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将帽檐抬高,眯着眼,侧头一看,仇绍已经不在驾驶座了,车门半开着,高挑挺拔的身影就立在车边,仰头喝水。
周垚撑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抱着包推开车门跳下去。
“砰”的一声,车门合上。
仇绍回头看了她一眼,关上驾驶座的门,按了两下车锁。
周垚眯着眼向四周一看,四周环境颇具艺术气息,建筑物都不太高,最多三四层,街上行人不多,但有不少商业店面,乍一看好像是艺术家云集类似798一样的圈子。
周垚问:“到了?”
仇绍“嗯”了一声,率先走在前面。
周垚跟着,好奇的四处张望,约莫十几步远的距离,仇绍停下。
周垚仍在东张西望,猝不及防就撞了上去。
她“哎”了一声,捂着鼻子抬起头,迎上仇绍的目光。
然后,周垚错开目光,看向前方,只见一栋设计风格有点古朴,颇有西班牙不规则建筑群那种不协调风格的建筑,矗立在眼前。
一共两层楼,建筑面积也不大,撑死了二百平方米。
周垚这才渐渐醒过来,一双大眼里露出淡淡的光亮。
仇绍打开门,让开半个身子。
周垚先一步踏进去,瞬间就置身于空旷的一层。
整个一层,只有简单的桌椅,开放式吧台上摆放着简单的厨具和小家电,还有一个手冲咖啡壶。
周垚回头问:“画室在二楼?”
仇绍将门关上,点头,随即走向吧台,手上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冲出两杯咖啡,放在台面。
周垚没客气,呼着上面飘散的白色蒸气,虽然烫口,却迫不及待的喝了小半杯。
她的醒困期一向长,有时候睡醒三个小时,意识还是混沌的,要快速醒困非得靠黑咖啡不可。
何况待会儿就要画画了,她得打起精神。
周垚喝得太快,舌头被烫了一下。
下一刻,她的咖啡杯就被一只大手拿走。
周垚抬眼,眼睛还有些湿漉,迎上仇绍的目光。
“你急什么?”仇绍说。
周垚:“废话,当然是赶紧喝完了上楼画画啊。”
仇绍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将咖啡杯放在台面上,嗓音低柔:“今天不画画。”
周垚一愣:“不画?那咱们来干嘛?”
顿了一秒,她又飞快道:“你要食言?”
只听仇绍淡淡的问:“你做好准备重拿画笔了?”
周垚一下子怔住。
她没回。
因为她不知道。
这个准备期需要多长,她自己也说不好。
放下画笔,只是一瞬间的事,放下了,将那个瞬间无限延长,一直到现在,转眼就过了好几年,再回头一想,才恍然原来已经那么久了。
可是再拿起画笔,却并非一蹴而就。
想到这里,周垚垂下眼。
半晌,她听到那低沉的嗓音:“当初为什么放下画笔?”
周垚没抬头,眨了眨眼,口吻很淡,很冷漠。
“我到美国后一段时间,我的老师看着我的画,告诉我,我的画技法稚嫩,不按照常理,一切都是按照本能的情绪趋势,才形成了那样的作品,它很美好,很梦幻,也很单纯,具有当今画坛上极其少见的气质。”
她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他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一张白纸一样的生活。他指的是性。他还告诫我说,让我千万不要盲目去尝试□□,一旦尝试,我对艺术所有的美好想象和抒发,都会变得污浊。”
周垚静了一秒,突然笑了,抬手撩过鬓角的碎发,随即一把摘下帽子,又去顺头顶的蓬乱。
然后,她抬起眼,眼里有着淡淡的哀伤和无奈。
“我没听他的。我去试了。”
没有涂抹半点颜色的唇,只是浅粉色。
她抿了抿唇角,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结果果然如他所言,后来我的那些画,他说他只看到了黑暗,绝望。他说,他没办法救我了,他很失望。他说,我把自己毁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拿过画笔。因为我害怕。”
说到这里,周垚别开脸,看向窗外。
窗外日头正盛,阳光窥探进来,照着一室温暖。
可她却觉得异常的冷。
她想到那天,她抓起手边的画笔发泄,有的被她掰断了,还弄了自己一手血,有的被她扔在墙上。
她把角落里的那些未完成的作品全部扔进碎纸机。
她蹲在地上,抱膝痛哭。
那时候的她,脆弱,无知,傻逼,无助。
如今的她,麻木的回想着过去,连疼的感觉都忘了。
周垚看了窗外片刻,回过头来,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眸子,异常温柔。
也很有耐心。
好像只等她回过头来的这一刻。
他缓缓开口:“后悔么?”
