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菡看见邓乐菱坐下后,便轻轻拉了拉刘郢的衣袖,轻嘟着小嘴,不满地说道:“元哥哥,我进宫都两日了,你怎么也不来看我啊?”
刘郢偏过头,对邓乐菱轻声说道:“我这不是还没空吗?待过几日…”
贺玉菡正尖着耳朵听刘郢与邓乐菱之间的墙角时,这时,邓太后突然伸手,将她的手拉了过去,握在手中。
贺玉菡一惊,赶紧转过眼来,望着邓太后,一脸恭顺的微笑,叫道:“太后。”
邓太后却并未搭话,只抬起眼,仔细打量着贺玉菡。
被人这般看着,贺玉菡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又不敢表露出来,便一脸娇羞地低下头去。
见贺玉菡如此,邓太后笑了起来,说道:“以前皇后随贺夫人进宫来的时候,哀家便说过,贺司马家这姑娘不仅明理孝顺,模样长得也美,也不知谁家儿郎有福气能娶得如此美娇娘。”说到这里,邓太后回脸望了一眼刘郢,说道,“没想到,贺司马的掌上明珠却被我儿子看上,嫁进我们家来了。”
听到邓太后如此说,贺玉菡面色有几分娇羞。
邓太后瞟了一眼贺玉菡,然后又对着刘郢说道:“阿元,你与皇后刚新婚,情深意浓,母后也明白的。不过,皇后毕竟一直是养在深闺之中的娇娇女,身子柔弱,你若是对她的雨露厚了,母后怕她禁不住。”
听到邓太后在这个场合居然如此说,贺玉菡不禁有几分惊愕,只觉得羞得要死,索性便一直低着头不吭声。
“儿子有分寸的。”刘郢笑着开了口。
“有分寸?”邓太后抬眼看着刘郢,似笑非笑地说道,“食髓知味,母后会不知道?”
刘郢被邓太后说得一哽,尴尬地笑了笑。
邓太后又说道:“这慧妃与淑妃,说起来比皇后还先进宫,阿元你还没去看过他们呢,不知今晚你就去慧妃或淑妃那边,也好让皇后好好歇几晚。”
听到这话,贺玉菡一愣。原来,邓太后前边说那么多,结果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未待刘郢说话,邓太后转过脸,对着贺玉菡问道:“皇后,你说,哀家说的对不对?”
听邓太后叫着自己,贺玉菡知道自己装死也不行了,连忙抬起头来,对着邓太后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太后说的是。”
邓太后见贺玉菡如此通情达理,一脸欣慰笑了笑,然后又转过头,对着刘郢说道:“阿元,皇后都说母后说得是,你说呢?”
刘郢微微侧过脸,看了贺玉菡一眼,然后对着邓太后淡笑道:“母后放心,儿臣明白的。”
听刘郢这么说,邓太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听见刘郢答应了邓太后去邓乐菱和上官映雪那边,贺玉菡心头不由得一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便涌了上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是皇帝,他不可能是你一个人的丈夫。你是皇后,你一定要大度,一定要母仪天下的气度。想到这里,她僵笑着抬起头来,不想正好对上了刘郢的目光。她一怔,随即赶紧对着他露出一个贤慧的笑容。
刘郢微微一愣,随即对着她也笑了笑,似乎表示他对她今日的表现也很满意。
看着他一直盯着自己,她不知道对继续对着他贤慧的微笑,还是要与他说些什么。
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邓乐菱又拉了拉刘郢的衣袖,然后对他说着什么,他便又偏过头去与她轻声说话。看着他与邓乐菱喁喁私语,她赶紧将脸转了开去,心头长长呼了一口气。
第四章
正在贺玉菡心思百转千回之时,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殿外急吼吼地响了起来:“母后,皇兄带着新嫂嫂来了吗?”
贺玉菡抬起头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从殿外奔了进来。他跑得极快,脚下像是生了风似的。
邓太后怕他摔着了,急忙大叫道:“阿辞,慢些!”
