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勤披了件外衣,稍作镇定,极力稳住气息,说:“恬娘,你上楼去陪姐姐,刚才大哥的话她或许也听见了。”
“嗯。”金恬这会子除了应声,啥都不会了。
仲勤和大贵跑出了院子,金恬战战兢兢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在这里时常听到有人病死、老死,或是在外要饭被打死或出意外而亡,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平和地接受人的生老病死了。
可是,当她听到韦保田被打死了,她觉得脑袋忽然被人狠狠砸了一棒,让她休克了一般,震惊得她快连呼吸都不会了。她扶着把手爬上楼,只觉双腿发软,她仍不太相信韦保田真的被打死了。
她爬上了楼,见金香拿块巾子捂住嘴躲在一个角落里哭。刚才大贵过来慌慌张张地敲门,又如此惊恐地说了那阵子话,动静闹得那么大,金香怎么可能没听到。
金香怕自己突然哭泣吓坏了旁边屋里的两个娃儿,才躲到角落里哭的。
金恬过来将姐姐搂在怀里,自欺欺人地哄道:“或许是大哥弄错了,姐夫好好的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呢,潘家村的人与他无冤无仇的,怎么打死他?”
金香摇了摇头,抖着身子哭道:“应该是…是真的,否则潘家村的人没必要…没必要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肯定是你姐夫耐不住性子又去潘家村找那林寡妇了,也不知他…他是惹了谁,竟会摊上这种祸事。”
金恬见姐姐虽然伤心痛快,但思维十分清楚,没有一丝混乱,看来姐姐所受的打击并非有多么不可承受。想到这里,金恬心里好受些,因为她确实担心姐姐受不了这事会被逼疯或是精神失常。
可是想到韦保田好歹是一条人命,与她金恬也是亲戚的关系,金恬惊吓之余,心里也是很难受的。她虽然讨厌韦保田之举,但也没有盼着他死呀。
仲勤三兄弟赶到潘家村,只见他们的大伯和保业跪在地上拼命摇晃韦保田的身子,韦保田满头满脸都是血,身子被摇一下便晃一下,手脚僵直,两眼翻白,眼珠子一动不动。
韦老大与小儿子保业嚎啕大哭了一阵,便爬起来质问在一旁哭泣的林寡妇,问到底出了啥事,是谁打死保田的。
林寡妇在事出之时已经吓得晕死过去一回,后来被潘家村的人硬生生地给掐醒过来。当然,也有不少妇人披头散发地爬起床来过来瞧热闹,更多的是骂她不要脸乱勾男人,还害死了人,骂她命硬克夫。
林寡妇醒后哭天喊地闹了一阵,这会子失神落魄地抽抽泣泣。被韦老大这么吼着质问,她才抬起头来,那张惊恐无助的脸苍白得可怕。
保业上来就狠搧了她一个耳光,怒吼道:“快说,再不说我撕了你!”
林寡妇只不过二十左右的年轻妇人,哪里受得了这般惊吓,她睁着一双惶恐的眼神,颤抖着身子,断断续续地将韦保田被打死的经过说了。


令人费解

原来,韦保田见金香不肯跟自己回家,当时气得半死。在他看来,哪家的女人不是乖乖听男人的话,男人在外有个姘头啥的,女人有点怨言正常,但跑到妹妹家去住,还带着家财和娃儿不回来,那就是没有妇德了。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上门去接,已经放下身段了,金香却让他等三个月,要看其表现。若说三日,他还可以耐着性子等等,毕竟杂货铺和银子对他来说很重要,可是金香胆肥了竟然要他三个月内不去林寡妇那儿,他怎么可能等得了。
他觉得自己绝不能惯金香这个毛病,何况他也没法忍住一直不去林寡妇那儿。林寡妇嘴上虽说不要他再去了,他却觉得林寡妇根本离不开他,因为每回两人在一起,林寡妇都如同烈火,要将他这根干柴给烧了去。
寻思着金香在妹妹家住,他夜里去哪儿也没人管得着了,便又想去林寡妇那儿寻快活。而且他这一去还有目的的,打算问林寡妇愿不愿嫁给他,倘若愿意,他就直接休了金香。
他跟家人还商量好了,说金香这个女人要不得,学会要挟他了,不再是良妇。只要林寡妇肯嫁他,他不但要休了金香,而且还要将仲勤拉下水。因为被休的女人是没有资格带走娃儿和家里所有的积蓄,顶多打发给她一二两银子就不错了。要是仲勤和金恬从中阻拦,他便散发谣言,说金香住在妹妹家,与仲勤有一腿,把仲勤名声搞臭!
