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客栈门前,宋录已经将马车赶了过来。
崔娆走上前,掀起帷帘往里面一望,只见赵斐已经躺在椅座之上。
翠晴扶着崔娆上了车,又替她将布垫放在地上,这才退了出来。
崔娆坐在布垫上,抬眼看了看赵斐。虽然他仍然在昏睡,他面上已经有了些血色,看来伤势好转了不少。只要将他送到林家,在林雁归的精心照顾之下,想必他很快便会痊愈的。
“姑娘,我们现在是回武城吗?”宋录问道。
“先不回去,现在去白湖镇。”崔娆说道。
她估摸着林雁归现在已经回了家,自然要将赵斐送到白湖镇林家去。
“是。”宋录知道崔娆要将这受伤之人送往他亲戚家,也不再多问,反正白湖镇离永平镇也不远。于是,他拉着缰绳,让马儿调了个头,便往白湖镇疾驰而去。
崔娆坐在车上,看着自己眼前安静昏睡着的赵斐,心底不禁一阵苦笑。
前世与赵斐做了三年的夫妻,除了新婚之夜,两人似乎都没有这么与他单独呆在一起过。
而这一世,与他是陌生人,倒还能这么近地看着他,说起来,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突然,崔娆看见赵斐那垂在跟前的手指头轻轻勾了一下,她一怔。
他这是要清醒过来了吗。
她忙站起身来,凑到赵斐的身边,轻声叫道:“世子,世子。”
可是赵斐依然紧紧闭着眼,并没有醒过来。
崔娆有些失望。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他应该也快醒了。
崔娆突然想起赵斐与林雁归之间生情之事。自己此行的目的,要完成他俩之间命定的情缘,便不能让赵斐看见自己了。如果他知道救自己的另有其人,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与林雁归之间的情缘有影响。
想到这里,她赶紧翻出一张丝巾,将自己的脸蒙了起来。
这样一来,就算赵斐在之前醒了过来,她便对他说自己是林雁归。反正他现在昏昏沉沉,只要没看见脸,应该也认不出来的。
“水…水…”赵斐突然又发出低低的呓语。
崔娆一愣。他又渴了?
这赵斐是水做的啊?
他昏迷之后,崔娆只听过他说一个字,便是这水。
可他现在是伤者,自然要好好照顾他,于是,崔娆出声让宋录将马车停了下来,叫翠晴拿了水囊进来。
第九章
听到崔娆的喊声,很快翠晴便拿着水囊,掀帘起了车厢来:“姑娘,水囊拿来了。你要喝水吗?”
“是他要喝。”崔娆背对着翠晴,指了指椅榻上的赵斐。
翠晴撇了撇嘴,说道:“奴婢来喂他吧?”
赵斐人还在昏迷,自然不能让他直接就着水囊饮水。
崔娆想了想,便叫翠晴将赵斐扶坐起来,自己将水倒在杯中,用小勺一口一口地喂他饮水。
先前崔娆背对着自己,翠晴没看见她的正脸。这时两人面对面,翠晴便看见崔娆用丝巾蒙着面,有些不解,问道:“姑娘,你为何用丝巾将脸遮起来。”
“嗯,我想了想,出门在外,还是少惹点是非为妙!”崔娆含糊地回答道,“毕竟我是女儿家,怕与他扯了关系,引起旁人的非议便不好了。”
“可我们还有两个月便回建安了,别人就算要说三道四,我们也听不到的。”翠晴笑道。
“这不还有两个月吗。”崔娆说道,“再说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要是真有什么不好的话,建安一样会知道的。”
翠晴一听,吐了吐舌头,说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对了,翠晴,你出去的时候,让老宋将马车上的族徽遮起来,别让人看见了。”崔娆又吩咐道。
“是,姑娘。”翠晴应道。
崔娆又喂赵斐饮了几勺水,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停了下来,让翠晴将他放回去躺着。
崔娆刚把杯勺放好,便听见翠晴惊呼道:“咦?姑娘,你来看看,他是不是醒了?”
“不会吧?”崔娆说道,“我先前喂他水时,他还没醒呢,这么快便醒了?”
