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谁?

 若不是她熟悉他的长相,只怕这回又让他给吓得昏死过去了。

 只见他向来清洁干净的下巴这回可长满了胡髭,像是几百天没清理过似的,
尤其他眉头皱得好似刚参加丧礼回来,更别谈那双无神的黑色眼眸了!总之这
回他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以往什么英俊形象都被破坏无遗了。

 而后头站着朱忠、朱牛也像是几天几夜没休息似的。小乌鸦呢?她怎么没在
身边?

 以往要有什么事,她一定是跑第一的。

 “小乌鸦在哪里?头一句便是沙哑的低语。

 “汝儿,你醒了?哪里不舒服?”朱琨庭的声音跟她相差无几,像是刚被车
子用力辗过似的。

 “我想喝水。”话一出,朱忠忙不迭地的倒了杯水,递给朱琨庭。

 见朱琨庭扶她起来,要喂她,她就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蛋上也抹上了两
朵红晕。

 “我可以自己来。”

 “只怕还没喝到,人就先滑了手。”

 “你瞧不起我?”

 “喝与不喝就由你自己看着办吧。”看见她醒来,他的心头就放下一块大石。

 汝儿含怒瞪了他一眼。

 “你老爱威胁人。”

 “喝不喝?”她要敢不喝,就算强迫她,也要她喝下去。

 瘪了瘪嘴,汝儿暂时休战,让他小口小口的喂着她。

 “小乌鸦呢?”她脸红的让他用袖口替她擦试嘴巴。

 “小乌鸦在隔壁房里休养。”朱牛代答。

 汝儿睁大眼,想下来,却又让朱琨庭给轻轻按了回去。

 “休养?小乌鸦干嘛休养……”忽地想起昏迷前的事,汝儿吓得脸都白了。
“我瞧见那黑衣人的剑刺中了小乌鸦。她还好吧?我要去看她。”汝儿拚了命
的想爬起来,只见朱琨庭不费吹灰之力的又把她推了回去。

 “王妃请宽心。那黑衣人的剑上涂有剧毒,奴才已经替小乌鸦吸了毒,只须
静静休养几日,便可恢复。”

 “真的?”

 “你不相信?”朱琨庭眯起眼问道。

 “但那天我见小乌鸦伤得不轻,她怎么可能静心休养几日,就可下床走路了
呢?”

 汝儿好生担心小乌鸦的伤势。若不是这猪公硬迫她躺在床上,只怕她连鞋也
不穿,就会一溜烟地跑到小乌鸦那去看看了。

 “你昏迷两天两夜,立刻就可以下床了?”

 “两天两夜?”

 “这两天两夜多亏少爷不眠不休的守在王妃身边照顾。”朱忠很自以为是地
加上这句,虽遭来朱琨庭一记怒瞪,不过他相信这样做是再正确也不过了。

 想当初,他是费尽苦思,怎么想也想不透少爷是怎么看上这莫汝儿的——论
美色,天下间多得是天仙绝色;论身世,哪家的大家闺秀也胜过一个侍妾之女
;论人品,不是他朱忠有所偏颇,实在是天下之大,他却再也找不出哪家的闺
秀是又骂脏话又损少爷的,就是不知道少爷是怎么会看上这莫汝儿的?不过,
现在他的想法稍有改变了。

 这莫汝儿就算百般的不好,单就为她不顾生死去冒险救一个小丫环,光是这
份义气与胆识,不要说他朱忠佩服得紧,就连向来不多话的朱牛也点头称好。
人品不好、不够淑女都没关系,相信在他朱忠的调教之下,莫汝儿很快就会成
为一个人人尊敬的王妃了。

 汝儿的脸这回可比蕃茄还红了。

 “是你一直守在我床边的?”

 “可以这么说。”

 “我可没要你守在我床边的。”

 “你应该道谢。”

 “这是你自找的。”

 朱琨庭眯起眼。“再说一次。”朱忠等人见状,为避免加入夫妻战场,他们
识时务地离开了,这还是头一遭见到做妻子的竟敢违抗丈夫的话。

 想来他们的少爷将来可有得是苦头吃了。

 汝儿吐了吐舌。“好吧!咱们不谈这个。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
要杀我和小乌鸦?若不是小乌鸦替我挡了一刀,只怕这回早就命丧黄泉了。”

 “你不会死。”他警告她。

 “他们到底是谁?”