最后仲勤迫于压力,肯定不得不帮他这个堂哥要回积蓄和娃儿,也不得不把杂货铺还给他。他韦保田别的不懂,却知道当一辈子的坏人很容易,想当一辈子的好人则难上加难,只要仲勤身上惹了一处骚,便遭人指骂,再也当不了族长了。
韦保田觉得他简直是再世诸葛了,他家人也都赞他这个主意好,平时见韦老二一家子个个都混得比他们家好,心里比村里任何人都要嫉妒。
韦保田得意地去了林寡妇家,林寡妇听说韦保田想娶她而休掉金香,她是有些心动的。她公婆都过世了,小叔子一家与她没有任何来往,巴不得她早点离开潘家村,而她娘家又不想让她回去,她只能带着一个两岁的女娃辛苦度日。要不是得韦保田助钱助粮,她们娘俩怕是要饿死了。
且不说韦保田这个人怎么样,至于待她不算赖。更重要的是,跟着韦保田不愁穿衣吃饭,夜里也有个伴,不孤独。可是想到韦保田能休妻而娶她一个寡妇,难准保说他以后不变心又去别的女人那儿寻快活。
林寡妇犹豫,并没有立马答应,因为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韦保田并没有说爱她爱到死去活来,只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而她是过于寂寞,图的是他的钱与粮,也并没有多么依恋他。
这样的两个人走到一起,指不定过不了一年半载的便要生出事端。
虽心里犹豫,但她并没有拒绝韦保田上她的床。因韦保田受了伤,使不了大力气,还得由林寡妇坐其身上。他们投入到冲向巅峰时,门不知怎的突然开了,吓得林寡妇滚下来,韦保田被惊得直接萎掉了。
他青筋暴怒,随便裹一件衣裳来点灯,却见门口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他识得,是潘家村一位三十出头的单身汉,叫潘胖子,长得十分蛮相,就是脑袋瓜不够聪明,穷得家徒四壁。
潘胖子早就中意林寡妇了,可是林寡妇一直拒绝他,从来不肯让他进门。听说仲勤把韦保田暴打了一顿,潘胖子便以为韦保田再也不敢来了。夜里,潘胖子偷偷摸到这儿来,虽说他脑子不够聪明,但他花三个月终于学会怎么用铁丝伸进门缝拔门了。
潘胖子自然没想到,韦保田又来了,还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露着整个上身,一看就没干好事。
两人相见,分外眼红,韦保田受了伤还逞能,走过来对着潘胖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可韦保田受了伤,才打几下便累了打不动,潘胖子根本不觉得有多疼。
韦保田收了手,潘胖子才开始出手,他一出手便没个轻重,对着韦保田那是狠踢猛踹,踢着韦保田脑袋也不知道停止,谁叫潘胖子是个蛮人呢。
林寡妇胡乱穿好衣裳来阻拦,可她一个瘦弱妇人,哪里阻拦得了潘胖子那一身蛮劲。结果就是,潘胖子把韦保田打死了还不知道罢休,直到林寡妇把邻居叫过来帮忙拉开。
可是事已晚矣,韦保田已经死了,林寡妇也晕了过去。
韦老大和韦保业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谁是潘胖子,村民们说潘胖子怕蹲大狱,已经跑了,可能跑进深山躲着了。他们父子俩便问谁是潘胖子的家人,村民们见他们父子俩似有要欺负潘胖子爹娘的意思,那些村民们便撸起袖管,一副绝不能让韦老大父子俩去找潘胖子爹娘的样子。因为潘胖子爹娘老实,村民们很是同情那对老人,潘胖子已经躲起来了,总不能让两位老人受罪责吧。
韦老大和韦保业都是吃软怕硬的,见潘家村的人个个撸起袖管,他们俩便怂了。林寡妇和她的女娃儿倒是软弱好欺,他们父子俩只能轮流上去再狠抽了林寡妇几巴掌。
潘家村的人也厌恶林寡妇,都干看着不阻拦。要不是仲勤去拦着,韦老大父子俩怕是要出气将林寡妇给打死。
就这样,韦老大和他的小儿子,以及仲勤三兄弟们,一起将韦保田的衣裳整了整,擦去他身上的血迹,然后拉回了家。
事后,韦老大一家出奇的安静。韦家村的人都觉得奇怪,不知韦老大一家子怎么了,或许是憋着劲儿,还没到爆发的时候?除了伍氏哭哭啼啼了几日,韦老大和韦保业啥都没闹,也没再去潘家村。
就连报官都是仲勤去的,韦老大一家不管不问,只是简单地办了一场白事,但七日后他们并没有将韦保田入葬。
韦老二一家作为他们的亲戚,自然一直帮着办白事,各项费用都是仲勤三兄弟出的。可是韦老大不肯将其大儿子安葬,颇令人费解。
第七日夜里,仲勤和金恬终于知道韦老大一家的意图了,或许这是韦保业出的主意吧。韦保田死了,总得给家里给弟弟谋些好处才是,否则就是白死了。
韦老大说了,仲勤作为保田的堂弟,不但不护着自家人,还曾跑去潘家村将保田打个半死。若不是保田受了伤,绝不会轻易被潘胖子打死。还有,要不是金香住进了妹妹的家,保田也不会夜里去潘家村。
照他们的话说,韦保田的死,是仲勤一手造成的。
仲勤和金恬这么一细听,感觉韦老大和保业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事赶着事,最后造成了韦保田的死。虽然金恬感觉潘胖子迟早要与韦保田来一番死斗,只不过事凑巧,好像真是仲勤一手造成的。
韦老大左手伸出五个指头,右手也伸出五个手指头,说:“你们要赔给我家五十两银子和五十亩田,杂货铺也归我家。至于金香,她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不管。但是,小溪是保田唯一的血脉,让金香赶紧把小溪送回我家。只要你们答应了这些,明日我就将保田安葬,否则…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特别是仲勤,我要是编排个事,说金香和你有一腿,你便身便名裂,不要说当不了族长了,怕是要被村里人骂一辈子呢!”