周垚想了想,点头,又摇头。
“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什么,只后悔自己没有来得及做什么。最痛苦的时候,我恨那个傻逼的自己,不然也不会有以后的周垚,但是现在,我庆幸我曾是那个傻逼,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周垚。”
“我做的每一个决定,它们都成就了现在的我。我后悔么,我怎么后悔,我若是后悔了,那我是谁?”
周垚拨开头发,突然笑了。
素面朝天,清水的面容如同小女生,但那笑容却透着世故,却又奇异的纯净。
然后,她就像是变了个人,神色一转,玩世不恭起来。
笑看着仇绍,双手撑着下巴,肘部就搁在台面上,一脸不太认真的问:“那你呢,你为什么不画画了?”
不等仇绍回答,周垚自顾自继续道:“你绝不是因为天分不足。那么,是受过伤?心里的伤?**的伤?”
仇绍定定看了她片刻,修长的手端起她的咖啡杯,抬手将杯缘凑到她嘴边。
“温度合适了。”
周垚盯着他看,一眨不眨的,缓缓张口,咬住杯缘,就着他的手将余下半杯倒进肚子里。
然后,她伸出舌头,舔走唇上的咖啡渍。
那淡粉色的唇,润泽晶亮。
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唇上。
然后,周垚眼角上挑,问他:“今天到底画不画?”
他口吻十分果断:“不画。”
周垚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跳下高脚凳甩头走人。
可他的动作却更快,话音落地时,人已经向吧台外走,绕过吧台,走到她跟前。
“但是有比画画更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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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画画更有意思的事?
周垚没概念。
下一秒,她就想歪了。
仇绍伸出一只手,就在她面前。
她盯着那大而厚实的掌心,静了两秒,将手搭上去,被他攥紧。
然后,她下了高脚凳,被他一路拉上二楼。
木质楼梯“嘎吱”作响,每一道声音都在这栋空旷的建筑里发出回响。
拐了一道弯,二楼的格局映入眼帘。
午后的日光洒进来,照在木质地板上,温暖祥和。
四周靠墙的地上,摆放着许多艺术作品,有雕塑,有画了一半的画,有油彩颜料,有笔和画板。
仇绍一上楼,就将鞋子脱下,放在一边。
周垚见状,也脱掉自己的。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来到中央。
周垚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床。
她还以为,他所谓比画画更有意思的事是那个。
她看向仇绍的背影,挺拔笔直。
仇绍已经走向居中的那面墙,那墙上架着一个巨型的画板,画纸铺在上面,白的纯粹,很想将它弄脏。
仇绍从脚下的纸箱子里拿出一把彩色气球,侧首招呼周垚过去。
周垚走过去一看他手上的动作,明白了。
原来仇绍是将不同颜色的颜料注入到气球里,转而再用图钉钉在巨型画板上,等将所有气球钉好,他们再用飞镖一个个射破气球,让颜料流出来,让不同颜色的颜料汇聚到一起。
这种行为艺术作品,周垚以前在美国经常玩,起先觉得有意思,后来觉得没啥稀奇。
突然间,她有点失望。
她没想到仇绍居然用哄小孩的这套东西,来敷衍她。
但周垚没表现出来,看了一眼仇绍认真的侧脸,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即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熟练地将颜料逐一注入进气球。
一时间,周垚连放在包里的那件衣服都懒得拿出来了,弄脏了T恤也无所谓,又不是真的画画。
数分钟后,两个人灌满了半箱子的气球,画板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
周垚面无表情的拿起一把飞镖,看也不看仇绍一眼,只淡淡问了一句:“我先来?”
