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苏媺凄然一笑：“是啊，你爸是只受了轻伤，可我爸却在那次事故中死了。”
汪玠一听，惊了一跳，手中的方向盘似乎也有点不受控制了。他赶紧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到了旁边。
车刹得有点急，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在这个午后的公路上，显得特别的刺耳。
“你小心点！”苏媺紧紧抓住车窗上方的把手，被汪玠吓了一跳。
汪玠转过脸来，望着苏媺，问道：“苏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爸在那次事故中死了？”
苏媺回望着他，缓缓说道：“七年前，你父亲发生的那次事故，跟我爸出事的那次事故，是同一起。我爸在那次事故中车毁人亡。”说到这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汪玠愣了半晌，才说道：“那天，跟我爸的车发生碰撞的那辆货车，是你爸开的。”
“嗯。”苏媺点了点头。
“你妈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对我改变态度的？”他又问道。
苏媺还是点了点头。
汪玠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之前一直不答应我。”
闻言，苏媺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三年前我就知道了。那天我在打工的地方看见你妈，就认出了她。”苏媺抬起头来，双眼直视着汪玠，说道，“我以前曾经陪我妈去找过你爸，曾经看见你妈跟你爸在一起。所以，那天我一见到她，我就认出了她是汪煜诚的妻子，自然我也就知道了你是汪煜诚的儿子。”
说到这里，苏媺低头苦笑：“不过，你爸和你妈应该早对我没有印象了。”
“你当年跟我提出分手，并不是以为我跟辛琪在一起，而是因为我爸与你爸的死有关？”汪玠问道。
听到汪玠这么说，苏媺目光微微一定，随即说道：“当年那起事故发生后，我爸被警察划了全责，不仅没有一分钱的赔偿，而且还要赔偿你爸那车的损失。”
汪玠紧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苏媺吸了一口气，又说道：“我妈一直不相信这次事故全部是我爸的责任。我爸开了二十多年的车，一直遵规守矩，从没有出过岔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出这么大的事，还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说到这里，苏媺心里有点发酸。她平静了一下，才又说道，“后来，我妈听说跟他的车相撞是你爸，大名鼎鼎的瑞诚集团的董事长，她便认为，是不是你爸收买了警察，把责任全推到我爸头上了？我们家没钱又没人，斗不过你们家，所以她觉得我爸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汪玠一听，眉头紧紧皱起：“你妈是这样认为的，那你呢？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问完这句话，汪玠定定地望着苏媺。
“我？”苏媺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是学法律的吗？你觉得我爸可能收买警察，把责任推给你爸吗？”汪玠追问道。
苏媺沉默了片刻，说道：“要是你爸真的在这个事故中负主要责任或是全部责任，而且我爸又因为这起事故死了，那你爸的行为是构成犯罪的，是要坐牢的。如果这样的话，不仅对你爸，对你们家，甚至对瑞诚集团有毁灭性的影响吧？”
听到这话，汪玠望着苏媺，像是不认识她似的。他定了半天，才说道：“所以，你认为，我爸会为了给自己脱罪，就把责任全推给了你爸？”
“我没有说你爸一定做了这种事，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比起汪蛸，苏媺并不那么理直气壮。
汪玠转过脸去，直视着前方，双手紧紧捏着方向盘，没有说话。
苏媺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一些，又说道：“其实，我妈对你父亲不满，除了这个怀疑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汪玠转过脸来。
苏媺把眼睛望向窗外，慢慢说道：“当年我爸的车跟你爸的车相撞，我爸这边车毁人亡，你爸那辆车也受了损，修理费用了十几万。你爸要求我们家承担这十几万的费用。”说到这里，想到母女俩当初的艰难，苏媺感觉自己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以前我爸帮着超市拉货的时候，一个月也能挣一万多。可现在我爸死了，车子也没有了，超市的货要我们赔，你们家的车也要我们赔，我们母女俩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我陪我妈去找过你爸，说我们家困难，想着你们家那么有钱，求你爸可不可以发点善心，放过我们，不要我们赔那么多。”
