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便纷纷告辞回城。因凌雪珺是搭乘顾蓁的马车前来,因而,顾蓁还专门派了一辆车送凌雪珺回城。
临别之时,罗霖特意带着罗吟霜到马车前送别凌雪珺,邀请凌雪珺得闲之时过府游玩。见罗霖对自己如此热情,凌雪珺那小心思又活络了起来。看来,先前罗霖只是因为与自己还不熟悉,才会表现得对自己疏离。时日久了,他说不定还会像前世那般对自己自己的。
回到郡主府,夜色已经深了。明慧郡主此时还未歇息,听到门房禀报说凌钰兄妹三人已经回府,她忙迎了出来。一见到凌雪珺,明慧郡主便上前拉过她的手,关切地问她今日之行可还顺利。
凌钰兄妹三人自然捡好的说,将凌雪珺与罗霖、顾骞那就不清理还乱的事情略了过去。
明慧郡主听说凌雪珺所作之诗得了李晃夸赞,很是高兴,又与三人坐着说了会儿话,才各自回屋歇息。
次日晚间,凌钦从白鹿书院回来时,告诉明慧郡主和凌雪珺,说有去过桃花会的贵女,将昨晚众人所作之诗说给了岳夫人听。岳夫人听到凌雪珺的诗,十分喜欢,请她明日去书院饮茶呢。
听到凌钦的话,凌雪珺倒不觉意外。她前世是岳夫人的学生,虽然隔了一世,又拜了邱夫人为师,但毕竟写诗作词是岳夫人所教,早已形成了习惯,她也跳不出来。因而,她作的诗对岳夫人的胃口,也属平常。
明慧郡主听说岳夫人叫凌雪珺前去见面,却十分高兴。凌雪珺虽然是自己的侄女,但凌家的门第毕竟不高,她父亲凌昌谌还是在淮北节度使潭汾的举荐下,才谋得一九品小官的职位。而这白鹿书院却是京城第一书院,岳夫人更是名声在外,她一手教出的女学生,可是世家大族选妇的首选。凌雪珺若是能得岳夫人的赏识,对她说亲是极为有利的。因而,明慧郡主极力主张凌雪珺去见岳夫人。
凌雪珺与岳夫人前世毕竟是师徒一场,前世生死一别,已近十年未见,于情于理,她也应该去见见自己前世恩师。因而,见明慧郡主叫她去书院,她也就顺势点头答应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领导又叫我出差,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回来晚了,码不出来,就请一天假。
凌雪珺吟的诗是唐代殷尧藩《游南山寺二首》
签文
次日,凌雪珺便与凌钦一起去了白鹿书院。白鹿书院就在京城东郊,前世,凌雪珺曾无数次来过这里,因而,再一次踏进书院大门时,她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凌钦以为她不识路,便将她带往女学那边。兄妹二人到的时候,岳夫人正在准备授课的讲义,看见凌钦带着凌雪珺走过来,她忙放下手中的书卷迎了出来。
凌钦走到岳夫人面前,施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夫人,这便是我家三妹凌雪珺。”
凌雪珺赶紧行礼道:“雪珺见过夫人。”
“凌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岳夫人忙将她扶起。
凌雪珺抬起头来,看见前世对自己如同慈母一般的岳夫人,如果就站在自己面前,眼中不禁微润。
而岳夫人在看见凌雪珺的时候,如同明慧郡主一般,也觉得这位姑娘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牵引着她不得不去喜爱她。她拉过凌雪珺的手,温柔地说道:“昨日听我一个女学生说了凌姑娘那晚在齐王别院作的诗,我很是喜欢。”
“夫人抬爱了。”凌雪珺微笑道。
“凌姑娘文才出众,不必过谦。”岳笑夫顿了片刻,又说道:“对了,特别是那句日暮风吹红满地,我最是喜欢。这意境简直太美了。”
凌雪珺笑了笑。
“对了,你会对诗吗?”岳夫人又问道。
“会一点。”凌雪珺点了点头。
岳夫人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画眉生新月。”
凌雪珺怔了一下,随即应道:“点唇似初蕊。”
岳夫人说道:“水清鱼读月。”
“山清林沐光。”凌雪珺道。
“萧声遥呼关山月。”岳夫人道。
凌雪珺应道:“笛韵震破水底天。”
见自己对了几句诗,凌雪珺皆很快对上来,岳夫人不禁点了点头,笑道:“好,姑娘果然好文才。”
“谢夫人夸赞。”凌雪珺垂眸道。
岳夫人又说道:“对了,今日早晨我刚画好了一幅雪梅图,还没来得及题诗,凌姑娘帮我看看可好?”