崔娆狐疑地走上前去,将脸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见赵斐双眼仍然是合着的。
她抬起头,瞪了翠晴一眼,说道:“翠晴,你怎么看的?这哪儿像醒着的人啊?”
“可我刚才真看见他眼睛睁了一下。”翠晴委屈地说道,“只是他现在又闭上了。不过,姑娘,你看他的眼睛,好像也没有闭得那么紧了。”
崔娆听了,又凑上去细细看了看,见赵斐的眼中似乎真的有些微光闪了闪,应该闭得不太紧。看来,这应该是他苏醒的前兆了。
她转过身,对着车外的宋录问道:“老宋,我们还有多久才到白湖镇?”
“还有两三里路便到了。”宋录回答道。
崔娆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现在便走,你让马跑快些,我们争取早点到。”
“是,姑娘。”宋录应道。
翠晴听了崔娆的话,忙出了车厢,与宋录一起,先将清河崔氏的族徽遮了起来,然后才赶马上路。
随着马儿跑快了些,车厢也愈发地颠簸。
许是天热,车厢内又有些闷,崔娆看见赵斐的额头已经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她一惊,怕他又发起热来,赶紧用手往他额头上一摸。
还好,没有发热。
崔娆长出了一口气,便从袖中取出一张绣帕,为他将额上的汗珠拭去。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便听见宋录的声音从车厢外传了进来:“姑娘,我们已经到了白湖镇了,不知下面该去往何处?”
这么快便到了,崔娆一听,忙说道:“在这镇的东边,有一家林家书坊,我们要去的,便是去那里。”
“是,姑娘。”宋录这便提了缰绳,驾着马车往镇子里驶去。
这白湖镇不大,宋录途中问了问路,很快便找到了镇东的林记书坊。
崔娆让宋录将车停在林家附近一偏僻之处,便叫翠晴去找林雁归。她怕林雁归不肯来,还摘了赵斐腰间的玉佩,拿给翠晴作为凭证。
因为白湖镇离九云山只有二十来里地,听完法会,林雁归当天便回了家。
这才起了床没多久,便听见有丫鬟禀报说,有一个大户人家的侍女模样的人求见。
大户人家的侍女,却又没有报名号,感觉好像有些奇怪。
林雁归心里虽然有些纳闷,但又怕无意中得罪了贵人,还是叫丫鬟将那侍女传了进来。
翠晴一出现,林雁最便认出她正是自己在天恩寺遇到的,那位对自己似乎有着敌意的美貌女子的丫鬟。
她的丫鬟为何会来见自己?
还未等她开口,便看见翠晴对自己行了一礼:“林姑娘,我家姑娘现在正等在外面。她有些话想与姑娘说,想请姑娘出去见一面。”
林雁归一怔:“我与你家姑娘并不认识,她为何要见我?”
“林姑娘去了便知。”翠晴微笑着说道。
在天恩寺,崔娆眼中对她那掩饰不住的敌意,让她现在想起,心中还是觉得堵得慌。于是,她对着翠晴摇了摇头,说道:“我一会儿还有事,可能抽不出身来见你家姑娘,还请你回去禀报一声,便说雁归失礼了,请姑娘恕罪。”
见林雁归不肯出去,翠晴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摸出临行前崔娆给她的玉佩,递给林雁归,说道:“请林姑娘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出去见我家姑娘。”
林雁归满怀狐疑地接过玉佩,仔细瞧了瞧。
这是一枚龙纹玉佩,龙为四爪龙,上面还有一个篆书的“斐”字。
林雁归一看,心中便震惊不已。
她认出了,这玉佩是赵斐的。
可赵斐的玉佩,为何会在那女子的手中?
难道那女子邀自己相见,是与赵斐有关?
想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望着翠晴,质问道:“这玉佩,你从哪里拿到的?”
“这玉佩是我家姑娘给的,她说,若是林姑娘不愿相见,便将这玉佩给姑娘看看。”翠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林姑娘若是有疑问,还请当面与我家姑娘说。”
原来,那女子早有准备。难怪那女子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敌意,难道是因为她也喜欢燕王世子?
