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思虑了一下她与张子济之间的情谊,她也说不清是何种,若说如同兄妺之谊倒也不符,若说是一般朋友,却又好像比一般朋友更亲近一些,若说是知己,他好像并不是太了解她的心思。
但他人好、心正、品性温良、做事有分寸,却是没错的。
张子济的姑姑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打开她带来的那个包袱,里面竟全是一些首饰、花布、碎银子之类的东西。
她将这些物件仔细地递到赵云绮的面前,说:“子济家去年遭了难,姑娘应该也知道了,所以提亲备的礼少了些,请姑娘莫嫌弃,等子济将来亨达了,定不会亏待你的。”
赵云绮坐在那里哑然并惆怅,她同意了么?他的姑姑怎的把提亲之礼递给她时,表情那么自然?
只为守护
“姑娘你父母如今住在何处,我好提前准备着,到时候寻个好日子上门表礼呢!”张子济的姑姑喜气地说着。
赵云绮坐在那儿兀自思虑了一番,此时她不好驳张子济姑姑的面,毕竟人家是长辈,便说:“等子济兄回来,我亲口告诉他好么?”
张子济的姑姑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姑娘家对这种事害羞也是极为正常的,便连忙答道:“好好好,就依你了。”
之后,张子济姑姑又说了好一番夸子济的话,例如,如今子济可是有不少人家盯着,若不是子济不从,年初就给他定了媳妇呢!子济性子好,定能将姑娘你宠在手心里。什么官途通达,姑娘尽可享着福之类的话就更不消说了
赵云绮只好一边陪笑一边应着。仔细想来,这些话也不算是夸子济的,实属子济本人不错,若是一般的姑娘,应该为能配上这样的男子而庆幸自己有福份吧。
等张子济的姑姑离开时,时辰也不早了,临近午时了。
她来到厨房,一边做着饭,一边寻思着该如何与子济道个清楚。这还真是难到她了。
没过多久,她做好了饭菜,顾应铭也已回来了。可张子济迟迟不归,莫非他怕听她拒绝的话而不敢回来?
她与顾应铭坐在饭桌前等了好一会儿,张子济才进了院子。他来到厨房,见她与顾应铭的眼神里好像有些异样,顿时脸涨红了。他心里猜测着,肯定是媒人来过了,只不过他并不知来的人是他的姑姑,更不知赵云绮是如何答复的。
赵云绮为他添了碗饭,放在他的面前。她细看了他一番,张子济长相斯文,性子沉稳,若真是嫁与他,这一辈子倒也安稳。可如今她心中有了喜欢的人,定是不会考虑这一层的。
说来说去,她对他就是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能让她怦然心跳、寝食不安的,只有那个神出鬼没的郑若疏。
为了不影响他吃饭的胃口,她打算吃完饭再说。
可这顿饭吃得真谓是极其的安静。整个过程中,张子济没抬一下头,更没有瞧过赵云绮,连菜也没见夹几下。倒是赵云绮与顾应铭频频瞅着他,他可能感觉到气氛的压抑,偶尔干咳一两声。
这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了,就是不知能否安然消化了。
赵云绮瞧着顾应铭,说:“应铭,你先回自己的屋,我与子济兄有话要说。”
“哦。”顾应铭答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其实他也好想听一听,想知道云绮姐姐到底是如何回绝子济兄的。
他出门时瞧了一眼张子济,眼神里似乎有一种“子济兄你可得撑住!”的安慰之意。
张子济听到赵云绮说要与他谈话,他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他终于肯抬头瞧了她一眼,发现她此时正在瞧着他,眼里尽是歉意。
是的,他没看错,她的眼里确实是歉意。
他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
“子济兄,今日上午你姑姑来说媒了。”赵云绮下定心思要敞开了说,扭扭捏捏可不要耽误了他找媳妇。
“嗯?…哦。”他回答地甚是简单。
“可是我心里已经有意中人了,所以…”
有了意中人??
她如此说就是在拒绝他!!张子济的心陡然一沉,顿时觉得头也晕,眼也花,浑身难受起来。
赵云绮盯着他,看他有何反应,生怕他会接受不了。见他脸色直发白,额头似乎在冒汗,她有点被吓着了,问:“你…你没事吧?”