闻言,凌雪珺轻声说道:“蒙夫人不嫌弃,雪珺愿意一试。”
见凌雪珺落落大方,毫无怯意,岳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差人将画拿了出来。侍女将画展开,凌雪珺凑上前一看,只见一枝寒梅傲然映入眼中,绯红的花瓣上含着新雪,轻轻一嗅,仿佛有暗香从鼻端沁入。
“凌姑娘,请为拙作题诗。”岳夫人笑道。
凌雪珺思索了半晌,缓缓吟道:“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吟完,她一脸忐忑地望着岳夫人,也不知自己所作之诗能否让岳夫人满意。
岳夫人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即笑了笑,伸出手拿起桌案上的笔,在砚台里蘸起墨汁来。
见此情景,凌雪珺以为岳夫人不喜欢自己所作之诗,想要另作一首,心中不禁微微有些失望。没想到,岳夫人将笔提起后,却递到她的眼前。
她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岳夫人。
岳夫人含笑说道:“既然作好了,为何不题上去?”
凌雪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禁惊喜道:“夫人,你真让雪珺在你的画作上题诗?”
“为什么不?”岳夫人扬了扬眉,说道,“你这诗的意思境,与我这画的意境很是贴合。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不让你题。”
凌雪珺赶紧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夫人不嫌弃。”
“凌姑娘说哪里话,你愿意为我题诗,该是我谢你才对。”岳夫人赶忙将笔放下,将她扶起来,“好了,别多礼了,来,题诗吧。”
“是。”凌雪珺点了点头,然后才执起笔,在岳夫人的画上,将自己先前所赋之诗题了上去。
凌雪珺为岳夫人题诗之事很快便京城传了开来。要知道,能在岳夫人的画上题诗之人寥寥无几,皆是几位当世大儒。凌雪珺声名一下在京中打响,已经有人家表示有结亲的意愿了。
不过,以凌雪珺心中,却还是想着能与罗家结亲,因而明慧郡主来探她的话时,她一直没有松口。明慧郡主在此事上倒还开明,何况有意愿结亲那几家,她也不是很满意,也就由着凌雪珺去了。
一日,凌昌谨从官衙回来,跟明慧郡主提起,说自己过几日要出一趟远差。
明慧郡主一听,眉毛抬了抬,问道:“太后就快做大寿了,你还要去哪里?来得及赶回来给太后做寿吗?”
凌昌谨笑笑说道:“就是因为太后下个月要做大寿,我才要出这趟差。南朝那边派了七皇子吴王朱沅前来为太后祝寿,陛下命我前往界河迎接他前来京城。”
“哦。”明慧郡主这才释然。
听了凌昌谨的话,凌雪珺眼皮却跳了跳。
前世也有南朝七皇子前来为太后贺寿之事,当时也是凌昌谨去迎的朱沅,不过他这一去,却出了大岔子。
南朝与北朝都是汉人天下,一百年前,两朝结盟划江而治,百余年来,双方恪守约定倒也相安无事。遇有重大庆典,两朝还会互派使臣朝贺。
吴王朱沅是南朝靖安帝第七子,是宠冠后宫的许贵妃所出,而太子朱清则是王皇后所出的。因为靖安帝宠爱许贵妃,爱屋及乌,本就对朱沅看重许多,加之朱沅自幼便聪明伶俐,更是深得靖安帝之心,南朝一度传出靖安帝想要废嫡立庶,不过结果还是不了了之。
这回北朝太后大寿,靖安帝派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前来恭贺,也表明南朝对北朝的重视。礼尚往来,北朝便派了礼官前往界江相迎。凌昌谨不仅在礼部任高职,而且还是明慧郡主之夫,自然是最合适的礼官人选。因而,这重任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凌昌谨接到朱沅之后,一路风尘便往京城赶。不料在抵达京城的前一晚,朱沅在驿馆被刺客行刺身亡。靖安帝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大为悲恸,更因此与北朝交恶,发兵攻打北朝。