 “是我的仇人。”

 “这也难怪。”她摇摇头,故作叹息地说:“光瞧你吓人的模样,别说容易
得罪人,只怕人人见了你,都给吓跑了。”

 “丫头,说话要有分寸。”

 “我说得可不假。光看其他丫环噤若寒蝉的可怜相,就知道你这个人有多霸
道、多吓人了。”

 对于她的取笑,朱琨庭倒也不以为意。只要她说得开心,又有何妨?总比让
他瞧见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心悬在半空中不得落下来要好得多了。

 汝儿见他不回嘴,还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一时间竟说不下去了,
总觉他瞧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那黑衣人是你的仇人?”她想问个清楚,不过她抱持的理由是先问清楚以
免将来又来追杀她,她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至于她是为他担心而问,是
根本也不可能的事——至少她是这么地说服自己。

 “你不必知道。”

 “谁说我不必知道?我可差点死在他们手里。光是凭这点,我就有权知道。”

 朱琨庭脸一沉,不是为她好奇的话语,而是为她差点死在那群黑衣人的手里。
光想到她在生死关上徘徊,他就余惊未消。

 他甚至有些责怪自己。传家之宝的事可以再等,倘若汝儿有了三长两短,只
怕他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额上的伤还疼吗?”他改变话题,轻触那白得刺眼的纱布。

 “疼!怎么不疼?”她含怨地瞪他一眼。“又不是你受伤,你当然不知道给
人甩在墙上的滋味!再别谈见到那黑衣人朝我杀来时,心底的惊慌……”

 “够了!”一想起汝儿当时所遭遇的险境,他的心就沉了下来。

 吐了吐舌,汝儿识趣地闭上嘴。

 “吓着你了?”他注意到她难得的沉默。

 “才不是,我是怕你一个怒火上升,首当其冲的就是我。我当然不说话,免
得又遭一顿打。猪公,什么时候走?”她打算趁他一离开,便溜到小乌鸦那里
去瞧个究竟。

 “走?”

 “就是去吃吃饭、换套衣服什么,反正就是离开这个房间嘛!你老坐在床沿,
不嫌累吗?”

 他眯起眼来。“你在打什么主意?”他早看穿她的心思。

 她脸微微一红。“我想休息了。”

 “这也难怪,说了这么多话,是该休息了。”言下之意似乎嫌她话太多了。

 “所以,你可以请了吧?”

 他又浮现那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让她艰不自在。

 “等你睡了,我自然会离去。”

 “什么?”那她的睡相不是全给看光了吗?“不成、不成。”

 他盯着她,嘴角扬起笑意。

 “我守在这,是担心那黑衣人去而复返。你不希望我留下来,我走便是。”
他作势欲起身。

 “等等!汝儿急忙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去。”你是说,那黑衣人还会回来?

 “有这个可能。”他故作认真地点头。

 “那——那你还是留下来好了。”

 “不赶我走了?”

 要是她会拳脚功夫还须低声下气的哀求?

 汝儿低下头,不情愿地恳求道:“请你留下来。”

 他笑了笑,让她躺回床上,拉上薄毯。

 “既然是你要我留下,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留下了。”他不忘逗她一番。

 他的气焰简直可以喷上天了!迟早有一天,她也要让他瞧瞧被人踩在脚底下
的滋味如何!汝儿气呼呼的想道。在他的守候下,她不觉慢慢沉入梦乡,意识
模糊的前一刻,有一个小小的念头闪进她的脑海中——嘴上虽不肯承认,其实
有他相伴,让她既感安全又感开心,她甚至不介意地偶尔恐吓她、威胁她……

 不可否认的,她是喜欢猪公的。那怕他冷得像冰、气焰比天还高,她就是喜
欢他!

