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肉像刚被剁下似的,难受得很。
“既是如此──”展无极跨前了几步,那向来严质脸竟似笑非笑的逼近她。
银兔儿不禁想倒退一步,却又让他捉住香肩不放。她脫口道:“你干嘛!”
他微笑,冷静地回覆:“你若嫌我娶你的理由太过薄弱,我也只好再造事实
──”
“再造什么事实?”面对那愈逼愈近的俊俏脸庞,银兔儿是真的不知道他要
干什么;想挣脫也挣不开他的掌握,一时之间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强烈的好
奇心使她忍不住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些什么,好不好玩?若是好玩,下回再玩,
豈不更好?在白子園,是难得找到人陪她玩的,展无极人倒也好,肯陪她玩,
若是能嫁他,不就找到一辈子可以陪她玩的人儿吗?
她好奇热切地期待着,发现展无极忽地环臂抱住她,那溤疳的鼻息噴得她的
小脸蛋好癢,想呵呵发笑,却因瞧见他的神色而噤声,直到展无极柔情地封住
她的小嘴,她的小脑袋瓜子还在好奇的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好玩吗?
她好期待呢!
※※※她被吻了,如果那就叫接吻的话。依银兔儿之见,那简直是人身侵犯
嘛!
好半晌的功夫,她都噘着一张小嘴,自个儿生悶气的坐在那里。
展无极倒也不以为意,由着她在那气恼,直到热騰騰的饭菜端上桌了,他才
溫言道:“怎么啦?先前你不是餓了,吵着要填肚子,现下却像个悶葫蘆坐在
那儿,一声不吭,是气饱了吗?”用言语激她,是怕她餓坏肚子。早上他们出
门前,他好声哄她,她才勉强吞了几口粥,现在都已经是晌午过后了,若不填
填肚子,豈不要她餓坏了?
想都不用想,她定是为昨儿个他在庭院吻她之事气恼。她恼,他可不恼。吻
她的理由虽说是再造事实,但绝大原因是他想亲她,他当然不会有“亲吻后遗
症”。这所謂的后遗症自然是后悔、生气之类的伤身又伤心的事情,所以,昨
儿个再造事实后,他是软硬兼施,硬是让昏沈的她答应说出家住何方。
不过,银兔儿倒也聪明,不说出家住何方,而是要带他去登门拜訪. 这银兔
儿的心思,他也摸个七八准;她之所以答应,一来是想溜出来玩,二来是途中
打算偷溜。思及此,展无极不免有几分恼意,他这人真无可取之处吗?怎么她
尽想偷溜?还是瞧他不顺眼?
“喂!无极大叔,我瞧你也没动筷,是不是难吃啊?”银兔儿憋不住好奇,
问道。
展无极回过神,摇了摇头,苦笑:“我尚未嚐上一口,怎知难吃不难吃?倒
是你这小妮子,若是不餓,咱们最好还是动身起程──”
“不,不,不,我好餓,我餓极了。”银兔儿忙拿起筷子,想吃一口饭,这
才发现碗里早堆積成五颜六色的小山的;瞧了瞧展无极关切地盯着她,不觉动
容,道:“你待我真好。”
“你若能放在心上,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了。”他別有用意的说道。
而银兔儿听起来的意思却是──你若放在心上,最好就乖乖带我去提亲,不
然有你好受的了。
银兔儿扁了扁嘴,咕噥道:“尽会威脅人家,不好玩,不好玩!早知如此,
不如待在家里玩小泥巴她们还有趣些。”她不悅地吞了几口饭,还狠狠地瞪了
坐在別桌的众人,气恼道:“真是讨厌!从一进来,他们就老盯着我瞧,我脸
上有泥巴吗?还是生了毒瘡,怎么一直盯着我瞧?害我都吃不下饭。”
这才是她真正生悶气的原因。在白子園里多好,爱玩什么就玩什么,谁费力
时时刻刻拿一双眼珠盯着你瞧,出来可就不同了,怎么她走到哪儿,米軃人都
净往她这里瞧,瞧一眼也就罢了,她向来女子大量,不予计较,偏偏他们像是
石头人似的定着不动,一双賊眼老瞧着她──瞧,连她吃饭,前后桌都有人指
指点点,好生讨厌。
展无极这才恍悟,原来她是为这事在气恼;他微微一笑,只是催促她多吃点
菜。
银兔儿白他一眼,悶声不吭的吃着菜,一张小脸苦得像刚吞了黃连似的,那
掌櫃的还以为菜色真难以下嚥,气极的跑往廚房,先把廚师给痛骂一番才罢休。
他哪知银兔儿是食不知味,一个小脑袋瓜飞转极快。
她想溜跑,不是因她讨厌展无极,而是照这情形看来,她非得嫁他不可,偏
她又不想害死他──脑中忽地闪过一计,小小的脸蛋露出淘气的笑意,朝那展
无极言道:“无极大叔,这儿的饭菜不好吃,咱们来玩个遊戲,你说好不好?”