仲勤愣愣的,他没想到大伯一家是憋着这坏事才如此安静地办白事,故意拖延安葬。堂哥死了他也难过,可大伯一家却将事的罪责一股脑儿推给他,憋着劲儿害他,也真是够了。
仲勤没有答应,但说考虑几日。韦老大和保业信心满满地走了,只等着闷声发大财。
金恬刚才一直没说话,待韦老大和保业走后,金恬气恼地说:“韦保田作为你的堂哥,他死了咱们确实得帮帮你大伯一家,小溪也需要他们尽心抚养。我姐拿了家里二十两银子,咱们赔给他们五十两银子倒没什么,但他们要五十亩田,咱们绝不能答应,咱们可不能将一半的田产被他们威胁了去!”
仲勤却说:“我不怕他们编排,随他们怎么闹去,堂哥已死,难道他们要一直闹下去,让堂哥躺在棺木里不入土为安?”
金恬摇头道:“你不会想到他们有多渴望银子和田产,特别是保业,他往后能不能发大财就靠这一搏了,你以为他会在乎他哥哥能不能入土为安?你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三日后,韦保业来夫子埂了,说只要五十两银子和十亩田,杂货铺也不要了。韦保业接过五十两银子和一张十亩田的地契,竟然脸带笑容出了门。走了几步,他才想起爹娘的嘱咐,回头再小溪也领走了。
金香见韦保业走了,便下楼将二十两银子都给了金恬。金恬怎么推却都不行,只好收了十两。
金香站在门外看着通向韦家村的路,看着身影模糊的小溪,她除了流泪别无它法。若是女娃儿,公婆不在意,她还可以留在身边,可小溪是男娃儿,公婆如何都会要去的。哪怕拼一死,她也知道拼不来。
金恬走过来与她并肩站着,小声道:“只要你想小溪了,我就会想办法带他过来与你住些日子,你是他的亲生母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金香点了点头,拭了泪,眺望了一阵,忽然问道:“你是如何让我婆家同意只要五十两银子和十亩田的,而且连杂货铺也不要了。”
仲勤也好奇,“是啊,恬娘你使出啥招了?大伯大娘平时可不是那么轻易让步的。”


妯娌三人

其实金恬并没有费多大的心思,只不过去找了一趟林寡妇,给了她二两银子,让她来一趟韦家村。
金恬知道伍氏和婆婆姜氏一样相信算命的,就连林寡妇自己都相信。林寡妇跑到韦老大家跪下了,说算命的早就说她有克夫之相,虽说韦保田是潘胖子打死的,但韦保田沾惹上了她,总归逃不过命数。若不能将韦保田入土为安,把事情越闹越大,怕是会殃及更多的人。
韦老大还不相信,一心想着五十两银子和五十亩田,可是伍氏害怕了,韦保业也害怕,因为韦保田夏至要娶亲,他担心这事会影响他的大事。伍氏寻思着大儿子已经没了,谁叫他沾惹上克夫的林寡妇呢,可不能因着这事再耽误小儿子。
伍氏和韦保业心里一害怕,便一起说服韦老大将大事化小,能得一点是一点,得早早将韦保田入土为安最重要,别再惹出啥事一家子遭难。
就这样,韦保业便匆匆来夫子埂了。即便是这样,韦保业也发了大财,以他自己的本事,不知得要多少年才能挣到十亩田和五十两银子呢。
金恬将这些说给仲勤和金香听,他们也都释然了,这事该过去了,韦保田丢了命,或许真是他的命数吧。
*
韦保田入土为安了,整个杨柳镇以及外镇的人,特别是平时行事不干净的男人,都变得比以前老实了,生怕自己偷食的事遭天遣。眼前的韦保田,不就是个例子么。
十二日后,季秋要娶江银花了。在韦保田出事之前,仲勤和家人商量过,本是要好好操办的,越隆重越好。可是韦保田出事了,而韦保田又是季秋的亲堂哥,大伯家才刚办丧事,他却要热热闹闹地办喜事,这事有点说不过去。
最近得江老郎中的允许,季秋只需去迎亲便哥,不宴请、不收礼、不放炮竹、不敲锣打鼓,安安静静地把江银花接过来好好过日子便可。
季秋觉得这样有些对不住江银花,没想到江银花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自己,她一直喜静,本就不喜欢吵吵闹闹的,而且她觉得大办喜事花费过多,能省则省,省下来可都是季秋和她两人的钱。
就这样,江银花坐上了大花轿,被迎亲队抬到了韦家村。一路上安安静静,但江银花心里格外欢喜,她嫁人了,还是她心中所属的男人,多少女子想嫁自己意中人而不得,而她却实现了。
韦老大一家见季秋如此安静地迎亲,连炮竹都没放一下,他们心里也算是平衡了一些。
夜里,季秋解开了江银花的衣裳,看着她后脖颈之处的疤痕,还有胳膊上被烫的红印,他忍不住摸了摸,颇是心疼。
江银花羞红了脸,柔声问道:“我身上留下了这么些难看的疤痕,你会不会嫌弃?”