 就像当年她娘对莫大仲的感情一般,深陷泥沼而无法自拔。

 “瞧,这回我又带了什么来?”糖炒粟子!是你最喜欢吃的。“汝儿小心的
打开手绢,露出里头热呼呼的粟子。

 小乌鸦是打从心底地不安。

 “小姐,要是让姑爷发现你又溜来我房里,他肯定又要大发脾气了。”

 “你是病人,我当然得照顾你。他爱发脾气就让他发脾气,不要理他便是。”
汝儿剥了颗粟子送到小乌鸦的嘴里。

 这是伤后半个月。小乌鸦还躺在床上休养,汝儿就已经开始活蹦乱跳。她不
是好奇的往庄里探险,便是来小乌鸦的房里探望,不过每回朱琨庭来看汝儿时,
一见她又不在床上,便以吓人的神情走进小乌鸦的房里,拉着汝儿就走。倒不
是说他排斥汝儿来看小乌鸦,而是汝儿头伤未愈,每每让他担心得要命,她这
小丫头却偏往外头跑,像是不要命似的。见了佣人,没主人的样。更别谈见了
做丈夫的他,根本没妻子的样。他早该知道娶了汝儿这活蹦乱跳的丫头不似其
他名门闺秀,整日躲在闺房里刺绣弹琴什么的。上回见到他写信,她还很吃惊
地拉着他硬要跟着学字,敢情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介武夫,只懂拳脚功夫不识
字?

 “小姐,好歹你也是病人,没有你来看我的道理,应该做奴婢的小乌鸦去照
顾你才是。”

 “胡扯!那晚要不是你救了我一命,别说照顾你,只怕连见你一面都不可能。”
汝儿想起那晚就有愧。“我老早就想跟你说对不起了!若不是那夜我迫你穿上
我的衣服,那些刺客就不会误以你是我,你也不会受伤,差点没了小命。”

 “我很高兴能为小姐挨一刀。”小乌鸦感激道:“当初若不是小姐收留我,
只怕小乌鸦早已饿死街头了,哪还有命在呢?”

 “那咱们也别老说谢字,就当扯平了。”汝儿眼珠一转,突然想到:“说来
说去,咱们都该谢谢朱牛,要不是他替你清理有毒的伤口,只怕你这回连命也
没了。”

 “我恨不得杀了他!”向来温驯胆小的小乌鸦竟也说出这种话,着实把汝儿
给吓了一跳。

 “杀他?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理应向他道谢,怎可说出这种话来?”汝
儿当小乌鸦病未愈,一进昏了头而口不择言。

 “小姐,你有所不知……”说着说着,小乌鸦的脸蛋红了起来。“这伤口…
…这伤口是在肩胛上……”她羞愧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尤其见了汝儿还是一
脸不明白的模样,难不成当真要她将话说个明白?

 “小姐,朱牛他——用嘴吸了黑血,却也瞧见我——的肩膀。女人最重要的
就是名节,他是男子,又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他救了我,我是该感激他,但他
瞧见了——照理说,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了。”小乌鸦低声啜泣了起来。

 “傻丫头,那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没有错,朱牛也没有错……”汝儿
脑中突然闪过一计。

 “我决心杀了他!”小乌鸦对贞操观念看得很重,让汝吓了一跳。

 “杀人是要偿命的。”

 “杀了他,我再自尽以保名节。”小乌鸦说得果决,完全不复平日的轻弱相。

 “等等!小乌鸦。现在你伤势未愈,若是在这时候杀朱牛,只怕胜算机会微
乎其微,倒不如等你伤好,有力气了,我再帮你一起杀他。”汝儿很镇定的说
道,决心趁早实施盘算好的计划。

 小乌鸦想想也对,正欲开口答应,忽见房门让人推开。来者不是朱琨庭还会
有谁?