前世,顾骞便是在此乱世之时,随父亲出征抵御南朝进攻的时候,立下了大功,从而直上青云,不到二十岁便做了正四品的忠武将军。靖安帝死了最器重的儿子,又被顾家父子所败,气极攻心便驾崩了。
太子朱清登基后,北朝知道朱清本就与朱沅不和,便派人前往南朝和谈,要求南朝撤兵,两朝固守祖先的盟约。不过,因为南朝的皇子朱沅,毕竟死在了北朝,说起来北朝也有些理亏,最终北朝赔了一百万两银子给南朝作为军费,双方才真正休了干戈。
凌昌谨因为办事不力,按律例不死也得流放三千里。皇帝看在明慧郡主的面上,手下留情,只将他降了五级。凌昌谨因此前途尽毁,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连带着凌钰和凌钦也受了他的牵连,出仕时只谋了个闲差,兄弟俩空有满腹抱负无法施展,遂郁郁寡欢。
想到前世因为迎接朱沅之事,给凌家一门带来的噩运,凌雪珺一阵心悸。如果这一世,还是凌昌谨前去迎接朱沅,一旦朱沅还是被人所害,前世的一切都将重演。
可是,她又不敢将前世的实情告诉凌昌谨和明慧郡主,他们肯定会以为自己犯了失心疯,不仅不会信自己,还会对自己严守防范。
那可要怎么办才避免这噩运呢?
凌雪珺皱着眉头想了半晌,突然,她眼前一亮,心中便有了主意。她抬起头,对着凌昌谨笑着说道:“既然伯父要出远门了,那雪珺明日便去灵觉寺,为伯父求个平安符。”
凌昌谨望着凌雪珺,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雪珺可真有心。”
凌雪珺微笑不语。
次日,凌雪珺天刚亮便出门去了灵觉寺。
刚进寺门,便看见智明带着几个小师弟在院中打扫。凌雪珺将青芽留在门边,然后快步走到智明跟前,大声唤道:“智明师父。”
智明一怔,抬起头来,看见凌雪珺站在面前,遂又惊又喜:“凌姑娘,你来了?”
“是呀。”凌雪珺微笑着点了点头,“智明师父还在忙呢?”
“快打扫完了。”智明又问道,“凌姑娘今日前来,可是找师父?”
“非也。”凌雪珺望着智明,一脸灿然的笑容,“我今日前来,是来找智明师父你的。”
“找我?”智明先是一愣,随即面色微微一红,结舌道,“凌,凌姑娘找我,可,可是有事?”
凌雪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靠近,然后将身子微倾,靠近智明耳边说道:“智明师父,你可否帮我私下帮我拿一支下下签的签文出来。”
闻言,智明讶然道:“凌姑娘,你要这下下签的签文作甚?”
凌雪珺面色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恕我不能告诉你。”她抬起头,看智明面色有几分犹豫,又问道,“智明师父,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智明犹豫了片刻,说道:“行倒是行,只是,你不会用这签去害人吧?”
“绝对不会害人!”凌雪珺赶紧说道,“我这是要救人!”
“那好!”智明点了点头,“那我就帮凌姑娘去拿签文。”
凌雪珺大喜道:“多谢智明师父。”
智明叫来一位小弟子,将手中的扫帚递给他,说道:“我带这位女施主去求签,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将院落打扫干净便回去做早课!”
“知道了,师兄。”小弟子接过扫帚,脸上写满了听话两个字。
“凌姑娘,我们走吧。”智明回过身,对着凌雪珺说道。
“好。”凌雪珺点了点头,便与智明一起向大殿走去。
走到大殿门前,智明对着凌雪珺说道:“凌姑娘,你在外稍等,我进去替你拿签文。”
“有劳智明师父。”凌雪珺笑眯眯地看着他。
智明对着她笑了笑,然后便进了殿,没多时,他又返回,手中拿了一张签文。
“这么快?”没想到智明如此顺利地拿到签文,凌雪珺有些讶然。她原以为要费一番周折的。
“我跟师叔说了,凌姑娘拿这签是救人所用,师叔便让我拿了一支出来。”说着,智明将签文递给凌雪珺。
凌雪珺伸手将签文接了过来,笑道:“你师叔可真是好人啊。”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嘛。”智明一脸正色道。
见智明一本正经的模样,凌雪珺扑哧一笑,说道:“知道了,你与师叔都是慈悲的出家人。”
智明摸了摸头,腼腆地笑了起来。
“智明,凌姑娘,你们在此作甚?”