邓太后话音还未落,那少年已经跑到了众人跟前,笑嘻嘻地说道:“哈哈,阿辞运气真好,正好赶到了皇兄带新嫂嫂来见母后的时候。”
听他这般说,贺玉菡便知道来的这少年正是邓太后的幼子,刘郢的胞弟,刘祁。
虽然去年刘郢封了刘祁为越王,但由于其尚年幼,邓太后舍不得他离宫独自前往封地,刘郢便让他继续留在宫里。因而,他这时候才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此时看见刘祁,刘郢似乎并不高兴,反而板着脸,冷声问道:“阿辞,这时候你不在太学堂念书,跑到这里来作甚?”
听到这话,刘祁眼中流露出几分心虚之色。看来,他还是有些怕自己这个皇帝哥哥的。只见他挠了挠头,对着刘郢嘿嘿笑了笑,说道:“臣弟不敢欺瞒皇兄,臣弟是跟夫子说身子不适,要回来找太医瞧瞧病。”
“你病了?”刘郢望着刘祁,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看你精神挺好,不像有病啊!”
刘祁呵呵笑了两声,不敢再搭话,眼睛却瞟向太后。
邓太后自然知道刘祁是在向自己求救,忙笑着为他解围说道:“阿辞,你还未见过皇后吧?来,赶快来给你嫂嫂见个礼。”
刘祁一听,赶紧就驴下坡,准备与贺玉菡见礼。不过,他抬起头来,望着坐在邓太后身边的贺玉菡与上官映雪时,愣了愣,然后才跑到贺玉菡身前,笑道:“这位姐姐坐在上位,一定是皇后嫂嫂了。皇后嫂嫂,阿辞这厢有礼了。”说罢躬身一礼。
贺玉菡赶紧起身,笑道:“越王殿下不必多礼。”
刘祁起了身,抬起头细细看了看贺玉菡,眼睛“倏”地一亮,笑着说道:“皇后嫂嫂长得可真好看,难怪皇兄非要娶嫂嫂不可。”
听到这话,贺玉菡脸一红,不知怎么回话。
邓太后听了,在一旁笑着数落道:“阿辞,可不能与皇后如此没大没小地说话,你以为皇后是你乐菱表姐,可以随意说笑?一点规矩也没有!”
贺玉菡忙说道:“太后,不妨事的。”
听到邓太后数落自己,刘祁不服气地说道:“阿辞哪有不懂规矩了?阿辞只是没想到贺司马的女儿如此好看,羡慕的皇兄好福气嘛。”
闻言,邓太后抿嘴一笑,说道:“是啊,我们阿辞也快十四了,过两年也该说亲了。你别急,下回有命妇再带了贵女进宫来,母后一定好好为你留意一下。”
“那母后可得说话算数,别忘了哦!”刘祁提醒道。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殿中之人皆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刘祁这么一搅合,原本殿内有着几分尴尬的气氛便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派祥和喜庆,大家说话也就随意起来,似乎真像民间婆母与儿子、媳妇在一起闲话一般。
不知不觉间,到了晌午,邓太后便让刘郢与刘祁哥儿俩留下来陪自己用食。见邓太后没有开口留自己,贺玉菡便与邓乐菱、上官映雪一起上前告辞离开。
没想到刘祁见邓乐菱也要走,忙上前拉着她,叫道:“菱表姐,你别走啊!上回我们那盘棋下着一半,我可叫人封着呢。我还想着一会儿用完午食,我们接着把那下棋下完呢。”
听了刘祁这话,邓乐菱忙抬眼看了看邓太后,见邓太后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却并未说话,她眼中有一丝失望,转过脸,对着刘祁笑道:“殿下,妾还有些要做,改日再与你把那局棋下完。”
“这棋可放了好久了。”刘祁撇了撇嘴,一脸不满地说道,“前些日子他们说你要出嫁,不能进宫见皇兄,不让你来,我可一直等着你。为何你进了宫来,也不能陪我把那棋下完?不行,今日你非得陪我把这棋下完才可离开!难道乐菱表姐嫁给了皇兄,便不是以前那个乐菱表姐了。”
“这…”邓乐菱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又看向刘郢。
刘郢眼睛望着贺玉菡,看也没看邓乐菱一眼。
见状,邓乐菱似乎有些死心,待她又欲与刘祁开口,只见邓太后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然后慢悠悠地开了口:“慧妃,既然越王让你陪他下棋,你便留下来吧。”说罢,她看了看贺玉菡,然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与小孩子可是讲不清道理的。”
闻言,贺玉菡微微一笑。她知道,邓太后最后这句话,是说给自己与上官映雪听的。
邓乐菱见邓太后终于叫自己留下来,面上大喜,忙行礼道:“是的,姑…太后。”待她起身时,眼睛却瞟向刘郢,其中有掩不住的喜悦。
贺玉菡与上官映雪又向太后与皇帝行了礼,便起身离开了天寿宫。一路上,上官映雪倒也礼数周全,跟在贺玉菡的身后出的宫。贺玉菡离开之时,她也一直站在宫门前相送,待贺玉菡的凤辇离开之后,她才坐着仪辇回了自己的钟灵宫。
贺玉菡坐在凤辇上,往颐延宫而去。路过桃林时,看见桃树都已经绽了绿,她不禁在心头想道,刘郢今晚到底会去邓乐菱的景安宫,还是上官映雪的钟灵宫?如果单单以貌取人的话,毫无疑问他会去钟灵宫。不过,邓乐菱是他表妹,看模样又深得太后喜爱,为了让太后安心,他去景安宫也未可知。可转念又一想,食色性也,男子多好色,他应该还是会去钟灵宫吗?
