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有些动容“你……你也有过我现在的处境……”
徐烁却神情一转,笑容尽收,说道“或者,我再给你一个理由,如果你依然摇摆不定,我保证你不会再有机会见到我。”
徐烁刻意顿了几秒,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田芳的呼吸屏住了。
“就在今天上午,我去了田恬工作的疗养院。”
田芳的反应非常迅速“什么!”
她甚至抬起双手,用力抓住桌子的边缘,仿佛随时要站起来。
就连顾瑶也诧异的投来一眼。
徐烁却抬起二郎腿,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嘴脸,轻描淡写的放下最后一根稻草“田恬和你长得很像,不仅清纯而且无辜,她的心智还永远停留在天真懵懂的十三岁,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任何有点特殊癖好的男人都不会放过她。尤其是,当田恬听到‘连启运’的名字时,她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不仅非常主动的把我带到男洗手间,还当着我的面撩起她的……”
“你闭嘴!”
徐烁的描述终于被田芳的嘶吼遏制,她站起身,愤怒的要扑过去。
但就在这时,顾瑶呵斥道“田芳,这里是看守所!”
田芳又一下子停了,她知道,狱警就在外面看着她,只要她碰到徐烁的身体,一切就都完了……
田芳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她的眼泪瞬间流下,抓住桌子的双手不能控制的抖动着,但她却什么都不能做,还要命令自己立刻坐下,同时将堵在喉咙的愤怒强行咽下去。
然后,她低声说了这样一句“如果你要……就冲着我来,不要动她。”
顾瑶震惊了,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也瞬间忘得一干二净,那一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田芳对田恬强烈的保护欲,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母羚羊面对一群狮子的虎视眈眈,明知道自己能跑掉却依然一动不动,直到狮子们将它分食,它坚定的目光始终看着远方自己的孩子逃走的身影,因为它知道一旦自己跑了,它的孩子就会沦为狮子们的腹中餐。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令顾瑶受到震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探监室里唯一还保持冷静的徐烁,已经拿出那份律师委托书,放在田芳面前。
在田芳无望的眼神中,徐烁轻声开口“放心,我没有碰田恬一根手指。”
田芳一顿,嘴唇抖动着,就好像已经被判死刑的犯人获得开释,可她已经蹦不出一个字。
徐烁缓慢的眨了一下眼,说“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只有从这里干干净净的出去了,才能亲自保护田恬,带她离开这座城市,重新开始。”
田芳终于在律师委任书上签了字。
顾瑶和徐烁一前一后走出看守所,天色也渐渐阴沉下来,眼瞅着将要有一场大雨。
顾瑶抬眼看了下天,心里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她在前面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他。
徐烁没什么表情,径自越过她往停车场走。
顾瑶跟上去,问“你上午真去见田恬了?”
徐烁“嗯。”
“她真的带你去了男洗手间?”
“嗯。”
“她当着你的面撩起……”
徐烁脚下突然顿住,侧身看向顾瑶“你干脆直接问,我又没有变身成连启运好了。”
顾瑶一怔,瞪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语气非常肯定“你不会。”
徐烁挑了下眉,倒是有点意外。
顾瑶解释道“如果你真是那种变态,我绝对不会上你的车,更不会在你的地盘里挑衅。”
徐烁“哦”了一声“想不到你对我的评价还挺高。”
两人边说边往停车场走。
走到一半,顾瑶补了一句“没有成为连启运那种‘变态’,这难道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基本道德底线吗,这种评价也叫高?”