张子济稳了稳身子,极其无力地吐出两个字,“无碍。”
无碍?无碍就好,赵云绮自我安慰了一下。她又说:“我在你姑姑面前并未挑明此意,还需你…”
“你且放心,那些事我自知如何处理,你别太放在心上,是我…冒昧了。”张子济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
他如此一说,她心里好受多了,心想,他果然是个明理之人,知道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她起了身,将他姑姑的带来的那些提亲之礼拿到他面前,说:“听你姑姑说,不少人家想把自家的姑娘配给你呢,你还是回家一趟,挑个中意的赶紧定下吧。”
张子济似乎没听到她这一番话,木木地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神色复杂的问:“是郑公子么?”
什么…是郑公子么?赵云绮愣了一愣,悟出来了,他是在问,她的意中人是郑公子么?
赵云绮脸不自觉地红了些,点点头。
张子济苦笑了一声,说:“我自知郑公子品貌风度皆胜于我,他的豁达也令我十分钦佩。可是…你是否想过,你与他并不合适。”
不合适?她还真从未有此感觉,她怎的觉得她与郑若疏哪哪都合适呢?她用寻问的眼神瞧着他,等着他解释。
“你对郑公子知之甚少,对么?他来无影去无踪,对么?他身上背负着家族重大使命,身不由己,对么?你若跟着一个身不由己的人过日子,岂不是要过一辈子忧愁苦闷的日子?”
赵云绮呆愣在那里,无话可说,他似乎也没说错什么。
张子济见她无言以对,更是要一吐为快,“郑公子本人品貌俱佳,性子豁达,风度翩然,连我也瞻仰,也…心生嫉妒。可是…他缥缈不定,他只宜做你的朋友、你的知己,若你要嫁与他,岂有安稳日子可过?”
她若过得动荡不安,他张子济心里岂不是更苦?
赵云绮脑中一片混乱,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郑若疏,这个让她日夜思念的人,是的,他的确是来无影去无踪!他连来见她的日子都没个定数!唯一能让她定心的,就是那句“还喜欢…你”,还有那一个缠绵的吻。
可她不在意这些,她只要明了他的心意就足矣,她相信他对她的感情。
无论他的家族多么复杂,也无论他的身份多么神秘与高贵。她只知道,他志不在此。她相信,定有一天,她与他能守在一起过着安静惬意的小日子。
可是…,可是他身不由己!他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也许连娶谁都身不由已!
想到这,她的心不自觉地一阵阵发紧。此时当着张子济的面,她不想将她的忧虑表现过甚,故作轻松地说:“他跟我承诺过,过一段日子,他定会将他的一切都告诉我,也定将会处理好他的家事。子济兄,你可能…是多虑了。”
听她这般说,张子济寻思着,看来她与郑若疏在他考试的那些日子里碰了面,有了更深的来往。难道真的是他多虑了么?可他的直觉告诉他,郑若疏绝非是个自由身,否则他不会来无影去无踪。
赵云绮见他没搭腔,便说:“你别我为担忧太多,还是你自己的婚事要紧。”
“在你嫁人之前,我不会考虑婚事。”张子济坚定地说着,却并不看着她。
啊?赵云绮懵了。莫非她一天不嫁人,他就一天不娶妻?可郑若疏什么时候才会娶自己呢?
“你为何要为了我而白白耽误自己呢!”她内心很纠结。
“你若能等得起,我又有何耽误不起?”他说得干脆利落。
此时她的心里只盼着郑若疏快快来找她,快快来娶她。可是,现在他在哪里?
她的恍惚,张子济看在了眼里。他在想,若是郑若疏给不了她承诺,将来不能娶她时,他还是有机会的。即使她不喜欢他,他也要在一旁看着她,守护着她。
只要她还没有嫁给郑若疏,他就要一直守护着她。
她让他赶紧回去定亲?想也别想。他现在根本没有丝毫的心情愿意去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我…要去铺子里了。”张子济起了身,说道。
“啊?哦。”
明明是她拒绝了他,怎的弄得她不镇定了。
为了不让她刻意疏远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像往常一样,不多靠近她,不平白无故地瞧她,只是远观。能远观,能默默地守护着她,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而这些日子里,赵云绮却越来越容易走神发愣。她记得郑若疏说过每个月能出来两天,可是距上次见面已一个多月了,连药材苗子都长高了许多,却迟迟不见他来。
她盼得越来越心急。
郑若疏此时正跪在郑老爷子的面前,一脸乞求的模样。
郑老爷子坐在那儿叹着气,说:“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你可是国舅爷,婚事怎能自己做主,你如今在皇上身边当差,任务紧要着呢。你若护主有功,皇上说不定还能给你指婚,那可是莫大的荣宠。你怎的突然想出什么心思,竟要爹爹托媒人去天津给你提亲?”