说到这里，苏媺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滑落了下来。她伸手把自己颊上的泪水拭去，然后转过脸，对着汪玠笑了笑：“你爸当时对我和我妈说了一句话，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说什么？”汪玠颤声问道。
看着苏媺红着眼眶，却死命想要微笑着的模样，汪玠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似的，又酸又痛。
苏媺盯着汪玠，脸上还是浮着浅淡的微笑：“他说，他的钱也不是从地上捡来的，没有白送人的道理。”
听到这话，汪玠紧紧抿着嘴。他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五十九章
苏媺见汪玠呆呆地望着自己, 说不出话来。她苦笑一声，又说道：“我妈从你爸那里回去之后，卖了我们原来住的大房子，换到现在这个五十多平米的小房子里。用卖房子的钱, 加上当时我们所有的积蓄，还债都不够。后来，还是超市见我们母女实在是可怜，免了我们一些债务，我们才把账还清。”
此时，苏媺面上虽然还是带着笑, 但早已是满脸的泪水。
“苏媺…”汪玠哑着嗓子叫了她一眼，伸出手，想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不用了。”苏媺摇了摇头 , 扯了一张纸巾, 把泪水拭去。她抬起头来，对着汪玠说道：“好了, 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了，时候不早了, 我们继续走吧。”
汪玠怔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好。”随即发动汽车，继续往玉山方向驶去。
也许是刚才的话题太过敏感和沉重，一路上，苏媺与汪玠两人都沉默着, 没怎么说话。
汪玠没去过苏媺家，不怎么认识路，到了玉山后，苏媺便一路指着路，汪玠这才顺利地把车开到苏媺家楼下。
“你回去吧。”苏媺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说道，“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嗯。”汪玠点了点头。
苏媺抬起眼，望着汪玠，说道：“那，我走了。”
汪玠回过脸，看了看苏媺，随即又点了点头：“好”
苏媺咬了咬唇，转过身，伸手去开车门。
“苏媺！”汪玠突然叫着她的名字。
她按在门把手上的手一下停住了。
她转过脸来，问道：“还有事？”
汪玠双眼直视着前方，抿了抿嘴角，然后问道：“如果要你选择的话，你会怎么选？”
听到这话，苏媺一愣。她低下头，苦涩地笑了笑：“四年前，我已经做出一次选择了。”说到这里，她顿了片刻，才又说道，“如果再叫我选一次，我想，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听到苏媺的话，原本双眼望着前方的汪玠，慢慢把眼睛转了过来。他看着苏媺，隐含着伤心和难过，对着她问道：“难道我们的感情，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
苏媺低垂着眼眸，半晌，才说道：“汪玠，我们这段感情在我心里到底重要不重要，你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那我就白…白爱你一场了。可是，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其他值得我们珍视的人和事。”
说到这里，苏媺抬起含泪的眼，望着汪玠，说道：“爱情是可以选择的。没有了我，你还可以选择其他人做你的爱人，可以有其他人来代替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可是，亲情是不能选择的。如果没有了我，我妈不可能找别人做她的女儿，我在她心中是不可替代的。你问我怎么选，难道你认为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一口气说完这番话，也不等汪玠说话，苏媺转过身，推开车门下了车。
“苏媺！”汪玠按下车窗，对着苏媺叫道。
苏媺转过身来，望着他。
“你错了！”汪玠说道。
“什么错了？”苏媺一怔。
汪玠望着苏媺，缓缓说道：“你对我来说，也是不可替代的。”说完，他一踩油门，将车驶出了小区。
苏媺呆呆地望着那车越来越远，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怕引来路人怪异的目光，她赶紧伸手把眼泪拭去，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往楼道里走去。走到家门口，她呆呆地站了十来分钟，觉得已经看不出脸上的泪痕了，这才开门走了进去。