徐烁乐了“比起第一次见面你对我的态度,已经好太多了。”
说起第一次,顾瑶就来气。
还有那次在他的事务所里,他给她下药,半夜讲骇人听闻的惊悚故事,简直就是神经病中的战斗机。
如今回想起来,顾瑶也觉得不可思议,第一次他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擅闯颁奖酒会,冒用他人身份的纨绔子弟,后来在他的事务所里,他又成了知法犯法的无良律师,再后来他还无孔不入的要介入田芳的案子,偷窥监控她和祝盛西的生活,甚至跑到案发现场非法搜证……直到刚才,他对田芳说了那样一番话。
顾瑶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情愿地说“我想你是真的想帮田芳。”
徐烁已经来到车前,回过身“我一直都是啊。”
顾瑶一顿“不,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出于名利的追求,而是发自内心的要帮她们姐妹摆脱困境。”
徐烁不太正经的笑了“是啊,我简直爱心爆棚。”
顾瑶沉默了。
只要一想到把“爱心”这两个字挂在他脸上,她就想翻白眼。
徐烁已经拉开车门,一只脚都迈进去了。
这时,顾瑶又忽然问道“你刚才对田芳说,你也曾有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你指的是什么?”
徐烁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我要不这么说,怎么和她迅速建立起‘共情心理’啊,这不是你们心理专家一贯用的套路么?”
顾瑶一顿“只是套路?”
她在本能上不相信。
徐烁无奈的摇了摇头,临上车前撂下一句“你知道‘二八定律’吧,我的目的就是要做那百分之二十。”
直到徐烁上车,率先开离停车场,顾瑶才回到自己车上。
所谓的“二八定律”她当然知道,它指的就是百分之八十的资源被百分之二十的人占据,而余下百分之二十的资源,却要由百分之八十的人争夺,就好像产品的制造商争取的永远都是那百分之二十的客户,因为它们是百分之八十商品的主要购买力。
还有律师以及大多数行业也是一样,二十的律师站在金字塔的中上段和顶尖,八十的求助群体会先认准他们,而另外八十的律师蛰伏在中段和塔底,他们必须用尽一切办法争夺剩下那二十的客户源,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但顾瑶并不认为徐烁属于那八十,以他的手段,他恐怕早就是二十中的一员了,只不过他的选择比较刁钻,有八十的客户可以挑选,他却偏偏只相中了“江城基因”这一家。
第36章 Chapter 36
chater 36
江城又迎来一场暴雨, 晚高峰毁于一旦。
徐烁从看守所回到事务所, 就一直没有从车里出来过,直到大雨倾泻而下,他坐在驾驶座里看着窗外的水泡, 看着它们砸在车上、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办公室里的小川嘴里嘀咕着“奇怪, 这个时间哥应该回来了”, 一边透过窗户往下张望。
然后他就看到空荡荡的街道上停着一辆车, 车灯亮着, 看车型很像是路虎。
小川一愣“哎, 那不是我哥的车吗,他怎么不上楼啊?”
听到这话, 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徐烁回来的刘春,脸色先是一变, 随即二话不说就拿着雨伞下了楼。
冒着倾盆大雨,刘春来到徐烁的车窗前, 用力敲了两下,大声喊着“小烁, 你是不是在里面!”
车里的徐烁身体一震,侧过头看到刘春焦急的模样, 这才打开车门。
刘春又立刻绕到驾驶座这边,用雨伞撑在徐烁头上, 雨水用力砸下来, 整个雨伞不堪重负, 摇摇欲坠。
刘春撑得很费力,他的腿脚也不好使,两人头上就算有把伞,那些雨还是瞬间淋湿了裤管和半截衣服。
徐烁的脸色很差,眼神无力,他关上车门,接过刘春手里的伞,搂着刘春的肩膀,艰难的冒雨往写字楼的大门走。
雨水声很大,直到进了门,合上伞,刘春才看清徐烁有些苍白的脸色。
“要是我不下来找你,你今天还打算睡在车里?”
徐烁和刘春一起走进电梯间,低声说“我没事刘叔,只是在车里想点事情。”
刘春皱着眉,长叹一声“我知道……今天,是你老爸的忌日。”
徐烁的身体轻微一抖,他靠着电梯间的墙苦涩的笑了一下“刘叔是因为这个过来的?”
