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倒是说得顺嘴,却直接把顾瑶听的脚下一顿,抬眼间望向他的目光透着无比的惊讶。
忽然之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男人了。
徐烁也跟着站住脚,侧身时眉梢轻挑“小秋的是案子是正事,打压情敌也是正事,不过眼下小秋排第一,你放心,我跟过去是想多了解一下情况,抓住阮正新那几个老流氓的痛脚,这才能在之后的官司上将他们一军。哦,就是不知道祝盛西肯不肯配合了,万一他要是主动开战……”
徐烁淡淡的落下这番话,便率先抬脚走人,留下一个宽阔潇洒的背影,只是还没走出去五步,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很轻的一声。
“徐烁。”
徐烁一顿,看上去虽镇定自若,面无波澜,但心里那动静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谢谢你。”
顾瑶笑了。
徐烁也差点跟着笑出来,但瞬间就绷住嘴角,略微发愁的说“我也不希望你难做。”
“不会。”顾瑶已经走到他跟前,步子很轻,声音很和缓,越过他时落下这样一句,“要真有什么摩擦,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
简直是,宛如天籁……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没几步,就在路边看到一辆黑色轿车,祝盛西就靠车而立,仍和往常一样,西装革履,表情浅淡。
祝盛西也看到了他们,举起手里的资料夹示意,他仿佛在笑,只是架在鼻梁上的墨镜,遮挡了那双眼睛,只是唇角挂着笑意。
顾瑶立刻走上前,接过资料,飞快地翻看了一眼,这里面有很多“昭阳”和“立坤”来往合作的资料,但到底是不是切中了核心脉搏,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顾瑶笑了一下,说“谢谢。”
祝盛西的墨镜上清晰的映出她的模样,他说“这些资料只是第一部分,你们抓紧时间看,稍后我会给你第二部分,现在还在整理。”
说话间,徐烁也走到了跟前“辛苦了。”
他随手接过顾瑶递过来的资料夹,同样翻看了几眼,眉头跟着皱了皱,说“这两家的暗中来往如此紧密,还真是不怕一损俱损。真要扯出来,谁也摘不清。”
顾瑶没动声色。
祝盛西却把话接了过来“名利摆在眼前,很多人都会顾前不顾后,先捞够了再说,至于往后,也会本着侥幸心理认定自己可以逃过一劫。”
徐烁抬起眼皮,眼里透着冷“一般的小名小利也不会让人趋之若鹜。”
“自然,没有沦落的,只是因为诱惑不够大。”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这份资料,我想后面的一定更精彩。”
“客气。”
“不过,‘昭阳’这些年一直和‘江城基因’有利益捆绑,你把这些资料拿出来,就不怕‘昭阳’反咬一口?”
祝盛西没接这茬儿,只是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我还有点事,稍后有进一步消息,再联络。”
他这话是对顾瑶说的。
顾瑶点了下头“好。麻烦你了。”
祝盛西拉开车门的手倏地一顿“说什么麻烦。”
说话间,他刚好侧身,目光也越过顾瑶的肩膀,望见了这时正从楼里走出来的那个身穿刑警制服的年轻身影。
是夏铭。
夏铭也看到了他,但没有任何表示,很快就调离视线,朝警车的方向走。
阮时秋和一位女警从警车出来,和夏铭打了声招呼,三人仿佛要回到楼里。
祝盛西这番停顿也引起顾瑶和徐烁的注意,他们一同转身,看到了同样的一幕。
顾瑶说“那是小秋,夏警官让她上去案发现场,还原一下案情。”
顾瑶转而就想到之前有一次在南区分局的大楼门口,亲眼见到杜瞳和夏铭站在一起,杜瞳在笑,可夏铭却一脸不耐。
还有,她第一次到南区分局协助调查的当晚,祝盛西也刚好及时赶过来,接她回家。
她一直在想,能将这个消息这么快告诉祝盛西的人,就只有杜瞳,而杜瞳的消息来源应该是夏铭。
只是这三个人之间有什么牵扯联系,她还想不明白。
正想到这里,就听祝盛西说“帮我问候小秋,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
祝盛西很快坐到后座,车子缓慢的驶出小区,直到消失在大门的拐角。
顾瑶收回目光,刚要转身往回走,这才发现后半段没什么言语的徐烁仍戳在原地,眯着眼睛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顾瑶问“你想什么呢?人都走了。”