下一秒,她手里的飞镖就飞了出去,正中中间。
“唰”的一声,红色气球破了,流出来蓝色的液体。
仇绍双手环胸,也不动作,只看着她玩。
周垚起初百无聊赖,后来只当发泄,射飞镖射上了瘾,直到大半个画板的气球都被射爆了,她甩了甩胳膊,白了仇绍一眼。
“不玩了!”
周垚撂下这三个字,拍了拍手,转而走向角落,要拿起包回家。
她受够了!
可与此同时,身后却传来“咣当”一声。
周垚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那巨型画板,已经被仇绍撂倒在木地板上,那些还没有破裂的气球颤颤悠悠的晃动着,有的因为这个剧烈震动而流出颜料,有的则完好无损。
周垚不明所以,又见仇绍从角落找出一个巨型的塑料布,是那种偏厚的材质。
他健臂一扬,塑料布便在空中敞开,轻飘飘的落下,正罩住那画板。
怎么,他的玩法后还有下一步?
周垚皱着眉,有点好奇的走上前,来到仇绍身后。
……
…………
“你要干嘛?”周垚问。
“啊!”
下一秒,周垚尖叫出声。
她是真的吓了一跳。
仇绍一把扯过她的手臂,用力一推。
她根本站不稳,脚后跟磕在画板的边缘,又是“咣当”一声,她人已经跌坐下去。
屁股生疼。
下面几个气球,不堪负重,相继破碎。
颜料在塑料布下散开,一块一块。
“我靠!”
周垚脑子一蒙,第一反应就是仰头要骂人。
可抬眼的瞬间,她却愣住了。
双目直勾勾的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
仇绍正当着她的面,一件件将衣服脱去,露出健硕且线条流畅的肌肉,宽肩窄腰,挺翘的臀。
日光披在他身上,如同洒下一层金色,罩着那蜜色的皮肤,勾住她的所有目光。
上一回他们做是在晚上,阮齐那小破屋灯光暗的像是供不起电,他们看不清彼此的模样,视觉冲击远不如手上的触感来的清晰。
可这一刻,却像是弥补了过去所有。
周垚仍记得,在健身房里她见他胸膛剧烈起伏的模样,那绷在身上的T恤被汗水浸湿了,勾勒着蓬勃的肌肉。
她仅仅看着,就兴奋。
……
…………
此时此刻,周垚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的眼神瞬间变了,扬着下巴,眼帘半垂,目光一转,透着魅惑。
抬手间,她将胸前的头发撩到后面,歪着头,缩着脚,迎上他的目光。
那眸子又黑又沉,他在笑,定定的看着她。
然后,他缓缓伏下身体,如同远古时原始人类求爱的姿态,一手抓住她的脚踝,向上抚摸。
他的吻随之落下。
周垚要撤脚,却被他拽住。
周垚只好抬起另一条腿,脚掌缓缓贴上他的胸膛。
她的脚心冰凉,他的胸膛炙热。
周垚瞬间感受到战栗,脚趾缩了一下,下一刻,就用力向他踹过去。
仇绍挨了这一记,吭也不吭,只看着她笑。
周垚眯了眯眼,声音轻柔:“你这个王八蛋。”
他终于应了一声“嗯”,随即说道:“嗯,我是王八蛋。”
然后,他的手顺着她的小腿摸上来,越过大腿,来到牛仔裤的裤腰。
他的一条手臂穿过她的后腰,将人抬起,转瞬就将牛仔裤扯了下去。
周垚蹬了蹬腿,将缠住脚踝的裤管踢掉。
下一刻,她腿向前一勾,就环住他的腰身。
仇绍俯身而上的吻,就落在她的耳边,牙齿轻啃着大动脉,细细密密。
周垚扭动着腰,缩着肩膀,声音低哑而性感。
“王八蛋,你耍我。”
仇绍没说话,只是轻笑。
下一刻,白而浑圆最富肉感的臀部被他用力一掐。
周垚下意识轻叫。
T恤里探入一双手,挑开胸衣的扣,大力的揉着。
周垚咬着唇,不让声音溢出。
他却越发用力。
直到她难耐的扭动,听到塑料布下气球一个接一个破掉的声音。
那些声音,竟意外的成了助兴道具。
周垚听着,浑身战栗,高仰起头,露出姣好的颈子,只觉得下面一凉,那仅存的布料一角已经被他勾开。
下面一阵搅动,许久许久,然后他找到了一处。
