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霈阳亦然。他死瞪着急救室的大门,仿佛想透过那扇厚重的门,看见里头
一切救治的情形。自从他听见心娃送医院急救后,他的心就一直飘浮不定直到
现在,他必须确定她一切安好,她才能松懈自己;他不敢想像在她受伤之前到
底经历过多大的恐惧,透过电话他听见她求救的声音,他恨不得立刻飞身过去,
那种锥心的痛楚是他以往所没有经历过的感受,像是瞬间被冻结成冰,没了呼
吸似的难爱。他宁愿牺牲一切,也不愿听见那声饱含恐惧、害怕的求救……
“终于找到你们了!”风鹏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张黑黝健康的脸庞写着微许
困惑、微许紧张。“我接到行云的电话立刻赶到娃娃家,娃娃邻居告诉我……”
他的眼光停留在齐霈阳那双正死瞪着急救室大门的痛不欲生的眸子。
“老天!娃娃的伤还好吧!”风鹏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顾行云回答了这个问题:“打从我们赶到这里,医生就在急救。”
“直到现在?”风鹏哑然失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娃娃家,简直像
是世纪大灾难似的……”
“娃娃的邻居告诉我们,他亲眼看见一辆车朝娃娃撞去,见娃娃站了起来,
又倒回去撞第二次。”就连平时不易动怒的行云也不免愤慨起来。
风鹏瞪大了眼:“这是谋杀?”
“显然是。”
“如果让我发现了是谁这么残忍地伤害娃娃,他可别想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齐霈阳发狠似地承诺,尤其当他想像心娃当时的恐惧,他整颗心都拧疼了起来。
顾行云与风鹏不约而同的开始为那个偷儿感到害怕。齐霈阳一向说到做到,
何况他对心娃的爱逾越过自己的生命,只要谁敢伤害心娃,哪怕是一根寒毛,
齐霈阳都不会放过他。
尤其是现在,那个偷儿简直是在和自己赌命。
叹了口气,顾行云只能说:“把这些事留给警察处理,他们会给我们一个交
代的。”他不想让齐霈阳有机会决定亲自去对付那个偷儿。
风鹏急忙点头,就算他向来粗心大意,他也看得出齐霈阳眼里的那股狠劲。
“霈阳,把一切交给警察,现在最重要的是娃娃,我们必须以娃娃为优先,
是不是?”行云劝他。
“当然。”齐霈阳用力咬着牙,眼光又移到急救室门口。
顾行云、风鹏对看一眼,无奈摇着头,沉默不语。
半个钟头后,在焦急的等待下,终于走出来一位年轻的医生。
齐霈阳立即走上前,期盼的眼神既希望他说出“无伤大碍”之类的言辞,又
不敢问出口,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对他是头一遭。
顾行云细心的为他问了。
“医生,里头的病人……还好吧?”他自己和风鹏也是急出了一身冷汗。
年轻医生皱起眉头,拿掉口罩。“大致上是没有什么伤害,最多只是些皮肉
伤。”
齐霈阳终于放下吊在心头的一块大石,但随即他注意到了医生的犹豫。
迟疑了会儿,他问道:“医生,娃娃……我是说,里头的女孩子除了一些皮
肉伤之外,其他方面……”他的一颗心又开始如吊水桶般七上八下。
轻咳一声,年轻医生回答:“除了一些皮肉伤之外,最严重的算是眼睛……”
“眼睛?”齐霈阳声音高亢不少。
“你别担心。”年轻医生急忙安抚他,不安的瞄了一眼齐霈阳,他真有些担
心眼前高大的男子会亲手勒死他这个专报坏消息的小医生。“由于病患的脑中
可能凝聚一些瘀血压迫到视神经。所以双眼可能会短暂失明……”
“短暂失明?”
顾行云安慰他:“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我们该感谢上帝,不是让娃
娃永久失明,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或是几星期。”年轻医生小心地补充。
“除此之外,娃娃没有受到其他伤害了吧?”风鹏问道。
“照理说,应该没有。”
“照理?”齐霈阳注意到他话中的语病。“你是说,你没有完全把握娃娃没
有受到其他严重的伤害?”他几乎想揪起医生的衣领。
“天底下没有绝对肯定的事,所以病患需要住院观察。”医生不安的注视齐
霈阳泛白的拳头。“如果没有事了……”
“我可以进去看一眼吗?”