李琼芳也刚回到家不久，看见苏媺进了门来，她一愣，问道：“媺媺，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媺抬起头，对李琼芳扯了一个笑脸，叫道：“妈。”
李琼芳沉默了片刻，问道：“汪玠把我的话带给你了？”
“嗯。”苏媺点了点头。
“你，你考虑清楚了？”李琼芳抬起眼，望着女儿。
“妈。”苏媺叫了李琼芳一声，艰难地开了口，“我不知道汪煜诚到底有没有把责任全部推到爸身上。但是，他是他，汪玠是汪玠…”
“可汪玠身上流着他的血！”李琼芳一听，火气又来了，高声说道，“反正我是无法做到心无芥蒂地认下这个女婿，这个亲家的。”
“妈。”苏媺流着眼泪叫道。
看见女儿一脸伤心之色，李琼芳也有点心疼。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媺媺，你真的很喜欢汪玠？”
“嗯。”苏媺哽咽着点了点头。
李琼芳微微一怔，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媺媺，你要是非要跟他在一起，妈也不拦你，毕竟你以后要走的路，应该由你自己决定。可是，妈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跟害死你爸的人做亲家的。妈也不想看到任何跟他有关的人。”
这句话说得很明了，如果苏媺要坚持跟汪玠在一起，就不要认她这个妈了。
“妈！”苏媺含泪说道，“如果妈接受不了汪玠，我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
听到苏媺这么说，李琼芳心里有了几分欣慰：“好，也不枉你爸那么疼你！”
“妈！”苏媺一下扑进母亲怀里，哭了起来，“就算我这一辈子不嫁人，只有我们母女俩，我们也能过得好的。”
李琼芳搂着女儿，忍不住也流下眼泪来：“媺媺，妈已经没有了你爸，不能再没有你了。”
母女俩说到伤心之处，抱头大哭。
这时，汪玠的声音在苏媺耳边响了起来：“你对我来说，也是不可替代的。”
苏媺心里一阵绞痛。
对不起，汪玠。如果在你和母亲之间，我注定要辜负一个人的话，那我只能辜负你了。
汪玠开车回到城里的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车堵了一路。而他的心，比这路还堵。
见半天驶不进城中心，汪玠索性在前面路口转弯，往城区的的另一端驶去。
如果没有应酬，这时候，汪煜诚应该回家了吧？有些事，也该找他问个清楚了。
嘉怡半岛在城边上，比起拥挤的城中心，相对而言要畅通了许多。
罗姨听到汪玠车进院的声音，迎了出来，笑着叫道：“小瑞，回来了？”
汪玠打开车窗，对罗姨点了点头，然后把车停到车库里。他下了车，关上车门，然后对着迎上来的罗姨问道：“罗姨，我爸回来了吗？”
“回来了。”罗姨笑着应道，“在书房呢。”
“那我上去找他。”汪玠把手攀在罗姨的肩膀上，与她一起进了屋。
“我妈呢？”汪玠又问道。
“在厨房里忙呢。”罗姨笑道，“你妈不是报了个烹饪班吗？最近都在试新菜，兴趣大着呢。”
“她找点有兴趣的事做也好。”汪玠笑了笑。
“对了，小苏姑娘什么时候又过来啊？”罗姨又问道，“你妈可是准备好几道拿手菜等着招待她呢。”
听到这话，汪玠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即说道：“过些日子再说吧，我先上去找我爸了。”
说完，汪玠转身便往楼上走去。罗姨追到后面说道：“叫她周末就过来吧。”
汪玠转过脸，对着罗姨笑了笑，没说话。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也不知道苏媺还会不会来这里。
上了楼，他便直接往汪煜诚的书房走去。走到门口，他停了下来，敲了敲门。
“进来！”汪煜诚的声音响起。
汪玠犹豫了一下，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叫道：“爸。”
汪煜诚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抬起头，看见汪玠走了进来，问道：“怎么今天回来了？”
汪煜也不回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爸，我今天专程回来，是有事情想问你的。”
“什么事？”汪煜诚垂下眼，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
汪玠坐到父亲对面，说道：“爸，我记得你七年前好像发生过一次交通事故。”
听到这话，汪煜诚一下把眼从文件上抬了起来，望着汪玠，问道：“你知道了？”
汪玠一愣，问道：“知道什么？”
汪煜诚把手里的文件放了下来，身子往后一靠，对着汪玠说道：“你难道不是知道苏媺父亲在那次事故中死了，才来问我的？”
汪玠一听，更是吃惊：“爸，你，你早就知道苏媺是那起事故中死者的女儿？”
汪煜诚看了汪玠一眼，说道：“笑话！我儿子女朋友是什么来历，难道我不事先查清楚？”
“那…”汪玠顿了一下，说道，“爸，你既然早知道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心里有数就行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汪煜诚说道。