一个男子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凌雪珺与智明闻声转过头去,看见来人,不禁都怔住了。
智明先回过神来,忙笑着迎上前去,说道:“阿骞,今日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大师。”顾骞口中回应着智明,眼睛却紧紧盯着凌雪珺。
上回在南山桃花会一别,已有十余日。今日陡然一见到顾骞,想到桃花会放觞的之事,凌雪珺不禁有些尴尬。
顾骞倒是神态自若,着对凌雪珺说道,“凌姑娘,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我们是不是还有两局棋没下?”
“啊?”凌雪珺一听,不禁一怔。
顾骞望着她笑眯眯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我们便把这剩下的两局棋下了吧。”
旧情
看着顾骞一脸貌似憨厚,实则阴险的笑容,凌雪珺知道,此时再自己否认也无济于事。她冲着他勉强笑了笑,说道:“顾公子也不早些与我约定。我今日还有事,要早些回去呢。不如,我们改日再下吧。”
“下一盘应该用不了多少功夫吧?”顾骞笑着说道,“如今我可难得见得到凌姑娘,既然今日凑巧遇到了,不如就下一局。我想,凌姑娘也不急这一盘棋的功夫吧?”
凌雪珺轻轻咬着唇,正在想该怎么摆脱骞,正在这时,智明在一旁絮絮说道:“哎呀,凌姑娘,你就遂了他的心愿吧。自从上回他输给姑娘后,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想要与你再对弈一番,今日你若不跟他下这盘棋,怕是他又要寝食难安了。”
见智明如此说,凌雪珺也不好再推托,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反正欠了他两盘棋,如果今日自己再赢他一局,输赢便定,也以后见到他再被他催问下棋之事了。
见凌雪珺答应下来,顾骞赶忙说道:“凌姑娘,我们还是去久阳大师的禅房中下棋吧。”
“便依顾公子所言。”凌雪珺笑笑说道。
说罢,三人便一道去了久阳大师的禅房。久阳大师看见顾骞带着凌雪珺一道前来,有些意外,一脸高深地望着顾骞。凌雪珺见状,怕久阳大师误会,忙解释道,二人在殿前偶遇,顾骞邀她对弈一局。
久阳大师一听,十分欢喜,当即叫智明拿来棋盘和棋子摆上,顾骞、凌雪珺各坐一边,自己坐在当中观战。
因为一心想赢了顾骞,将这对弈比试之事彻底结束,凌雪珺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下这棋,每走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的。奈何顾骞心思缜密,行棋滴水不漏,让凌雪珺找不了任何机会。这一局,两人是真正的棋逢对手,一直到棋子铺满了棋盘,都无人认负。最终,久阳大师数子后,两人平局。
凌雪珺听到战平,心一下凉了半截。说好的胜出两场才算赢,这一场下成了平局,今日这盘棋就白下了。顾骞仍然有两局棋的机会可以赢自己。
见凌雪珺眉头微蹙,顾骞抬头问道:“凌姑娘,可要接着再下一局。”
凌雪珺心中不服,本想再与顾骞下一盘,可又怕出来久了,回去不好向明慧郡主交待。于是,她摇了摇头,说:“我此时头晕得很,不想下了。”说罢,她抬头对着久阳大师问道,“大师,此刻什么时辰了?”
久阳大师应道:“已经快到午时了。”
“什么?这么晚了?”凌雪珺惊呼一声,起身走到蒲席边,一边穿鞋,一边说道,“我该回去了,不然郡主该担心了。”
见状,久阳大师忙起身相送:“好,凌姑娘,那余下的棋改日再下!”
顾骞穿好鞋,抬起身来,对着凌雪珺问道:“凌姑娘,要不要在下护送你回府?”
“不用了。”凌雪珺摇了摇头,说道,“从灵觉寺到京城,一路全是官道,路上行人众多,不会有事的。”
顾骞笑了笑,说道:“我反正也要回城,顺路而已。”
“你不是来找久阳大师有事吗?”凌雪珺一脸狐疑地望着他,“现在便要走了?”
