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构是什么人,他能当缩头乌龟吗,这么躲起来那就等于直接削他的面子了,那可比他的命都重要。
孙构自然不同意:“这不行。我躲起来,别人只会说我是心虚,畏罪潜逃。要是纪怀德趁这个机会胡说八道,我这边也没法做出回应,那不是任由他编排我了!”
江堰劝道:“您做回应,在外人眼里就是狗咬狗,他们只会顾着看热闹,并不会站在哪一边替任何一方说话,您又何必和纪怀德掀起骂战呢?”
孙构骂了一声,又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之大,连茶水都晃了出来。
江堰盯着那茶杯,随即就听孙构说:“不行,得想个办法,让纪怀德闭嘴,最低限度,也不能让他胡乱攀咬,胡说八道!”
江堰气定神闲的靠近椅子里,慢悠悠说:“嘴巴长在他身上,让他不要乱说话,怕是难了。”
孙构站起来,开始在屋子里打转:“总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
江堰见他来回走了三圈,问:“孙总,就您所知,纪总可有什么弱点?”
孙构一顿,想了想说:“他倒也没什么弱点,就是喜欢钱。还有以前我们一块儿做的项目,或多或少都出过点事,后来都拿钱抹平了,那些死伤的民工家属也没到处嚷嚷……其它的也没什么弱点。”
江堰说:“若是那以前的这些事来威胁纪总,怕是没什么用,毕竟那些事也牵扯了您。看来,也只有钱可以解决了?”
孙构想了想,说:“那就得看给多少了,要是他同意把所有事扛下来,却跟我要个天文数字,我难道还真答应他?那以后,我不就成了他的提款机了?”
江堰笑了下,轻声说:“要么就是给钱,要么就被他一口咬死,同归于尽,就这两条路,就看孙总怎么选了。”
孙构看向江堰的眼睛,没由来的,心里一咯噔,背脊上也跟着冒出寒意。
隔了几秒,孙构说:“不对吧,江总。我是来跟你讨论对策的,你怎么反倒把我往沟里推啊?”
江堰杨了下眉,说:“孙总是不是误会了?刚才是您说的,纪总的弱点是喜欢钱,也是您说的,你们以前一起做过一些事。要是纪总要玩狠的,把那些事都抖出来,孙总又当如何呢?”
孙构皱着眉,不说话了。
江堰也不多言,又起身给他添了一次茶。
茶水端回来时,孙构问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江堰靠着桌沿站着,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如今已是穷途末路的孙构,说:“孙总那么了解纪总的为人,您应该比我清楚,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孙构闭上眼,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端起茶喝了两大口。
然后,他问:“你们开会讨论的策略,还有什么?”
江堰笑了下,说:“我个人建议孙总暂时离开‘青山绿水’的项目,避避嫌。另外,我们和‘诚创地产’的合作不能停,这也是从大局的方向考虑。一来,这是两家公司签署的合同,一定要履行下去,二来,也是希望把项目做好,打破外界的不看好。”
“当然,在前期投入这块,我们‘宇青’投放了不少资金,眼下已经有些打水漂了,我们就需要更有力的合作伙伴加入进来。不瞒孙总说,最近‘历耘’的陆经理频繁与我方接触,他们很想加入。而且今天上午,‘诚创’的CEO、‘历耘’的崔耀芸,和我,我们三方还开过一个十分钟的视频会议,就‘历耘’加入,成就三方合作的局面商量了大方向。”
听到这,就算是老江湖孙构,也不由得愣住了。
他震惊的抬头,看向江堰,问:“结果呢?”