郑若疏急得满额是汗,说:“爹,我若再不成亲,麻烦就大了。靖兰公主这些日子总是缠着我,若是她动了什么歪心思,孩儿这辈子可就完了!”
郑老爷子愕然,问:“莫非靖兰公主看上你了,这可是天赐良机呀!与皇家亲上加亲,可谓是天大的好事啊!”突然他眼冒绿光,忽地双手一拍,“难怪近日里皇上对我甚是赞许,还夸我养了个两个好儿子。皇上肯定是想招你为驸马了!”
郑若疏见他爹欣喜地两眼直冒光,简直要晕过去,用哭腔问道:“爹,你难道没听说过靖兰公主的性子么,她狠毒泼辣,任性霸道,被她打死的和被她虐死的丫鬟加起来可是不下十个啊!”
郑老爷子却不以为然,说:“这我都知道。她自幼失了母,性子是乖张了一些。可她是皇上的第一个女儿,皇上又怜惜她没得过母爱,对她可谓极其宠爱。你若娶了她,皇上还能不厚待我们郑家?你姐姐也能多个倚靠。到时候,皇上肯定会立三皇子为太子,将来继统天下,你姐姐就稳坐太后之位了!”
郑若疏气愤地站了起来,“你的眼里只有太子之位、太后之位、继统天下之位,何时想过孩儿的幸福?”
“你真是傻糊涂了,若你是驸马爷,你姐姐当上了太后,我是未来圣上的外公,那这半个天下都是我们郑家的了,难道你还没有幸福可言?”
郑若疏心里凉了个透,半个天下?他爹爹在意的只有这个!
郑若疏冷笑一声说:“靖兰公主的生母是前任皇后,我姐姐是现任皇后,若我娶她,岂不是乱了辈份?!”
郑老爷子捋了捋胡子,寻思了一下,说“无碍!若皇上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们就等着皇上下旨吧。”
“除了天津的赵云绮姑娘,我谁都不会娶!”郑若疏兀自说着,根本不管他爹有何反应,也不看他。
“什么?赵…赵云绮?”郑老爷子,瞪大了眼睛。
“她只是与赵婉仪同名同姓,她们之间可无半点关系!”
“你…你放着靖兰公主不娶,竟非要娶个什么天津姑娘,她一无显赫家世,二无皇室恩泽,忍无可忍的是,她还与那个赵婉仪同名同姓,你不知道赵婉仪是你姐姐的死对头么?你还娶个赵云绮回来,不是要气死你姐姐么?”
郑若疏懒懒地答道:“此赵云绮非彼赵云绮,姐姐她有什么好气的!”
说到赵云绮,郑老爷子突然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扔下这个话茬,急急地问道:“你与你姐姐筹划的怎么样了,再不下手,那个赵婉仪可就得生了!”
郑若疏斜了个眼,理也不理他爹爹,气哼哼地走了。
“你着急去哪?”郑老爷子吼道。
“回宫!”郑若疏愤愤地答道。
郑老爷子还想嘱咐他关于怎么筹划谋害赵婉仪的事,郑若疏却转眼消失不见了。
骇人听闻
眼看着已经进入六月里了,有些药材已经采收了。近日以来,赵云绮与顾应铭一直忙着与几个药铺子店家商谈供药材的价钱。
价钱还不错。
这一日,赵云绮与顾应铭、张子济三人一起将晒干的板蓝根用麻袋装好,一共四大麻袋,放在四轮推车上,分别送到了四家药铺。在药铺子里称了重量,拿回了银子。
足足七两纹银呢!这还只是采收五分地的板蓝根,而板蓝根的价钱在这些药材里可算是最贱的了。
他们三人围坐在杨树底下的石桌旁,高兴地掂量着银子,并盘算了一番,若是将所有药材采收了,估摸着有八十两银子的进项。
“八十两!”顾应铭惊呼,“那该怎么花呀!”