刘春点头“我带了点酒,打算跟你喝两杯。”
两人回到事务所,先换了一身换洗衣服,头发也用干毛巾擦过,这才坐在办公室里喝起小酒。
刘春不仅带了酒,还带了饭菜,可徐烁一口菜都没动,连着喝了两杯白酒下肚。
直到刘春一把拦住他又要去够酒壶的手,说“先吃点东西垫垫,不要仗着年轻就这么毁自个儿,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徐烁一顿,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随即拿起筷子将菜和饭送到嘴里,眼神呆滞的咀嚼着。
一顿饭吃的无声无息,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刘春就一个劲儿给徐烁夹菜,徐烁一口接一口的往胃里送,味同嚼蜡。
直到饭盒里的食物消灭干净,刘春给徐烁倒了一杯酒,徐烁拿起来就灌下去,然后瘫进沙发里,一手抬起盖在眼睛上。
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开口了“刘叔。”
刘春一边收拾饭盒一边应了。
徐烁仿佛笑了一下“我今天拿下了田芳的案子。”
刘春一怔“就是和‘江城基因’有关的那个?”
“嗯。”
刘春问“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徐烁一动未动,只是沙哑着声音说“我要利用这件事当引子,一步步查清‘江城基因’的底。还有,我已经成功接近了顾承文的女儿。”
刘春惊了,直勾勾的看着徐烁。
徐烁这时放下那只手,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从泛红的眼角滑落,但他没去擦,只是说“我老爸临死前,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他。十年过去了,那个老东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老爸却死无全尸。那些害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徐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在陷入昏迷之前,他几乎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不停的喝酒。
刘春和小川一起把他抬到休息室,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一夜。
可酒精的麻痹却只持续到半夜三点钟,徐烁就被一场噩梦惊醒。
……
……
梦境的场景是徐烁经历过的,那是十年前的今天,他带着徐海清做的馅饼刚从历城回到江城。
进了家门,屋里空荡荡的,还有些许久不开窗的霉味。
徐烁想,老徐应该还在队上忙,估计要晚上才回来,他干脆先把屋子收拾好了,馅饼热了,再“乖巧”的坐在餐桌前等他,希望老徐不要因为他失踪几个月就大发雷霆吧。
徐烁主意一定,说干就干,屋子里落了一层灰,老徐肯定是接了个大案子,才会这么久都不打扫屋子,他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厨房、客厅和徐海震的卧室收拾出来。
徐烁扫除完,觉得有点困了,就把热好的馅饼用盖子盖上,随即躺在沙发上迷瞪了一小会儿,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老徐还没回来。
徐烁觉得奇怪,有些迷糊的爬起来,抓起旁边的座机电话给局里拨了一个。
电话接通了,是熟悉的王叔叔的声音。
徐烁一乐,说“王叔,是我,小烁。老徐在吗?”
被称作王叔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即说“呃,是小烁啊……你回来了?”
“是啊,王叔,老徐人呢,让他来接个电话呗……哦,先等等,您能不能先帮我试探他两句,看他今天的心情咋样?”
王叔支吾了两句,说让他等等,然后捂上听筒,好像和旁边的人商量了什么,这才对他说“那个,小烁啊,你先在家里等我们,我们这就过来,咱们见面聊吧。”
挂上电话,徐烁茫然的坐在沙发里琢磨了一会儿,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见面聊?有什么可聊的?
老徐到底在不在局里啊,难道出外勤了?
王叔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却说“我们这就过来”?
徐烁越想越不踏实,可他又不知道该去问谁。
等等……
他忽然想到,像是刚才这样类似的场景,似乎也在别人身上发生过。
那天他在警局,亲眼见到刘叔叔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捂住话筒请示老徐怎么办,老徐抽着烟,一脸凝重,随即说了一句“告诉家属,咱们这就过去”。
然后,老徐就带着刘叔叔和一个女警离开局里,后来还是王叔叔跟他说,检验员那边刚刚证实死者身份,他们要去给家属一个交代。
想到这里,徐烁心里咯噔咯噔的。
但他转念又想,肯定不是这样,刑警大队的队长谁敢动啊,他怕是警匪片看太多了吧!
哦,对了,要是老徐真有个好歹,这也算是一件大新闻了吧,电视里一定会说吧?
