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快进来,你躲啥躲呀,赶紧过来煮马齿苋水。”樱娘见招娣一进来又出去了,就知道她想歪了。
招娣笑呵呵地走进来了。樱娘戳了戳她的脑袋,“不许想歪!”
“没有没有。”招娣嘴里笑呵呵地否认,其实她心里还是那么想的。
“你煮好后,一日多敷几次,说不定能好得快一些。”樱娘也不确定敷马齿苋的效果如何,她只是以前好像听谁说过,多少有些效果的。哪怕没有多大效果,至少能止止痒。
没想到招娣的红疹子还挺好治的,她一日敷了五六次,到了晚上,眼见着那些红疹子颜色变暗了,也没那么痒了,看来她的皮肤愈合能力还挺强。
*
接下来近二十日里,伯明与仲平不仅将菜籽种下了,玉米地里的虫子也捉得差不多了,黄豆种子也仔细地种下了。
这几日他们像种了金子一般爱护着,一日好几趟地往地里瞧黄豆有没有出苗。还有好几日兄弟俩半夜去地里瞧,昨日见地里有些干,他们还挑了整整一下午的水,往地里浇。
村民们都说这兄弟俩魔怔了,再怎么种不也是黄豆么,收成高不了,若是能高,岂不是家家都会种?
没想到,今日一早伯明去地里瞧时,见黄豆出苗了,整整齐齐的,好似每一颗种子都发了芽,一粒都没废。
伯明兴奋地把一家人叫去地里瞧。樱娘见地里出了一片好苗子,高兴地问伯明,“咱家一共套种了有四亩吧?”
“嗯,四亩!全都出着整整齐齐的苗!”伯明像看着宝贝一样,眼神都不肯挪开这些绿苗子。
仲平在旁十分期待地说:“若是收成好,一亩可以收上三四百斤呢,也不知我和大哥这么费心,能不能有这个收成。”
伯明摸了摸身边的绿苗,“咱们一定要好好护着它们,必须让它们有个好收成。”他说得很郑重,“仲平,明日是爹娘的七七,等会儿你去镇上买些祭品,明日咱们一家子都要上坟去。”
平时他们都是分开去爹娘的坟上看望,没一起去过。这次七七之日很重要,他们自然要一起去的。
仲平现在才明白大哥语气为啥那么认真了,他是希望给地下的爹娘一些安慰。仲平点着头,“我等会儿就去。”
次日一家子带上祭品,来到薛老爹和杨三娘的坟前。坟的周围一圈都被伯明和仲平种上了松树,因为松树长青,他们希望爹娘在这里有它们陪着也不孤单。
伯明扑通一下跪地,接着一家子都跟着跪下了。樱娘在前世还从没向谁跪过,自从公婆去了后,她跟着跪了好多次。公婆是她在这里的亲人,她并没觉得跪有什么不妥,入乡随俗嘛。
伯明忍住没让眼泪流出来,他现在已经越来越像个坚强的汉子了,“爹、娘,我和仲平种的黄豆生得好,肯定会有好收成的。玉米和高梁的虫子也抓净了,应该不会比往年差。你们放心好了,我们几个一定会好好过日子,你们在地下千万别担忧,安安心心的,别记挂我们。”
伯明说完看着樱娘,“你也跟爹娘说说话吧,爹娘肯定念着你哩。”
该说什么好呢?樱娘还真有些犯难了。她想了想公婆在世时的愿望,心里忽然感慨起来,幽幽地说:“爹、娘,我和招娣把头花都做好了,姚姑姑大后日又要去乌州了,估摸了过个几日就能拿回钱来。到时候我多买些纸钱烧给你们,听说在阴间也得有钱才有能过得好。你们拮据了这么多年,可不能再节俭了,要大手大脚地花。以后每隔一段日子我就来给你们烧纸钱,不要担心花完就没了,更不要记挂我们,我们都过得挺好。”
虽然樱娘绝对不相信阴间之事,但是这里的人都相信,公婆也是相信的。接着一家人磕了三个响头,默默烧着纸钱,插上点燃的香,再拔去坟头上长的野草。
他们回到家时,梁子来院子里了。他脸犯难色,似是有事求帮忙。
“梁子,你有啥事就说吧,大哥若是能帮,肯定会帮你的。”伯明知道梁子前些日子收麦子累坏了,连带着他七岁多的弟弟老幺都累得不轻。
梁子眉心微拧,“大哥,这几日我想再去县城探望我娘,地里的活干得差不多了,我让老幺时常去地里拔拔草就行了。家里的牛你们能不能帮忙放个几日,牛最近不知咋了,好像不太爱吃草了,我怕老幺不懂事,不会照顾牛。若是牛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你放心去吧,牛就交给我家。”伯明见老幺都去地里干活了,他做为梁子的堂兄,自然愿意帮忙了。
招娣听说牛不爱吃草了,心里有些激动,莫非真如她所想?她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这几日我放牛吧,他们都不让我下地干活,放牛还是可以的。”
其实她是特别想知道家里的母牛到底有没有怀上,她还特意跑去牛圈里仔细瞧了一番,只是她不知道母牛怀孕后有什么症状,所以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再过七日,姚姑姑不仅把那挣的五百文钱给带回来了,还把从中拿下来的一千文的本钱再为樱娘带来了和上次一样多的料子。
樱娘兴奋得不知该怎么好了,跑去镇上买了好几包糕点给姚姑姑。本来她想买簪子或耳环的,可是姚姑姑平时戴的都是上品,在这个镇子上根本买不到。她知道姚姑姑平时爱吃什么糕点,就按她喜欢的买。
姚姑姑直骂她瞎花钱,“花了这么些钱,你得多做好多头花吧,傻不傻呀你?以后可不许再买了!”