“病患还没有醒来,我想……”
“只要一眼就好。”齐霈阳收起那股令人生惧的威胁感,恳求道。
医生犹豫了会儿,点头。“一眼就好。”
怀着感激的笑容,齐霈阳上前推开那扇他老早就想撞开的大门。
他的笑容迅速地僵在脸上。
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蛋令他不敢相信那就是他以往相识的娃娃,尤其微卷浓密
的黑色秀发披散在两颊四周,更突显出那被层层厚实的妙布所缠住双眸的脸蛋
是多么的惨白。
如果他没有注意到隔在薄薄被单下的身躯微微起伏着,他几乎以为那只是个
…
…紧抿着唇,一股热气突然涌上他的双眼。
迟疑地,他走向她。自从十六岁那一年获知他有个生父,不得不改姓为齐姓,
他抱着仍然不明所以的娃娃痛器失声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了。但此景此刻,
他的激动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不知该感谢老天让他的娃娃受到的伤害降到
最低点,或是大骂老天让他的娃娃受到如此令他心痛的伤害。
如果可以,他愿取代加诸在她身上所有的痛苦。她是如此的骄弱,娇弱到他
生怕一丝微风就会把她吹跑,她是让他放在掌心上疼爱到大的娃娃,而那个该
死的偷儿竟然敢这样对待他最宝贝的娃娃!
他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在伤害了娃娃之后,还能不受良心谴责而安逸度日,
如果那偷儿真以为齐霈阳是个好对付而不足为虑的男人,他就等于是为自己签
下了死亡书。
齐霈阳的眼光再度停留在娃娃脆弱的脸上,轻触这张稍稍冰凉的脸蛋,他简
直有说不出的心疼……
“霈阳!”行云走进来,在见到娃娃时,脸色微变。“我们该走了,明天早
上等娃娃移进加护病房,我们再来探望她。”
“我想留下来。”
“除非你是这家医院的董事长。”风鹏跟着进来。“而既然已经确定娃娃没
有危险,现在我们所要做的不是守在娃娃身边,而是配合警方抓到那个该死的
偷儿还有撞到娃娃的那个肇事者。”
想到他们,齐霈阳的脸就冷了下来。
“没错,我们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不是吗?”行云想要劝他离开这里。
依依不舍地多望了心娃两眼,齐霈阳低声呢喃:“娃娃,明早我再来看你。”
他打算在心娃接受那双暂时失明的眼睛的同时,能够陪在她身边,然后他就
要亲自揪出那该死的偷儿和肇事者。心娃是那么善良、那么具有同情心的女孩,
她不该得到这样的结果,至少只要有他齐霈阳在,他就会为她索回代价。
他发誓。
顾行云和顾风鹏在一旁见了他的脸色,全不寒而粟。
因为他们相信齐霈阳说到做到。
他们不约而同地可怜起那个伤害娃娃的人!
听着警笛声在顾心娃住所前停下,他混在好奇
的围观者之间注视着混乱的一切。
他表面为这个可怜的邻居大叹惋惜,暗地里却嘲笑着这些愚蠢的警察。
他们绝对想不到嫌犯之一竟然当着他们的面与围观者谈论这场“意外”。
他的眼光从人群之中看见靠在路边的一摊鲜血,满意的笑容浮现在他得意的
脸上。
自从他发现齐霈阳的弱点后,他一直精心策划如何才能让齐霈阳痛不欲生。
而现在,不用他动手,齐霈阳照样得到教训,这点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虽然他不太明白那车的车主是谁,但他相信齐霈阳的敌人不只他一个。
那辆车就算不撞死顾心娃,也会让她失去半条命。届时,他将等着看齐霈阳
痛苦的模样。
他微笑着,怨毒的心情始终盘距在他心中,直到今晚才有所抒发。
但那并不代表他的报复行动完成,他愤愤想起齐霈阳的所做所为……
不!除非齐霈阳死的那一天,他心中积恨才能消失。
他几乎等不及那一天的来临!
3齐谷清是一个集风趣、幽默、学识于一身的男人,虽然六十出头的年纪已
经让他一头梳理整齐的头发显露斑白;不过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是谢晓玲的最
爱,身为齐谷清妻子的她了解自己的丈夫有一副不急不缓的好脾气,不过那只
是配合他温儒的外表,实际上齐谷清拥有一副孩子似的牛脾气及深不可测的心
机;所幸他“深沉的心机”向来只工于事业和闲来无事捉弄自己的儿子。齐朝
生,齐谷清的长子完全遗传了这项齐家优点,而次子齐霈阳则拥有一副永远冷
冷淡淡的神色,然而身为他的母样,谢晓玲十分清楚在他冷傲的外表下隐藏着
一颗脆弱、多情的心。
一对夫妇共度半生,从来没有见过儿子脸色惨白,像是承受了什么重大悲痛
似地,神色恍惚的走进齐家。
谢晓玲明白除非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否则齐霈阳不可能让情绪表露在脸
上。
她急忙放下编织的乐趣,迎上前去。“阿阳,出了什么事吗?”
