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安静片刻没言语, 只是打量着阮时秋。
直到半杯饮料被她喝掉了, 顾瑶才微微勾唇, 落下这样一句“你父亲也很关心你,否则不会让我父亲联系我,让我和你聊聊。”
阮时秋的动作听顿在半空,接着“咚”的一声,杯子被她用力放在案台上。
饮料在杯子里激荡,很快就洒了出来。
阮时秋瞪住顾瑶,却没像上次一样甩手走人。
顾瑶落下眼皮,转身拿起一块布将桌子上的饮料擦干净,淡淡问“这么容易生气啊?”
阮时秋脸都绷红了“你是故意刺激我。”
顾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如果你忍不了,现在就可以走,祝盛西也就不用过来做饭了。”
阮时秋没上这激将法的当,她狐疑的皱了下眉,问“我惹你生气了?”
顾瑶放下布,抬起眼皮“你说呢?”
阮时秋不懂。
“你们分手的时候撕破脸了?他只是过来给咱们做顿饭,这有什么好气的。”
“所以,我被人擅自安排生活,还要欣然接受。”顾瑶安静的反问,她指的不仅是阮时秋的“自作主张”,还有这过去一年里所有人都将她蒙在骨子里的“默契”,自然后面这层意思,阮时秋是听不出来的。
屋里瞬间陷入沉默,良久。
阮时秋低着头想了片刻,然后又抬起头“对不起,瑶瑶姐。”
顾瑶只是扯了下唇角,指着旁边那块布,说“你把饮料洒出来了,我可以用这块布擦,但是擦完的布也脏了,是要洗干净的。人生很多事都是这样,不是拿块布擦一擦就可以轻描淡写的揭过,我和祝盛西的关系就是如此,不会复原了。”
阮时秋神情一阵怔忪。
空了一会儿,她才说“你三年前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这倒是顾瑶想不到的。
“同样的话我三年前也说过?”
“嗯……那时候我说我和卢泓在一起了,你说想见见他。刚好赶上那次学校要开家长会,我把你叫去了。”阮时秋声音很低,眼睛盯着手里的玻璃杯,有点发直。
顾瑶跟着想起白天在学校听到成老师的描述,便接道“结果让我撞见他要打你。”
阮时秋诧异的抬起头。
顾瑶说“我没想起来,但我去见过成老师,你以前的班主任。”
阮时秋晃过神“哦,是啊,是你把他拦下来了,你后来就跟我说,不要和这个男孩子在一起,同情不是爱情,那个男孩子身上有很多烂摊子,我如果要去给他收拾,就会惹上一身腥,不可能粉饰太平。”
原来如此……
顾瑶缓缓摇了下头“可你还是没有听我的,否则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阮时秋没吭声。
顾瑶拿起刚才的那块布,走到水池前开始清洗,流水声哗哗而下,响了许久。
直到水声断了,阮时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说我没地方去,你就带我回来住,我把盛西哥哥喊过来,你虽然生气却没阻止我……为什么?”
顾瑶拧干布,搭在一边,随即转身“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已经忘记了过去,还对你这么好?”
“嗯。”
是啊,为什么呢?
顾瑶倏尔一笑“你有些地方很像是我十六岁的模样。还有,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三年前,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阮时秋脸上浮现诧异“这也是你猜到的?”
顾瑶说“三年前我和你关系那么近,连秦松都说你是我唯一一个带回家的患者,我还给了你我办公室的备份钥匙,可是你的档案却是空的。我思来想去,以我的性格,我会这么做就只有一种解释。”
——她曾经想救阮时秋。
可惜,失败了。
屋里再度陷入沉默。
这时,门口传来门铃声。
顾瑶跟着走出开放式小厨房,越过门口却没有停下来,只是走向书房,同时撂下一句“去开门吧,吃饭前我要先忙一会儿。”
阮时秋欲言又止的看着顾瑶,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阮时秋将门打开,门外正是祝盛西。
祝盛西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菜和肉,他朝阮时秋淡淡一笑,进门时却不见顾瑶,便问“就你一个人?”