江堰淡淡道:“结果,一致通过。”
孙构心里一凉,瞬间就颓了。
……
其实眼下的形势已经很明确了,只是江堰没有明说罢了,而且这种事也不需要明说,傻子都懂。
“诚创地产”的CEO依然介入,这件事孙构一直不知情,也许是消息瞒住了,也许是“诚创”内部已经决定,把他一个人踢出去,用来保全公司,所以这消息自然也就不会流进他的耳朵里。
这样的安排,就等于告诉孙构,他已经是丧家之犬了。
原本前几天,“诚创地产”内部已经开始调查孙构过去接手的项目,那时候孙构还不是很慌,有些事他可以做手脚,打掩护,有些事他可以走关系,让股东们帮忙遮掩,过去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纰漏,也都是这样过关的。
就这样,连续几天“风平浪静”,孙构还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了,有惊无险。
谁曾想今天来找江堰,江堰却直接扔下一枚重弹。
孙构登时有些沉不住气,说:“这姓李的,打从他坐上CEO的位子,就处处针对我,这回让他逮着机会了,还不狠狠踩我一脚!”
江堰笑了笑,说:“孙总,您是知道的,在商言商,现在‘诚创’的CEO都出面来和我谈了,我怎么都不能推了不是?毕竟你我两家是有合同在先,我总不能和他要求,一定要您出面才能继续合作,对吧。再者,前期的投入已经亏损,我们要分摊,就需要有第三家加入。‘诚创’这次也是把姿态放得很低,还说只要‘历耘’愿意一起共赢,他们愿意让利。那大家都是商人,‘历耘’也没必要谦让不是?”
说白了,“诚创地产”也是心虚和理亏,这次的“事故”都是因为孙构和纪怀德胡搞瞎搞折腾出来的,按照合约来说,“诚创地产”也要赔付“宇青地产”的损失。
如果要降低这种赔付,那么“诚创地产”就要答应“宇青地产”提出的一些折中条件,甚至是让利。
里外里算下来,自然是这种方式比较经济实惠。
而江堰这里,也充分表达了他的意思。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和“诚创地产”开撕,对簿公堂,非要“诚创”赔钱了事,他毕竟是来历城做生意的,一切都要从和气生财的角度出发,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日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有的是合作的机会,没必要因为孙构一人而搞僵。
这番意思一搬出来,“诚创地产”自然要领情,其实眼下的意思也再明确不过了,一切都是孙构的锅,这颗老鼠屎一定要清出去。
这不,就在孙构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这三家也暗中定下了下一步计划,不管是利益分配,还是合作布局。
而这一切,都不再和孙构有关,即便他能摘清楚和纪怀德的关系,也是一样。
……
孙构有些晃神的想清楚这一层,好像一下子就被人打败了,坐在椅子里好一会儿没动静,就盯着地上出神。
江堰将那杯茶往他跟前推了推,说:“孙总,这个时候您不如就听我一句劝,先出去待两天。等风声过了,再回来筹谋,也许东山再起还来得及。”
他们都清楚,这话就是说出来安慰孙构的,到了他这个地步,到了这个局面,是绝对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了,不吃官司已经很难。
所谓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孙构就是怕得太高了,这样一摔下来,已经不是伤筋动骨的程度了,是要赔进去半条命的。
过了好一会儿,孙构坐在那里,才问出这样一句:“所以,我前脚被纪怀德咬了一口,‘历耘’后脚就掺和进来,这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堰垂眼,看向孙构,说:“有一个星期了。”
孙构一顿,抬头:“一个星期,江总可真是瞒的滴水不漏啊。”
江堰说:“孙总,您不如替我想想,换做是您,您会在前期沟通的时候,转头就告诉第三方么?‘历耘’和我接触,一直都只是点到即止的,可能成,也可能不成,我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通知‘诚创’,‘历耘’有意加入。一切,都要从利益出发,看大家的诚意,您说是么?”
孙总一声冷哼,靠近椅子里,颓废的说:“哎,我可真是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江总你这本事,我年轻时候可真是比不过。”
江堰虚应:“我哪有什么本事,还不是借着这个项目,和您学了不少么?”
孙构冷冷笑了,拿出手机朝他比了比,说:“最近姓陆的也放出了不少风,都是针对我的,我开始还觉得奇怪,他这时候跳出来踩我做什么,对他有什么好处?现在看来,合着他是想借这个机会,等我出局了,他就可以代表‘历耘’掺和进来!”