可既然她拿了世子的玉佩来邀自己相见,她也不能不理。于是,她咬了咬唇,对着翠晴点头道:“好,我现在便去。”
崔娆正坐在车厢里等着翠晴归来,看赵斐额头上又有细汗沁出,便走上前,倾下.身子,用手中的绣帕为他擦着汗。还未将汗擦完,便听见翠晴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姑娘,林姑娘来了。”
崔娆一听,忙放下手中的绣帕,转过身,掀帘走了下去。
虽然崔娆蒙着脸,但林雁归从她的身姿上,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林雁归缓缓上前,行了一礼:“姑娘,雁归这厢有礼了。雁归与姑娘并不认识,不知姑娘叫我出来,所为何事?”
崔娆见她手中捏着赵斐的玉佩,知道她定是认出玉佩才肯出来见自己的,遂笑了笑,说道:“既然不认识,林姑娘为何肯走这一趟呢?”
林雁归面色微微一变,咬了咬唇,然后扬起手中的玉佩,问道:“敢问姑娘,你为何会有燕王世子的玉佩?”
“这玉佩啊,我是从他身上扯下来的啊!”崔娆淡笑道。
闻言,林雁归面色大变。自己以前与世子见过几面,可都只是远远相望,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而这女子,居然可以从世子身上扯下玉佩,想到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于是,她忍不住大声问道:“你,你与世子是什么关系?他,他如今人在哪里?”
“我与他无任何关系。”崔娆侧过身,指了指马车的车厢,说道:“至于他的人嘛,就在这里面。”
林雁归怔了怔,随即快步上前,来到马车跟前,一把将帷帘掀起来,果然看见赵斐躺在车中,一动也不动。
她心里一惊,猛地转过头来,对着崔娆质问道:“你,你对世子做了什么?”
崔娆皱了皱眉,冷冷说道:“我能对他做什么?”
见崔娆板着脸,口气生硬,林雁归心中一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面对崔娆,总是有些心虚。可赵斐的情况,又让她不得不面对崔娆。
她望着崔娆,冷声问道:“那,那世子为何昏睡不醒?”
崔娆抬眼瞥了一眼赵斐,慢声说道:“昨日从天恩寺下山,在路上遇见他,当时他便受了伤,一直昏迷不醒。我便将他带了回来,想到你与他是有亲戚关系,便将他送了来。”
林雁归一怔,又问道:“姑娘如何得知我与世子有亲戚关系?”
崔娆被林雁归问得一愣。
自己知道她是燕王妃的远亲,乃是因为前世自己嫁给了赵斐。但这一世,自己与这两人根本不认识啊,难怪林雁归见自己知道她与赵斐之间的关系,会觉得奇怪。
她抬头望着林雁归笑了笑,含糊说道:“我是听人说的。”
听人说的?林雁归更是一头雾水。自家虽与燕王妃是远亲,但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而且,这姑娘自己又不认识,她是听谁人说的?
第十章
崔娆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便对着林雁归说道:“林姑娘,现在我便将世子交与你,希望你好生照顾他。昨夜我已经找郎中替他看过了,他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如今也退了热,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了。只要按时服药,细心照料,他很快便会痊愈的。”
“他伤在何处?”林雁归想起赵斐受伤之事,心中一疼,赶紧问道,“为何到现在还未醒?”
“他伤在肩上,没伤到要害,应该也快要醒了。”崔娆淡笑着说道,“所以,为了让他知道是你救的他,你要赶紧将他带回家去,让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你。”
听到崔娆这么说,林雁归一愣。她明明救了世子,为何让世子以为是自己救的他?难道自己想错了,她并不喜欢世子?