“爸，那你为什么没有反对我和苏媺在一起？”汪玠又问道。
“我反对有用吗？”汪煜诚苦笑一声，“你为了追回她，私下里做了那么多事，是我一句话，你就会放弃她的吗？”
汪玠沉默着，没有说话。
“苏媺知道了？”汪煜诚问道。
“她早就知道了。”汪玠闷声说道，“那年她跟我提出分手，就是因为这件事。”
“她父亲的死，确实是个意外。既然她现在又选择重新跟你在一起了，想必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个应该不会再成为你们俩之间感情的绊脚石了吧？”汪煜诚说道。
汪玠苦笑一声，说道：“可是，她妈知道了这件事，现在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汪煜诚微微一怔，问道：“那苏媺打算怎么办？”
汪玠低下头，轻声说道：“她说，她对她妈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如果非要她在我和她妈之间选一个，她选她妈。”
“她妈为什么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汪煜诚皱了皱眉头，“她父亲虽然死于那场交通事故，但这是个意外，而且那场事故全是她父亲的责任，说起来，我们才是受害者。”
“可她母亲不这么认为。”汪玠摇了摇头，“她认为是你买通了警察，把责任全推到苏媺她爸头上了。”
“什么？”汪煜诚有些惊讶，更觉得这个说法很荒谬，“我又不是赔不起钱，有必要这么做吗？”
“这不是赔钱的问题。”汪玠抬起眼望着汪煜诚，“苏媺的父亲在这场事故中死了，如果是你的责任，是要坐牢的。”
汪煜诚一愣，随即一脸愤怒地说道：“李琼芳这女人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个要构成犯罪，我有什么理由去收买警察改责任？再说了，当年出了事之后，警察来做了现场勘查的，各种痕迹他们那卷宗里都有，如果我做了手脚，一看那些现场图不说漏陷了。”
说到这里，汪煜诚顿了顿，又说道：“作为一个商人，我承认，我有的时候也使用过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但在这种事上，我确实没有使用过任何手段。”
汪煜诚这番话倒给了汪玠一些启示。他手指在桌上一敲，兴奋地说道：“对啊，如果苏媺不信，我可以带她去交警队看当年的卷宗。到底是不是她爸的责任，不就清楚了吗？”
“这个完全可以的。”汪煜诚点了点头。
“不过，还有一件事。”汪玠面带难色地看着汪煜诚。
“还有什么事？”汪煜诚望着汪玠。
“出车祸的时候，我们那车不是受损了吗？苏媺说，她跟她妈来求你，想少赔点钱，当时她们母女确实困难，不过，你，你没同意。”汪玠小心地看着父亲。
汪煜诚的目光“倏”地一下射向汪玠：“我这做法，有问题？”
汪玠低下头，没说话。
“你不认同爸爸那么做，那是因为你太在意苏媺，想到她当年受过的那些苦和委屈，你就觉得心疼，然后就认为爸做得不对？”汪煜诚又问道。
汪玠顿了顿，说道：“她们母女俩当时确实很艰难，至亲之人没了，最主要的经济来源也没了，还要赔那么多钱。”说到这里，他望着汪煜诚，说道，“爸，你平时也喜欢做慈善的，当年为什么不对她们母女宽容一点？”
“宽容一点？”汪煜诚哼了一声，“我对她们宽容了，那谁对张秋宽容一点？”
听到这话，汪玠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忙问道：“张秋姐的腿就是在那次事故中受的伤？”
“那天是我开的车，不管是不是我的责任，张秋总归是坐在我车上受的伤，对她，我是要负责任的。”说到这里，汪煜诚又有些激动了，“你知道吗？当时张秋都快跟她男朋友结婚了，结果出了这事，她落下了终身残疾，她男朋友也离她而去。那次事故，不仅要了苏媺父亲的命，还毁了一个年轻姑娘的一生。”
听到这话，汪玠再一次沉默了下来。他只知道张秋在一次出差的路上遇到车祸，落下了残疾，所以，她在公司期间，大家都对她很照顾。没想到，竟然是这起事故造成的。
“她们母女运气也不太好。”汪煜诚叹了一口气，又说道，“那天她们来找我的时候，我刚从医院回来。那天张秋的男朋友跟她提出了分手，她受不了这个刺激要自杀，我和你妈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情绪安抚下来，刚回来，苏媺跟她妈就来了。当时我心里也对苏媺父亲有些怨恨，要不是他违规，我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故，张秋的人生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才二十七岁啊！一辈子就这么被毁了！所以，我当时跟她们母女说话也有点不客气。”