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
赵云绮将银子往荷包里一装,拉起顾应铭,喜滋滋地说:“走,我们现在就花银子去!”并招呼着张子济,“你也去吧。”
张子济也乐不颠颠地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街市,他们一人量做了两身衣裳,买了许多吃食,还买了一些书籍笔墨。在顾应铭与张子济的坚持下,硬是给她买了一顶好看的淡紫色床幔,纱料的,上面还绣着精致的花纹。
拿回家挂在床上,真是美极了。
“云绮姐姐,你要是睡在里面,肯定比贵妃娘娘还美!”顾应铭嘴一向很甜的。
贵妃娘娘?赵云绮白了他一眼,“你又没见过贵妃娘娘,你怎的知道她美不美?”
顾应铭嘻嘻笑着:“反正没有你美!”
张子济在一旁也跟着他羞涩地笑了。
赵云绮心里只道好笑,当贵妃娘娘可没有她如今这般自由自在。只是…,忽而地,她微蹙着眉,略有愁容。
“云绮姑娘,怎么啦?”张子济关切地问道。
“我们种的地黄与蛇床子比较多,天津一共才这四个药铺子,估计他们收不了这么多。我想,要不要去京城打听几家?”
虽然她说的是实情,其实她是想去京城打听一下郑若疏的下落,最近她对郑若疏思念甚切,还掺杂着担忧,好怕他从此消失不见了。
何况,张子济还在等着她嫁人才肯娶媳妇呢!她实在是着急。
张子济觉得她说得十分在理,便道:“明日我就和应铭小弟去一趟京城!”
赵云绮连忙说道:“还是我和小弟去吧,你去奇石铺子里看书,可别耽误了你。”
张子济心里似乎明白她为何坚持要去了,最近她时不时发怔的模样,他又不是看不见。她想去京城打听,他当然不会拦着,只是很不放心,说:“你一个姑娘家在路上会多有不便的,万一…”
赵云绮从衣柜子里翻出去年来时的那套小厮行头,在他面前晃了一晃,说:“你忘记我有这个啦?”
张子济哭笑不得。
顾应铭在一旁却十分的兴奋,因为他们俩无论谁去都是要带自己去的。长这么大还从没去过京城呢,他真的好想去瞧一瞧热闹。
次日,赵云绮就穿上了那套小厮行头与顾应铭一起上路了。顾应铭当然是一路的好奇,而赵云绮的心却越发地紧张。她怕打听不到郑若疏的消息,又怕打听到他的不好消息。
行程只消一日,他们便到了京城。赵云绮当然少不了要带顾应铭去闹市里玩耍一番。不过顾应铭很知趣,玩耍不多久,就要去找药铺子,这才是正经事呢。
到了一家药铺子,因有一位中年男子正在与店家对着方子买药,赵云绮与顾应铭便在一旁瞧着,并没有急着找店家商谈药材的事。
可是店家对着那张药方子,一直紧皱眉头,很是不解,便问:“这是哪位大夫开的药方子,到底是治什么病,开的这几味药甚是蹊跷,辛寒相杂,虚实相交,虽然老朽不会看病,但基本的药理还是懂的。若按这张方子买药回去,病人喝了不但治不了病,恐怕还会致病人体温骤增,浑身虚耗,只会加重病情!”
那位中年男子也是十分困惑,说:“这个药方是我家公子给我的,他没跟我细抓药做什么,也没说给谁治病,只是吩咐我买好了就交给一位从皇宫里出来买菜的老厨子。”
店家眼神里闪过一丝异光,不再说话了。皇宫里的人用药平时都是从太医院里拿的,若是要出来买,而且还是偷偷地托人来买,肯定是不寻常的了。店家也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很快就心神意会了。
在一旁的赵云绮心想,不知又是哪个宫里要出什么幺蛾子了。她懒得去想那些劳神子的事,待那位中年男子拎着药走后。她就寻问店家是否愿意收药材的事。
店家闻此十分高兴,说:“最近店里正缺货,前些天我还催好几遍供货的商家呢,可人家的答复是,供应紧张,且等着吧。没想到你们手里有货,还找上门来了!”
“看来店家的生意十分兴隆啊!”赵云绮随意附和着。
店家乐了,竟夸虚起来,说:“京城里凡是大户人家,十有□都是到我店里来买药,不是我夸口,就连郑家与赵家都是来我家买呢!”
赵云绮闻言一愣,问:“是哪个郑家?又是哪个赵家?”