“瑶瑶姐在书房,说要忙一下。”
祝盛西没应,一手刚刚搭上鞋柜的门,就跟着顿住,随即转身洗了个手,便开始整理塑料袋里的食材。
祝盛西一边整理,一边扫向阮时秋“看你精神不错,下一步有没有什么打算?”
阮时秋重新坐上高脚凳,说“如果有机会,我想出国上学,国内的学校怕是不会收我了。”
“还想念书,这是好事。”祝盛西轻点了下头,“想念什么专业,或许我可以找到人帮你联系学校。”
“犯罪心理。”阮时秋说。
祝盛西动作一顿,眼眸里滑过诧异“这个专业的门槛很高,就算成绩优异的也未必考得上。”
“我知道很难,但我还是想试试。”
书房里,顾瑶将门虚掩着,随即将墙上的白板纸摘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卷好,找了个空隙放置。
这上面的人物关系图不方便给外人看,她开始邀请阮时秋回来家里时,差点忘记这茬儿了,后来还是车子开到一半时忽然想起。
收拾好白板纸,顾瑶就来到书桌前,将包里的资料拿出来整理。
这里面有徐烁给她的最后两篇日记,她拿到之后迟迟没有翻开看,虽然好奇,但心里总有点犹豫,这已经是最后的了,这里面必然会解开一些疑团,同时也会带来新的疑点,从这以后的东西就需要她自己来找了。
顾瑶定了定神,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开。
今天事情太多,她的心情也乱,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新的冲击。
顾瑶将日记放进抽屉里锁好,转而又点开阮时秋放在网上的那篇文章,手边就放着小川搜集来的资料。
然后,她找出纸笔,随手在纸上罗列出现在已经知道的阮时秋周围的人物关系。
父亲阮正新,去世的母亲,保姆阿姨,卢泓,还有保姆阿姨的瘫痪老公,以及后来还有个儿子……哦,还有她,顾瑶。
顾瑶很快在这些人物之间做上连线,同时加上阮正新的合作伙伴顾承文。
她盯着这些线好一会儿,又在几个她认为值得探究的地方画上问号。
笔尖方落,手机就跟着响起。
顾瑶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李方达”。
她心里跟着一紧,跟着就想到另一个名字——萧绎琛。
未加思索,顾瑶将电话接起“喂,李警官。”
“你好,顾小姐,我给你打这通电话,是想转告你萧绎琛的答复。”
顾瑶下意识屏住呼吸。
直到李方达说了这样一句“他拒绝将你的名字放在探监名单里,也不愿意接受你的心理辅导。”
什么……
拒绝了?!
顾瑶喘了口气“为什么?”
“原因我没有问。而且就算我问了,根据我对萧绎琛的了解,他也未必会告诉我真实原因。”
顾瑶沉默了。
这之后李方达又说了什么,她几乎是充耳不闻。
临挂上电话前,李方达再度表示,希望她能接受监狱方这面拟定出来的心理辅导犯人名单,虽然萧绎琛已经拒绝了。
顾瑶轻声应了,随即切断通话。
顾瑶窝在椅子里许久没动,她的脑子更乱了,心情起伏不定,试图从一团乱麻中整理出一条思绪,可是她越迫切,那线头就跑得越快,她根本抓不住。
顾瑶闭上眼,无声地发出叹息,感觉糟透了。
为什么萧绎琛要拒绝见她?
他不可能不知道“顾瑶”就是“萧零”。
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见?
窗外忽然又响起一声雷鸣,雨下的更欢了,老天爷恨不得咬淹没了江城。
可是书房里却是静谧一片,气压低沉。
书桌上亮着触碰式台灯,灯光发白,反射在顾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她的脸色难看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包里的老爷机忽然作响。
顾瑶不想起身,便一手撑着头,闭上眼装作听不到。
铃声响了一会儿,断了。
不到几秒,又响了。
顾瑶倏地睁开眼,烦躁的起身,从包里翻出老爷机。
“喂!”
顾瑶的声音很冲。
对面的徐烁明显吓了一跳。
“谁惹你了,这么大火气?”
顾瑶吸了口气,又把情绪压下去,说“没事,我正心烦,你找我有事?”