 只见他眉头险些就皱起在一块儿,直瞪着汝儿瞧。

 天色已晚,你待在这里做什么?“先前他进房找不到人,还当出了什么事。
亏他前后院找过一遍,方才想到小乌鸦这里。

 “我来看看小乌鸦,不成吗?”汝儿就爱跟他拌嘴。大概是念她有伤,这猪
公最近几日总让她几分,不过那盯着她的古怪眼神倒频繁了许多,害她心口乱
跳起来,也不知是何原因。

 小乌鸦一见姑爷后头跟着那可恶至极的朱牛,她巴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拿他的骨头去喂狗。

 汝儿也注意到了。她眼珠一转,在小乌鸦耳边低语:“先假装与他和好,让
他没了戒心,咱们下手就容易了。”

 小乌鸦点头答应。一来认为这法子不错,二来是小姐聪明,比她这个呆头呆
脑的小乌鸦要来的机灵些,眼前就先听小姐的话,相信她迟早会报那耻辱的。

 汝儿才刚放下一颗心,就听见朱琨庭沉声说道:“朱牛,你留下来照顾小乌
鸦。”语毕,他拉着汝儿纤纤玉手,就往新房走去。

 汝儿还拚命的朝小乌鸦使眼色,只见这小乌鸦勉强朝朱牛挤出一丝笑容,自
打从那夜救了她一命,却连遭数日白眼的朱牛一时之间给——看呆了。

 等到了新房,朱琨庭眯起眼,双避环胸,不吭一句的盯着她瞧。

 汝儿被瞧得有些不自在,反而些恼怒了。

 “你老监督着我瞧干嘛?”

 “瞧你是否伤了头部,连记忆力也衰退了。”

 汝儿好生奇怪他的话。

 “我记性好得很!你是猪公;多嘴的是朱忠;沉默寡言的是朱牛,我没认错
嘛!”

 “上午我对你说过什么?”

 “不得迈出房门一步。”

 “后果呢?”

 “挨鞭子啦。”她小声的说。看他虎背熊腰,一脸怒气,就像是那种会立时
执行罚则的人。

 “未经允许,你却擅自跑出房门。”他冷然道。一整天都接获朱忠抱怨:又
是跑朱忠整理的花圃去玩,又是到朱福的厨房去张望,本来她还打算去朱牛负
责的武器房去看,硬是让朱牛给挡了下来。

 若不是一天时辰有限,只怕她还玩得乐此不疲,一点也不像病人般,例也不
是他限制她的行动,只是唯恐一个不注意,那杀人不尽的黑人又来行刺,届时
手无缚鸡之力的汝儿要是有个万一……

 “那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一大早就出去,放我一个人生闷,当然无聊
啦!小乌鸦又重伤未愈,去看看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她这句话说得可是理直
气壮。

 打从洞房花烛之夜遭人刺杀而受了伤以来,朱琨庭几乎算是形影不离的跟着
她,倘若他有事不能相陪,便轮到朱牛守着她,直到最近几天,非但白天没见
到他的人影,就连朱牛也有事去办,将她一人关在房里,不得出房门一步。她
哪知近日朝廷又有二位老臣告老还乡,朱琨庭极为劝谏;个人生死事小,保大
明江山乃是臣子应尽责任。但是如今朝廷纲纪败坏,奸人当道,倘若真要死谏
圣上,只怕是白白流血而已,眼前就有几位血淋淋的例子,故一班忠臣莫不心
灰意懒,罢官而去。

 所以这几日不见他在山庄,不过夜晚倒是与汝儿同榻而眠,让她偎在怀里睡
着——这还是朱琨庭冷静的告诉她,夫妻当以同床而睡,要不然汝儿还真不知
道。谁叫她从小便见舞娘单独睡在小阁里,而那莫大仲却住在东厢房!难怪当
日舞娘曾低声询问她可知做妻子的本份?原来是为了这原因。不过汝儿倒也不
排斥,缩在那猪公怀里睡觉可舒服很得。暖暖的,也挺安全的,就是第一夜她
有些尴尬,若不是他睡在床外头,只怕她早滚下床去了。

 她哪知事并非如此!打从洞房花烛夜起,朱琨庭与便不曾有过肌肤之亲,只
因担疏她伤势未愈,气虚体弱,这半个月来非人的生活本是为了怜她、疼她,
不过如今依她活蹦乱跳的程度来看,倒是他多虑了。

 他轻摸她刚拆绷带所留下的红色小疤。

 “还疼吗?”他轻声问道。

 “不疼了。早告诉你没事了。不过你可倒楣了娶进门才发现妻子脸上带疤。
大夫说这疤痕去不掉,不过时间一久,倒也会淡了,只怕将来隐约可见,可丑
得很呢!”