江堰不动声色的说:“‘诚创’的CEO和您不合,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陆明洋要利用这股风再推一把,也合乎情理。话说回来,孙总,您真是太大意了。”
孙构闭上眼哀叹了一声:“是啊,这个陆明洋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跟我这儿也学了不少本事,这倒好,机会一来,全都招呼到我身上了。”
江堰:“孙总与其分析这些,倒不如赶紧想个对策。”
孙构:“我能有什么对策,事已至此,还是先脱身再说。”
这话落地,孙构就站起身,看样子是要往外走。
江堰依然维持着靠桌的姿势,双腿交叠,双手环胸,始终一动未动。
直到孙构走到门口,都准备去拉门把了,手抬到半空却又落下。
他在原地定格了两秒钟,忽然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问江堰:“对了,现在上头正在调查,那这施工方的人选,江总也准备换人了吧?”
江堰背着光,脸上似是淡淡笑开:“这是自然。”
孙构“哦”了一声,又问:“有人选了吗?”
江堰点出一个名字:“宋可卿。”
屋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孙构眯起眼,一瞬间又恢复到原先的老谋深算。
连日来的变故,把他卷入了漩涡中心,令他身在局中不自知,而先前的情急和焦躁,也一度令他做错判断。
直到这一刻,孙构忽然清醒了。
孙构比纪怀德清醒的快得多,纪怀德到现在还以为一切都和孙构有关,要死咬住他不放。
可即便是孙构的速度,也已经晚了。
孙构忽然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青山绿水’这个项目,最早就是宋可卿拿下的施工。”
江堰的眉宇轻轻抬了抬:“的确如此。”
孙构往回走了两步,又道:“后来因为你两个舅舅把项目拿走,施工方才换了纪怀德。”
江堰:“孙总好记性。”
孙构又往前走了两步:“可是当你又从他们手里把项目拿回来时,却没有换掉纪怀德。”
江堰这回没应,仍是笑。
这下,孙构把什么都串联起来了。
江堰当初选择宋可卿,还冷落了纪怀德一阵,纪怀德什么都没落到,后来还跟孙构面前抱怨过。
等江堰两个舅舅把项目接过来,纪怀德就成了施工方的第一人选,和他们打得火热,还在背后幸灾乐祸江堰许久。
再后来,江堰拿回项目,可是施工方却仍是纪怀德,一直没有提换人的事。
紧接着,结构这里他就把夏天晴踢出去了。
这两点都曾经让孙构觉得疑惑,但他仔细想想,倒也能理解。
江堰到底是生意人,做生意归做生意,做人归做人,站在生意人的角度,当然选纪怀德胜过宋可卿。
而夏天晴实在太讲原则了,这种讲原则就等于容易坏事。
那时候,孙构和纪怀德还说过,这个江堰,未来一定不可小觑。
直到这后面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速度之快都让人无暇应对,无暇去细想之前,到现在一切都成了定局,孙构又忽然回想起来先前的每一步,这才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孙构一下子乐了,还给江堰鼓了两下掌,随即说:“原来是你的手笔啊……我们这些老帮菜,被你拿个麻袋装起来了都不知道,这些年真是白混了!”
江堰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眉宇间也是一片冰冷:“孙总客气了,你只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凡事都要以你为先,而且越来越贪,这才让我逮着了机会。如果你不是这么贪,我想利诱也很难。”
孙构哼了一声,问:“纪怀德那狗东西到现在还没醒过闷儿呢吧?”
江堰淡淡道:“他被你压了这么久,近三十年不敢喘个大气,好不容易让他逮着机会翻身,他一定比所有人都更想你死。”
孙构眯了眯眼睛,又问:“那陆明洋呢,什么时候被你收买的?”
江堰:“你不如问问历城的所有甲方,有谁,不希望你摔下去,摔得狠一点。”
孙构点了点头,抬手指着江堰,好一会儿才说出话:“你小子,够狠的!”