听到这里，汪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苏媺觉得汪煜诚太绝情，但从父亲当时的立场来说，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父子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汪煜诚又问道：“汪玠，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不是我要怎么办，而是她们母女俩要怎么办。”顿了顿，他又说道，“当然，我是不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的。我明天带她去交警队看看案卷，先让她理清到底是谁的责任，再跟她商量下一步到底怎么走。”
“可现在这个结并不在苏媺那里，而在她母亲那里。”汪煜诚又提醒道。
“我知道。”汪玠说道，“我总要先把苏媺的心结解开，再慢慢想办法吧。”
“你需要爸爸帮你做些什么吗？”汪煜诚问道。
“不用了。”汪玠摇了摇头，“我自己会想办法…”
正在这时，朱雅珍在门外敲了敲门，高声叫道：“煜诚，瑞瑞，吃饭了！”
“来了！”汪煜诚应了妻子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对着汪玠说道，“好了，先出去吃饭。那些烦心的事也别给你妈说，免得她担心。”
“嗯。”汪玠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跟着父亲一起往书房外走去。
第二天一早，汪玠又开车去了玉山。
第六十章
汪玠把车开到苏媺家楼下, 然后给苏媺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苏媺才接起来。
“汪玠，什么事啊？”她声音有点小，估计怕被她妈听到了, “我还在我妈这儿呢。”
“你下楼来！”汪玠说道。
“啊？”苏媺一愣。
“你下楼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汪玠说道，“我就在你们家楼下。”
“这个，汪玠，我们的事，改天再说吧。”苏媺小声说道。
“苏媺, 你先下来。你不下来，我今天就不走了。”汪玠也有点拗。
“别啊！”苏媺哪敢让他一直停在这里啊。她只好说道：“那你等一下，我妈马上要出去上班了, 等她离开后, 我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你先把车开到其他地方去, 一会儿我妈出去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汪玠答应了一声, “那我等你电话。”说完，汪玠往四周观察了一下。苏媺家在小区最外面那幢房子，于是，他便把车开到小区里面，停在一处既比较偏僻，又能看到门口情况的地方。约摸二十分钟后, 他看见李琼芳往小区大门外走去，应该去超市上班去了。于是，他又把车开回了苏媺家所在的那幢楼下。
他又给苏媺打了个电话过去：“苏媺，你妈出去了，你快下来，我在楼下。”
听到汪玠的声音，苏媺一愣：“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我就把车停在你们小区里面，看你妈出去了，我就回来了。”汪玠应了一声，“你快下来吧。”
“你等一下，我换了衣服就下来。”说完，苏媺挂断了电话，把家居服脱下，换上一件浅咖啡色的风衣，便下了楼。
一出楼道，她便看见汪玠的汽车停在面前。她走上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对着汪玠说道：“汪玠，为了避免刺激我妈，这几天我们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等过一段时间，看看我妈的态度好点没有再说…”
未等苏媺说完，汪玠便打断她的话，说道：“把安全带系上，我带你去交警队。”
“去交警队做什么？”苏媺一愣。
“去看看当年那起事故的卷宗。”汪玠见苏媺坐着没动，便倾过身，把安全带拉了过来，替她系上。
“看卷宗做什么？”苏媺又问道。
他抬起眼，望着苏媺：“那起事故到底是不是你爸的责任。看了现勘，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苏媺听了这话，微微一怔，便不说话了。说实话，她也想弄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汪玠坐回驾驶位上，发动汽车，出了小区，往玉山分局交警大队而去。今天一早，汪玠便请一位朋友帮自己联系了交警队的领导，因此，苏媺和汪玠一来，便有一位姓马的中年警察和一位姓万的年轻警察来接待他们。
汪玠跟马警官和万警官握了握手，寒喧了两句，然后说道：“二位警官，我们是来了解一下七年前汪煜诚与苏建中之间发生的那起交通事故的。”
马警官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早就知道了，卷宗我都从档案室借出来了。”
“我们想看看卷宗，需要什么手续吗？”汪玠又问道。
“你们是两位当事人的家属，是可以看的，把身份证拿出来登一下记就行了。”小万警官说道。
“好。”汪玠点了点头，伸手从钱夹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万警官把身份证拿了过去。
苏媺也从自己的包里把身份证掏了出来，递给了万警官。
等万警官核查好了汪玠和苏媺的身份信息后，马警官便把卷宗拿了出来，交给了汪玠。
汪玠接过卷宗，看也没看，直接就把卷宗拿给了苏媺。