樱娘怀揣着这么多钱,高兴坏了,直点头,“嗯嗯,下次我给你带我腌的咸菜。”
姚姑姑也好这一口,眉眼眯眯笑,“这还差不多。”
“姑姑,料子明日我叫伯明来帮着拿,我一个人拿不下,我还想给家人买些东西。”
姚姑姑见她那开心的样,也被感染了,“去吧去吧,好让家人开心开心。”
樱娘再去镇上给公婆买了纸钱和祭品,再买了一斤肉,还买了一包枣糕和瓜子,她知道大家爱吃这个。然后她又去布店买了一些便宜的粗布,叔昌和季旺身上的衣裳都是穿了好些年的,都补花了,再穿下去像要饭的了。
她回到家时,将剩的四百多文钱摊开在桌上,一家人都围了过来,这是他们头一回见这么多钱摆在一块的,看得眼都花了。
叔昌和季旺见大嫂还为他们买布做衣裳,高兴得蹦蹦跳跳的,跟几岁小孩似的。
樱娘见他们高兴,顿觉自己这个大嫂还算称职,“叔昌、季旺,你们俩来数一数,看你们能不能数得清,然后再找绳子串起来,十个为一串。”
这种活可是谁都爱干,叔昌与季旺两人坐下来仔细地数着,再好好地串起来。樱娘像婆婆以前那样,给每人发了十文钱。这段时日个个荷包里都是空的,一文钱都没有。
伯明见樱娘与招娣挣来了这么多钱,他心里很不想落后,对仲平说:“再过两个月黄豆也可以收了,你说能不能挣上这么多钱?咱们哥俩可不能输给她们妯娌俩。”
仲平憨憨地笑着,“我觉得,不但不会输给她们俩,肯定还会比她们挣的多好些哩。”
招娣用脚踢了踢他,“你可别大夸海口,让大哥大嫂见笑。”
樱娘将这些钱拿去箱子底下收好,嘴里还说道:“招娣,你还别不信,也许还真会被仲平说准了,我们俩就静候佳音吧,到时候凑够了钱赶紧先将三叔的钱还上。”
到了睡觉的时辰,樱娘将铺盖掀开,像往日一样钻了进去,之后伯明也钻了进来。樱娘又像往日一样挨着他睡,闭上了眼睛。
正在她有些迷糊的时候,感觉唇上有什么东西覆上来,温温热热的。她忽而睁开了眼睛,屋里很黑,暗淡的月光从窗户外射进来,她还是没能看清伯明的脸。
但她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光芒,很浓郁很热烈,她的瞌睡虫不知不觉地被赶跑了。她软软糯糯地说:“怎么,你还不想睡?”
