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对?」

 「啊?你这娘们真懂武?」那汉子发现她力气不大,但自己竟无法挣脱她。

 她话仍含在嘴里自语:「我与他,相处不及数月,他能记得一个人的武功招
数,却不见得会记住我的声音……」呜,好悲伤,却是一个可能性极大的事实。

 「臭娘们,你找死!」

 「呜……」她终於下了决定,双肩一抖,眼泪像泉,又无止境地滚出来,放
开喉咙泣喊道:「救命啊!掌柜,你女儿被人欺负啦,快来救人啊!」她头一
缩,避开那汉子的一抓,拉著小姑娘往楼梯口跑去。

 才到梯口,她突感肩上被人一抓,正迟疑要不要反手将那人给打开,她整个
人已被掷向後,她心里暗叫不妙,直觉先将小姑娘推下楼梯,然後往後跌去之
际、将睑背对著河,眼角瞧见就近的桌旁坐著一名肉肉的、胖胖的男子,她装
作不小心踢开他的椅角,让他整个庞大的身躯扑向那色心大发的三流恶徒,自
己则在瞬间爬进桌下。

 「呜……小鹏快来救娘!」她哭道:「娘好怕!」

 她听见撞来撞去的混乱声音,显然桌外是一场混战。

 有人跌撞到她躲进的桌子上,她赶紧再爬进另一个桌子里,又有人撞来,差
点震断了她躲藏的桌子,她忙著再见其它躲藏之处,愈躲愈靠向河……她咽了
咽口水,心里有些发毛。一近河,她就四肢发软,她的眼角偷偷腼向那个角落
——「空了?」他不在位子上,必是出手对付那淫徒,方才她就奇怪依他的性
子怎会不出手相救?是迟了点,但至少,她躲过一劫,不用冒著被认出的危险,
等平静了、他离开了,她再爬出去。

 她的视线又垂向楼外清澈的河面,顿时有些头昏脑胀、四肢发软地摊在地上。
她吞了吞口水,忽地瞧见倒在地上浓稠的酱汁,灵机一动,沾了一把胡乱涂在
脸上。

 打斗声仍在,她心里有些奇怪他怎会对付不了那三流的恶徒?

 她难掩担忧,悄悄爬出桌想要一窥究竟,从桌後慢慢露出一双眼,随即瞧见
正前方有一具身体挡著……她迟疑了一下,视线慢慢往上看去,先是腰、再来
是胸、接著是颈子,最後是……男人的眼!

 她倒抽一口气,惊吓万分地对上这一双等她许久的黑眸。

 她差点惊喘出声,却及时硬生生地忍下。心里明知该立刻找藉口离去,但她
的双眸不由自主地背叛她的意志,被他细长的美眸紧紧地勾了过去。

 她试图拉回自己的神智,勉为其难地想要拉开被他锁住的目光,他的眼,却
像蛇,紧追不舍地缠住她。

 那双眼瞳,黑得直透她心,让她不由自主地迷乱起来……

 遽然间,人声不见了、客栈消失了,连两人之间唯一的桌子都从她眼中失去
了踪迹。

 她在这一双黑眼里瞧见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意,那样的情意像绣线,曾经在
她心中的那块布图绣上了密密麻麻的深情,连个缝儿也找不著;现在那块布早
旧了、老了,她却从不知道破了没,只知在它还来不及被抛弃之前,将它紧紧
地锁在她已封起的心门之内。

 而现在,他将那块布再度从她心中取了出来……取了出来又如何?布是原布,
却不再如当年般的新了。

 思及此,她用尽她所有的理智,暗暗在她大腿上用力掐上一把,痛感让她勉
强掉开视线,一时之间心神尚归不到原位,只能呆呆地将视线往下移,重新打
量著他。

 他穿著一身无绣的黑衫,黑衫之下是高瘦的身躯——是啊,现在她得费力仰
头看他了,她还记得那一年他才十五岁,个儿只比她高一点点,又瘦又白的,
她若有心使力,可以将他压得死死的,一点反抗也没有,可现在……

 她的视线近乎贪婪地、不受控制地往上移,瞧见他的嘴、他的鼻,他的眼,
她又快速地掉离他的眼,不经意地看著她印象中俊美的少年脸庞……她倒抽口
气,脱口惊道:「你的脸怎麽啦?」

 俊美的脸依旧,但比肤色稍嫌浅色的小疤小痕布满他的脸孔,虽不仔细是瞧
不出来的,但是,但是,怎会变成这样?