店家抬头瞧了瞧赵云绮与顾应铭,说:“哦,你看我个老朽竟然糊涂了,你们外地来的,当然不清楚了。京城里哪个不知,这个郑家国公可是当朝国丈,而赵家国公,也是当朝国丈。不过赵家女儿是婉仪,而郑家的女儿是皇后。听说呀,”店家突然将声音放轻,“皇上最近十分宠爱已怀皇嗣的赵婉仪,所以老朽也不知皇上到底对哪个国丈更为器重一些。”
赵家国公?是爹爹么,升任国公了?敏秀这么快就晋为婉仪了,还怀了皇嗣?
才离开京城一年有余,家里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郑家?皇后?
赵云绮实在费解,问店家:“皇后不是姓蒋么,怎的又是郑家的女儿?”
店家摇头,“这个我也不知,好像是皇后幼小失母,郑国公为缅念亡妻,就将女儿的姓氏改成亡妻的姓氏了,这也只是谣传,不一定确切的。”
赵云绮内心一阵狂跳,又问:“店家听说过郑若疏这个人么?他与这个郑家是否有关系?
“郑若疏是郑家的二公子,皇后的亲弟弟,是国舅爷呀!听说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在御前行走呢!”
此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瞬间将赵云绮霹得粉碎。
店家见赵云绮对这个话茬十分感兴趣,担心自己嚼舌捅出了娄子,便转移话茬说:“小哥,你何时能送药材过来?”
赵云绮还处在粉身碎骨的痛彻之中,连五脏六腑也俱损,丝毫听不见店家问话。在旁的顾应铭赶紧说:“这个月底就能送过来。”
虽然顾应铭对于郑若疏是国舅爷也是十分地惊讶,可他不知云绮姐姐为何震惊至此?郑若疏一看就是出身高贵,是国舅爷也不是很稀奇吧,难道是他小小年纪,就能处变不惊了?
赵云绮的脑子僵在两个问题上,郑若疏竟是皇后的弟弟?郑若疏竟在皇上跟前当差?
难怪他一个月只有两天假期,难怪他隐瞒身份,来无影去无踪!
皇后放蛇咬她的那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了。她后悔上一世在皇宫时,怎的什么都不关切,连皇后有这么个弟弟,她都不知道。
走出药铺子时,她的双腿一直发软。顾应铭见她神色不对,气色发虚,便一路搀扶着她,问:“云绮姐姐,你怎的啦?你是在担心郑公子是国舅爷,会不来娶你么?”
赵云绮却只是摇头,不作回答。
他们并没有急着寻下一家药铺。
赵云绮失魂落魄,却又鬼使神差地带着顾应铭来到了赵府对门的一条小巷子里躲着,并不停地朝赵府门前张望。
赵府门前果然不是往日可比,门前新装饰了一番,十分气派的模样,外人一看就知道此家尊贵显赫,不敢觑视。
连立在门前的小厮都从以前的两个增加到六个,身上的衣裳也光鲜了起来。
才没多久的功夫,貌似就有好几位达官贵人进了赵府。
一旁的顾应铭实在觉得她的举止匪夷所思,便问:“云绮姐姐,我觉得你今日好生奇怪,为何躲在这里盯着人家大门瞧?”
赵云绮吐了一口气,幽幽地道来:“这是姐姐的家。”
“啊???”
“嘘!!!”
赵府门前又有动静了,这回不是有人进去,而是有人出来了。
爹!赵云绮差点喊了出来。只见赵国公将两位穿着二品官服的人送了出来。赵国公可谓是满面春风,那两位二品官则是一脸的阿谀奉承相。
看来爹很满意,也很得意。
再过了一会儿,她竟然看到大嫂嫂的爹爹也来了,而且他的官服上的补子是四品云雁,看来他不但从贬地回到了京城,而且还恢复了官职。
想必是皇上恩泽广施,连爹爹的亲家都照顾到了。
看来敏秀替她进宫实属明智,不知比她强了多少倍。如此甚好,所有人都遂了心意,她也能心安了。
赵云绮再深深地回眸瞧了一眼赵府,拉着顾应铭走开了。
顾应铭得知如此惊天消息后,却一直不言语。直到过了良久良久,他才突然问道:“云绮姐姐,你是逃婚出来的么?店家说的那个赵婉仪是你的姐姐或妺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