“睡不着。”伯明平时清朗的音色,此时略带磁性,让樱娘的心痒痒的。正在她有些蠢蠢yu动时,伯明忽然一下压在上她的身上,将她的唇死死封住。
近两个月来,两人都是老老实实地睡觉,伯明每次都是搂着她很安稳地瞧,没有任何举动。今夜他不知怎么了,若是不好好折腾樱娘,他怕是没法睡着了。
樱娘感觉他的唇瓣像火一样,滚烫滚烫。她迎接着他的炙热,且热烈地回应他。
这种夏夜本来算热的,只是前后窗都开着,有微微凉风吹进来,他们刚才还不觉得有多热。可是现在他们热得受不了了,齐齐将衣裳脱得一干二净。
两人的身子不着一缕地缠在一起,伯明不知怎的,还忽然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身上。
樱娘颇为惊讶,伯明还懂这个?看来他天资聪慧,会触类旁通。只是她此时已浑身yu意升腾,脑子里并没有太多地方去想伯明有多聪明的事,而是禁不住一下坐在了伯明的那处,顿时两人的身子同时一颤。
一阵激荡欢、爱之后,伯明吻着樱娘的脖颈,有些羞涩地说:“樱娘,刚才没吓着你吧?”他是指刚才他忽然灵机一动,让她坐在他上面的事。
樱娘领会他的意思,刮了刮他的脸,“没有,我哪有那么不经吓?”
“你不会认为我很…,当过和尚的不都应该无yu的么,我是不是白念了十年经?一点也禁不住,你真的不会笑话我?”伯明心里还真为自己刚才那么激昂有些羞愧呢。
“你现在又不是和尚,你是有女人的男人。我若是笑话你,还那么…,哎呀,不说了,羞死个人了。”樱娘直往他怀里钻。
伯明双手摩挲着她的秀发,又低下头来亲吻着她,艰难地开口道:“可是…我还想要…,怎么办?”
樱娘浑身一滞,紧接着轻声娇笑,“你还是真是个se和尚。”她说完一下爬上了伯明的腰身,其实还想要的可不是伯明。
这一夜,屋里旖旖旎旎,激起涟漪一阵阵。娇吟声与喘气声在这个躁热的夏夜里,更显热烈与浓郁。
次日他们醒来时,两人面对面红着脸儿穿衣裳。这时门突然响了起来,叔昌一阵急敲,“大哥,大嫂,你快去看二嫂,她这是怎么了?”
樱娘与伯明听了一阵慌张,招娣她怎么了?他们俩胡乱穿好衣裳,急忙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够肥了,嘻嘻~~
明天见,亲爱的们,^_^
第38章 先忧后喜
樱娘与伯明跑出来时,只见招娣蹲在院子里,她的眉眼都拧皱到一块儿去了,表情十分痛苦,而且大汗淋漓,头发已湿成一缕缕的。
招娣见樱娘出来了,顿时就哭出来了,“大嫂,我的腿不知是被什么咬了,肿得好粗,现在已经麻得没知觉了。”
樱娘顿时慌了神,赶紧跑过来看,只见她的右小腿粗粗的,裤腿都要被挤裂似的。樱娘用力将她裤腿往上撸,傻眼了,招娣的小腿又粗又肿且不说,还发紫,急道:“伯明,你快来看,这到底是被什么咬了,毒性怎么这么大?”
本来伯明是不宜看招娣腿的,此时他也不顾忌这些了,凑过来一瞧,顿时也慌了,“这肯定是被毒蛇咬了!”想到招娣还怀着孩子,若是毒性再传到上身,那还了得!
他慌忙冲进屋里,找出一件破衣裳撕成条,跑了出来,“樱娘,你快帮招娣把膝盖下面系住,还有脚踝住也系住!这样有毒的血液就没那么容易往两头去了。”
樱娘照着伯明说的法子帮招娣死死系住了,“可是光这样也不行啊,这毒怎么排出来?”
伯明以前见过有人被毒蛇咬后怎么处理,就是用嘴去吸受伤之人腿上的毒,然后给吐出来。他倒不是怕危险不敢为招娣吸,而是招娣怎么说也是他的弟媳,这种举动他根本做不出来。
他急喊道:“叔昌,你快去把你二哥叫来,你这么早就下地去了?”