“哦。”徐烁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脚下一转,跟着顾瑶一同往回走。
顾瑶又看了他两眼“你想到什么就说吧。”
徐烁却笑了一下“没什么。”
顾瑶才不信。
可她一点线索都没有,也不知道从哪里问,只是从徐烁刚才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中判断出来,他一定是发现了被她忽略掉的东西。
不过眼下,她也没有时间细问,只是把这个疑问揣在肚子里。
两人很快就走上楼。
阮时秋已经走进采证过后的案发现场,开始口述当日的情况,检验员也正在根据她的形容和描述在现场放了几个指示牌。
顾瑶立在门边,默默看着阮时秋如何复原案情。
她听得很仔细,试图在短时间内就将所有的过程记住,虽然警方一定会录像和拍照,这之后如果有什么记不住,还可以再问阮时秋。
直到阮时秋讲到一半哭出来,顾瑶隐隐有些担心,想上前却被刑警拦在门外,她轻叹一声,便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徐烁。
徐烁一直站在后面,半个身子落在阴影中,面色深沉,目光锐利,唇角落下的角度还透出一丝凉。
顾瑶先是一怔,很快就做出判断,徐烁这样的表情并不是因为正在还原的案情。
他在想什么?
第134章Chapter 134
chater 134
阮时秋在案发现场还原完全部案情后, 就被刑警送上了警车,顾瑶只来得及和她说上两句话。
一句是“别怕,小秋”。
一句是“后面的事交给我们。”
案件调查到这一步, 阮时秋基本上已经对自己三年前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下一步就是刑事拘留,她会被送到看守所, 在审判之前律师可以探望。
到了这一步, 顾瑶能做的事已经非常有限。
夏铭收队之前, 徐烁作为代表律师, 和夏铭简单沟通了一下情况,因为阮时秋有自首情节, 加上她对本案侦破有重大贡献, 所以警方这边也会加快证据的收集, 递交检察院。
直到夏铭带队离开,徐烁也回到车上。
顾瑶一直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祝盛西送来的文件, 这里面主要牵扯的是几家大型企业的商事案件,刚好双方的代表律师分别来自“昭阳”和“立坤”, 就案件的表面来看, 牵扯的利益都是天文数字, 但这几个案子最后都没有呈上法庭, 反而在庭外和解了。
也就是说, “昭阳”和“立坤”是在友好协商的基础上, 替自己的代表企业争取到了合理的利益点, 双方企业才有可能坐下来签字盖章。
徐烁将车开往顾瑶的住所, 前半段路程基本没怎么吭声,最多也就是顾瑶说话时跟着“嗯”一下。
等顾瑶看完手上的资料,一抬头,看到他没什么表情的盯着路面,便问“从刚才祝盛西把资料送过来后,你就不太对,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你可以直接说。”
徐烁看了她一眼,停顿一秒,才道“也不算发现,现在我也只是猜测,等确实了再说吧。”
听这意思,就是有发现了?
顾瑶正要追问,可徐烁却先一步将话题带开“对了,你看了半天资料,有什么收获?”
顾瑶抿了下嘴唇,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又不好发作,也知道这样直接问,他是不会说的。
别看徐烁平日有些吊儿郎当,个别时候还有点油嘴滑舌,但是在专业上却从没掉过链子,而且他也经常能想到容易被别人忽略掉的关键点,次次都能切中脉搏。
但连续几个案子相处下来,顾瑶也大约明白了他的底线和原则,但凡是他不想说的,谁都逼不出来。
思及此,顾瑶无声的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话说“这资料里提到了几个商事案,不过不是详细的卷宗,只谈到了一点皮毛,看不出什么端倪。”
徐烁的唇角几不可见的扬起弧度“这种案件的卷宗就算再详细,写卷宗的人也有本事避重就轻,真正的东西是不会放在面上的。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法学院的学生读书再好,看的案例材料再多,到了真枪实战的时候,还是会因为经验浅而被人玩进去。书本从不教真章,社会才是好老师。”
这倒是。
顾瑶说“虽然这几个案子没有写出重点,但是里面牵扯的金额数字也不小,真要打官司追究不是几个月就能了结的,但是很奇怪,从有矛盾到最后和解,最长的也花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双方就握手言和了。这好像有点不符合常理吧?”
