻想这一天,是什么样。”

隋心掀开眼皮,望向黑暗中他的轮廓:“什么?”

只听他轻笑着说:“你在我的公司上班,我能每天看见你,在我的办公室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样的男人?

大概就是既有丰富的想象力,又有果断的行动力的男人吧?

这不是第一次隋心惊讶钟铭的下限,虽然一再被刷新。

她不禁思忖回忆,为什么以前少不更事时,会以为他冷冷淡淡让人看不透,会因为他的疏离而若即若离呢?如果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他骨子里是这样一个人,还会不会追他追的那么紧?

思及此,隋心开口道:“是不是你们男人一旦开了荤,都这么饥不择食?”

她的语气带着困惑,和疲倦。

钟铭闻言,微微一怔,啼笑皆非:“又是哪本书写的?”

“还用看书么,这是经验之谈。”

钟铭挑眉,顿了一秒才说:“男人不是动物,就算是发情,也要看对象。”

这话瞬间取悦了她,满意的点头贵妃晋升记。

半响,又想起什么,突然说:“糟了,我是不是进来太久了……你的秘书一定知道咱们在干什么……”

“嗯。”钟铭咕哝着贴近,唇轻啄她的脖子:“如果他说出去,我就给他警告信。”

隋心笑出声,不知是痒的还是被逗笑:“哪有人因为这个给警告信的?”

钟铭不语,某处又开始活跃。

隋心叫着躲闪,但意识很快就开始涣散,想问他到底叫她上来干什么,也忘了问。

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

有了钟远山的出面,钟铭非钟远山亲生儿子的谣言,不攻自破。

钟远山亲自到钟氏大陆的分公司坐镇,重新整顿,公司内部大换血,一批钟政安插的人马停职的停职,下台的下台。

钟氏里人人自危,战战兢兢,钟家更是气氛低迷,钟政和钟远山在书房里大吵一架,夺门而出,几天没有回来。

钟远山本来就血压高,这一气更是气得不轻,身体不适,被秦敏丽留在家里养病。虽然钟远山气性很大,但健康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怒火攻心缓不上来,身体虽然虚弱,但脑子却很清醒,卧病在床期间,心思一转,就将钟铭叫回家里。

秦敏丽刚从钟远山的卧房里走出来,迎上钟铭。

秦敏丽神色纠结,唉声叹气的说:“你爸被你大哥气着了,怕是这段时间都下不了床,医生已经加重了药,待会儿无论他跟你要求什么,你都别拒绝,顺着点他。”

钟铭微微抬眼,见秦敏丽抬手摸了摸耳上的坠子,应了一声,转而推门进去。

大床上躺着一个身材瘦削的老人,两鬓斑白,向额发蔓延,眼下是经过岁月累积的眼袋,沟壑出两道沟,藏着深沉和沧桑。

听到门口的动静,钟远山望过去,就见门扉开启,走进来一道挺拔的身影。

不知是记忆出现错乱,还是他真的老了,钟远山眼皮子一抬,这个记忆中沉默寡言的儿子就像是一座山一样立在床前,抬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沉静悠远的气质,有些陌生,又有些亲切。

——

这几年,钟远山还是头一次这样仔细打量钟铭,眉宇间的坚毅似乎一直没变,神情间的淡漠也一如既往,他记忆中这个儿子不爱笑,也没当着他的面生过气,好像没什么在意的事,更没有执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