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自己一切都是正常的,没有这方面的烦忧,她一边穿衣裳一边寻思着先去做早饭,等吃完早饭后再去河边洗床单。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来到门前轻轻地抽门栓。看来她起床太早了,除了她,家里其他人都没有起来。
此时堂屋里很昏暗,静谥无声。她大致环顾了这间陌生的堂屋,再踮着脚尖去开堂屋大门,她这等模样和这般动静就像做贼一样。
走到陌生的院子里,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家的布局。
薛家一共有三间坐北朝南的正房,中间是堂屋,东房自然是公婆的卧房,西房就是她和伯明的新房。
除了三间正房,还有四间小厢房。坐东朝西的两间厢房应该是伯明的三位弟弟住在里面。坐西朝东也有两间,一间是厨房,还有一间是杂物房。
院子里有一口摇绳水井,井边堆放着碗、盘、瓢、盆,每个上面还都刻着名字,这样就不会弄混怕分不清是谁家的。这些碗盘都已经洗干净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还给人家。
樱娘推开厨房门,仔细瞅了瞅,寻思着早饭该做什么好。看到橱柜里有一些昨日摆酒席剩的菜,旁边的陶罐里还有咸菜。她再翻起旁边的一个大陶缸的盖子,里面放着两个麻袋,一袋是玉米面,另一袋好像是高梁米。那就煮一锅高梁米粥,再煎几块玉米饼吧。
寻思好了,樱娘就撸起袖子,开始忙活了起来。把锅洗好后,她准备去院子里抱柴火,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吓得她差点喊了出来。
“把你给吓着了?”伯明立在她跟前,因光线问题,表情看不太清楚。
樱娘定神一看,才看清楚是自己的相公,“你咋也起来了?”
“我醒来见你不在,就赶紧起来了。你再去睡会儿,我来做早饭。”两人虽然肌肤相亲过,这会子面对面说话,竟然还都有些局促,不太好意思看着对方。
伯明说着就自己去院子里抱了好一堆柴火进来,然后坐在灶下生火。
樱娘舀水来淘高梁米,伯明去洗了手又来到灶上抢她手里的盆,“你才刚来我家,怎能让你做这些活。昨夜里咱们那么晚…才睡,你肯定辛苦了,要多睡会儿才行。我在庙里经常起早做饭的,你快去吧,等我做好了,去叫你起床来吃就行了。”
樱娘抿嘴一笑,她哪能等着吃饭。她来到灶下坐着,往灶里塞柴火,“新媳妇可不能偷懒,我得表现好一点,好让爹娘喜欢。”
伯明听了朝她咧嘴一笑,“你这么好,爹娘肯定会喜欢你的。”他又来到灶下拉樱娘起来,“灶下烧火太脏了,你别干这个。”
见伯明这么心疼她,樱娘心里舒坦极了,笑道:“我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若是这个不能干,那个也不能干的,那还得了?我都起来了,再去睡也睡不着的。”
伯明想想也是,就点头同意了,“那…还是我来烧火,米已经倒进了锅里,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不行,我还要揉玉米面做几块玉米饼,平时家里早上不会都只喝粥吧?”这个樱娘可得问清楚,免得到时候婆婆嫌她不节俭,大清早的就做玉米饼吃。
“娘平时早上除了煮粥,一般也都是做窝窝头或玉米饼的。”伯明掸了掸手,好奇地过来看樱娘揉玉米面,瞧着自己的娘子干活也是一种乐趣。
樱娘加水揉面,发现水放多了点,只好再舀一些玉米面进来,“家里一共是七口人对么?我是不是弄多了面?”
伯明仔细往盆里瞧了瞧,摇头道:“不多。弟弟们在葛地主家当长工,干活很辛苦的,早上得多吃些才行,因为中午他们不回来吃,可是在葛地主家根本就吃不饱,完全靠早上的饭垫着。”
可能是与小时候读的课文有关,樱娘听到这些觉得那个葛地主肯定就跟“周扒皮”差不多,遂问道:“听我爹娘说,咱家里有不少地呢,怎么三个弟弟全都去给地主当长工受那个罪?”
“家里的那些地虽然不算少,但是有我和爹娘一起干就能忙得过来。村里好多人都在葛地主家当长工的,弟弟们也不想在家闲着,就去干活挣些钱。”
樱娘朝厨房门外瞅一眼,见院子里并没有哪位家人起来,便问道:“弟弟们都去了,你做为长子反而没有去,不会被人家说么?”