“哦,说说看?”
“‘昭阳’和‘立坤’是律师事务所,不是公关,当然处理危机也是他们要做的事,但那不是主打,他们博弈的战场应该在法律,在法庭。就我所知,一个官司打的时间越长,律师和事务所的获益越高,案件越难,扯皮越久,就越能凸显双方律师的能力,要是简单几下就把事情解决了,当事人难免会认为自己这笔律师费花的有点冤枉,好像这件事很容易。而且快狠准这也不是‘昭阳’和‘立坤’的办事风格,怎么会在这几个商事案件上如此迅速?”
徐烁依然是那副表情,要笑不笑,仿佛还有一点让人摸不透的深沉。
“这个么,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有的案件上法庭比较有利,但有的案件私下解决比较‘省心’,整体来说,一个合格优秀聪明的律师,会尽量将过程放在庭下解决,尽可能的节省人力物力和法庭资源,同时也达到了维护当事人的权益。但有的律师就喜欢上法庭,排场做得大一点,对他个人和律所经营就更有力。当然,有的案件是避免不了上法庭,比如田芳那个案子,私下根本不可能谈拢,只能庭上分高下。”
顾瑶说“显然,这几个案子和你说的情况都不吻合,表面上是两家企业有利益争端,这两家事务所各为其主,帮自己代表的企业争取最大权益,实际上没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暗地里商量好利益分配,关起门来一起忽悠外人。”
“是这么个意思。”
从这以后,顾瑶不再提问题,她只是望着窗外,想着这资料夹里牵扯的内幕。
他们能分析出来的只是大概率的走向,具体到每一个案件里,必然还藏着许多让人震惊的猫腻,当然那些都是细节,他们也不可能追究出来,就算追究出来也对阮时秋的案子没有帮助,不过就是阮正新和“立坤”那边的脏事,可能有一筐,也可能有十筐。
显然,这些事祝盛西也是知情的,否则他不会这么快就把资料送过来。
顾瑶也仔细翻看过,这里面的商事案件没有涉及“承文地产”和“江城基因”,但过去这些年,这两家公司的官司大部分也都是交给“昭阳”来打理,所以祝盛西一定是在拿资料过来之前,就提前过滤掉了。
这样的做法也可以理解,哪有人先把自己的公司卖了的?
直到车子在顾瑶住的小区地下停车场停稳,她脑子里还在想着这条线所,从夏铭暗示她“昭阳”和“立坤”的利益勾连之后,祝盛西刚好就送来了这份资料。
他们的意思其实都很明白,阮时秋的案子已经是铁证如山,最多量刑,不可能无罪释放,眼下能为她做的事情不多了,除了在法庭上辩护和求情之外,也就只能利用外围舆论和这些利益丑闻的力量,来撼动“昭阳”和“立坤”的军心。
这也是顾瑶和徐烁先前商量出来的对策,先把这两家的关系拆了,让他们狗咬狗。
“顾瑶,到了。”
顾瑶想得很出神,听到这声才醒过来。
“哦,好。”她下意识推开车门,还没完全打开,便侧身问道,“那你呢?”
是上楼继续聊案情,还是回事务所?
车内的光线并不明亮,昏暗中徐烁微微挑了下眉,刚要说话,不防这时,手机忽然响起。
他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正是徐海清。
徐烁朝顾瑶示意了一下屏幕,说“我先接个电话,你先上去。”
“嗯。”
顾瑶很快下车,往距离停车场的电梯间走去。
这一路都很安静。
她来到如同镜面一般的电梯门前,望着门上的影子,脑海中忽然就闪过刚才徐烁举起手机给她看时的表情。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什么隐瞒?
奇怪,为什么从祝盛西送资料来之后,徐烁就像是变了个人?