 「非君,果然是你!」他哑声说道。

 他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肯定,让她的心用力地一跃高,她吞了吞口水,粗声
说道:「公子,你喊错人了,我……我不叫非君。」她一步又一步慢慢退离他。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迟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她却直觉避开。他楞楞地看
著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低语道:「我又见鬼了吗?」

 我什麽时候变鬼了?她差点脱口,又及时忍住,无声地绕过桌子,想要趁他
恍惚时先溜为妙。

 才踏出一步,他又立刻挡住她的去路。

 「非君……」

 「我不叫非君!」

 「你……你改名了吗?」他目不转睛地盯著她,双眸之间难掩激动与对自己
的困惑。

 「公子,我不曾改过名,我叫绣娘,不叫非君!」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吭声、
也不让她通过,她只好硬著头皮,粗声说道:「公子您认错人啦!」

 「你什麽时候改名叫绣娘?」

 这人的脑子是石头做的吗?她微微动怒,瞪著他,泼辣地说道:「公子是谁,
我可不认识,您嘴里的非君是谁,我也不曾见过!您想怎样?拿我充数你嘴里
的非君吗?不然,您说,那个非君今年多大?」

 「你今年刚过二十六。」他直觉答道,目光不肯移开。

 「我今年才二十有二而已,怎会是你嘴中的非君?」

 他沉默了会儿,低声:「你看起来不像二十二,非君。你看起来一向都比我
大的。」

 他不必要这麽诚实吧?她知道自己老了,当年轻的少男少女在闯天下时,她
已经算是大婶级的人物了。在他眼里,她也是个老女人了——她双眼一红,泪
水如泉,流满了秀颜。

 「呜……呜……太过分了。」她抽噎著:「就算我生得一张老成脸,公子也
不该这样刺伤我少女的心……」她的眼泪流不停,眼角观到他一脸难以置信。

 「你真的……不是非君?」

 「我本来就不是嘛……呜……公子,你是想非礼我吗?靠我靠得这麽近,若
是让旁人误会了,我还要不要做人……呜呜……」

 怎麽可能?他瞪著她的脸直瞧。虽是一脸黑汁,但他认得出非君,她是非君,
她明明就是非君,可是,非君不会哭;她从不哭,她一直认为哭是懦弱的表现,
连掉滴眼泪都觉羞耻。她不是非君,那为何长得如此相像?活脱脱就像非君成
长後的模样,她……是谁啊?

 见她跨前一步,他直觉退开,思绪极为混乱。

 「又是我奢想了吗?又是我遇鬼了吗?还是我著魔了?难道是你长得不像非
君,我却误认为你是非君?明明你声不似非君,我却误听?非君没有这麽弱,
她的眼泪永远藏在内心里,你不是她,你不是她,那……她在哪里?她只能一
辈子地活在我的梦里吗?」他不停地自问,仿佛四周无人。

 沈非君暗暗心惊他何时变成这样的脆弱无助?就算有心要坦承自己的身分,
也在看见他一脸失望,而及时缩了口,忍下担心改问:「公子,你……还好吧?」

 他不吭声,显然已不将她放在眼里,要走就趁现在,保证可以全身而退。她
咬唇,依依不舍地再多偷观他几眼,才不情不愿地上前与他擦身而过,贪心地
偷偷闻著他身上的气味。

 忽地,她瞪著那早被遗忘的恶徒持刀迎面而来——「公子,有人偷袭!」她
细声惊叫,如弱女子地连忙退回来,见那恶徒愈来愈近,他却毫无动作地背对
那人。他在试她吗?

 「公子!」她尖叫道。老天,他在拿命试她吗?十年不见,他连大脑都被偷
了吗——啊啊,刀来了!刀来了!刀再不停,就砍中他了!