季秋颇惊讶,心想银花怎么会这么想,忙道:“我怎么会嫌弃,而是心疼你,以后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伤害。”他说完,还亲了亲银花后脖子上的疤痕。
银花身子一颤,羞得无地自容了,她缩着身子想穿好衣裳,季秋却直接亲上她的唇,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身子,另一只手在她胸前抚/摸着。
银花虽然知道洞房之夜会有肌肤之亲,可是心里知道有这事与亲身感受是不一样的。她才十五岁的年纪,被季秋这么一位壮汉压着,而且季秋是曾娶过的,深谙夫妻之事,她只有慌乱的份了。不过被季秋动作并不野蛮,甚至是十分疼惜地亲她摸她,生怕吓着她了。
她感觉出季秋很想要她,但他疼惜她,动作上并没有多么急迫,她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嫁对了男人,这个男人肯定会疼爱她一辈子的。她不会矫揉造作,想通了这些,便勇敢地迎了上去。
其实季秋对上一段婚姻是深有感悟的,杨梅儿背叛他跟着别的男人跑,开始他不知有多恼多恨,甚至一度认为人活着没意思,他除了劳动不会享受任何生活乐趣。
可接下来的一年时间,他慢慢想通了,也认识到自己与杨梅儿相处时的过错。那时,他娶了杨梅儿,两人成亲的夜里是那么的热烈,直到次日早上杨梅儿起了床,他还硬拉着人家上了/床。之后虽两人见解不同,但两人还是很恩爱的,杨梅儿为他洗衣做饭,为他端茶倒水,还得时常看他的脸色,杨梅儿过得也不容易。
可是,每当杨梅儿心里有委屈时,他没有安慰她,也没有及时为她疏解,而是恼她,对她吼对她嚷,还伸手打过她。
说来说去,还是两人性子不合,想法也相左,事事都想不到一块儿去,而且互不相让,最后都是杨梅儿怕挨打挨骂而屈从。
那时他平时瞧着喜欢说笑,可对杨梅儿却绝不纵容,动不动骂她呵斥她。或许就因为这样,杨梅儿不喜欢和他相处,最后一心只为她自己打算,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如今,他娶了银花,银花与杨梅儿性子完全不一样,她温柔喜事,不爱说话,不爱挑事,不会嫌苦嫌累,更不会处处跟两位嫂嫂过不去。这样的女人他若不好好疼爱,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以前他不懂得如何处理夫妻之间的各种事,现在他要还是傻傻的像当初那么霸道,那他就真是白活了一场,糟蹋银花这样的好姑娘了。
他懂得了一个道理,也知道要身体力行,那就是,珍惜眼前之人。
*
两个月后,银花有喜了。季秋激动得都快流泪了,他终于要当爹了,他欢喜得把银花抱起来转了好些圈,可把一旁的姜氏给吓坏了,生怕银花受不住会晕倒。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姜氏,以前杨梅儿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她没少骂杨梅儿,因为她担心季秋会断了后。现在银花才嫁过来两个月便有喜了,她怎能不欢喜。
金恬听到这事时,她就和仲勤一起来到婆家吃团圆饭,祝贺季秋和银花。另外,金恬也道出一件喜事,她也怀孕了,而且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她的娃儿应该比银花肚子里的要早出生一个月哩。
巧的是,杨春儿在吃饭时又呕又吐的,结果找江老郎中过来把脉,得知她也怀孕了,而且她和银花怀的日子差不多,到时候两人怕是要同时生娃儿了。
妯娌三人同时有孕,这在村里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传来传去,渐渐的便有人说,因为韦老二家的三个儿子都有出息,而且仲勤作为族长,为村里为整个杨柳镇做了那么些大事,积够了福,才会人丁兴旺的。
如此一来,大家更加尊敬仲勤与金恬,以及韦老二一家的人。韦老大、伍氏和保业也慢慢主动找他们说话了,觉得之前他们以不安葬保田来要挟仲勤,伸手要钱要田,确实过分了些。
仲勤明白,他们无非是怕被村里人排斥,也担心报应啥的。他与金恬商量好了,对于大伯家的人,不要过分亲近,但也不要过于疏远,保持一定的距离,客客气气地相处就行了。
前些日子,金香来杂货铺卖东西,有时想进村里看看小溪,韦老大一家人故意把小溪藏着不让她见。现在好多了,韦老大一家不但没拦着或藏着,还经常让小溪到铺子里来玩。