崔娆看着林雁归一脸诧异的神色,却未向她多作解释,只说道:“待世子醒后,你不要跟他提起我。你就跟他说,是你从九云山下山之时,在途中路看到受伤的他,将他救了回来的。”
“姑娘,你为何要如此做?”林雁归不解地问道,“为何不让世子知道,是姑娘你救了他。”
“我与他乃萍水相逢,以后,恐怕也不会再相见。”崔娆望着林雁归,淡笑着说道,“既然这样,知与不知,也无甚意义。不这,对林姑娘来说,是谁救了赵斐,意义便大不一样了。”说罢,崔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听了崔娆的话,林雁归微微动容,却未说话。
崔娆笑道:“林姑娘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必不会错的。”看林雁归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崔娆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便转过身对着宋录说道,“老宋,替林姑娘将世子扶回林府。”
“是。”宋录应了一声,便蹿上马车,将赵斐背了下来。
崔娆回过身,看见林雁归痴痴地望着赵斐,便笑着说道:“林姑娘,还请叫人引一下路。”
“哦。”林雁归这才将眼睛从赵斐身上收了回来,对着淡菊说道:“淡菊,你给这大叔带一下路。”
“是。”淡菊便走到前边,为宋录引着路。
宋录则背着赵斐,紧跟在淡菊身后。
林雁归看着赵斐昏睡的模样,心里无比担忧,不由自主地跟着宋录的脚步,往前走去。
这时,崔娆出声叫住她:“林姑娘!”
林雁归闻声停步,,然后回过身来,对着崔娆问道:“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事?”
“还有些东西,要交给林姑娘。”说完,崔娆转过脸,对着翠晴说道:“将未用完的药,连同药方一起拿给林姑娘。”
“是。”翠晴赶紧从马车上将几包药拿了下来,又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张纸笺,一起递给林雁归,“林姑娘,这是抓好的药。药若服完了,可按这张方子抓药。”
林雁归伸手将药包与药方接了过来,对着崔娆行了一礼:“多谢姑娘。”顿了顿,她有些犹豫地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名讳,雁归也好知道恩人是谁?”
“不用了。”崔娆淡淡一笑,“我想,我们以后也应该不会再相见了。”
“既然这样,雁归也不为难姑娘,只愿姑娘此生平安喜乐!”林雁归说道。
崔娆眉眼一弯,笑着说道:“多谢你的吉言。”
心中却暗暗说道,只要我崔娆此生嫁人,不再遇到你和赵斐这样的,应该便会平安喜乐吧。
说话间,宋录却走了回来,对着崔娆说道:“姑娘,我们可以返程了吗?”
“人送到了?”崔娆面色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宋录这么快便回来了。
“小人走到门边,遇到林家的下人,便将人交给他们了。”宋录回答道。
“那我们这便走吧。”崔娆点头说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得快些才能在天黑前赶回去。”
说完她转过身,望着林雁归,露在纱巾外的两只眼睛,含着淡淡的笑意,“林姑娘,我们这便离开了。你好好照顾世子吧,必定能够心想事成,如愿以偿的。”
林雁归闻言,脸上一红,低声回道:“多谢姑娘美意。”
崔娆笑了笑,也不再看林雁归,转过身,扶着翠晴上了马车。
宋录坐在车头,拉了拉缰绳,将马头调了过来。然后,一扬鞭,马儿拉着马车,便朝着来时的路而疾驰而去。
林雁归呆呆地看着马车越行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心中却疑惑不已。
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为何如此奇怪?
她明明很不喜欢自己,为何她救了世子后,却又将世子送到林家,让自己对世子说,是自己救了他?
她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
正在林雁归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坐在马车里的崔娆,心里却是一片清明。
终于将受伤的赵斐交给了林雁归。
这样一来,所以的轨迹,应该与前世一样了吧?
赵斐还是会在林府养伤之时,爱上林雁归。然后,两人便会像前世一般,成为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痴情男女。
只是这一世,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嫁给赵斐做世子妃,重蹈自己前世的复辙。不管怎么样,自己反正不会去淌这一滩浑水了。
想到这里,崔娆觉得自己此时心情极好。
赵斐到了林家,林家上上下下皆被惊动。
林家经营着印书坊,也算是小富之家。但商贾之人,毕竟地位低了些。而赵斐是燕王世子,当今皇帝嫡亲的堂弟,身份自然显贵无比。
林家平时想攀上燕王府,却苦于无门。如今赵斐的到来,如同天下掉了个馅饼一般。所以,林家对赵斐的到来,极其重视,一面精心照料着他,一面派人给燕王府报信。
林父看赵斐肩上的伤势颇重,且一直昏迷不醒,怕他出了什么闪失,无法给燕王交代,便请了镇上德高望重的黎老郎中来给赵斐瞧瞧。
黎老郎中来了后,给赵斐把了脉,又看了看他肩膀的伤势,这才对林父说道:“之前已经有郎中替这位公子诊治过了,他恢复情况很好,现在已无大碍。”
林父一听,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他又让林雁归将崔娆给的药方拿出来,递给黎老郎中:“请老郎中看看,这方子可能用?”