他怀疑地注视她,道:“好不好吃与遊戲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若是银兔儿玩得开心,自然会多吃一些,不然银兔儿悶得发
慌,吃也吃不下半口。无极大叔,你当然也不必关心我会不会餓坏肚子,但银
兔儿肚子一餓,总免不了走走停停,一会儿吃吃小攤子,一会儿又跑来客棧吃,
如此一来,不就耽誤无极大叔登门拜訪了吗?”她兴奮地瞧着他,说了一堆自
以为是的理由,就是盼他点头。
展无极若有所思地凝视她,心中早知她的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虽相处未久,
但他暸解她的程度不比与她相处十多年的亲人差,就是不知她会如何摆脫他。
“若是不陪你玩,只怕你是存心要餓肚子了?”
银兔儿大喜道:“你当真要陪我玩?”她还以为他会拒绝呢,趕紧保證道:
“这遊戲一定好玩,你一定听过三十六计里有一计无中生有,是不?”小嘴俏
皮地笑了笑,趁他未把她拖出客棧,忙推开椅子,走到那客棧的中央,吸引众
人目光。
她本就是傾城小佳人,客棧里的各方人士莫不以惊艳的眼神盯着她猛瞧,若
不是有那展无极在场,几个色鬼前来搭訕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如今她小人儿一
走出来,自然更使那客棧里的食客纷纷放下酒杯、饭碗,听她要说些什么。
她笑嘻嘻地朝众人拱手道:“各位大叔大嬸,我说个故事给你们听,你们说
好吗?”
“怎么不好?小姑娘人美,声音也甜,听你说故事,是咱们的福气。”那坐
在櫃台里的掌櫃连忙道。
银兔儿瞄一眼展无极看好戲的脸色,差点笑出声,忙将小脸皱成一团正经相,
道:“各位大叔大嬸,你们可听说京城近郊有一个净是女人家的白子園?”一
说起那白子園,客棧里不论文人墨客、草野莽汉皆是脸色一变,貪婪之心不觉
暴露在那脸上。
银兔儿厌恶地皱皱小鼻,再道:“你们大概不知昨儿个夜里,白子園遭賊将
那白家宝庫里的所有宝物全给洗劫一空,现在是再也没剩半毛文钱了──”
“小姑娘,你从哪儿听来的?”有人问道。
“当然是从那賊人那里听来的。”银兔儿悄悄浮上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事实上,那賊头子强擄我来,硬是逼我嫁他,我一时逃脫不出,只能跟在他
身边,所以我才知道这些事啊!”她天真地回道,眼角还瞄一眼展无极不喜不
怒的神色,这摆明了展无极就是那賊头子嘛!
可有人心细,问她:“咱们怎知你是不是骗人?”
银兔儿扁了扁嘴,瞪了那说话的人一眼,怒道:“小女子有心求你们帮上一
帮,哪知竟然还怀疑起我来?你们信也罢,不信也成,可这是那賊头子从白家
搶来送我的,你们若不信,尽可仔细瞧一瞧。”
她从领子拿下一条玉练扔给掌櫃,那掌櫃一瞧,大呼:“这玉佩上刻有个白
字呢!”
这话才说出口,客棧里的气氛全变了。那众多貪婪的目光交斑向展无极,虽
说银免儿的故事諸多疑点,但众人都叫貪字给蒙蔽了心,全信了银兔儿的话。
不知多久过后,大战一开打起来,银兔儿笑瞇瞇地挑了个安全地带,小口小
口的吃着饭菜,好不快意!