金香能经常见到自己的儿子,心里愉快了许多。当金恬说有哪些人家有意想娶她时,她也听得进去了,不过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会仔细考虑的,绝不会随便应下哪一家。
金恬也会为她把关,她姐金香才刚满二十三岁,仍是如花的年纪,并不着急找下家。金香不想回娘家,一直住在妹妹家也挺舒心的,因为院子大,房间多,她住在楼上,除了吃饭时要和妹妹、妹夫坐一桌,平时她根本影响不到妹妹夫妻二人的生活。
转眼到了秋收,今年与去年大不一样,家家户户都是大丰收。今年再不会有吃不饱饭的事了,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气。
秋收之后,每家每户都有许多壮劳力闲着,大家又开始找活干。正好作坊要扩建,需要很多人手,仲勤和金恬又举办了一场竞赛,挑选了一些人。
今年不仅粮食大丰收,药材也是大丰收,仲勤和金恬算了一笔账,除去工钱与各项开支,药材上足足挣了六百两银子!由于许多壮劳力过了秋收便闲了下来,作坊里的黄包车卖得也越来越火热,作坊这一年也净赚两百两银子。
金恬美美地想,明年的净收入应该能破千两了吧,到时候多培养一些管理人员,她生下第二个娃儿后,再请个人来带娃儿,她和仲勤就可以带着俏妞出去走走了。
她来这里整整三年了,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了,她不想把自己的眼光局限在这个小地方。虽然可以生活在这个小地方,把日子过得舒舒坦坦的,但绝不能把眼光也局限在这个小地方了。
生意上的事,她觉得她和仲勤都不必事事亲为,只要学会用人和怎样培养人,他们会轻省很多。待明年生了娃,给娃儿喂几个月的奶,她真的要和仲勤带着俏妞去见见世面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得寻找商机,药材和作坊虽然做得很顺利,但都走上道了,不需费他们太多精力,他们完全可以再做些别的。
一边观光,一边考察商机,金恬觉得这是很惬意的事。仲勤与她不谋而合,他也早想出去走走了。而且他还提出一个意见,想招一些家丁,不只是为了看家护院,而是家里需要一支能保护自家人的力量。
若是他们要出远门,有一队人马跟随,也安全许多。
金恬一百个乐意,说要挑一些身强力壮的人,还要请武馆的人来教他们武术。
仲勤虽然同意了,不过仍要笑话金恬,笑道:“莫非你想建一支军队,你要当将军?”
两人正乐着呢,俏妞跑过来,奶声奶气地说:“爹、娘,我要去…去学堂,跟哥哥姐姐们一起读书。”
仲勤和金恬愣了,俏妞才两岁多一点,她竟然想要上学堂,人家先生只教人知识,可不会带这么一点儿大的小娃儿,要是哭了尿了咋办,这不是要逼疯教书先生么。
仲勤正愁不知该不该答应俏妞,金恬却猛拍大腿,说:“要不咱办一家幼儿园吧?”
仲勤有些懵,“幼儿园是啥?”


大结局

一年后,又是刚忙过秋收。
女子学堂和幼儿园皆建成,女子学堂完全免费,幼儿园则收费低廉,也就是相当于娃儿们伙食的钱。虽然肯送女娃来上学的少之又少,但金恬相信,长久下去,会越来越多的。
金恬之所以坚持办女子学堂,实在是她见多了各家女子在娘家不受重视,到了夫家受欺负,女人们似乎一直委曲求全地讨生活。每当听到哪家女子遭遇不公,她心里就特别难受。
她想通过自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帮助一些女子学知识、长见识,不愚昧封建。自古以来,也出过不少才女,连男人们都自叹不如、甘拜下风。她相信,若干年后,她的女子学堂也会出才女的。
金恬有时在女子学堂里,也时常去幼儿园教一些雇来的大姑娘们如何带小孩,和孩子们玩一些新奇的游戏,一起玩耍,还每日教学几个简单的字。
家里现在年入上千两银子,学堂和幼儿园的花费只占三成,金恬和仲勤有信心能把学堂和幼儿园一直办下去,惠及越来越多的娃儿们。
其实,这几个月来金恬真的十分忙碌,除了去女子学堂和幼儿园,她还要照顾五个月大的小儿子。说来也巧,她头胎生了俏妞,这胎便生了男娃,小名叫康儿。而杨春儿头胎生了福娃,第二胎则生了女娃,小名叫果果,这小名还是金恬帮她取的呢,因为果果生下来时脸通红通红的,像红苹果一样,金恬当时忍不住叫了声果果。杨春儿听着顺耳,就这么叫了。
她们是儿女双全了,银花则中了头彩,竟生了一对双胞胎,漂漂亮亮的姐妹花。季秋十分疼爱这对女娃娃,每日瞧着两个粉嫩的小闺女,他的心都要融化了。幸好姜氏没再哭天喊地说银花怎么生了一对女娃娃,大贵和仲勤都有男娃了,姜氏没有当初那么渴望孙子了,而且银花还年轻,以后肯定能生出男娃。