她几乎死过去。
塑料布下,那些颜料充分糅合,随着她肢体的扭动,划出暧昧的痕迹。
直到他离开片刻,去拿套子。
他拆开塑料包装,交到她颤抖的手里。
她手里全是汗,费了半天劲才帮他戴上一半。
恍惚间,只听到他说了什么,最终自己戴上了。
再倾身上来时,他只撩开下面的布料,用力挺进。
她瞬间叫出声。
他没有一下子到头,但她已经难以适应。
饱胀感像是要将人的魂魄从头皮抽出,她张着嘴,闭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良久才喘出一口气。
却不防下一刻,顶到了头。
她发出“嗯”的一声,咬住他的肩膀。
仇绍只觉得肩膀一疼,所有的血液都向头顶和身下涌去,他呼出一口气,凭着本能撞进去。
周垚的手,毫不客气的抓着他的背脊。
他疼,却欲罢不能。
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胸前跳跃的两团,柔软却富有弹性。
他越发用力。
原本白皙的肌肤,渐渐变成了粉红色。
她咬着嘴唇,半阖着眼睛,承受着一波接一波的撞击。
迷蒙间,她微微抬眼,目光越过他的肩膀。
下一秒,仿佛受到惊吓,她微张着嘴,下面跟着一紧。
仇绍一声闷哼,抬眼。
然后,他知道周垚看到了什么。
画室的房顶上,装了一大块水银镜,因为时间久远而有些斑驳模糊,却不妨碍照人。
周垚看到镜中晃动的影子,吓了一跳。
静了两秒,仇绍的唇凑到她耳边,声音沙哑:“喜欢么?”
她那氤氲的目光迎向他。
然后,她双腿一用力,脚后跟就顶住他的尾骨。
她轻声说:“让我起来。”
话音落地,她的后背一轻,整个人被他拖抱坐起,她哼唧两声。
坐起身,适应片刻,缓缓动起来。
随着节奏起伏,她皱着眉,扬着头,眼睛撩过那镜面。
直到他的动作越来越猛,身体被抬高又落下,剧烈颠簸,所有感官都在颤抖。
崩溃决堤的刹那,她低下头去咬他的耳朵。
呼吸灼热,声音娇媚。
只有两个字。
“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一觉醒来,被锁了,我去修改申请重审扶额
红包继续
第49章 Chapter 49
这几天, 小区里接连出现陌生女人, 年纪都差不多在三十到四十岁。
周垚对于这种小社区里突然出现一批陌生人比较敏感,其中有一天, 还有个陌生女人不知道是走错门,还是来“探路”的,拉错了周垚家的门。
那时候周垚正在屋里和任熙熙说话, 突然听到防盗门被人拉了一下, 发出响动,周垚下意识认为是楼上的方晓或是隔壁的容小蓓。
她扬声问了一句:“谁啊?”
没有人回应。
周垚打开门, 探头一看, 只见一个体型偏胖的中年女人,正撅着屁股往楼上走, 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周垚眉头一皱, 问:“你找谁?”
那个陌生女人匆匆说了一句:“找错门了。”
周垚一脸莫名其妙,出门四处检查,看有没有在门上被人塞小纸条。
法制节目经常说,很多犯罪团伙会在白天派人来“探路”,大多会塞个小广告小纸条, 如果几天小广告都没有被拿下来,说明这家没有人, 可以入室。
这事过了没两天,周垚就在小区外不远处的公园里看到那天拉门的中年女人。
但那中年女人没认出周垚,她正在和周垚楼上的一户独居老人走在一起。
那老人是个老头,七十来岁, 上下楼腿脚还算方便,平时来公园锻炼身体都是一个人,周垚晨跑时偶尔会遇到他。
周垚也见过老头膝下的一对子女,五一的时候,那对子女才带着孙子和外孙女来看老人,因此周垚肯定那个陌生的中年女人不是老头的孩子。
周垚跑回来一圈,见两人已经坐在长椅上。
那女人很体贴,又给老头捏肩膀,又给老头打开暖水壶的盖子。
怎么,老头续弦了?