 「可恶!」她倏地出手,缠住那把刀。

 是她自已没有用,见不得他受伤。

 「你懂武?」那恶徒脱口:「一个洗碗的大婶也会武?」

 「怎样?大婶很丢脸吗?你不知道大云楼内卧虎藏龙吗?今天你就要败在我
这个大婶手下啦!」她恼道,见到莫遥生转身吃惊地瞪著她。

 「非君!」

 「谁是非君?」

 「你是非君!」

 「我不是!我不是沈非君!可恶!」她气极,一掌将那恶徒打飞到楼下後,
只想先逃为妙,莫遥生立刻飞身挡在她的面前。

 「为什麽要躲我?」

 可恶!他若长得像恶人,也一块一掌打飞他了,偏偏她迷恋他那张脸!

 「非君……」

 「我不是非君!我叫绣娘,人人都叫我绣娘婶,怎会认识你这个年轻小夥子
呢?」她的语气酸酸的。

 莫遥生微微一楞,道:「你的功夫……明明是非君。」

 「怎样?我的功夫就算是你嘴里喊的非君,但我人不是,那又如何?」

 她……是在要无赖吗?脸是非君、声是非君,连武功都是非君所有,她这简
直是在睁眼说瞎话了。心里虽不知她为何百般的否定,但怎能再让她走?

 沈非君见他上前一步,她立刻身形如蛇,意图从他身边钻出,他眼快身快立
刻挡到她回前;她又往左飞窜,他像是预先猜到她的下一步,马上又封住她的
路口。

 她心里恼了。若不是她不愿动手伤他,他能拦得了她吗?这人……她又气又
恼又得忙著避开他的痴痴凝望。

 「你让开!」

 「我让开,你会走。」他哑声说道。

 她吞了吞口水,无法直视他迷惑人的眼眸,只得低声说道:「你让开,我不
走。我……怕水。」

 莫遥生闻言,瞧她身後就是大河,非君确实连水声也会怕的。那十年来不曾
生过的怜惜忽起,连忙退开二步,还来不及柔声开口,她便身手极快地想要逃
出他的眼前。他惊异,但本能反应也不慢,再度挡住她。

 他的脸充满疑惑。

 「你骗我?」非君不曾骗过人,她的性子太过直,说一便是一,眼前的女子
明明有非君的相貌,却显得有些陌生。「为什麽要骗我?」

 他上前一步,她吓得退後一步。

 除了讶异之外,他的心口泛起一股难受。「你在怕我?」

 「我……没有。公子,奴家是寡妇,自然不便近男人之身……」

 「寡妇?我没死,你当什麽寡妇?」

 「你没死跟我当寡妇有什麽关系……等等,你别再走向前了,我……我会怕
……」两行清泪流得极快,一下子就让她红了眼圈,但他却不再迟疑走近自己。

 她心一慌,连连退後,纤腰忽地撞上栏杆,想起身後下方是河水……她身子
不由得软了下来。

 还好有栏护身,她暗暗松了口气。气还没有吐完,她听见「啪」地一声,整
个身子往後倒栽。

 「咦?咦?」不会吧?天老爷这麽爱跟她作对?

 「木栏还没修好啊,绣娘婶!」刚奔上来的掌柜大喊。

 没修好?这里的掌柜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

 「救……」风灌进她的嘴里,她脚踏不到地,双手挥舞抓不著任何东西。她
的心一凉,吓得连救命也喊不出来。

 天啊,她只能活到小鹏十岁的时候吗?她从来没有预期过自己的死法竟是活
活淹死。呜,小鹏,娘还没有抱够你,舍不得离开你,还没有跟未来的媳妇闹
点婆媳问题啊……呜呜,小鹏,快来救娘啊——啊啊,那抹不要命跟著飞出客
栈的黑影是谁?是来救她的吗?拜托,快救!

 「非君!」那背著光的黑影充满恐慌地喊道。

 沈非君心中微愕,楞楞地看著那坠势极快的黑影。是他?