江堰没应,只是冷漠的瞅着他,像是看小丑戏。
直到孙构问:“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有那么多选择可以拿我开刀,为什么要找一件那么久远的事故?二十七年前,就算大家想去翻,都没有依据,那件事放在现在,很难掀出浪花。”
这就是孙构最想不通的事情。
如果他是江堰,他要整纪怀德,完全可以把先前闹得飞飞扬扬的丁荃事件拿出来做文章,如果要整他孙构,也可以找过去几年他经手的一些项目,去深挖。
这些都要比二十七年的那次事故更容易挖掘。
最主要的是,人们的忘性是很大的,一件那么久远的事,谁还会在意呢,谁还会去翻案呢,二十七年前啊,那时候江堰才出生吧?
孙构想到这里,一下子就愣住了。
等等,二十七年前?
江堰、江宇?
不会吧?
孙构安静了几秒,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十分不能置信的瞪着江堰。
江堰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让人不寒而栗。
孙构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仔细辨认着江堰的轮廓,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你,姓江。”
江堰弯了弯眼角:“我自然姓江。”
孙构一顿,问:“江宇,是你什么人?”
江堰扯了下唇角,停顿了两秒,说:“这两年,我一直在想,该怎么让你和纪怀德把二十七年前的事说出来。突然提起这事,一定会引起你们的怀疑,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中一个人主动提起。”
江堰的双手撑在桌沿,继续道:“那件事,原本参与的结构也跑不了,一旦工程出事,结构做阴阳图的事一定会被追究。他为了你们给的好处费,一时想歪了,清白了一辈子,最终折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想过,除了钱,你们应该还许了其他好处,否则他不至于冒这个险。”
“他会死在那次的事故里,我相信连你们都意想不到,但这也等于给你们找了借口,把所有脏水都泼在他一个人身上。纪怀德当时的公司,被追究了连带责任,赔了一些钱,但对他个人并没有什么损失。此后二十七年,你下海做了甲方,一直给纪怀德项目做,你们联手又干了几次大的,一次比一次玩的老道,赚了多少亏心钱,我想连你自己都没数。但是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
孙构一直接不上话,只是震惊的瞪着江堰。
直到江堰走上前一步,轻声对他说:“你已经出局了。历城从此,再无你的立足之地。”
孙构晃了晃神,脚下跟着打晃,他立刻扶着椅子,等站稳了,才问:“你以为这样,就能帮江宇翻案?他也参与了,他洗不白!他只是倒霉,折在了自己设计的阴阳图纸上!”
江堰冷冷的瞅着他,说:“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遭到了报应。你们呢?眼下只是接受调查,就算一桩桩证据确凿,也不过就是多坐几年牢,以你的年纪,还有机会出来的。”
孙构不能置信的看他:“你搞这么大,玩了这么多人,砸了这么多钱,就是为了送我们去坐牢!这样你就能高兴了?”
江堰:“不能,但我一定要这么做。”
孙构愣了,他实在不懂。
江堰费了这么大周折,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值得吗?
江堰说:“我也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从没想过要为江宇翻案,我知道很难,也不想把黑的说成白的。但是当年参与这件事,有份让他背锅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要不这么做,我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我连做梦都会想起这事。不知道你们这二十七年,睡得安稳么?”
孙构喃喃的说:“你疯了你!”
江堰扫了他一眼,坐回到办公桌前:“我就不送客了。孙总,请慢走。”
可孙构却没动,他仍站在那里,恶狠狠地瞪着江堰。
然后,他抄起桌上的水杯,朝江堰用力砸过去。
江堰朝旁边躲了一下,躲开了。
孙构见状,又要去抓桌上的其他东西,打算跟他干一架。
就在这时,江堰的办公室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撞门的是两位保安,紧随其后的是程枫和夏天晴。
夏天晴喊了一声:“他疯了,送他出去!”