更重要的是,她受金恬办女子学堂的影响,觉得女娃儿也可以有出息,都能读书写字了,不再像往年那般受尽苦难。譬如自己的三个儿媳妇,不都得男人们疼爱么,虽然生活上仍会受苦受累,但至少不受男人们欺负和打骂。
姜氏没事还在村里说,现在的人活得真滋润,不再为一口饭发愁,生了儿子去上学,指不定将来能步入殿堂;生了姑娘也不打紧,照样可以读书写字,懂得为自己争取,嫁到夫家也不会受欺负。
金恬见婆婆有了这么大的变化,终于感觉到自己在促进婆媳关系上发挥一点作用了。
杨春儿和银花都是自己在家带娃,再做饭、洗衣,勤俭持家。金恬因时常去女子学堂和幼儿园,她找了一位妇人帮忙看孩子,尽管这样金恬也不轻闲,因为她尽量多腾出时间照顾孩子,每日喂奶是一次都不敢少的。
金恬心里还在盘算着,待她给康儿喂满六个月的奶,她和仲勤想出去走走的计划该启动了。家里不仅有保姆带着康儿,她姐金香也一直住在她家,金恬没啥不放心的。
但仲勤最近也很忙,他与杨柳镇几位东家商量着要修一条水渠,能把长江之水引流过来。若是这条水渠建成,以后就再也不担心闹旱灾了,除非长江都干涸了。不过从老者嘴里听说,长江这几十上百年来都没干过,倒是时常发洪水。
他建水渠并不怕长江发洪水,只要有了汛情赶紧堵住水渠便可。他不担心人力不足,镇上的人都踊跃报名要去建水渠,不管一文工钱,只要管中午一顿饭就成,因为路途远,中午没法回家吃饭。只是资金上有些问题,靠仲勤一人出不少那么多钱,其他几位东家都只肯出一百两银子,连一千两都凑不齐,水渠根本没法动工。
仲勤这几日颇犯愁,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跑到殷尚家。听说殷尚做军粮军火生意还挺顺利,应该挣不少钱了。这两年多来,没有人听说殷尚做过欺行霸市的事,也没有人听说他欺男霸女,仍孑然一身,也没给他儿子找个后娘。
仲勤寻思着,既然殷尚一心一意挣钱,没再干出惹民愤的事,相信他性子改了不少,要是他财大气粗肯出个几百两,建水渠的事便差不多了。
来门口迎接仲勤的不是殷尚,而是殷尚他爹,他爹这几年来也越来越欣赏仲勤这个韦家村的族长了。殷家当年是整个青泽县数一数二的富户,不仅县官们与他来往密切,就连知府都十分敬重殷家人呢。殷尚他爹觉得,家里落魄了不仅仅是殷尚个人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殷家为富不仁,没有为自家积福所致。
殷尚他爹十分佩服仲勤做事有胆量,肯实干肯吃苦肯吃亏,为老百姓办事从不心疼银子,所以他亲自出门来迎接仲勤。仲勤还颇惊讶,他真没想到还有这待遇。
不过,殷尚并不在家,他爹说他去了京城,据说是做成了几笔军粮买卖,但没拿到现银,便亲自去京城要债去了。因为殷尚不是头一回和对方做买卖,人家还是朝廷要员,钱应该能拿到手的,听殷尚他爹口气,并不是很担心这件事。
仲勤委婉地说了自己的来意,殷尚他老爹立马去找他的大儿子,他大儿子当年虽受殷尚影响损失十几万两家产,但如今仍有几万两家产的。他爹一出马,殷尚他哥当场允诺愿意建水渠为家人积福,给了他爹一千两银子。
仲勤没想到只不过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此一趟,竟然多筹到一千两银子。仲勤承诺,到时候水渠上会刻功德榜,殷家绝对占头一名。殷尚他爹却摇头笑了,说不在意这个,只要为百姓做了事,老天爷都看在眼里的,刻不刻在功德榜上不重要。
接下来仲勤忙着带领杨柳镇的人去建水渠,每日早出晚归的。作坊有大贵盯着,只要不是非常重要的事,大贵都能做主。而且近一年来仲勤也培养出几位能干的青年,不仅肯吃苦还挺会跑买卖,也学会了与客商打交道,仲勤把作坊交给大哥和那几位青年,他挺放心的。
田地里的事他更不用操心了,早在去年就形成了固定的队伍与模式,仲勤成了实实在在的地主,今年打算再置办一些田地,这些也都与卖家商量差不多了。
一日,金恬见仲勤比往日回家要早些,便拉着他说要远门走走的事。仲勤一手抱俏妞一手抱康儿,说:“我就是把这事放在了心上,所以这些日子忙着建水渠的事,待一个月后,水渠基底打好了,有其他几位东家带领着大家干就成,我就可以得空带着你和俏妞出远门了。”
“那还差不多。”金恬满意地笑了。
就在这时,金香从杂货铺回家来了。她一进门便忧心忡忡地说:“仲勤、恬娘,下午有镇上的人到我铺子里买东西,说见到殷尚失魂落魄地回家了,听说与他合伙做买卖的那位朝廷要员被杀了,家眷充奴、家产被抄,殷尚怕去了京城自己会被连带入狱,根本不敢去!仲勤,你不是说他爹给了你一千两银子建水渠么,现在殷尚又被打回原形了,家里一穷二白,他们会不会想要回那一千两银子?”