看着那棕黄的卷皮，上面写着“苏建中交通肇事案”，苏媺心里万分复杂。这里面记载的，就是当年夺去她父亲性命的那起事故了。
苏媺伸出手，翻开卷宗，当年那起事故的现场照片便全部展露在了她的面色。
她翻阅着卷宗的手，有点发抖。
交警现勘的时候，苏建中虽然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但驾驶室上那块呈放射状破碎的玻璃，以及上面的斑斑血迹，看在苏媺的眼里，仍然是那么触目惊心。
作为女儿，亲眼看到自己父亲的死亡现场，情感上，还是让人难以接受。苏媺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态去看这些照片。于是，她抬起头，对着马警官问道：“马警官，当初你们划分我父亲负这起事故全部责任，依据是什么？”
马警官听了，连忙上前，翻到一张有着明显刹车痕的照片，然后对着苏媺指着那条长长的刹车痕，说道：“苏小姐，你看，事发时你父亲刹车时的刹车痕全部在对向车道里，而汪煜诚的刹车痕是从自己车道内延伸到对方车道里的。说明事发的时候，汪煜诚是在自己的车道内正常行驶，而你父亲突然闯入他的车道，在与汪煜诚的车相撞后，又失控冲到了路基下面。你说，这起事故，你父亲该不该负全责？”
听到这话，苏媺皱了皱眉头，说道：“马警官，据我所知，我父亲开了二十多年的车，他很小心的，从来没有违规违章的事情发生，怎么可能犯这么大的错？”
“正常驾驶人员都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你父亲会这样，只有三种可能性。”马警官说道。
“哪三种？”苏媺忙问道。
“第一，毒驾。”
“不可能！我父亲不吸毒。”苏媺摇了摇头。
“第二，酒驾。”马警官又说道。
苏媺又摇了摇头：“我父亲虽然有饮酒的习惯，但他出车前，也从不饮酒。而且那天他一大早就出了车，也没时间饮酒啊。”
“那就只有第三个可能性了。”马警官说道，“疲劳驾驶。”
听到这番话，苏媺一愣。父亲出事的时候，她在学校里，不知道父亲那天的情况。难道父亲那天真的是疲劳驾驶？
马警官接着说道：“事发的时候，你父亲可能因为极度疲倦打了个盹，跟汪煜诚驾驶的车辆发生碰撞的时候，他虽然已经醒了过来，也采取了措施，但已经来不及了。车翻下了路基，由于惯性的作用，他的头与驾驶室前的挡风玻璃发生严重撞击，导致颅脑损伤，不治身亡。对了，卷宗里应该有当年这起事故的调查笔录，你再看看。”
苏媺抬起眼，望了汪玠一眼，没有再说话。
此时，正在超市里理货的李琼芳被店长叫到了办公室里来。
她还在纳闷什么事，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汪煜诚坐在屋里。她愣了愣，随即沉下脸，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李女士，请留步。”汪煜诚在她身后叫道。
李琼芳下意识地把脚一收。
这时，坐在汪煜诚身边一位三十来岁的张秋迈着自己不太方便的腿，跑上前来，拉着李琼芳的胳膊，笑道：“李大姐，既然来了，就跟我们董事长谈谈吧。”
李琼芳用冰冷僵硬的声音说道：“我跟汪董事长，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听到李琼芳这么说，张秋忙劝说道：“李大姐，我们董事长这回来找你，是很有诚意的。”
“当年把责任全部推到我丈夫的时候，对我们孤儿寡母赶尽杀绝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他的诚意？”李琼芳冷冷说道。
被李琼芳这么一怼，张秋尴尬地望着汪煜诚。
听到李琼芳这么说，汪煜诚心里也有些生气。他皱了皱眉头，说道：“李女士，一码事归一码事。那起事故，交警那边早有定论，而赔偿问题也是走的法律程序，我不存在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情况。”
李琼芳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我今天过来，是为了我儿子汪玠，与你女儿苏媺的事。”汪煜诚又说道。
“这个我们更没有什么好谈的。”李琼芳硬梆梆地把话甩了过来，“我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
“李女士，此事事关两个孩子的终身幸福，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汪煜诚耐着性子说道。
李琼芳冷笑：“你以为，出了那样的事，我们还可以做亲家？”
“有什么不可以？”汪煜诚抬高了声音，“你丈夫的事，是个意外，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建中开了二十多年车，从未出过事，这起事故怎么可能全部是他的责任？”李琼芳愤愤说道，“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仗势欺人，为了脱身，就把责任全部推给他？”
“李女士，你丈夫的事，交警早就查清楚了。”汪煜诚不想与李琼芳再闹僵，只好继续好言说道，“你丈夫之所以会出事，也是与你们家人有关。”