 他伸出手试图抓住她,却扑了个空,他脸露著急,坠势更快。

 沈非君生怕活活淹死,眼明手快奋力探手抓住他的袖尾,趁著没有撕裂之前,
他顺势将她卷进自己怀里,还来不及抱紧她微微发抖的身子,她已像八爪章鱼,
手脚并用地紧紧缠住他的身体。

 从头到尾,不过是三眨眼的工夫,随即「扑通」一声,两人双双落河。

 水压从四方而来,沈非君吓得双眼紧闭,不敢呼吸,嘴巴也不敢张开,只能
狼狈地抱著唯一可以依靠的身体……只是,他还是不会游水吧?为什麽她感觉
一直下沉再下沉?

 她的肺像要炸开,闭上的眼里开始窜出红色的火花,她头晕脑胀,终於禁不
住,嘴巴一张——呜,小鹏,娘死了之後变肿尸,你也不要害怕地逃命去啊。

 有气从嘴里灌进,她楞了楞,张开眼,瞧见几乎贴上她脸的俊美脸庞……那
双眼,仍是目不转睛地注视她。

 她心里漏跳了数拍,发现他不再以嘴渡气,反而很过分地吻起她来!

 他的吻像火,既陌生又贪婪,完全脱离了她对莫遥生曾有过的记忆。火焰从
唇间点起,一点一滴烧到她四肢百骸,烧得空气全无……

 她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缺了氧,还是被他吻到神智不清,只知在残存的意识
中,好像被他拉上河面,拖进一艘小舟里。

 「公子爷儿,我在这里可等你很久啦!一、两个月前,也是有这麽一对公子
掉下河,就是被捞上我这船的。公子爷儿,您是要顺河而下呢?还是就近靠岸?」

 「随你……不,顺河而下,离人群愈远愈好!」

 「愈远愈好?那……那可得花上好几文钱呢。」

 「要钱我有的是,由得你说吗?」顿了顿,搂著她,著急叫道:「非君?非
君?」

 沈非君慢慢地拉回恍惚的神智,却不敢张开眼睛。

 张了眼,能说什麽?

 说谢谢他的救命之恩,然後转身跳河逃跑吗?

 天啊,有多少人在看著她?呜,她终於可以体会鸣祥当日落河的难堪了!呜
呜,她只能装死,装死了!

 湿透的掌心轻轻抚在她的脸上,拨开她的湿发,然後极为小心地将她抱进他
的怀里。

 她的脸,窝在他的胸前,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声。

 喂,别这样抱她,她会被他的身体迷得晕头转向,直发抖!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他低语,注意到她的身子微颤,以为她连在昏迷
里也梦见了落河,他双臂连忙紧紧护住她的身子,附在她耳边说道:「不怕,
不怕了,有我在,你不必再怕了。」

 沈非君闻言,眼眶一酸,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你怎麽又哭了呢?」语气略讶:「非君,你以前从不哭的。」话虽如此,
仍是轻轻抚去她的泪。

 是啊,过去的沈非君从不掉泪的,他所惦记著、喜欢的,是过去的沈非君;
如果他发现十年来她的改变有多大,他的情,还会留在她身上吗?会吗?

 于晴喜龙套之《非君莫属》 ikeno6 扫描 yunSpring校对本书版权属原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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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鸟叫声有些近,连风也吹得她脸颊有些发冷,让她不由得从睡梦中暗暗清
醒过来。

 长年养出的警觉之心,让她继续装睡,纷乱的脑袋里首先想到的是小鹏在何
处?

 她在凤鸣祥她义爹面前扮演著离不开小孩的软弱娘亲,就连睡觉也跟小孩同
睡一床。她的手指稍挪动了下,发现自已竟身处野外,身下躺的是野草。难怪
鸟啼如此近身……那小鹏在哪里?

 她思绪一时转不过来,直觉反应这是凤鸣祥她义爹搞的鬼。後来又想起她义
爹早在三年多前就死了,自然再也伤害不了小鹏——思及此,不禁想要苦笑起
来。就算她最大的恐惧已离世,这三年多来仍是频频错觉,以为鸣祥她义爹之
死是在梦中而非现实。