“殷老爷积福心切,且十分诚心,应该不会要那一千两子的,就不知殷尚会不会来要。”仲勤听到殷尚遇到这等祸事,不但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心里挺难过。虽然当初殷尚侮辱过他、瞧不起他,与他针锋相对过,但这两年多来人家可是实实在在做买卖,没做坏事,更没有为难过他。
金恬感慨道:“朝廷发生一点小事,与其相关的老百姓就得跟着倒大霉。殷尚以前把福都享尽了,所以接下来都是霉运,人的一生或许真是平衡的。他已经把大部分田产都卖给咱家了,若这次亏得一穷二白,只剩下那二十几亩田地,他爹肯定又要气个半死。他这辈子估计真的再也翻不了身,只能靠他哥过日子了。”
金香叹气,“以前我挺讨厌殷尚,现在倒是挺同情他家的。听说赵都督被封侯了,他带着训练几年的水军去了江浙一带,不知是不是要打战,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封了侯还要亲自带兵打战的。不是说那位被害的朝廷重臣与赵都督一直是对立的么,赵都督人在远处都混得有出息能封侯,看来赵都督实在厉害,朝廷里怕是没人敢与他作对了。”
金恬笑了笑,“掌握兵权的人自然得圣上看重,就是不知最近圣上会不会来个杯酒释兵权?”
金香和仲勤都没听明白金恬说的啥意思,他们听不懂什么杯酒啊释兵权的。
金恬隐隐担忧,道:“大家不都说菊儿有福气么,现已是赵都督的妾,要跟随着赵都督一起去江浙,她的两位哥哥也都当上不小的官了。这都是眼前的福气,往后真不知道会经历什么,像赵都督这般都圣上都忌惮的人,怕是不会有好下场。”
金恬见金香和仲勤迷迷糊糊的没太听懂,金恬便道:“我的意思是,大家都觉得菊儿好福气,可冷暖自知,她过得好不好谁又知道呢。即便眼前过得好,往后也难说。”
金香却道:“赵都督都封侯了,往后只会有享不尽的福,菊儿这一辈子算是跟对人了,妹妹可不要多想。听说芝儿也混得不错,嫁给了一位客商,然后跟着那位客商去扬州老家了,前些日子她还差人来娘家报喜,说是生了个儿子。”
金恬感慨地叹了叹,道:“当初我和她们俩也算是姐妹一场,我是真心希望她们过得好,而且一直好下去。咱不说这事了,还是盼着殷尚没赔个底朝天,不至于来要那一千两银子,那银子都花了大半了。若只是来要个一两百的或是三五百,咱还是能拿得出的,多要可没有,给学堂和幼儿园备的钱绝不能动。”
仲勤默默点头,没说话。吃过晚饭后,仲勤突然得了一个主意,与金恬商量着一番,金恬也点头同意了。
次日,仲勤带着二百两银子来找殷尚,殷尚脸色惨白,眼神黯淡,但见仲勤来了,他立马强打起精神,说:“咋了,你来看我笑话?”
仲勤苦笑,摇了摇头,“我怕你现有难处,所以带二百两银子给你救救急。你若还有干劲,想不想与我的作坊合作,你只需与商贾打交道就成,把销路拓广。”
殷尚仰头大笑,“没想到当初的泥腿子如今出口成章,每一句都离不开生意啊,我服输,我服输!”
“我可没与你较量过,何谈输赢?”仲勤觉得他是受刺激了,所以说话语气很是柔和。
殷尚拍拍仲勤的肩膀,“你无需可怜我,我也不要你的救急银子。何况二百两对我来说是大笔银子,在你眼里竟然是救急的,你真是财大气粗啊。我已经答应我哥了,从他手里接过六十亩田产,安贫乐道地过小地主的安稳日子吧。至于报仇,或是较量,我都不再想了。我认栽!”