“什么意思？”李琼芳一愣。
“当初交警要把调查结果通报你，可你拧着一根筋，就是不肯听。”汪煜诚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丈夫当时属于疲劳驾驶，事发的时候没熬住，打了一个盹，突然把车驶入我的车道内。当时我见他开着车冲过来，赶紧打方向盘想避让过去，结果没得来及，还是没避过去，他的车跟我车的副驾位相撞后，又失控冲到路基下面去了。”
说到这里，汪煜诚抬起头，望着李琼芳：“据交警事后调查，当时你父亲因病在医院住院，出事前那一晚，苏建中在医院忙了一晚，根本没怎么合眼。第二天天不亮，他又出车拉货，才出了事。”
听到这话，李琼芳直愣愣地望着汪煜诚，没说话。
汪煜诚又指着张秋，说道：“张秋的腿，便是在那次事故中受的伤。她当时坐在副驾上。”
听到这话，李琼芳有些吃惊。她把脸转过去，望着张秋。
张秋努力对着她笑了笑，眼中却已是泪光盈盈。
汪煜诚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张秋的肩，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时张秋都快结婚了，出了这种事，她不仅身子落下了残疾，男朋友也离她而去。她才是那次事故真正无辜的受害人。你来找我说情的时候，我承认我当时态度不好。那是因为当时张秋因为失恋，正在闹自杀。我才从医院看她回来，心情不太好，难免把怒气发在你们身上了。在这里，我为我当年的失礼，向你道个歉。”
听着汪煜诚的话，李琼芳望着张秋，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汪煜诚又转过脸，望着张秋，说道：“张秋，我也要向你道歉，我今天再一次把你的伤口撕开了。可是，为了我儿子的幸福，我只能再做一次对不起你的事了，请你原谅我。”说着，汪煜诚向张秋鞠了一躬。
张秋吓了一跳，赶紧向汪煜诚也鞠了一躬，说道：“汪总，你不必向我道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还让我继续在公司工作，几乎算是白养着我。至于我…我也想通了，这些都是我的命。我谁也不怪。”
看着张秋脸上的泪水，李琼芳心里很难受。当年因为苏建中的突然离世，她情感上接受不了，她不愿意相信是自己丈夫铸成的这场大错。所以，她像掩耳盗铃一般，以为不看交警的调查结论，不听交警的解释，这起事故便不是丈夫的责任了。再加之汪煜诚当时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她心里更是不服。她一直催眠自己，都是这个有钱人卖通了警察，推卸了自己的责任，而丈夫才是真正的被害人。可今天见到了张秋，给了她极大的震撼。那场无妄之灾，让这个美丽的女子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一切，都是自己丈夫造成的。
于是，她走到张秋面前，含泪说道：“对不起，该道歉的是我。”说着，李琼芳对着张秋含泪鞠躬道，“张秋，我替我丈夫向你道歉，对不起。”话说完，李琼芳已是泣不成声。
“李大姐，你别这样。我没有怪过你们。”张秋忙把她扶了起来，两人相对而泣。
听李琼芳说了这番话，汪煜诚知道，她终于承认了当年那起责任的划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等李琼芳情绪平静了一些，又说道：“李女士，既然心结解开了，请你也不要反对两个孩子的婚事。”
李琼芳咬着唇，没有说话。
“只要你答应他们的婚事，彩礼随便你开口，一千万我也答应你！”汪煜诚又说道。
“我又不是卖女儿，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李琼芳瞪着汪煜诚。
顿了顿，她又说道：“我只有苏媺这一个孩子，只要汪玠对她好，我也没什么要求了。”
听到这话，汪煜诚眼睛一亮：“这么说，李女士你不反对他们在一起了？”
李琼芳默了默，说道：“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吧，我也懒得管了。”
“多谢李女士这么通情达理。”汪煜诚点头道。
经历了那么多事，李琼芳心里怎么说，还是有点疙瘩。于是，她看了汪煜诚一眼，没再搭他的话。
张秋握住李琼芳的手，说道：“李大姐，你放心，汪玠很喜欢苏媺的，他一定会对她好的。”
对张秋，李琼芳心里是有些内疚的。她拉着张秋的手，拍了拍，说道：“我明白的。你别老站着，快坐下。”
“李女士，既然你也不再反对两个孩子的婚事，中午就把他们俩也叫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吧。”汪煜诚提议道。
“别这么麻烦了。”李琼芳摇了摇头，说道，“汪玠还在城里吧？这么远，他懒得跑。”
“你以为，苏媺在这里，他在城里呆得下去？”汪煜诚笑了起来，“他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人家是女大不中留，我们家是儿大不中留！”
李琼芳这下终于被汪煜诚逗笑了。
苏媺跟汪玠从交警队出来，两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正在这时，两人的电话居然一起响了起来。两人分别接通以后，得到的指示是去醉九里餐厅吃饭。