他之前说,只是猜测,等证实了再说……
问题是,他猜到了什么?
“叮”的一声,电梯来了。
但顾瑶没有走进电梯间,反而愣在门口怔怔出神。
她回想着先前发生的所有细节,最终认定,徐烁的“古怪”是从他看到那份资料里的内容之后开始的。
思及此,顾瑶又把资料夹打开,快速的翻看了一遍。
内容还是那些,不过是“昭阳”和“立坤”的来往……
等等!
顾瑶的动作忽然顿住,目光却不是落在资料夹上,脑子里也跟着蹦出一个念头——祝盛西这么痛快就把“昭阳”和“立坤”的资料拿了出来,“立坤”对他无用,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昭阳”呢?
所谓牵一发动全身,就算他把“承文地产”、“江城基因”两家公司和“昭阳”的法务往来摘了出来,“昭阳”一旦因为内幕交易而声名扫地,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这不是自断一臂么?
除非……
一时间,顾瑶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根本没有多想,脚下一转就往停车场的方向折返,她的脚步很轻,也很急,没多会儿就看到了徐烁的车。
徐烁正靠着车身,背对着她讲电话,声音很低,直到走近了才隐隐约约听到一点。
“嗯,如果不出意外,阮正新这几天应该就会出事。我希望,咱们这次可以防患于未然,不管他以后有用没用,这都是一条人命。”
“其实在张翔差点被灭口那件事之后,这段时间还出了一件事,是一个叫王盟的心理咨询师,他也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被炸死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来不及阻止……”
“阮正新,很可能就是下一个。”
“‘江城基因’那边既然都把‘昭阳’的内幕资料送过来了,说明阮正新已经是一颗弃子,祝盛西根本就是要弃车保帅。”
“我还没告诉顾瑶,事情还没确定,现在说还太早,等到……”
说到这里,徐烁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身后仿佛多了一道存在感,很细微,很轻,但是存在。
他下意识回身一看,神情微怔,尾音也断了。
直到手机里又一次传来徐海清的声音“怎么了?”
徐烁连忙“哦”了一声“哦,姑姑,稍后再说吧,我这里有点事。”
随即他就率先切断电话。
再一抬眼,对上顾瑶平静的目光。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徐烁将手机收好,一声轻叹后,率先打破沉默“你都听到了。”
顾瑶不答反问“你今天很不对劲儿,我回来看看,原来你说猜到了一点东西,就是这个。”
徐烁没动声色,只是笑笑。
“你觉得阮正新会被灭口,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徐烁跟着眨了一下眼睛“祝盛西送资料来,也是为了帮忙,他前脚走,我后脚就跟你说这些,如果证实了我的猜测是对的,倒还好说,万一错了呢,我就小人之心。”
顾瑶皱了皱眉,有些不懂“多一条思路就多一层防范,王盟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你会这么想也很正常。再说,就算是小人之心又如何,我不会在乎这些。”
“可我在乎。”
这四个字很淡,也很快,落地时无比的轻,却透出别样的意味。
顾瑶怔住了。
她的表情虽然没什么起伏,看上去依然很平静,但心里却远不是那么回事。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被撬动了。
直到徐烁迈开腿,来到她身前站定,唇角有些不自然的勾起,低声道“就算我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完全不顾及你对我的观感。”
顾瑶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说“这件事并没有影响我的观感。”
“哦。”徐烁别开脸应了一声,表情总算有些松动。
“那就好。”
第135章Chapter 135
chater 135
这之后数日, 所有事情都发展很快。
警方雷厉风行, 很快就把证据链拿出来,经过检测, 现场保存完整,证据完全合法,足以送交检察院立案起诉。
但卢泓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他作为一个无行为能力者,就算罪名落实, 也不会和现在有丝毫差别。