“哦,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丰正辉走了。”徐烁的语气很淡,似乎还有一点疲倦,“就是两个小时前的事。”
顾瑶不禁一怔,转头看向书房的窗,透过窗户看到阴云密布的天,看到磅礴的雨。
然后,她轻声说“他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这个时间,徐烁正在江城郊区的别墅里,他就靠坐在书桌边缘,一双长腿交叠戳在地上,同样看着外面的天。
“他也算求仁得仁。”
顾瑶的声音合着窗外的雨声一起涌入耳内。
徐烁没应,也没有结束通话。
顾瑶也没动静。
两人相继沉默着,听着雨声、雷声,手机里的,窗外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烁淡淡开口“今天网上有篇很红的文章,现在已经有网友人肉出来文章里的几个人物,就是你要小川查的阮时秋。”
顾瑶说“的确是她,不过我暂时还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我找机会再问问。”
徐烁一声轻笑,带着一点让人听不懂的语气,说“你现在是查案子上瘾了,一个才落幕,一个又开始。”
这要是换做刚和徐烁接触那会儿,顾瑶一定听不出来他的潜台词。
“你是不是想问我,阮时秋的案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足以吸引我?”
徐烁的声音里透着玩味“洗耳恭听。”
顾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尽管看不到彼此的模样,她也能想象得到此时的徐烁必然唇角挂笑,一脸得意的翘着大尾巴。
顾瑶吸了口气,说“三年前我和阮时秋的关系很近,我想通过她了解以前的我。”
“哦。”徐烁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句,“别人口中描述的你,那也是别人的主观视角,你觉得足够客观么?”
“也许不客观,但总比一无所知的好。”
隔了几秒,徐烁悠然的问“要我帮忙么?”
顾瑶跟着挑起眉,嗅到了他的别有用心“无利不起早。我看你就是想通过她调查阮正新,不用绕圈子。”
徐烁低笑“我只是站在专业的角度上提醒你一声,现在网上已经有人猜出来‘小秋’的身份,这件事要想扩大影响是很容易的。你说,要是蒲明妍看到了,她会不会以‘侵害名誉’为由,帮她那个至今仍在昏迷的儿子讨回公道呢?”
的确,虽说事情还没有发展到哪一步,但是可能性却很大。
卢泓的父母都不是善茬儿,而且也有足够的能力,一个是“立坤事务所”的大股东,一个是电视台知名主播,一个懂法一个懂舆论,就算两人已经离婚了,关系不睦,可是当他们共同生育的儿子被人这样“公布”在网上呢?
思及此,顾瑶说“你的提醒是对的,我这就让她把文章删掉。”
徐烁轻声叹道“现在删已经晚了,那文章被转载几十万次,一传十,十传百,都上热搜了。”
顾瑶心里一咯噔,正想讨论个对策。
这时,虚掩的书房门上就传来“叩叩”两声轻响。
顾瑶下意识回身,刚好对上立在门口,笑容浅淡的祝盛西。
“顾瑶,吃饭了。”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小了,祝盛西的嗓音不高不低,却刚好砸在安静的书房里,顾瑶的耳朵里,以及老爷机另一头的徐烁的脑仁里。
两秒的沉默。
顾瑶说“我马上。”
“好。”祝盛西又是一笑,将门带上。
顾瑶又将耳朵凑到老爷机跟前,正准备把刚才的话题聊完。
谁知,徐烁的声音却以一股奇异微妙的轨迹划了过来“呦,你屋里有人。还是个男人?”
顾瑶没接上话。
那诡异的腔调又跟上了“呵,祝盛西?”
“……”
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没说两句又开始阴阳怪气。
“外面下着雨,天色这么晚,他来给你做饭。”徐烁一板一眼的通过刚才听到的一句“墙角”,就开始分析起来,“容我猜猜,哦,你俩准备复合了?”
顾瑶的脸色跟着绷紧“没有。”
而且这也不关你的事啊。
“没有,那他是送外卖的,还上|门|服|务?堂堂‘江城基因’总裁竟然做兼职。”徐烁语气里透着淡淡的笑意,可鼻腔里发出的那声轻哼,也是实打实的。
顾瑶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女人呐……”
“你!”