提起这个伯明脸上就有愧疚之色,“我从山上还俗回来后,就一直想替三弟去的,让他回来帮着爹娘干家里的活。可他就是不同意,说那些长工里面有好多是同龄人,还有好多是邻镇的,他交了好多要好的伙伴,不舍得与他们分开。”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三弟是个爱交朋友的人。不过,我可不希望你去长工,受苦受累且不说,说不定还要挨骂挨打,哪有给自家干活自在。”樱娘说话时,双手还在用力揉着面,手势不是很熟练。
伯明将这些看在眼里,很想伸手过来帮忙,只是见樱娘揉得那么带劲,也不好打扰她,见她袖口松了下来,他便伸手替她卷起来,一不小心碰到她的胳膊,他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樱娘见他那样,有些忍俊不禁,心思忖道,昨晚他都将她那样了,现在竟然连碰个胳膊都紧张。她抬起胳膊,“你看,袖口又松下来了,你帮我卷好一下。”
伯明抬手仔细地帮她卷袖,只是红着脸,低头不看她。
“还有这一只。”樱娘又抬起另一只胳膊,嘴里带着笑。
伯明听见樱娘嘴里带笑,才抬头瞧着她,也羞赧地对她回之一笑。两人笑脸相迎,四目对望,顿时脸都飞起了红晕,映染了一片。
樱娘赶紧低头揉面,大清早的两人这样有点像调、情啊。
“哎呀,灶里的火都熄了。”伯明迅速地往灶下跑。
樱娘又是一阵偷笑,心里欢喜得很。伯明真的很可爱,而且还对她那么好。她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意思的一家人

樱娘和伯明一起把早饭做好了,再一一摆上桌时,天色才泛一点白。紧接着,家里人陆续起床了。
最先来厨房的是杨三娘,她是准备来做早饭的,没想到一跨进厨房便见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粥,再朝灶上一看,见樱娘正在忙活着从陶罐里夹咸菜呢。伯明在灶下将灶膛里烧红透的粗柴铲出来,倒进一个小罐子里,然后盖上盖,这样留着冬天可以用来烤火,比炭还好烧,不起烟。
樱娘见杨三娘进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些紧张地叫道:“娘。”
“哟,你咋起这么早做饭。”杨三娘说话时一双眼睛紧盯着樱娘,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还算满意。
樱娘被她看得有些手足无措,一双手在围裙上乱揩着。
伯明见樱娘被他娘看得有些紧张,忙解围道:“娘,樱娘天还没亮就起来了,等我来厨房时,她都已经忙活开了,这些玉米饼都是她做的,我刚才尝了一块,挺好吃的。”
杨三娘瞅着盘子里的玉米饼,虽然饼的模样看上去很一般,但新媳妇能这么勤快,她这个做婆婆的也不挑剔,眉开眼笑地说:“樱娘还真是勤快,这么早就将一大家子的饭都准备齐活了。平时我都是这个时辰才起床哩,你以后也别起这么早,多睡会儿精神才足。”
樱娘微微笑着点头。
这时薛老爹从厨房门口过,他扛着锄头准备先去地里干一通活再回家吃早饭,被杨三娘给叫住了,“他爹,先吃早饭再去干活吧,樱娘都做好了。”
薛老爹闻声进来了,先是瞧了一眼他的儿媳妇,再看着桌上摆好的碗筷,慈眉善目地笑了一笑,说:“樱娘,你这么早就将早饭做好了,岂不是摸着黑起床的,真是辛苦你了。”
只不过早起做顿饭而已,樱娘都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道:“爹,不辛苦,起床时也能看得见东西,不算太黑。”
薛老爹点了点头,“从明日开始还是由你娘做早饭吧,你起床后扫扫院子,擦擦桌椅就行。咱家里是一堆儿子,也没个闺女,以后收拾家还得靠你了,你娘一个人忙着家里又忙地里,还真有些忙活不过来。我们也会把你当闺女看待,你不要太拘束,就像你在娘家一样。”
“嗯。”樱娘含笑答应着。这时她突然想起洞房第二日早上要跪着给公婆敬茶的习俗,她忙着去找茶壶和茶叶。
薛老爹知道她在忙什么,“樱娘,你别找了,咱家没茶叶了,昨日全都拿出来泡给客人喝了。咱们这小户农家,也无需讲究那么多。”
公爹都这么说了,樱娘便没再找了,立在一旁,手都不知该往哪处放了。
“都洗脸吃饭吧。”薛老爹说话时已经提起了木桶,到院里井边去打水。
公婆与儿媳妇就这么见过了面,然后各自忙活着洗脸漱口。
“仲平、叔昌、季旺,都起来了没?”杨三娘在院子里喊着。
“正在穿衣裳呢。”仲平在屋里应着,还小声催着两位弟弟,“你们快起来吧,不是早就惦记着想见大嫂么?”