“二哥估计这会子也才刚到地里呢,季旺已经喊去了!”叔昌连忙应道。叔昌也知道可以吸出来,可是他也不好轻易为二嫂吸。毕竟这是男女之大防,哪怕是一家人,也不能随随便便逾越的。
想到仲平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伯明与叔昌只好先焦急地等一会儿。招娣的小腿两端已经系住了,应该也不差这么一会儿。要是仲平迟迟没赶来,他们俩怕是也要放下顾忌来为招娣吸了,毕竟性命最大。
樱娘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完全不会应对。若是在她的前世,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赶紧上医院!“叔昌,你快去找郎中来,找仲平回来有啥用,他又不会解毒。”
经樱娘这么一提醒,叔昌才想起还可以找郎中,赶紧跑出去了。
樱娘看着招娣已经很显怀的肚子,真是快急死了,“招娣啊,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腿能被毒蛇咬到?你肚子里可还有孩子啊,你说要是…”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招娣见他们都这么紧张,她自己就更害怕,眼泪涟涟的。若是连累了孩子,她怕是真没脸见人了。
她早上起床时,先将高梁米下锅,再往灶膛里架好柴火。她心里惦记着牛的事,就跑屋后的牛栏里去瞧一瞧。她蹲着摸牛的肚子,不知怎么的,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什么蜇了一下似的,她当时根本没当回事。
当她发现牛好像真的怀上崽子了,她高兴地往家里跑。可是一跑动,她才感觉到小腿不对劲,紧接着一阵胀疼。当她进了自家院子,她已经走不动路了。
她把这些断断续续地告诉樱娘时,樱娘更是慌张,离家这么近的地方竟然有毒蛇?要这么说,平时住在家里也太没安全感了!“伯明,平时你见有人被蛇咬过么,郎中会不会治这种毒伤?”
“一般人被毒蛇咬后敷上药也得养好些日子,至于会不会伤及腹胎中的孩子…”他确实不清楚。
正在大家焦急万分之时,仲平和季旺跑了回来。伯明连忙道:“仲平,快!快帮招娣把毒给吸出来!”
仲平跑得满头大汗,在路上听季旺说清招娣的情况时,他已慌得不像样子了,他可一直等着当爹呢,可不能出意外。他扔掉手里的锄头,赶紧蹲下来,再低头吸招娣腿上的毒。
樱娘见了有些发懵,忽然想起好像真的可以这么做。在前世她看电视时,她就见过男主角为心爱的女主角吸蛇毒这种画面。当时她还觉得这有些假,没想到此时她竟然真真切切地看到这一幕,原来这一切都是源于生活啊。
招娣不停地喊道:“仲平,你别吸别吸!要是不小心毒到你可怎么办啊!”
仲平根本不理她,一个劲地用力吸。伯明为了不让招娣乱动,安慰道:“你放心,只要赶紧吐出来就会没事的。你别乱动,你这一动可别真让仲平不小心把毒液给吞进肚子里去了。”
伯明这么一说,招娣哪里还敢动啊。她见仲平这般为她吸蛇毒,感动得眼泪直流。
仲平吸了三次,也吐了三次,觉得差不多干净了。伯明催他道:“你赶紧去漱漱口,多吐几次。”
仲平自然也知道要保护自己,起身去厨房舀水漱口去。伯明见仲平吐出来的血呈深紫色,便找出锹将这些毒血铲出院子,在外面挖个坑掩埋起来。家里养了鸡,可是不能让鸡碰到的。
樱娘刚才一直在搀扶招娣,她将招娣的身子微微往上搀,“现在你能站得起来么?”
招娣只能用左腿支撑着,慢慢地还是能站起来的,只是这右腿肿痛得还是难受。樱娘跑去搬来一把椅子,将招娣扶上去坐着。
这时叔昌将郎中带来了,郎中听叔昌说招娣是被毒蛇咬了,便带来了一些他自己磨的药粉。当他见招娣的腿肿成这样,他是一脸的惊愕之色。他仔细瞧了瞧,见小腿两头都被布条死死记住了,才放心不少。
仲平见郎中来了,连忙上前问:“郎中,我已经给招娣吸了蛇毒,她这样会不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郎中虽然是半吊子医术,但是治过不少人的蛇毒,还是有些经验的,他仔细瞧着招娣的膝盖以上和脚踝以下,“虽然你们及时系住了小腿两端,血液流动缓慢,但是还会有极少的毒往两头渗的。仲平只是吸掉了她伤口附近的毒,但是往两头渗过去的毒是没能完全吸出来的。”
郎中蹲了下来,再仔细瞧一番,“只要及时医治,应该不会伤及胎儿。我先给她敷上药,你们去镇上给她买‘半边莲’,此药可以熬药汤喝,也可以外敷,是解蛇毒最好的药了。但是得切记,此药孕妇绝不能多用,过量则会影响胎儿,所以每日只能喝一次药汤,外敷两次,再多就不行了。只是这样恢复起来则慢许多,怕是得半个多月后才能完全消肿。”
郎中见这一家人仍然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听他说了这么些似乎都没有去掉忧虑,“你们处理得及时,应该不会有事的。暂且勿忧,还是赶紧去买药吧。”
大家听郎中说得较轻松,才安心了些。樱娘赶紧去屋里拿钱,递给仲平,叫他去镇上买药,伯明却走过来接住了钱,“我去买吧,让仲平留在家里照顾招娣。”
樱娘正好要去织布坊,就与伯明一起出门。时辰不早了,她已经来不及吃早饭。
叔昌与季旺也空着肚子去葛地主家干活,院子里只留仲平和招娣了。
仲平先是去厨房将锅里煮了半生不熟的粥搅动一下,再去灶下把火烧起来。然后他来到招娣的椅子边,瞧着她的腿,时而蹙眉头,时而叹气的。
招娣见仲平忧心,自责道:“都怪我,做啥事都做不好,这下还惹出这事端来,害得家里花钱,你不会怪我吧?”