“我的姑奶奶,你是存心来毀我的客棧,是不?”那掌櫃的好心疼的瞧着给
砸烂的桌椅、饭菜。
银兔儿笑道:“你別怕!待会儿,无论打坏你多少东西,无极大叔都会賠给
你钱的。”
“姑奶奶,你这不是在说笑吗?这数一数,起码有二、三十来人在打那同你
在一块的人,依我瞧,不用半刻钟,那人定会让他们给打死。”
“我瞧不然!”银兔儿放心得很。光看展无极沈穩的身影和那些鼻青脸腫的
貪心傢伙,就知谁会嬴。
这才好玩嘛!她的本意就是跟着展无极,瞧瞧他打架时的模样,她是不懂武,
但看看也是好,说不定哪天能让展无极拉着她一起飞(轻功)也不错──思及
此,不觉一怔,有些气恼自己干嘛这般喜欢他?她是非溜不可,可不能再跟他
一起,否则还真会跟他成亲呢!
她嘴扁了扁,也吃不下饭了。突然,瞧见客棧门外正要走进那展有容和一长
相斯文的男子──“大嫂?”银兔儿差点跌下椅来。“不妙,不妙,我得快溜
才成!”急急忙忙问了掌櫃后门在哪儿,便要往后门跑去。
“银兔儿!”展无极一吼,身影轻轻一飘,落在银兔儿面前,捉住她的手腕,
怒道:“你想去哪儿?”陪她玩这遊戲还不知足吗?
他向来是能不用武就不用武,也鮮少伤人,但这小妮子却在一日之內,既让
他用武,也让他伤了人,不过,也由此明白银兔儿的身世。
原来,她便是那名气嫌冢噹的白家人。
京城打赌那白子園的事,他是略有耳闻,也知这些年来有人硬闖白子園,全
教人趕了出来。莫怪她说她爹早逝,原来是白子園里的男人都……
这些年来,他虽极力寻找金锁,但也知那白子園的传说,有人说白家是受了
詛咒,所以那白家男人与那白家女婿个个早逝,也有人说白家女子剋夫、风水
不好等等……
银兔儿一瞧他震惊了然的眼神,哇地一声大哭道:“我就知道你一旦发现我
的身分,就再也不想娶我了。算了!算了!反正银兔儿一生一世都没人疼、没
人爱,就当你没说要娶我的话好了。”趁着展无极尚没反应,她用力挣脫他的
箝制,从后门跑了。
没人疼没人爱?这小丫头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怕穷他一生都没法知道
她的奇招,这是说,如果他愿意守着她一生一世的话。他的嘴角忽地含笑,付
了那掌櫃一錠金子,便怏步从那后门走了。
展有容瞧这客棧里哀嚎连连,里头还躺着二十来个受伤的人,皱眉道:“咱
们还是换个地方吃好了。”
“没意见!”李迎弟是被威脅出来的,当然不愿表示意见。
展有容一笑,倒也不以为意,正要举步离开,眼角却瞄到一身影,不禁喃喃
自语:“奇怪,那不是无极吗?现在他该守着那淘气小姑娘,怎么又会出现在
这里呢?”
第六章银兔儿这回是偷跑成功了。可她不开心,真的不开心,尤其回忆起展
无极那一脸的震惊,眼眶就忍不住一红,掉下眼泪来。
“真是讨厌,跟他生活不过几天,怎么如此牵挂他?”她站在大街上,自言
自语道,还回头瞧瞧他有没有追来。
只见那大街上稀稀疏疏的老百姓没一个是她熟识的,不免有些失望。
“我失望些什么呢?他不追来是再好也不过了,我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爱
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也不必看他脸色,是不?”她偏着头想了想,竟开始自
问自答起来。“不对不对,我喜欢他,喜欢与他一起生活,瞧我才离开他没多
久,就想念他想念得紧,如此一来,豈不表明了一件事──与他在一块才能快
乐,没有他,我银兔儿什么地方也不想去──那可不成。”银兔儿气呼呼地再
道:“他不要我了,就因为我是白子園里的人,既是如此,我再缠着他,只怕
他也不再理我……”
真是烦死人了!自从遇上展无极后,她的情感一直起起伏伏的,摸不透也瞧
不出个所以然来。对展无极嘛,她一向是比喜欢更喜欢,但总是说不出那股更
甚喜欢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她抚了抚小嘴,想起展无极的亲吻,不觉脸一红,心头说不出的迷醉;若是
那日再有机会,一定要满足好奇心,瞧瞧是不是每回接吻都有那心醉神迷的甜
蜜感觉……思此及,她小嘴不免委屈的扁了扁,低语:“就怕他再也不想见我
了呢!”话才说完,忽地“轟”的一声,山摇地动,银兔儿差点站不住脚,连
忙奔到墙角边蹲下。
“地在动,地又动啦!”那来往的老百姓尖叫着,深怕自个儿成为这天災的
受害者,忙着找那躲避之地,你挤我,我挤你,就怕没占到安全位置。
银兔儿厌恶地瞧着这人性自私的景象,看来看去,还是白子園好,外头世界
的人又自私又貪婪──不过话说回来,她自个儿也是既自私又貪婪的人儿,不
然为何想嫁给展无极,罔顾他的生命安全呢?