挂了电话，苏媺转过脸，对着汪玠一脸疑惑地说道：“好奇怪，我妈叫我中午去醉九里吃饭。”
听到苏媺这么说，汪玠也是一愣，说道：“我爸也叫我去醉九里。”
怎么都是醉九里？难道，他们俩在一起？
李琼芳不是把汪煜诚当仇人吗？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面面相觑，赶紧开车去了醉九里，看看是什么情况。
到了醉九里，果然看见汪煜诚、李琼芳和张秋三个人在雅间里坐着。
汪玠跟苏媺没弄清情况，不敢乱说话，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汪玠对着李琼芳叫了一声：“阿姨。”
李琼芳正在跟张秋说话，听到汪玠的声音，抬起头来，冲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见李琼芳没有对自己甩脸色，汪玠松了一口气。
汪煜诚对着汪玠说道：“汪玠，我跟李女士谈过了，她不再反对你与苏媺的事？”
汪玠一脸惊喜：“真的？”
听了汪煜诚的话，苏媺也有些吃惊，忙拿眼去看李琼芳。
李琼芳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又对着汪玠说道：“小汪啊，我把苏媺交给你，你可要对她好啊！”
汪玠连忙站起来，一脸激动地说道：“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秋在一旁抿嘴笑道：“还叫阿姨，是不是该改口叫妈了？”
听到张秋拿自己跟汪玠打趣，苏媺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汪玠转过脸，看了看苏媺，只见她低着头，脸颊绯红。
他又回过身，非常耿直地对着李琼芳叫道：“妈！”
这一叫，不说李琼芳，连汪煜诚都惊呆了，只有张秋在一旁捂着嘴笑着。
过了半天，李琼芳总算回了一句：“乖。”
汪煜诚愣了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苏媺先前听到汪玠这声“妈”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心尖都颤了一下。后来听到李琼芳的回应，她知道，母亲是真的答应了这门亲事，心里又有着丝丝甜蜜沁了出来。
真好。现在她与他叫同样的人为爸妈，以后，还会有同样的小人叫她和他为爸妈。
能够与自己至爱之人相爱相守，人生大幸，莫在于此了吧？
后记
汪玠与苏媺的婚礼前夕，招了一群朋友在“缪斯”音乐城唱歌庆祝。见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准备离开了，又有人起哄，叫苏媺唱一首歌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于是，她叫孟馨给她点一首“明天我要嫁给你了”。
正在跟朋友喝酒的汪玠听到苏媺要唱这首歌，心里一急，叫道：“不许唱这歌！”
孟馨一愣，望着苏媺，说道：“汪总不同意，苏媺姐，那我就不点了？”
“继续点！”苏媺端起汪玠面前没喝酒的半杯啤酒，豪爽地一口喝下，然后看着汪玠，笑道，“不就是唱个歌吗？哪有那么邪门啊？再说了，我们俩证都领了，在法律上可是早就结婚了。”
汪玠还是沉着脸，坚持道：“反正你今晚不能唱这歌。你要是真喜欢唱这首歌，改天我陪你来专门来唱这首歌。”
“哎呀，你怎么这么迷信啊！”苏媺不满道。
冯唯当然知道汪玠忌讳什么，忙笑着打圆场道：“苏媺，要表达你现在的心情，不一定非要这首歌啊？来，我给你们点一首，保证应景。”
说完，冯唯就跑到点歌机上，点了一首歌，选了优先。
很快，音乐就响了起来，字幕上出现七个字《今天你要嫁给我》。
苏媺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冯唯，你太心急了吧？我可要明天才嫁！”
冯唯拿起手机，指着上面的时间，说道：“马上就要到零点了。”
孟馨一看，都已经十一点五十九分了，赶紧按下暂停键。然后，屋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像跨年一样，一起数着倒计时。
“十，九，八，…，三、二、一！”
到时间跳到零点了，一瞬间，掌声雷动。
冯唯把汪玠拉起来，说道：“这是一首情侣对唱歌曲，我们欢迎新郎新娘一起为我们唱！”
“好！”
“一起唱！”
…
众人鼓掌起着哄。
汪玠被推到苏媺面前，满脸的笑意。
两人对视着，只觉得对方在自己眼中，像是闪着光似的。
孟馨非常懂事地放起了音乐。
随即，动听地歌声也响了起来，：
春暖的花香带走冬天的感伤，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
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
…
…
…
听我说，手牵手，一路到尽头，
把你的一生交给我。
昨天已是过去，明天更多回忆，
今天你要嫁给我（今天我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