叔昌和季旺本来还想再赖一赖,平时杨三娘喊他们吃早饭时,都要赖着眯好一会儿才肯起床的,听二哥这么一说,他们立马就坐了起来,精神头十足。
仲平出屋时,见到樱娘正在井边洗脸,便大大方方地冲她一笑,叫道:“大嫂。”
樱娘不知他是二弟还是三弟,只是微微笑着,不知该怎么回话,伯明在旁道:“这是二弟仲平。”
“哦,是二弟呀。”樱娘才说完这句,就见两位个头稍矮一些的大男孩从厢房里跑出来。
叔昌和季旺并排站在樱娘面前,嘻嘻笑着齐声道:“大嫂。”
樱娘被他们俩的喜气逗乐了,“是三弟和四弟吧,你们俩谁大?”
叔昌立马站出来,“大嫂没看出来么,我是老三,我比他高。”
季旺在叔昌面前踮了踮脚,“也就高那么一丁点儿,有啥好得意的,你再不加把劲长一长,我就要超过你了。”
叔昌撇嘴道:“你得了吧,想超过我哪有那么容易。”
伯明故意瞪了瞪他们,“你们两小子别闹了,快去洗脸吧。”
他们便嘻笑着一前一后往厨房里跑。
“这早饭肯定是大嫂做的,玉米饼的模样跟娘做的不一样。”叔昌瞅着桌上的碗盘说道。
“是么?那我先尝一尝。”季旺伸手便从盘里拿起一块玉米饼啃着。
杨三娘过来将他手里的饼夺了下来,“洗脸漱口后再吃,都十四岁了,还一点儿都不懂事,也不知道爱干净,你这样以后能娶到娘子?”
季旺朝他娘嘿嘿笑着,“我年纪最小,娶亲还早着呢。”
厨房里的那张矮餐桌只坐得下四个人,薛老爹和杨三娘坐下后,伯明就拉着樱娘过来,让她一起坐下。
樱娘见座位不够,不好意思坐下来。
薛老爹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说:“樱娘,你快坐下吃吧,别管他们三个,他们平时也都不上桌吃的。”
樱娘见三位叔弟都端着碗在院子里蹲着吃,看样子也是那样吃习惯了,她便坐了下来,与伯明面对面。
院子里那三兄弟一边吃着,还一边热闹地说话。屋里他们四人皆闷头吃,一声不吭,只听得见喝粥和啃饼的声音。可能是桌上突然坐了樱娘这位新成员,他们都还不太习惯吧。
伯明吃饭时,偶尔抬头瞧一眼樱娘,嘴角含着笑意。樱娘冲他眨眨眼,意思是叫他赶紧吃饭,别看她。
杨三娘啃着饼时,也时不时斜眼瞧瞧儿媳妇。樱娘一触到婆婆的眼神,立马低下头,专心吃饭。
杨三娘见樱娘只吃着自己碗里的,没见她夹菜,便道:“樱娘,你咋不夹菜吃。这些菜虽然是昨夜剩下来的,但和平日比起来,算是很好的菜。吃完了这点剩菜,咱家怕是好久都吃不上肉的。”
“好,我这就吃。”樱娘伸出筷子朝盘子里夹了几根土豆丝。
伯明见樱娘还是有些放不开,便夹了一块肉放在樱娘的碗里。
樱娘小声道:“别给我夹,你自己吃吧。”其实她不习惯早餐吃肉的。
杨三娘见儿子在爹娘面前都憋不住地要对樱娘好,心里又泛酸了,道:“伯明他不沾荤,说是不敢破戒,都还俗这么久了,还管那些戒不戒的作甚。”
伯明稍稍有些脸红,吃荤这件事,他想破很久了,只是一直没能做到而已。
樱娘低头吃饭,心里却在偷笑。伯明不敢破荤戒?他昨夜可是破了色戒呢,破色戒应该比破荤戒需要更大的勇气吧。
薛老爹刚才一直没说话,听了这些,他直接夹一块肉在伯明的碗里,“将它吃了,你再守戒也没啥意思了,昨夜不是已经破戒了么?”