“原来我比他们更自私、更貪心呢!”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念展无极嘛!
她偏着头,蹲在墙角,努力的挣扎工会儿,终于禁不住感情的呼唤,猛然起
身往回跑去。那地不知何时停止动了,前头人群吵吵嚷嚷的,银兔儿才知先前
她经过的一家鋪子倒塌了,瓦礫石磚遍布──“原来不是地动,是展家鋪子让
人给毀了。”
“毀了?无缘无故怎么会给毀了?”
“展家生意多如过江之鯽,三百六十五行哪一行没展家的分儿。定是有人看
得眼红,才会毀了展记爆竹店。”
“怎生个毀法?竟能让一棟屋子给毀成这样,让几百个工人拿巨斧砍的?”
那工人扮相的中年汉子嘿了二声,并不答话,反而改口道:“想来那鋪里的
人壓在石头地下,不死也难了。”
“是啊!就可怜那好心的公子想及时救出鋪里的人,却也一块被埋在石磚下,
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中年汉子又嘿了几声,大声道:“你以为他真是好心吗?我见过他,他是
展家大公子展无极,展记爆竹是展家的生意,他自然要救。”
银兔儿闻言一怔,那寒意直从头顶灌下,上前忙拉着那中年汉子,问道:
“你说无极大叔埋在石磚下?”
他古怪他瞧着她慌张的小脸,道:“这位小姑娘,你问这干什么?与展无极
有何关系?”
银兔儿不等他回话,小小的个头直往人群里钻,想瞧瞧那展无极是不是真理
在石磚之下,不觉那中年汉子沈思地盯了她的背影半晌,握紧手里金光闪闪的
坠子,回头便迅速跑走了。
银兔儿一挤到前头,瞧见那景象,骇然极了。
须知,展记鋪子一向就比其他屋子高出不少,又不曾偷工减料,如今倒塌,
自然不必形容那壯观的殘破场面,只能说,就算壓死十来个人都没问题。
银兔儿的小脸遽变,一双眼睛盯住那瓦礫,喃喃道:“他没事的,他不会死
的……。她用力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睛,想止住那泪水,偏偏还是忍不住留下泪
来。
她心想:这不公平,无极大叔都还没娶她呢,怎会早逝?他不会死,也不该
死。哇地一声,她大哭出声,一思及展无极的尸首埋在瓦礫堆中,心头便传来
一阵阵的椎心痛楚,像是要夺去她的呼吸似的,却又殘忍地只给她半口气,让
她喘不过气来。
曾几何时,她有过这般感受了?爹爹和三位哥哥去世时,她年纪尚小,不知
死別之苦,但三年前娘亲撤手西欧,她难过得大病三天,差点去陪娘亲,若不
是三位嫂嫂衣不解带的照顾她,这会儿还有银兔儿的存在吗?
这时失去展无极的痛苦就好似当年遽失娘亲的苦,那股痛苦像要把她撕裂般,
让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倘若展无极真死了──就让她陪着他一块去好了。
“小姑娘,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你的亲人在里头?”身旁的人好心问道。
她豈止脸色不好,简直是灰白而没生气,像是一切知觉都封闭了似的。
“小姑娘,人死不能復生,若你的亲人真在里头,你也別大难过。”另一名
汉子溫言道,忍不住关切一下。
人死不能復生?