 放松之後,极香的肉味钻进她的味觉里,她心里正疑,忽而这几日的记忆一
一回到脑中,从离家出走到她落河装作昏迷——她低呼一声,连忙张开眼眸。

 装昏迷,装昏迷,她倒真的迷倒在他怀里,真是个没有用的人。

 「你醒来了?」莫遥生正坐在她的身边,朝她露出惊喜的笑颜来。

 他的笑,一直让她很迷恋。当年她「年少无知」,吸引住她的第一眼,不是
因为他俊美的外貌,也不是因为他谈吐极佳,而是他的笑、他的眼。

 他的笑,总让她无法抗拒地贪恋著,直到成亲之後,她才了解到他的「男色」
对她而言,就像是毒素般的可怕——她一时恍神,直到鸟又叫,她神智一回,
赶紧撇开视线,不再瞧他的笑颜,也才注意到四周的景色。

 「这是哪里?」像在野林之中。

 他不答,反而笑道:「你饿了吧?」

 她不由得看向他,瞧见他正在临时搭起的火架子上熏烧著野鸡,她咽了咽口
水,顿觉自已肚子在抗议了……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形上。

 「你……你的外衣呢?」风一吹,她身子微冷,低头一看,自已竟只著葱绿
的抹胸,其馀的肌肤全露个光光。她惊喘出声,双手赶紧遮住不算丰满的胸部,
颤声道:「你脱了我的衣服?」

 「你湿了一身,不换下,会著凉的。」他柔声说道。

 她心一动,暗暗咬住牙,不敢再直望著他多情的眼。

 这人,简直是她命中的克星!

 「你饿了吧?这鸡再弄一下便熟了。」

 「你要我怎麽吃?」她恼道。袒胸露背地去吃吗?

 他微微一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麽关系呢?」

 「我……我跟你可没有任何关系!」

 他闻言,眼中一闪而过某种情绪,随即笑道:「非君,你我是夫妻关系,自
不是外人。」

 「你没瞧见你我外表岁数差距极大吗?」这人真是石头脑,听不懂她的话吗?

 「你的外貌本就老成,我一点也不介意。」

 这人……就算是实话实说,也不用说得如此白吧?沈非君心中有恼,恨恨地
咬牙切齿道:「看来你好像娶了一个老妻。」

 莫遥生彷佛没有看见她的恼容,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自烤架上撕了半只鸡
腿,对她笑道:「可以吃了。」

 她避开他的笑眼,看著他故意晃动烤熟的鸡腿,让香味迎面而来,好香……
肚子咕噜噜地叫,让她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公子,麻烦你将奴家的衣服取来——」

 「衣服都还湿著,你会著凉。」

 她估量了下,须绕过他才能取回衣服,心知他存心的成分居多,只好细声说
:「衣服湿不湿都无妨,公子不给衣,奴家如何能用食?」

 莫遥生摇摇头,认真说道:「我是你的相公,你何必做这多馀的介意?你的
身子我又不是没瞧过、没摸过——」

 她闻言,秀脸胀个通红。

 「我叫绣娘,并非你嘴里的非君!你这石头脑,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信……咦
咦,你站起来做什麽?别靠近我,别再走近了!」她护著胸,连连往後移,直
到背贴上了树,才发现退无可退。

 她暗暗叫恼,心跳如鼓地撇开视线,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就近喷在她脸上。

 「淫魔。」她喃喃道。

 「谁是淫魔?」他柔声问道,声音近到酥了她的身。「非君,为什麽不看我?」

 因为一看,她就迷糊了,他分明是故意的!可恶!

 「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请自重。」她可怜兮兮地细声道。他身上的气味几乎
打乱了她可怜的理智。

 「夫妻之间还要谈授受不亲吗?非君,你当真要拒我於千里之外吗?你知不
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我以为……我真以为……」

 他的声音忽地有些轻哑,让她心中一跳,以为他男儿有泪轻弹出来,不由得
转回视线,瞧向那一双能勾她魂的眼眸。

 他的目光极柔,柔中又有些令人难解的谜雾。她还记得,以前的莫遥生是一
个温柔又豪气的人,虽是大户人家出身,却无大户人家的老气与墨守成规的作
法。她知这是因为他自幼因多病而以一袋黄金拜师,一学学了十年之故;武功
是没她好,但他年少气度与处事的态度,却是她远远不及。

 是她把回忆美化得太过火了吗?怎麽她老觉得自大云楼相遇後,他似乎与她
记忆中的莫遥生有些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