想了半晌,贺玉菡也猜不透刘郢到底会去哪里。突然,她自嘲地笑了起来。他今晚去哪里,又关自己何事呀?反正今晚,他不会来自己这颐延宫的。于是,她赶紧将关于刘郢与邓乐菱、上官映雪之间的一切从自己脑从摒去,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之事。
回了宫,想着刘郢今日也不会过来。贺玉菡便叫红珊拿了件舒服的常服给自己换上,用了点精巧的午食,又美美地睡了一觉,将昨晚与刘郢折腾时欠的觉给补上。起了床,她觉得有些无聊,便与红珊一起做了会儿女红。晚食过后,又叫上红珊去御花园里转了转。可二月的天气还有些凉意,没走多远,贺玉菡便觉得风吹在脸上有些刮肉,便又回去了。
回宫洗漱完毕,见时候还尚早,就算去睡也睡不着,贺玉菡便拿了本《十洲异闻录》靠在椅榻上翻看起来。正看得兴起,突然听见有寺人尖细着嗓子说道:“陛下小心脚下!”
陛下?听到这话,贺玉菡一下便愣住了。难道皇帝到颐延宫来了?可他今晚不是应该去邓乐菱或是上官映雪那边吗?怎么会来这里?
正在她还没回过神之时,刘郢已经进了门来。贺玉菡见状,赶紧把书放下,起身迎上去,行了一礼,说道:“陛下,臣妾接驾来迟,还请恕罪?”说罢抬眼轻轻瞪了瞪红珊,责怪为何不早些通报。
刘郢看见她这般,忙笑着道:“不怪他们,是我叫他们别出声的。”
闻言,贺玉菡只好笑了笑,说道:“也怪臣妾没想到陛下会过来。对了,陛下怎么又来此了?”
一听这话,刘郢停下脚,转脸看了贺玉菡一眼,说道:“我不来这里,去哪里?”听他的语气,似乎觉得贺玉菡的问话甚为奇怪。
贺玉菡微微一怔,回道:“陛下不是答应太后今晚去慧妃、淑妃她们那里吗?”
“我何时应过母后?阿妤莫不是记岔了?”刘郢微微一笑,伸出手揽住贺玉菡的肩,一起往殿内走去。
贺玉菡抬起脸看了刘郢一眼,一脸疑惑地说道:“今早在天寿宫,太后让陛下今晚去慧妃或淑妃处,陛下不是应下来了吗?”
“我哪有答应母后?我只说我明白母后的意思,可没答应按她的意思做啊。”刘郢笑了起来,“再说了,我若不那么说,母后不还缠着你不放吗?”
贺玉菡一愣,随即明白太后被刘郢绕了进去,不禁也抿嘴一笑,然后做出一脸皇后应该有的贤慧模样,说道:“太后也是想让陛下雨露均沾,不可厚此薄彼。慧妃与淑妃比臣妾还先进宫呢,陛下还是应该抽空去看看她的。”
闻言,刘郢眉头微皱:“你我二人才新婚,不提其他无关之人。”
见刘郢似有不快之色,贺玉菡也不敢再说话。
两人走到榻椅边,刘郢随手拿起贺玉菡放在上边的书,翻了翻,笑道:“阿妤还喜欢看这些奇闻异事?”