“我找大师,就是手痒,想要来与大师下一局棋的。”顾骞呵呵笑道,“方才与姑娘对弈一局,已解了瘾,也该回去了。”
“是啊,凌姑娘,反正你们都要回城里,不如同路。”久阳大师一脸慈爱的微笑,“这样,老僧也放心一些。”
凌雪珺犹豫了片刻,然后点头应道:“好。”反正路上行人那么多,就当他是一个路人。
两人向久阳大师行礼道别,便并肩往寺门外走去。
走在顾骞的身边,凌雪珺感觉颇不自在,也不与他说话,自顾自埋着头往前走着。
“凌姑娘,不知你平日有些什么消谴?”顾骞随意问道。
见顾骞主动与自己说话,不回应他,似乎有些失礼。凌雪珺回过脸,对着他浅然一笑,说道:“也没什么消遣,就是看看书,下下棋,陪着郡主弄弄花草。”
“还有做糕点吧?”顾骞微笑着望着她,“我记得凌姑娘做得糕点很好吃呢,不知道是否还有福气吃到凌姑娘亲手做的糕点。”
呃,这话,听起来就有些暧昧了。
凌雪珺停下头,侧眼瞅着他。只见他望着自己,目色似水,温柔地流涟在她的身上。
她的心,忍不住轻轻一跳。前世那心动的感觉再次向她袭来。
她赶紧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脚尖,在心头说道,凌雪珺,你傻过一世,这一世可千万别再傻了,可别再对他温柔的表相所迷惑。他在女人堆里长大,对每个姑娘都是这般温柔模样的。可是你别忘了,他爱的人,叫吴翎,不是你。
看凌雪珺低着头,半晌没有答话,顾骞心头一沉,却又不死心地叫道:“凌姑娘!”
凌雪珺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着顾骞说道:“顾公子,女子做的糕点,只能赠与家人。”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顾骞是外人,自然不会再做糕点与他食。听到这话,顾骞噎了一下。半晌,他轻声问道:“若是我们有一天能成为亲人呢?”说完,顾骞只感觉自己心像被人握住一般,紧张得要死。
闻言,凌雪珺一呆,心里像闯进了一只小兔子般,蹦跶厉害。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有意于自己?可是,前世自己百般讨好他,到死他也没有爱上自己。想到前世他红着双眼骂自己是蛇蝎妇人,凌雪珺的鼻尖忍不住一酸。
她强忍着泪水,将头别过去,冷声说道:“顾公子,雪珺虽是小户人家出身,可也是看中名节的。顾公子先前的话,虽是玩笑之语,可若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会让雪珺受人非议的,还请顾公子自重。”
听到凌雪珺的话,顾骞脸色一白。第一次没面没皮地向女子示好,没想到却是这般结局。
凌雪珺心里难受得紧,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从眼中滑了出来。怕被顾骞发现,她忙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看在顾骞眼中,却觉得是凌雪珺因先前的话厌恶了自己,不想与自己同路了。他脚下微微一僵,顿了片刻,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凌雪珺趁着顾骞不注意的时候,将颊上的泪水拭去。
此后,两人都未再说话,默然向前走去。
青芽被凌雪珺扔在寺门前,百无聊赖,门前那棵榕树上有多少片树叶都快被她数清了,终于看见凌雪珺出了门来。她激动地跑上前去,叫道:“姑娘,你可出来了。”突然,她看见凌雪珺身后的顾骞,脚下陡然一收。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公子,居然也在这里?
凌雪珺没发现青芽的眼睛像长了爪子似的盯着顾骞,便对着她吩咐道:“青芽,你叫驭夫把马车驾来,我们这就回去了。”
话说完,半晌没听到反应。
凌雪珺抬起眼来,这才看见青芽一脸呆愣地望着顾骞。她顿时觉得又窘又气,叫道:“青芽!赶快去叫驭夫把车驾来!”
“哦。”青芽这才回过神,见凌雪珺面上隐隐有怒意,她吐了吐舌头,忙跑到茶寮叫驭夫。
待到驭夫驾着马车来到凌雪珺跟前时,顾骞的马也牵了过来。
上车前,凌雪珺回过身,对着顾骞行了一礼,微笑道:“顾公子,就此别过。”
顾骞望着她,说道:“这时候是还别不了吧?这回城的路,我还要陪着你呢。”
凌雪珺咬了咬唇,说道:“那雪珺便先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