于是徐烁很快就把电视机打开,转到新闻频道。
一组画面猝不及防的出现,男主播正说道“近日,本市北区刑警队队长遇害一案,终于有了最新进展,据悉……”
徐烁的脑子轰的一下就懵了,他呆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脑海瞬间空白。
——北区刑警队队长遇害?
徐烁用力眨了一下眼,努力想听请新闻主播后面的话,但是耳朵却不听使唤,直到一张证件照片突然出现在视频里。
那张脸徐烁再熟悉不过了,老徐的警员证上有张一抹一样的。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
徐烁却仿佛根本没听到,还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大。
门外,刘春和王阳两人等了片刻,见没有人开门,但是从屋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正在看电视。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都非常凝重,随即王阳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客厅里有些昏暗,大灯关着,只在沙发旁边亮着一盏落地灯,徐烁就跪坐在电视机前,背对着他们,身体向前绷着,脑袋都要扎进屏幕里了。
而新闻也在这时二度放出了徐海震的证件照。
刘春和王阳心里同时叫了一声“不好”,两人很快关上门,小心翼翼的凑到徐烁跟前。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徐烁十六岁的世界崩塌了。
……
……
徐烁身体剧烈一抖,瞬间从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休息室里漆黑一片,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人也有点虚脱,眼睛和头发都是湿的。
徐烁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即从床上翻坐起身,到浴室里快速冲了个澡。
等他出来,到外间的办公室里倒了杯水,再一看手机,才刚凌晨三点多。
窗外,雨势已经转小,淅淅沥沥的声音隐约可辩。
徐烁将自己陷进沙发里,瞪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摆设,他的情绪虽然渐渐平静了,可脑子却停不下来,十年前的种种一直徘徊不散,经常化作梦魇回来找他。
那天发生的一切,他记得清清楚楚。
刘春和王阳来家里找他,原本是想做点软性的铺垫,一点一点的把事情告诉他,不至于让他太难接受。
王阳身上带着一点伤,刘春甚至拄着拐杖,前半夜,他们在给他做思想工作,到了后半夜,在他的坚持下,他们陪他一起去警局的停尸房见徐海震的尸体。
在见到徐海震的尸体之前,徐烁曾设想过很多场景,刘春和王阳也跟他说过了,尸体被破坏严重,虽然已经做过修复,但还是希望他能有个心理准备。
然而事实证明,任何想象力在现实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徐海震的身体被人四分五裂,而且身首异处,法医解刨后已经做过缝合处理,他生前是那样健壮的一个男人,遇害时却像是一个破布娃娃,脆弱不堪。
当徐烁看到一块块拼起来的徐海震,瞬间就崩溃了,他趴在徐海震身上放声痛哭。
徐海震的尸体是硬邦邦的,而且很冰冷,他这样一趴才发现,装尸体的塑料袋里有一块是空荡荡的。
徐烁有些呆愣,眼泪已经遮住了他的视线,可他还是抖着手要扒开袋子去看。
徐海震的半截手臂不见了。
徐烁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蹦出三个字“手……手呢?”