徐烁去看守所见过阮时秋两次, 都是在和她讨论上庭后的流程, 只不过阮时秋比起其它嫌疑犯的心态好一些,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嘱咐, 她自己就想的很明白。
对阮时秋来说,她坐牢或者不坐牢, 在心境上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不坐牢,她也不会住在那个家里,也会想办法远走高飞, 而坐牢呢,牢里也有互相扶持的朋友,比起一个人在外漂泊,未必是个坏事。
说白了, 这不过就是行动上的限制, 一个看似有广阔天地, 一个看似是在狭小的监狱,但一个人心境上的自由,才是真的自由。
在开庭准备这方面,徐烁没花什么唇舌,阮时秋的供词也没有破绽,他们不需要圆任何话,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徐烁的意思是,尽量缩短战线,既然已经认罪自首了,那么宣判前这些折腾能少一步就少一步。
至于外界,就如同徐烁和顾瑶开始预料的一样,“立坤”那位卢姓股东和蒲明妍这对前任夫妻,也开始有了动作。
一个站在法律角度上发出声明,一个站在媒体角度上利用舆论扇动不明真相的网友们,扭曲事实真相,上演了一出罗生门。
不过几天时间,就有很多吃瓜群众都在这件事情上发泄情绪,也有不少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抨击。
有人说,像是阮时秋这种人根本教育不好,骨子里就是坏的,就活该做一辈子老,别出来祸害人了,竟然连植物人都不放过。
有人说,真的很同情被害人筱飞侠的遭遇,这个四岁的孩子什么都没有做错,可他却遭受了最多的苦难,真是折翼的天使,难怪老天爷要拿走他的听力,或许也是不希望他听到这世界上那些污秽的声音吧?
还有人提出疑问,这到底是社会的悲哀,教育的悲哀,还是只是一个家庭的悲哀,错在谁?
更有人问,为什么阮正新不好好教育自己的女儿?
自然,除了这些被“立坤”和蒲明妍的发声误导的网友,还有很多人是看过阮时秋的文章之后,倾向于相信这个故事版本的。
不少人都在说,阮时秋是做错了,但她为自己的错误承担了责任,知错就改这是一个六岁孩子就应该学会的道理,为什么有很多成年人一把年纪了还在逃避错误,用一百个谎言去掩盖一个谎言?
下面也有人回,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承担责任也没用,筱飞侠的命回不来,这是法治社会,就是要用法律的力量告诉大家,这样沉重的代价你付不起,所以不要轻易犯错。
还有人问,生在这样的家庭,摊上这样的父母,是孩子的错吗?有的人一生下来,他们的天空就是灰色的,无知虽富裕,可心灵在坐牢,这场悲剧,动手的是阮时秋和卢泓,但在通往悲剧的道路上,每个人都是帮凶,每个人都帮了他们一把,即便是那些袖手旁观的人,也一样。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那是另外一家和蒲明妍打对台的媒体,知道顾瑶是阮时秋这些年来的心理咨询师,也听说两人家里是世交,便主动要求顾瑶接受一次采访。
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况,顾瑶一定不会答应,就算对方有本事拿到她的手机号,也会吃个闭门羹。
但这一次,顾瑶同意了。
她对采访后续也有一些要求,并要求对方签署一个保证协议,决不任意更改她的发言内容,也不能通过剪辑方式扭曲她的意思,她要的就是最直面的隔空对话。
这家媒体一听,倒是不损害他们的利益,反正顾瑶叫板的是蒲明妍,就算言论不合适,只要不涉及国家层面的东西,那也是顾瑶和蒲明妍的恩怨,他们是不用负责的。
谁知顾瑶接受采访时,却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正面刚蒲明妍。
她先是提出了一个疑问,到底什么才是“未成年人保护法”,在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要聊的时候,转而又道“这几个字听上去是一个名词,但实际上它是一个动词,如果没有人去实施,它就是一个摆设。”
“所谓的未成年人保护法,真正到了实际操作层面,生活里可以这样举例——假设我是未成年人,当我打伤了另一个人,我有这个法律保护,让我判得轻一点,当我杀了一个人,我也有这个法律保护,令我免除死刑。前提就是,我犯了事,这个法律才发挥作用。那么反过来呢?如果我被人伤害,甚至是被人杀死的时候,它会保护我,令我免除这些痛苦么?不,首先我要自己学会反抗,要自救,甚至是以暴制暴,然后我才能享有它带给我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