贺玉菡忙应道:“臣妾无聊,随意翻看的。”
“那正好,我有些奏折还未批完。不如,我就在这里批奏折,阿妤坐在一旁看书陪我,可好?”刘郢说道。
“是,陛下。”贺玉菡点头一笑。
刘郢楞了她一眼,说道:“阿妤,我不是跟你说过,私下不要称为我陛下吗?”
贺玉菡一愣,随即一笑,说道:“好,阿…阿元。”
刘郢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叫人多掌了几盏灯,拿了奏折,就在坐在殿内的书案边批起来。贺玉菡拿着书坐在一旁陪着他,不时为他添添墨,拨拨灯芯。不过,这奏折批起来有些慢,夜深了也不见刘郢批完。贺玉菡撑不住,靠在书案边,用手支着头便睡了过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她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她一惊,睁开眼,看见自己正躺在刘郢的怀里。
第五章
见皇帝亲自抱自己上床歇息,贺玉菡一惊,赶紧叫道:“臣妾失礼,还请陛下放臣妾下来。”
刘郢停下脚,对着她扬了扬眉:“阿妤,你记性不好吗?怎么又说错话了?”
她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脸赧色地说道:“阿元,你,你快快放我下来。”
听她改了口,刘郢这才笑了起来,冲着她眨了眨眼,笑道:“娘子既累了,便让为夫抱娘子歇息吧。”
“那怎么行?”贺玉菡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可是九五至尊…”
未待贺玉菡将话说完,刘郢便打断道:“阿妤,这屋里没有皇帝皇后,我们就是一对平常的夫妻。”
听到这话,贺玉菡一怔。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对着他的双眼迎了上去。在他眼中投向自己的目光中,她看见了熠熠的光华。她心里猛然一跳,随即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到榻边,将自己放了上去。
见他的身子压在了自己身上,贺玉菡心头一慌,连忙探起身,说道:“陛…阿元,我,我今日没有洗浴,身子不干净,你若是要,先容我去汤室…”
“不用去!”刘郢一把按住贺玉菡,一脸温柔的笑意,“我今晚什么都不做,只想与阿妤同榻而眠便好。”
闻言,贺玉菡愣愣地望着他。太后不是说他食髓知味丢不下么?那他今晚怎么做得了柳下惠?难道,自己并不可口?
见她发着愣,刘郢伸出手,轻轻划过她右眼角下边那颗小小的水滴般的红痣,笑道:“母后说得是,你身子娇,又是新妇,禁不住太重的雨露。”
贺玉菡脸一红,低垂着眼,没吭声。经过昨夜那番折腾,她身子确实还有些疼,他若要,她还真怕自己承受不住。
刘郢见她这么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说道:“阿妤,我知你倦了,便先睡吧。我出去洗漱。”
“好。”贺玉菡点了点头。
刘郢又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这才微笑着起了身,出了门。
贺玉菡将外衣脱了,钻进了被子就寝。未多时,刘郢便返了回来。
见他上了床来,她怕自己挤着他,把身子往里面挪了挪。
他伸出手,把她拉回来,搂到自己怀里:“阿妤,我们睡吧。”
“嗯。”她点了点头,靠在他怀里的身体却有几分僵硬,她不由得扭了扭。虽然与他已是夫妻,虽然与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虽然他对她很好,可对于她来说,他还是很陌生的。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适,他搂着她的手松了松,问道:“阿妤,怎么了?”
“我不习惯两人睡。”她面带赧色。
他笑了起来:“从今日开始,你可要习惯与我一起睡了。”
“知道了。”她羞答答地应了一声。
“如果阿妤真觉得不适,便把身子转过去睡吧。”他又说道。
“啊?”她一愣。自己转过身去,不是把后脑勺留给皇帝吗?这不是不敬吗?