保安立刻冲上来,将叫嚣的孙构架出去。
孙构的叫声越来越远。
办公室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程枫问江堰:“江总,您没事吧?”
江堰起身:“我没事,你们怎么冲进来了?”
程枫说:“是夏总说,看到孙总要对您动粗,让我立刻通知保安。”
江堰和夏天晴对上一眼,这才对程枫说:“哦,没你的事了,先出去吧。”
程枫点头,很快把门带上。
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江堰和夏天晴。
……
一时间,屋里安静的不像话。
哪怕是面对孙构那种人渣,江堰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容设计,每一步都可以做到决绝,从未摇摆。
可是这一刻面对夏天晴,江堰心里又开始发虚了。
夏天晴望着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好像重新看待了他。
江堰很快走上前,想要碰她的手:“晴晴。”
夏天晴却退了一步,问:“这就是你让我看的好戏?”
江堰吞咽了下喉咙:“嗯。”
夏天晴低头安静了几秒,随即说:“休息室的直播设置我已经关掉了,你现在可以放心的跟我对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你的秘密。”
江堰的嘴唇动了动,突然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了:“事情就像刚才你看到的那样,那基本上已经是全貌,有什么需要我补充的,你尽管问。”
夏天晴想了一下,第一个问题便是:“你父亲他,真的……”
只是话说到一半,她又后悔了。
谁知,江堰却非常果断的接道:“真的。他的确做了阴阳图,那时候都是手绘的,两份图纸他都存了底,我亲眼见到了。”
夏天晴突然接不上话。
江堰又道:“我起初看到那些图纸,我看的不是很明白,你也知道我是学建筑出身的,结构这块不是我的强项。那些图,虽然我看到的门道不如你多,但是看到那些改动痕迹,明明是一个项目,却前后出现两个版本的图纸,我心里也大概有一点预估。可是那些图我不方便去请教其他结构,我就选择去巴塞罗那进修,除了弥补自己结构上的短板,也是想找个机会,让和国内项目完全扯不上关系的老外,帮忙看一眼,证实我心里的猜测。”
当然,除了这件事之外,里面还有许多细节,江堰从未提过。
就好比说,这件事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要不是觉出两份结构图的差异,也不会跑到国外去,躲开石怀青的耳目。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石怀青让江堰回国,会提到要将江宇的意外身亡真相告诉他,作为交换条件了。
还有,二十七年前事发时,石怀青已经怀孕五个月,肚子大的瞒不住了,江宇和石怀青已经准备领证,但他们希望得到江宙的谅解,对外也从没有公开过关系,连石怀青两个弟弟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后来,江宇出了意外,死在手术室,石怀青也动了胎气,差点没保住孩子。
她没办法,只能留在历城养胎,是江宙帮忙照顾的。
但两人的关系没有因此和缓,直到江堰出生后,她们立下约定,这件事永远不能对外说。
故事讲到这里,江堰吸了口气,抬眼看夏天晴,说:“我爸的事,在当年引起不小的轰动。只不过当时媒体不够发达,这事又过了二十七年,所以现在业内很少有人听过。后来调查的时候,才发现我父亲的户头多了两大笔钱,最终调查结果,就是我父亲收了施工方的好处费,答应他们改图,一起坑甲方。”
这件事在外人看来,是江宇见钱眼开。但是石怀青和江宙都很清楚,江宇是个很注重专业素养的人,他干了一辈子,都没收过这种不义之财。他那次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他想下海,和几个朋友去开公司,想赚大钱。
那时候国有设计院的格局刚被打破,第一批民营设计院诞生,江宇也想借着这股风试一把,可他不愿跟石怀青伸手要钱,因为他要面子。
毕竟他先和自己女儿的同学搞在一起,这件事已经够让他抬不起头了,他不想一把年纪再回头吃软饭。”
可以说,以江宇当时的年资和能力,在设计院他可以继续往上升职,拿着铁饭碗,根本没必要冒险走这一步,钱是挣的没有下海多,却也够用了。而且有职称和资质在,以后当上设计院的二把手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