伯明被他爹说得脸上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脖子根,他狠了狠心,夹起这块肉往嘴里一塞。
樱娘和他的爹娘没想到他突然这么痛快了,皆紧盯着他,看他吃了会做何反应。
伯明在他们的关注下,将肉嚼碎了,然后慢慢地吞了下去,羞涩地朝他们笑了笑,“还…还挺好吃的。”
薛老爹顿时喜上眉梢,“儿子,好样的。”
杨三娘再夹两块肉放在伯明碗里,“快,把这些都给吃了。”
这时仲平他们三兄弟在院子里似乎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全都跑了进来。季旺咋咋呼呼道:“大哥吃肉了?你不守戒了?”
叔昌看到伯明碗里还有肉,哈哈笑道:“真是新鲜啊,大哥竟然敢吃肉了,平时还说要诚心向佛守戒,怎的今个早上突然就不守了?”
仲平去灶上再盛上一碗粥,似乎很懂似的,说:“还守啥呀,最不能破的戒都破了,荤戒算啥?”
杨三娘笑着将他们三个往外轰,“去去去!你们三个都出去,别闹了。”
伯明见弟弟们笑话他,早就抬不起头了,一心吃饭不理他们。
樱娘也紧埋着头,抿嘴笑着,觉得这一家子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作者有话要说:


被评头论足

一家子都吃过了早饭,东边的那座小山才升起大半轮太阳。薛老爹和杨三娘扛着锄头去地里,三位弟弟结伴着去葛地主家干活。
伯明当然也有活干,他得将这些碗、盘、瓢、盆还给村民们,然后再去山上砍柴。
这时伯明跑着去邻里各家还这些家什了,樱娘拿起扫帚先将各个屋子仔细地扫一遍,然后再打一桶水,找个抹布把所有的桌椅都细细擦一遍。
伯明回来时,见樱娘在厨房里擦厨柜,忙活得都出汗了,他有些心疼,“瞧你,都累得一身汗了。爹虽然说让你收拾家,可没说要你立马把家全给收拾出来,而是慢慢来。才这么一会儿,你就把里里外外收拾得这么干净,干得也太急乎了。”他找出一条巾子放在盆里打湿,递给樱娘,“快擦擦汗吧。”
他又搬过来一把椅子,“你坐着歇息一会儿。”他说完还跑去倒一杯水来递给樱娘喝。
樱娘也觉得自己确实干得有些急乎了,虽然并不觉得很累,毕竟她这副身子是个干活的料,但是止不住会出汗,她端着水杯喝了个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个急性子的人,一想到要干什么,就想一下子通通干完。”
“我性子稍慢些,咱们俩正好互补。”伯明微微含笑道,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暧昧,便赶紧低着头将樱娘手里的杯子接了过来,送去屋里。
他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把大柴刀,蹲在井边的磨刀石上磨着。
“你这是要去砍柴么?”樱娘问道。
“嗯,家里快没柴了,这几日我都得砍柴。等会我要去山上了,你就只能一个人在家了。”伯明抬头瞧了一眼樱娘,他怕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习惯,毕竟她才嫁过来,对他家还是很陌生的。
樱娘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她连穿越都能接受了,哪里还怕一个人留在家,“我也要出门的,等会儿就要去洗衣裳了。平时大家都是在哪儿洗,你带我去吧。” 她说着就起了身,准备进屋去找脏衣裳。
“好,我带你去。”伯明看着樱娘进屋的背影,身上涌起一阵暖流。之前他跟爹娘说自己不想娶亲,独身一辈子也没关系,他师父及师兄师弟不都是独身的么?
现在他才明白为啥那么多男子都想娶亲了,原来有娘子的感觉这么好,从此以后他要过的将是另外一种生活,一种日日有她陪伴左右的生活,两人一起甘苦与共的生活。
樱娘在屋里找脏衣裳,每个屋子她都找一遍。农家人都是在地里创食,这些衣裳上面自然少不了泥土,汗味也很重。
伯明见樱娘从屋里搂出这么多脏衣裳,然后往大篮筐里塞,她眉头都没皱一下,一点儿也没嫌弃重汗味。
他既为樱娘不娇气感觉欣慰,同时又觉得委屈她了,遂问道:“你在娘家也是这样天还没亮就一直不停地干活么?”