王阳低着头,用力握住他的肩膀,说“我们还在找。”
徐烁还是在三天后才知道,徐海震被找到的时候,四肢全部被人切掉了,警队开始只找到了他的头和躯干。
经过法医检验,徐海震的四肢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切断的,他在死前曾经遭受过五个小时的折磨,不仅被人鞭打审问,身上还有多处遭到撞击和毒打的瘀伤,内脏多处破裂,而真正致死的原因是头部内出血。
在徐海震遇害之后不久,徐家还被人闯过空门,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检验员采证过后,还是警局同事们抽空过来收拾干净,生怕徐烁回来吓一跳。
刘春和王阳等人为了找徐海震四肢的下落四处奔走,稍有点线索都不放过,刘春也在某一天被人敲了闷棍,还被人打断腿扔到一个废弃的车厂。
刘春醒来后,身边就多了一个麻袋,他打开麻袋一看,是徐海震的一双腿。
可刘春身体太虚弱,双腿又使不上力,他只能把麻袋绑在自己背上,爬出废车场。
他爬了一个小时才爬上大路,遇到一辆经过的货车,帮他报警。
那天之后,刘春的一条腿就不太好使,复原之后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能再回刑警队,只能转做文职。
尽管如此,刑警队的其他队员仍在积极追查此事。
三个月后,王阳被两个小流氓举报说他使用暴力刑讯逼供,被上头革职,另外两名和徐海震关系密切的警员也相继出事,一个开车出了意外,另一个涉嫌酒后招妓,可是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局,有一双手在背后操纵一切。
至于刘春,他转调文职之后依然对刑警队的事很上心,徐海震的案子他忘不掉,就算做了文职也可以资料调查,还有其它老队员们相继出事,他坚信所有问题都和杜成伟的案子有关。
然而没过多久,刘春的妻子就开始接到恐吓电话,还因为一次意外而流产,幸好有人路过帮她叫了救护车,只是很可惜,虽然命保住了,却要做子宫摘除手术。
刘春为了妻子安危,只好辞去文职工作,远离警队,和妻子开了一家小餐馆,勉强苟活。
所有和徐海震有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因为这些警员的相继离队,整件事也开始平息下来。
唯有徐海震生前让刘春复印的那份杜家爆炸案的卷宗,被他悄悄留了下来,无人知晓。
直到已经被徐海清接到历城的徐烁长大成人,选读法律系,又过了几年,徐烁主动找到刘春。
刘春也是到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徐烁一直没有放弃追查父亲的死因,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当警察的料,就算当了也只能在历城做事,不能跨到江城来查案,所以他选择做律师,要用法律的途径为徐海震伸冤。
这些年,徐烁一直有点精神衰弱,他很难一觉睡到超过六个小时,闭上眼就是做同一个噩梦,在梦里他还见到徐海震死前受尽折磨的过程。
正是这份执着,一直督促着徐烁,迫使他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最出色的刑辩律师,不惜成本不惜代价。
刘春见到徐烁,就知道徐烁的性格是不可能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当年的案底他也一定会翻,刘春叹了口气,索性就将一直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卷宗交给徐烁。
也就是从徐烁翻开卷宗的那一刻开始,他决定重返江城,不仅要将这里翻个天翻地覆,还要当年所有和徐海震被害的人一个一个全都揪出来,让他们血债血偿!
同一天晚上,顾瑶回到家里,按照往常的习惯吃了晚饭,看了新闻,直到九点来钟关上电视,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顾瑶神情冷漠的从电话簿里翻出一个名字,盯着它安静了几秒,然后拨通。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人接起,很快响起杜瞳有些诧异的声音“喂,顾小姐,你找我?”
昏暗的客厅里,顾瑶安静地吸了口气,眼睛瞟向茶几上那张祝盛西和杜瞳一起在体育场看比赛的照片,说“田芳已经委托了徐烁来辩护,我希望在下次开庭之前,你可以说服王翀退出此案。”
杜瞳先是一愣“什么……”
顾瑶声音很冰冷,而且决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知道王翀听你的。如果你一定要个理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三个——第一,只要我开口,我可以随时让你离开‘承文地产’,虽然我并不屑于这样做。第二,田芳两姐妹和你之间的来往,我已经知道了,我不管你是不是和昭阳沆瀣一气,利用性、交易来牵制像连启运这样的变态客户,我会把所有事都算在你一个人头上,从今天开始我什么都不做,就盯着你。第三,如果王翀不放弃辩护,那么我就会把你二人的证据递交法庭,让审判长来裁断王翀还适不适合当田芳的律师。当然除此以外,我希望在徐烁为田芳辩护期间不要出任何岔子,如果让我知道有人在背后做手脚,这个人一定要让田芳坐牢,甚至还用她的妹妹田恬做要挟,我敢保证,她会有同样的下场。”
顾瑶话音落地,杜瞳那边沉默许久。
过了一会儿,杜瞳才说道“顾小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明天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顾瑶没应,直接切断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