 以往汝儿从不在乎美丑,就算再美,光瞧见忧、愁两位姊姊天仙似的美貌也
会不禁自惭形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自从她识得猪公后,尤其嫁给
他之后,他就不由自主的在乎起自己的容貌来了,所以在乍听大夫说她这小疤
会留下痕留时,她就直担心猪公的反应,生怕他讨厌这道疤。

 只见朱琨庭扬起眉,邪邪一笑,道:“亏有刘海,多少能遮掩那道疤。”

 “你认为它很丑?”

 “丑陋极了。”

 汝儿气恼的瞪着他。

 “谁说它丑了?事实上,我倒觉得它很性格。多少女人想要这道英勇的勋章,
都都没机会呢!”汝儿恨不得撕烂他脸上那副贼笑。

 “这没什么好笑的!”

 “我知道。”

 “你的嘴在笑。”她指出事实。

 “丫头,山庄的主人不能言而无信,今儿个你偷溜出门,照理说是该挨一顿
鞭子的。”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汝儿愣了愣,不解为何他转变话题。

 “今儿个早上你说你的,我可不记得答应过你。”

 “那是命令。”

 她吐了吐舌。“你没说清楚嘛。”

 “想不挨鞭子也行,可以换另一种处罚方式。”他摸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

 “比较轻的那种?”她脸红的问,对他古怪的眼神虽已习以为常,便仍是感
到难为情。

 他无奈的叹息,将她拥入怀中,瘦小的身子骨让他充满保护的欲望。

 “猪公?”她仰起头,不料他俯下头来覆住她那微张的唇。

 汝儿一时之间不得动弹。

 这对她可是头一遭经验。有些酥麻、有些刺激、心口上像是万般小鹿猛烈的
撞击着,而当温柔的吻逐渐加深挑逗时,她的神智模糊不清,甚至连他抱她上
床,也浑然不觉,只顾着学习试着去探索他的嘴。

 “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过了今晚,你便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他
将细吻温柔的洒在她的脸颊、她的鼻、她的眼,最后极其眷恋的停留在她的红
唇上。

 “怕吗?”他贴着她的唇,粗哑的说道,很明显的在克制自己。

 她迷惘的摇了摇头,星眸微张的想再吻他,却发现不知何时衣衫早已脱落。
蓦地,她惶恐中混杂着莫名的娇羞,一张俏脸抹上了两朵红晕,想遮掩住身子。

 他温柔的捧起他的脸蛋,低声问道:“信任我吗?”

 虽不知他用意何在,不过她是打从心眼里信任他。

 她点了点头,答道:“我信任你。”红晕染满整脸蛋,似乎就要燃烧起来似
的。

 朱琨庭轻轻的解开她肚兜的带子,同时一只手拉下床边布幔——只见外头满
天星斗,东方渐露微曦。

 屋里头蜡泥早已混成一团,阵阵熏香正从那檀林鼎里飘散出来“小姐!”小
乌鸦莲步走来,挡位站在武器房外的汝儿。

 “小乌鸦,昨天你还躺在病床上,怎么今儿个就起来了?当心身子支持不住。”
汝儿连连忙上前扶住小乌鸦,瞧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让汝儿好生担心。

 “昨天我瞧姑爷气冲冲的将你带走,我心急,担心姑爷会打小姐,本想跟上
前去阻止,可惜那可恨的朱牛硬是不让我起床。小姐,你没事吧?”

 一想起昨晚,汝儿的脸蛋就红得足以和蕃茄媲美。

 “小姐?”

 “没事,我好得很。他才不敢欺负我呢!”反正朱琨庭不在场,让她在小乌
鸦面前吹嘘吹嘘也无妨。

 “这样我就放心了。”小乌鸦神秘的靠近汝儿。“小姐,刚才我从厨房出来。”

 “朱朱没送吃的东西给你吗?”汝儿不解。

 “我从厨房里偷了一把菜刀。”小乌鸦指指宽大的袖口里。“小姐,你说咱
们要怎么将那可恶的朱牛千刀万剐,以消心头之恨?”

 “咱们……不如以静制动,再过一些时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