黎老郎中瞥了一眼,点了点头,慢声说道:“这方子正是对症这公子身上之伤的,林老爷只管让这公子按时服药便是。相信用不了多久,公子便会好的。”
林父大喜,眉开眼笑道:“老郎中医药真是高明,多谢老郎中了。”说完便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到黎老郎中的手里。
哪知黎老郎中却不接受,将银子塞回林父手中,说道:“林老爷,还请将银子收回去。这公子的伤病,之前已经有郎中看过了,方子也是前面的郎中开的,老朽并未做事,不能受这银子。”
“老郎中跑这一趟,也该有些辛苦费嘛。”林父讪笑又要将银子递过去。
“无妨。”黎老郎中摆了摆手,淡淡说道,“不过老朽想跟林老爷说一句,既然请了前面的郎中,便要相信人家。犯不着他刚走,便又请一个郎中来看他是否看对诊,这对前面那郎中是极不尊重的。”
闻言,林父一愣,拿着银子的手,便定在了半空中。
黎老郎中便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已经无事了,老朽便先告辞了!”说完也不再理林父,便往屋外走去。
林父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原来,黎老郎中是觉得自己找他来看诊,是不相信前面看诊的郎中,认为自己不尊重那郎中,这才生了气。
这老头儿,脾气真怪。想到这里,林父心中也有几分不快。
看父亲有些动气,林雁归赶忙岔开话,对着林父说道:“爹爹,既然老郎中也说世子的伤情无大碍,爹爹也就不必担心了。”
“嗯。”林父点了点头,“看来送世子过来那女子,并没有骗你。”
“爹爹说的是。”林雁归浅笑着应道,“她若是要害我,也不必让我跟世子说,是我救了世子。”
“她真让你跟世子说,是你救了世子?”林父又问道。
林雁归点头应道:“是的。”
“既然如此,那世子醒来之后,你便如此跟他说。”林父说道。
“啊?”林雁归抬起头,似乎有些吃惊,“爹爹,你真要女儿这样说吗?这,不好吧?”
“有甚不好?”林父不以为然,“那可是燕王世子,当今皇帝嫡亲的堂弟,若是你救了他,我们林家便攀上燕王府这根高枝了。”
听了父亲的话,林雁归怔了怔,然后低下头,却未说话。
第十一章
林父见林雁归低头不语,又说道:“雁归,爹爹知道你一向倾慕于世子。但你想想,像我们这样的商贾之家,又是小门小户的,如何配得上那燕王府?可这回世子若以为是你救的他,你便成为他的救命恩人,身份便大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林父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雁归,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啊。这对我们林家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况且,你若是真能嫁给世子,也偿了你平生的心愿!”
听到父亲说得如此直白,林雁归一下红了脸,对着父亲又娇又羞地叫道:“爹爹…”
林父看见女儿这般模样,哈哈笑了起来:“雁归害羞了啊?好,爹爹不说了,你快去世子房里陪着他吧。世子现在随时可能醒来,那姑娘说得对,最好让世子一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你。这样一来,他必定对你心怀感激,说不定便对你情根深种了。”
“爹爹,你还说!”林雁归一脸窘羞地跺了跺脚。
“好,不说了!这回真不说了!”林父忙住了口,打着哈哈便出了门。
林雁归见父亲走远了,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她定了定神,让自己被父亲说得纷乱的心情平复下来,这才往赵斐的房间走去。
林雁归刚走到门边,便看见淡菊从屋里匆匆跑出来。因为跑得太急,一个不留神,正好撞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