——“嘟”的一声。
徐烁那边已经切断了。
顾瑶瞪着老爷机的屏幕,愣了愣,隔了几秒,将它扔在桌上。
“有病。”
第103章Chapter 103
chater 103
顾瑶挂上电话走出书房, 客厅里, 阮时秋早就坐在桌前捧着腮帮子等开饭了,祝盛西刚将汤端出来,顺手解下围裙。
阮时秋叫道“哇塞, 好香啊, 真是太怀念了!瑶瑶姐快来, 等你半天了!”
顾瑶没什么表情的坐下,吃了两口白饭, 两口菜, 有点机械性的咀嚼, 脑子里还在回荡着刚才某人犯的精神病。
因为顾瑶周身散发着低气压,所以整个饭桌上的气氛都被带低了几分。
祝盛西倒是气定神闲, 只是垂下眼皮安静的吃饭,时不时还往顾瑶和阮时秋的盘子里夹距离较远的菜。
阮时秋塞了满嘴都是食物,还有咬筷子的习惯,她看看顾瑶, 又看看祝盛西,等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才说“哎, 这才过了三年,就物是人非了。”
顾瑶没理她, 连眼皮子都懒得抬。
反倒是祝盛西, 给她夹了块肉, 说“你小小年纪, 哪来的这么多感慨。”
“咦, 难道不是吗?三年前,我还像现在一样到瑶瑶姐这里蹭饭,盛西哥哥掌勺,咱们三个吃的都很开心,有说有笑的,可是现在呢,食物还是那个味道,品尝食物的人的心情,却变了。”
阮时秋话落,又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
顾瑶终于给了她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有感而发。”
几秒的沉默。
顾瑶平静的说“你现在才十九岁,按照平均寿命七十五岁来计算,你的人生才刚走过了四分之一,未来还有很多精彩跌宕的故事,是你想象不到的,就连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家都编不出来生活里的套路,非得你自己走到那一步才能亲眼见到。等到那时候,你的感叹会更多。”
阮时秋眨了眨眼,看了看顾瑶,又看向祝盛西,后者却只是微微扯了下唇角,将菜送进嘴里,安静地咀嚼。
过了一会儿,阮时秋忽然好奇地问“瑶瑶姐,你做心理咨询师,每天都在分析别人,那你有没有被人分析过呢?”
顾瑶一顿,没说话,只是挑眉看她。
阮时秋又补充道“或者说,你有没有试过分析别人眼中的你是什么样的呢?”
顾瑶问“你怎么会好奇这个?”
祝盛西说“刚才我和小秋聊过,她说以后想去国外念犯罪心理。”
顾瑶立刻诧异的看了阮时秋一眼。
阮时秋说“是啊,我很早以前就对这个有兴趣了,三年前认识了瑶瑶姐,又多了一点角度看待这个世界,坐牢这三年我也有点体会,也对这门学问更好奇了。”
顾瑶好像听到了多么有趣的话题,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说“不管将来如何,能有一个目标和兴趣,是件好事。”
“可是盛西哥哥说这门学科的门槛很高。”
顾瑶笑道“门槛是一回事,本心是另外一回事,不用被学历和门槛限制住,有的人自学也可以成才,未必要有一个证书证明才叫人才。”
“嗯。”阮时秋得到了肯定,眼睛都亮了。
顾瑶见状,笑容也跟着加深“你刚才问我有没有被人分析过,这个角度倒是很有趣,不如你现在就试着分析看看?”
阮时秋一怔“现在?”
“嗯。”
饭桌上沉默了片刻,阮时秋有些犹豫不定,还将目光瞟向祝盛西。
直到祝盛西低声说“没事,不用顾忌。”
阮时秋这才松了口气。
“嗯……我觉得吧,瑶瑶姐,你挺酷的,为人也很冷静,有时候甚至有一点冷漠,而且还不是装出来的,是骨子里就有的。”
顾瑶微微挑了下眉,有点小意外,却没打断她。
阮时秋继续道“不过我也仔细观察过你,你并不是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只不过你在乎的和别人在乎的角度不一样,所以有些大多数人会有情绪的事情,你会表现得平淡一点。”
——大多数人会有情绪的事情?