“我怪你干嘛,难不成你还希望自己被毒蛇咬?花不了多少钱,你别多想。等会儿我去屋后把杂草全锄掉,再把牛栏好好整一整。要是家里的牛再被咬到,那可真就倒霉了。”
郎中刚才收了一些敷药的钱就回去了,他回到家后仍然不太放心,又折了回来,嘱咐道:“刚才我忘了说,这两端系的布条不要早早解了,至少要等到傍晚。这样系着虽然难受些,但怎么也得多忍忍。”
招娣点了点头,“多谢郎中还来提醒。”
“这无须多谢,我也是为自己考虑,若是真伤到了你的孩子,我以后怕是吃不了这口饭了。”郎中背着手准备走,又被招娣喊住了。
“我家牛好像是怀上了,她近几日不爱吃草,你能帮忙看看么?”招娣仍然惦记着牛的事呢。
郎中听了只觉好笑,“我是郎中,不是兽医,这得找兽医来看。”
招娣却不这么认为,“牛怀崽子和人应该差不多吧,到底是生病了还是怀了崽子,郎中咋看不出来哩?你就勉为其难帮着瞧一瞧吧,我为此事都闹心了好几日,可千万别是得了病。”
郎中叹了一气,“好吧,我就充当一回兽医,去瞧瞧。”
仲平与郎中一起去了屋后的牛栏,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仲平像是受了惊似的回来了,“幸好我们刚去了后面,那条毒蛇差点又要咬咱家的牛了,被我用粗棍给抽死了。”
招娣听了脸一僵,“咱家的牛确定没被咬到吧?”
“没有没有,瞧你急的,咱家的牛还真是怀了崽子。”仲平略带喜色地说。这下可把招娣高兴坏了,差点都忘了自己的大肿腿。这时他们俩见郎中笑眯眯地拎着毒蛇回家去了,他算是没白为他们看一回牛。
仲平将早饭做熟了后,端来一碗给招娣吃。招娣心里很不好受,本来她总想着为家里多干些活,这下好了,自己还要人照顾。
喝完粥后,她单跳着一条腿,去柴堆里抽了一根棍子当拐杖,“仲平,你去干你的活吧,别因为我耽误了,我这儿有拐杖。”
仲平见她气色还好,应该无大碍,就先去屋后锄杂草,再整一整牛栏。待他干完了这些活,准备再去地里,见他大哥伯明已经回来了。
他就先来为招娣熬药敷药,伯明匆匆吃了早饭就去地里干活了。因耽搁了一早上,当伯明来到地里时,已经是半上午了。
伯明瞧着黄豆的枝儿长得都壮壮的,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好收成,越看越有信心。他干劲十足地锄着草,这时在隔壁干活的一对夫妇围了过来。
他们比伯明大不了几岁,因为多年在地里劳作,显得老成许多。他们既羡慕又嫉妒地瞧着伯明家的黄豆。那位妇人半玩笑半揶揄道:“伯明,你别只知道傻乎乎地干活,还得看好自家的女人。”
此妇人话音一落,她的男人便接着说道:“就是,女人能挣钱可未必是好事,在外抛头露面的,经常与男人们打交道,可别扯出什么丢人的闲话来。”
伯明瞥了他们一眼,顿时心里着了气,当初是谁来他家送礼想托樱娘帮忙要进织布坊的?樱娘帮不了这个忙,他们就来说这些酸不溜丢的话?
伯明也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他知道他们这是在嫉妒,嫉妒樱娘会挣钱,又嫉妒他家地种得好。以前他总觉得这种嫉妒之事是女人们之间才有的,可是他现在才发现有些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都好面子,自家比不上人家,就爱明里暗里挤兑人。
伯明懒得和他们计较,顾自干自己的活。没想到这对夫妇见伯明没啥反应,似乎很不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