周垚收起好奇心,走到另一边器材区,开始拉筋压腿。
这时,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垚垚啊。”
周垚回头一看,正是仇母,她笑了一下,让开一块地方。
“阿姨。”
仇母和小区里几个老伙伴也经常掐在这个时间段来锻炼身体,再过半小时,就该去菜市场买菜了。
每次碰到周垚,仇母都会过来聊上几句,话题大多是小区里的八卦和小道消息。
而今天的话题,说来也巧,正是刚才周垚关注的那位独居老人的事。
仇母问:“垚垚啊,我看你刚才一直在往那边看,看什么呢?”
周垚笑了一下,坦白的将那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仇母一听,直摇头,满脸的不认同。
周垚不解。
只听仇母小声说:“那个女的,姓张,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就只知道是楼上那个林大爷刚找的小保姆,来照顾他起居饮食的。”
哦,原来是保姆。
周垚又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以保姆的程度来说,他们二人过于亲昵了。
仇母也没多说别的,话里话外尚有保留,只是暗示周垚多注意门户安全,最近小区里来的陌生人多,好多都是来谋生的小保姆,邻居们都有意见了,而且听说有人举报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该有人来处理了。
周垚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来没搞懂怎么小区进来对小保姆的需求量这么大,二来没明白为什么小保姆来得多大家要多注意门户安全,这些到底是保姆还是贼?
当天下午,周垚的疑问就得到解释。
原来真是贼,还是家贼。
事发是因为小区里另一栋楼的某一户老头,姓陈,人称陈老头,大概七十五岁。
这天下午日头正盛,陈老头却坐在小区里哭天抢地,指责他的一双儿子。
那动静挺大,周垚和任熙熙都听到了,凑在一起,站在阳台上往下看热闹。
只见陈老头旁边站着两个中年男人,看长相约莫就是他的儿子,再听话茬儿,大概一个常年出差,一个虽然在北京但一年到头也来看不了老父亲几次。
两个儿子被陈老头指着鼻子骂,脸涨得通红。
另一边还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搀扶着陈老头,跟着抹眼泪,一边劝着老头,一边还不忘挑唆父子关系。
看到这里,任熙熙用胳膊肘顶了周垚一下:“看到没?就那个女的,就是现在伺候他小保姆。我听说前不久刚拿到他的遗嘱,还去公证了。将来老人死了,房子就归她。”
周垚一愣,顿时联想到上午在公园见到的那对。
周垚想了片刻,感觉自己明白了点什么。
半晌,她看向任熙熙,见任熙熙挤眉弄眼的,终于忍不住问:“你说的,该不会是我以为的那种关系吧?”
试问如果只是雇主和保姆的关系,雇主又怎么会将遗嘱立给保姆?
任熙熙神秘兮兮的爆料第一手消息:“你知道为什么咱们小区近来这么多陌生女人出入么?我都打听到了,就是因为咱们小区的空巢老人比较多,好像被这种介绍小保姆的黑中介公司给瞄上了。而且保姆资源一应俱全,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从十几岁到五十多岁的都有……”
“你等等!”
周垚打断任熙熙,静了一秒,才问:“我怎么听着不像是介绍小保姆,像是介绍小姐?”
任熙熙:“就是小姐啊,你以为呢!”
这些老人玩的比年轻人都前卫。
周垚有点傻眼。
只听任熙熙继续科普:“现在空巢老人,主要特指男性,普遍生活单调、心里空虚,身边没有人陪伴。年纪再大,也是个男人,不可能因为上岁数了就清心寡欲吧?我那天看新闻说什么,有很多子女知道没时间陪老人,就帮老人相亲。可是再婚这事,会直接改变老人遗产的第一继承人,再续弦的女人膝下也有子女,双方子女还要磨合相处。万一相处不好,没准就演变成家庭撕逼大战。所以现在很多在外打拼的子女,就用‘小保姆’这种招数哄老人。”
任熙熙边说边打开手机上的搜索功能,指给周垚看:“你看这里写了,这种小保姆还专门有个职业名称,叫陪床保姆。不仅会洗衣、做饭、护理老人、看护婴儿,还多了一项增值服务,就是‘□□’。工资比一般的保姆高不说,干得好的还能获得意外之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