樱娘想也没想就道:“当然了,除了要做饭、收拾家和洗衣裳,还要干好多活呢,你看我这一双手就知道了。”她之所以这么肯定这副身子的前任每日要干好多活,不仅仅是凭这一双手,更多的是娘家对她的态度,爹娘重男轻女成那样了,是不可能放她在家养着的。
她见伯明瞧她一双手时那副心疼她的模样,她将手往身后收了起来,继而轻松一笑,“这有啥,出生在农家的孩子不都是这样么,柴刀磨好了么?”
“哦。”伯明这才缓过神来,自己还在磨刀呢,他加紧磨了几下,摸了摸刀刃,“磨好了,我们走吧。”
他们俩一前一后才出门,便有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笑着嚷道:“和尚娘子出来喽,和尚娘子出来喽!”
紧接着一位妇人从隔壁院子里走出来,训斥道:“老幺,别瞎喊,你要叫大嫂,什么和尚娘子,真是不懂礼貌!”她训孩子的同时,眼睛一直瞅着樱娘。
伯明向樱娘介绍,“这是咱家二婶。”
樱娘连忙叫道:“二婶。”
“哎。”这位二婶笑盈盈地应着,她是伯明的亲二婶,也就是昨日迎亲时那位二叔的婆娘,大家都叫她金花。
金花见樱娘提着一篮子衣裳,便道:“你这是要去洗衣裳呀,我也要去的,你等一下我,我去收拾脏衣裳,咱们结伴去!”
樱娘不好意思拒绝,看来这位二婶是个自来熟,才见第一面就要搭伴,只好应道:“好,我就在这儿等着。”
金花急着进院子了,她家小儿子也跑着玩去了,不过一路上他嘴里仍然嚷着“和尚娘子”,让伯明与樱娘都窘迫得很,时不时还有一些人家从院前探头出来瞅他们这一对。
樱娘见伯明还杵在自己的身边,便道:“伯明,你去砍柴吧,我跟二婶一起去,不需你带路了。”
“好,那我…去了。”他似乎有些依依不舍,往前走时,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瞧了她好几次。
樱娘冲他甜甜一笑,“快去吧。”
伯明也觉得自己这样也太粘乎了,等二婶出来时,若是见他还没走肯定要笑话他了,他便迈着大步子,走了。
过了一会儿,金花就出来了,她也是拎了满满一篮子衣裳。
她们俩结伴着往前走,金花一路说着话,嘴不停,“樱娘,昨日你二叔是不是闹得你爹娘不高兴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他也是瞧着你公婆攒钱不容易,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樱娘微微笑着摇头,“我没有放在心上,没事的。”
金花知道樱娘才来薛家,还有好多事不清楚呢,又道:“你二叔是寻思着仲平今年已十七了,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可别因为伯明这次成亲就把家里花空了。虽然说同一年内家里不能娶两门亲,仲平只能等明年了,但今年里肯定要定亲事的,来年再娶。也不知办了你们这件喜事后,家里还有没有钱为仲平说亲了,唉。”金花这般叹气,似乎很为仲平忧愁呢。
樱娘听了眉心稍凝,家里为她和伯明的亲事把积蓄已经快花空了?仲平都十七了,确实也要说亲了,再晚了,怕是又会像伯明那样不好说亲。只是,她见公婆和一家子都没怎么忧愁,挺开心的,怎的这位二婶却这么上心忧愁?
金花瞧了瞧樱娘脸色,又哂然一笑,“樱娘,你算是有福了,你公公最疼的就是长子伯明,肯定不舍得在他头上节省,你跟着伯明只会得福吃不了亏。”
樱娘根本没法接话,她可不会因为公公偏心伯明而感到庆幸,觉得做爹娘的对儿子们还是应该一视同仁的好,这样家里就不会有太多矛盾。
金花见樱娘只干笑着不答话,她却仍然闭不上她那张嘴,又接着说:“你婆婆最疼的是小儿子季旺,到时候季旺肯定也差不了,就仲平和叔昌可能要稍差一些。不过哪家都一样,做爹娘的都会偏长子与幺子多一些,排行在中间的就吃点亏。”
樱娘一直笑而不语,听到这里,心里对这个二婶已经没有啥好感了。无论公婆是不是偏心了,做为二婶的也不该跟自己这种刚过门的侄媳妇说这种话。何况这也是她大伯大嫂家的事,她怎么说得跟她自家事的。
有些妇人一张嘴就是闲不住,爱扯一些张家长李家短的。樱娘也懒得较真,随她说去好了。
一路走了好久,她们才到洗衣裳的地方,原来这里没有像林家村那样有条还算深的河,以至于投河自尽都行,这里只有一个大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