顾瑶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想象无能,毕竟她已经被阮时秋排除在“大多数人”之外了。
顾瑶问“具体指的是什么?”
阮时秋用筷子比划了一下,说“就好比说现在啊,你们都分手了,竟然还能坐下来一起心平气和的吃饭。”
顾瑶轻叹一声“这个局是你安排的。”
“是我安排的,可你们没有拒绝啊,而且你们都很配合。奇怪了,你们都是有主见的人,如果真不想,我能勉强么?”
一时间,顾瑶和祝盛西都没说话。
两人持续着吃饭的动作。
阮时秋左看看右看看,说“分手一般都不会很心平气和的,总是因为一些无力的,无奈的原因才会闹到这一步,哪有皆大欢喜的呢?可我在你们身上看不到一点不高兴。”
祝盛西仿佛轻笑了一下,抬眼间,眼中流淌着柔和的光“小丫头挑什么事,你非得看着我们当面打一架,才肯罢休?”
阮时秋便趁机问“那你们为什么分开啊?”
祝盛西微笑不变,淡淡道“性格不合。”
“骗人。”
阮时秋自然不信,又问“那是谁先提的?”
祝盛西垂下眼。
与此同时,顾瑶接着回答“我提的。”
“为什么呀?”
顾瑶说“没有什么为什么,这就是人生里的一次选择,你以后也会面临很多选择的机会,因为你的选择不同,接下来的命运也会跟着发生改变。”
阮时秋小声叹了口气“哎,我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啊,我总是被选择的那个。”
一时间,顾瑶和祝盛西一起抬头看她。
都不说话了。
只听阮时秋喃喃道“我父母离婚,我被送去寄宿学校,这都是他们的选择,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人们常说,不希望将来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但终将变成。也不知道将来我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变成所谓的最能适应这个社会的,失去自己坚持的‘成年人’,而且还能做到心境平和的接受这种变,就像是被病毒感染一样。”
虽说顾瑶不是一个习惯吃饭时聊闲天的人,可是面对这样有些聒噪的阮时秋,却没有感到不适,心里反而涌上一些复杂的异样的情绪。
她轻声一叹,说“你不会的。”
阮时秋笑了“瑶瑶姐,你这句算不算是‘成人式’的谎言呢?”
顾瑶欲言又止。
这时,书房里忽然传来铃声。
顾瑶一顿,很快起身去找手机。
作响的是她的智能手机,还是某个刚刚挂断她电话的神经病发来的微信语音邀请。
顾瑶盯着上面的提示看了两秒,还是接受邀请,同时想到,徐烁不可能闲着无聊发来邀请,八成是出了什么事。
谁知就在她同意邀请的时候,对方也在这时挂断了。
顾瑶不解这是什么操作,刚想拨回去,徐烁就发来一句话。
“抱歉,手滑按错了。”
“……”
这人果然有病。
顾瑶闭了闭眼,沉着脸回到客厅,坐下时顺手将手机放在一边。
阮时秋好奇地看了顾瑶好几眼,真是奇怪,进了书房就像是换个面具似的,每次出来都一脸不高兴,怎么了这是?
随即,阮时秋又看向那个手机。
“瑶瑶姐,谁来的电话?”
顾瑶面无表情的说“没什么,一个无聊的人。”
这话落地,阮时秋更好奇了,便连低眉不语的祝盛西,神情都跟着一顿,微微侧头朝她看去。
“是徐烁?”
“嗯。”
这一问一答很简短,却透露出别样的讯息,话落两人都没有补充,可是气氛却变了。
阮时秋的眼珠子又在两人身上打了会儿转,将这微妙的变化收入眼底,忽然笑了“是个男人打来的?”
对面两人同时一顿。
阮时秋跟着问“这个人该不会就是你们分手的原因吧?”
这回,对面两人同时看过来,只是眼里流露出的情绪却并不相同。
阮时秋明显是在问,徐烁是不是第三者。
顾瑶自然会说不是,但祝盛西会这么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