似乎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刘郢笑了笑,又说道:“阿妤,我不是说过吗,你我之间,只是夫妻,没有皇帝皇后。”
闻言,贺玉菡心头又是一暖,笑着说道:“那,那我便转过身去了。”
“好。”他微笑着松开搂着她的手。
贺玉菡微微一顿,然后将自己的身子转了过去。刚觉得舒服一点,没想到刘郢又贴了上来,将她搂进了怀里。
虽然还是有些不适,不过,不用面对面那么尴尬了,她也觉得已经舒服多了,不禁往他身上拱了拱,想要找一个最舒适的位置睡觉。
突然,她身体一僵。
她明显感觉到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自己臀上。
经过昨晚之事,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看来,他并不是柳下惠啊。想到这里,贺玉菡不禁低头一笑。转念又一想,他可是皇帝,让他这么忍着,是不是不太好?
她微微偏过脸,望着他,红着脸说道:“阿元,你若是辛苦,那我还是去洗浴吧。”
听了她的话,他一愣,又看着她这般模样,他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用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睡吧,别乱想了!”
闻言,贺玉菡梗了一下。我乱想?这到底是谁在乱想啊?
被刘郢戏笑了一番,贺玉菡怏怏地转过脸,也不管他了,索性自己闭上眼睛装死,没想到这一闭眼睛,倒很快便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了。她听到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忙睁开眼一看,只见两个寺人已经伺候刘郢穿好了衣裳。
她偏过头往窗边看了看,天还未亮,赶紧探起身,问道:“陛…阿,阿元,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见她醒了,刘郢转过脸来,对着她温柔的一笑:“大司马只让我歇息两日,今日要上朝,不能陪你了。”
“啊?”她一愣。大婚都只能歇两日,看来这皇帝也不好当啊。皇帝都起了床,她也不好再睡,便准备掀被起床,口中说道:“那我送你出去。”
他坐到床边,按住她,说道:“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说罢,他倾过身子,理了理她有些乱的头发,将她的小脸捧在手中,轻声说道,“不过,你也别睡晚了,一会儿贺夫人要进宫来看你,你好好陪她说说话。”
“什么?”她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相信,“我娘要进宫来?”
他望着她,眼中满是柔情:“按民间说法,今日该是你回门之日。可你是皇后,不能回去,因而,我将贺夫人请到宫里来,以慰你思亲之苦。”
“阿元…”贺玉菡心头异常感动,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你对我真好。”
“我是你夫君啊,自然应该对你好。”他的手指在她右眼角下那小小的红痣上轻轻摩挲着。
她望着他,一脸感动地说道:“谢谢你,阿元。”说罢,她伸出手,勾着他的脖子,直起自己的身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他一呆。
见他直愣愣地望着自己,她才发觉自己先前所为似乎有些忘形了,这下反应过来,当即也愣住了。
他先回过神来,望着她“吃吃”地笑出声来,眼中却似有缱绻万千。
被他这一笑,贺玉菡只觉得羞得无地自容,不敢再看他,可身子被他按住,却又无处可逃,实在无法,只有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的脸,似乎这样就将自己藏了起来。
“阿妤,先前你那样,我,我很欢喜。”他用手去拉她蒙在身上的被子。
感觉到他来拉被子,她赶紧用手将被子死死抓住。他笑了笑,没再强拉,只靠上来,在她头上低低说道:“那你歇息,晚上我再过来。”
此时听到他这话,她更觉得脸发烫,只用鼻子轻轻应了一声:“嗯。”
见她如此,他无奈地笑了笑,这才起了身往殿外走去。
等到他出了门,慢慢远去了,她才把自己的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不知是在被中捂得慌,还是因为先前之事,她只觉得自己一身都在发烫,双颊尤胜。
辰时刚过,贺夫人果然进了宫来。虽然只两日不见,但母女却感觉隔了两月一般,一见面便相拥而泣。红珊与贺夫人身边的房嬷嬷劝了半晌才好,两人便一起去天寿宫见邓太后。
知道贺玉菡进宫之后,以后难得再与母亲相见,邓太后体量贺夫人、贺玉菡母女,与她们闲话了一会儿,便放了两人回颐延宫说体己话。
进到颐延宫,摒退下人,贺夫人将女儿寝宫内的摆设物件都细细察看了一番,还特意把刘郢给贺玉菡备的头面首饰拿出来瞧了瞧,见件件都算得上是价值连城之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从这些器物上看,皇帝确实没有薄待我儿,不知他人对你可好?”
闻言,贺玉菡略带羞涩地说道:“他待我很好。”
贺夫人转过脸,看见女儿这模样,便知定是雨露丰沛,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好,也免得你爹爹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