这时殷尚他爹也出来了,说殷尚已经认命了,幸好他哥愿意出手帮他,还说那一千两银子是殷尚他哥给的,也给得起,叫仲勤不必放在心上。
仲勤寻思着也是,殷尚他哥见弟弟服输认栽,便拿田产把弟弟稳住,只要弟弟不再出去惹事招祸,当哥哥的也心安了。估计他哥哥没少拜菩萨,希望弟弟不要给他招祸。
仲勤带着二百两银子回来了,金恬听说后,不禁笑道:“他殷尚肯认栽服输,愿在家里当个闲适的小地主,还真是挺难得的,但愿他说的是心里话。咱也不必管他的事了,咱收的是他哥哥的钱,建的水渠是福至百姓且利及后代,他有田产也能受益,咱没必要心虚。”
*
一个月后,仲勤与金恬带着俏妞坐上马车要出发了。家里人和村里一些人过来送他们,其实很多人都想跟着一起去,只不过大家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挪不开腿罢了。
金香抱着熟睡的康儿,她见金恬有些不舍得,安慰道:“恬娘,你别挂心,康儿我会照顾好的,他平时和我也亲得很,不是还有张婶子么,她拿康儿当亲生的娃儿一样。”
金恬点头道:“我知道,我不是不放心,就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将姐姐拉近了些,握着姐姐的手说:“听说最近你与葛家村的里正聊得挺来,他经常去你杂货铺里买东西,还时常去县里帮你进货。这回我和仲勤出远门,你在家就好好思量思量,想嫁就嫁了吧,大家都说他是个实诚人,也懂得疼惜女人。据说他丈人丈母娘都十分喜欢他,得以看出他是个好女婿。他虽亡了妻,还留下一个五岁的男娃儿,我寻思着那男娃与小溪年纪相仿,两个娃儿在一起或许还能结伴玩得很要好呢。”
金香最近也在考虑这事,其实她是动了心的,只是害怕对方的儿子接受不了她。她红着脸羞道:“你别提这事了,我会思量的,只要他家的男娃儿能与我处得来,偶尔小溪过来他们俩相处也能玩得要好,我便应下。你玩你的,别为我的事操心。”
金恬冲她笑了笑,再朝大家挥了挥手,启程了。
*
金恬和仲勤、俏妞一路上说说笑笑,见到美景便停下来欣赏,看到美食也忍不住下来尝鲜,再听闻着各种趣事,真是惬意极了。
他们每日瞧见美丽的夕阳便开始寻客栈,因坐着马车,走的是大道,并没有在荒山野岭宿过。不多管闲事、不随意插手别人的事,这一路上他们都安安稳稳的。
其实,这一路上不仅欣赏美景吃美食,也不只是见多识广了,他们夫妻二人有更多的时间畅谈,增进彼此情感,两人像一般夫妻刚刚成亲那般火热与依赖彼此。另外,他们带着俏妞一起享受着人伦之乐,俏妞每日都是白天欢蹦跳的,见到什么都稀奇,到了夜里倒头就睡,谁都叫不醒。
出来才十几日,俏妞说的话越来越多,用的词也越来越丰富了,看来小孩子也需要经历各种场景来刺激她的感官与语言啊。
这次出远门,金恬还探得一个新商机,那就是纺丝绸,建商队,或许将来也能带着商队走丝绸之路呢。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出来已经满一个月了。他们打算要回程了,最后一个到达的地点是海边。
细细想来,她来到这个古代已经四年多了。她四年多没见过大海,这猛的一见无边无际的大海,让她想起前世的许多事情,免不了一阵伤怀。
俏妞在忙着捡贝壳,仲勤过来揽着金恬的肩,问她想起了什么。
金恬并不想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仲勤,夫妻之间,若是有了那种隔世乃至隔好几世的感觉,她觉得不利于夫妻感情,会经常患得患失,害怕失去对方。她想让仲勤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便不再伤怀,回到眼前的现实。
她笑了笑,忽想摆出认真脸,问:“相公,你可知咱俩这日子为何过得蒸蒸日上么?”
仲勤迷糊地笑:“为何?”
金恬嘻笑:“因为我旺夫啊!”
仲勤恍然大悟,继而一脸的幸福,“对呀,你是我的‘旺夫小娘子’嘛!”
金恬接着又调皮地眨眨眼,说:“你可知当年我嫁给殷尚之后,他开始为何一路坦荡么?”
仲勤又不明白了,“为何?”
金恬摆出骄傲脸,“因为我旺夫啊!”
仲勤憨笑,“为何他现在霉运连连?”
金恬戳他的脑门,“因为现在你才是我的夫君呀!我不仅旺夫,还能顺便带衰前夫,呵呵。”
仲勤摸了摸脑门,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并不希望他一直倒霉下去,至少他能养得活他一家子才行。”
金恬靠在他的怀里,“你呀,就是太善良。你放心,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他也不会饿死。”
仲勤亲她的额头, “嗯,夫人说得在理。咱们…明日就打道回府,如何?”
金恬点了点头,回亲他,不是额头,是温热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