银兔儿一怔,脫口哑声道:“无极大叔没死,他没死!”她叫道,面对的是
众人的同情,却又带着一丝惊异。
她跳起来,像是恢復了生机,用力抹去脸蛋上的泪痕,大声叫道:“没人见
到尸体,万万不能断言他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各位大叔想必都已听过
这句话,若是你们好心,请帮银兔儿将瓦礫石磚搬开,说不定里头的人尚有一
丝气息。”说到这里,忽地想起先前山摇地动,人性自私的一面,再开口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级浮屠。各位大叔能逃过此劫,一定都是大善人,才有如
此福报,可银兔儿不能白要各位大叔帮忙,凡帮银兔儿搬开这些石磚,不论人
是死是活,银兔儿愿给每人十两银子,以报各位大叔的盛情。”
那众人皆私语起来。这小佳人简直不知绝望为何物,竟想从石磚堆下找出活
人来。不过,银兔儿话一放出,本来好心的汉子就要助她,连那些打算散去的
男人也停下脚步,十两银子耶,平常上酒馆只须花个几文钱,十两银子可以吃
上好几月呢!
没一会儿功夫,就见三十来个大汉顶着太阳,听着银兔儿的吩咐,分批搬开
那些瓦磚. 就连银兔儿也拚命的搬些小石磚,直到此时,她才好恨自己,生为
女儿身,没什么力气也就罢了,偏偏左拳根本没法子搬石块,只能用右手撿些
小的,若是慢了一步,展无极不及救治,那该如何是好?
“这究竟怎么回是”半刻钟后,展有容接獲通报,连忙趕来。他本来是和女
扮男装的迎姬吃饭的,哪知獲知展家鋪子被毀,连忙拉着迎姬趕来,不觉骇然。
这分明是被炸的。目前火药还未普及,展家舖子怎会被炸?尤其一瞧见那无
极擄来的小姑娘赤手搬着石块,心头闪过不祥,忙跨步抓住她斑斑血丝的右手,
问道:“里头有人?”
银兔儿一瞧是他,喜道:“你来正好!快来帮忙,多一个人多一线生机,无
极大叔埋在石块下。”
展有容脸色一变,急道:“无极在里头?”那,不是-线生机也没?
他连忙捉住个人,吩咐他趕回展家老屋,凡是能动手动脚者,一律迅速过来
帮忙。他一吩咐完,便捲起袖子,同银兔儿搬起石块来,完全忘了迎姬的存在。
直到日落西山,那石块堆清了大半,仍是没见到半个人影,连长櫃专用的櫃
台都露出个头来。那櫃台与別家櫃台有所不同,是坚硬的大理石製成,众人一
见它尚完好的倒在地上,不觉嘖嘖称奇,展有容灵机一动,忙道:“无极小子
命不该绝。”连忙叫二、三个汉子使劲搬开櫃台,在櫃台下的地扳有一突起圆
环,展有容用力扳开,一块地扳掀了起来,露出黑漆漆的地窖。“爆竹生意多
是危险,为防人偷,米軃卖爆竹的鋪子都有一个地窖,专放製作中的爆竹,若
是无极及时想到,或许能避过一劫。”他当下要来了油灯,想下地道一瞧。
“我也要去!”银兔儿忙拉着展有容,免得他真拋下她。
他迟疑一番,明白银兔儿对无极的重要性,点了点头,率先下地道。
银兔儿的心噗通噗通的跳,脑袋瓜子不住的反覆想着:万一地窖没人,那该
如何是好?
想到最后,连踏一梯再下一梯,那心脏都停了半晌才跳动着,就怕见不到展
无极。
下了地道,那油灯闪亮地扫过米軃角落,未久,他们在地窖里发现了昏迷不
醒的掌櫃与那展无极。
※※※若有人在一个月前问展无极,一生之中最重要之事究竟为何?他定会
毫不犹豫的回答──寻到金锁;但自从死鲔上银兔儿之后,那金锁便不再重要
了,即使那中年汉子夺去那金鑰匙,他也未曾眨眼──太阳穴一阵遽痛,迫使
他醒了过来。他还活着吗?
他从客棧追出去后,路经展家鋪子,瞧见一名中年汉子拿着火药进鋪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