齐霈阳紧抿着唇,两眼像是痛苦,像是浓浓的恨意似地瞪着黑色的沙发,对
於谢晓玲的关切恍若未闻。
齐谷清扬起眉,“该不会是为了前几天报上渲染的过去式婚约吧?”他的话
声中满是嘲弄。他和晓玲深夜未眠主要是想跟齐霈阳谈谈马纯欣的事。
如果不是亲朋好友通知他,向来不看影剧版的齐谷清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又解
除婚约了呢!
谢晓玲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因为她深知丈夫的用意。
自从五年前大儿子齐朝生携儿带眷的往欧洲开拓市场,除了偶尔回国控望两
老外,全副重心移至新成立的公司;因此齐谷清退休后,闲来无聊之际最大的
乐趣便是捉弄次子齐霈阳。
谢晓玲注视着儿子:“阿阳,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不愉快的事,说出来给妈听
…
…“她想起今天是顾家养子女的聚会。”还是今晚的家庭聚会有什么不开心
的?行云脾气最好,不可能惹你生气,八成是风鹏这个直性子说了什么话惹你
不开心,是不是?心娃怎么也不出面替你们排解排解,大家都是好兄弟……
“”家庭聚会很好。“他沉重的吐出这句话,愤怒的眼光移到齐谷清脸上。
“爸,我想借用你的影响力。”齐霈阳泛白的拳头用力捶向沙发。
“齐谷清眉一皱。”你想做什么?“
“我要追查两个人,也许是同伙,也许是完全不相干的人。”齐霈阳打定主
意要他们付出代价。
“是谁想自杀,惹上你了?”齐谷清态度一派悠闲。
“他们伤害娃娃。他几乎是用力地说出这句话。
晓玲睁大眼,“心娃?她出了什么事?”
“她被车撞了,眼睛暂时失明。”齐霈阳简短地回答,不想回忆起那场恶梦。
“失明?那怎么得了?她是个画画的,没有眼睛……”
“晓玲,心娃只是暂时失明。”齐谷清打断她的话,注视齐霈阳:“这件事
交由警方来处理就可以了,你再介入其中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所以我就必须任他们消遥法外?”齐霈阳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你知不
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意外,在娃娃出车祸之前,她的住处遭窃,当时她就在那里
和我通电话,我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经历了多大的恐惧,但我听见她
的求救却无能为力,尤其当我听见她的邻居详细的描述她是如何被一辆车撞倒,
而那辆该死的车主竟然还倒车回来想撞死她时,你知道我的心境如何?我恨不
得当时我就在现场亲手杀了那个手段残忍、伤害娃娃的凶手!”他发狂似的咆
哮着。
齐谷清与谢晓玲的脸色都变了。
“你是说,这是蓄意谋杀?”齐谷清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齐霈阳强自冷静下来,点了点头,回答:“爸,你愿意帮我我找出那两个人
吗?”
“然后呢?”齐谷清设想周到,“等你找到他们,你又能如何?杀了他们?
还是把他们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连带的赔了自己一生?”
“我……”齐霈阳没有想过这问题。
“何不把他们交给警方处理,由法律为心娃讨个公道?”
“要是他们找不到凶手呢?那样的夜晚连个路灯都没有,没有一个人看见车
牌号码,娃娃向来与人无怨无仇,你要警方从何查起?”齐霈阳不亲自抓到伤
害心娃的人绝不罢休。“总之,爸如果不愿意帮我,我可以自己来。”
“然后看你一步步自掘坟墓?”齐谷清无奈地摇摇头,“这件事就交给我,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第一个通知你。”
“谢谢爸。”齐霈阳放下一半重担。
“阿阳,既然心娃暂时失明,不如等她出院后,就让她住在这里,她一个人
住我还真不放心。”
齐霈阳的脸色柔和了。“我知道。等娃娃一出院,我会带她来的。”
“既然心娃的事都解决泰半了,你也应该告诉我们两老,你解除婚约的原因
了吧?”齐谷清并不是十分生气。“我们还是见了当天早报才发现自己的儿子
竟然解除婚约了!是不是马纯欣那丫头惹你不快了?”齐谷清早就看出来马纯
欣根本不适合自己的儿子,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预料中事。
齐霈阳不愿多作谈论。“我们不过是发现彼此个性并不适合,及早分开对大
家都好。”
“不过她似乎不那么认为。她把你描述得像是放浪形骸、不知检点的花心大
萝卜,而你甚至连交女朋友都没有超出三个以上,他这么说你,似乎有欠公道。”
“她怎么说我都不要紧,就当是我欠她的吧!”看了一眼钟,齐霈阳开始期
待早晨的到来,他担心娃娃一醒来面对无边的黑暗,心中的恐慌……
晓玲一看见他脸色焦灼起来,急忙跳开话题:“担心了一整晚,一定连晚餐
都没有吃过,我先替你去煮碗面,补充补充营养。”
“妈,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这么大个人要是不吃点什么,怎么应付明天!再说心娃还需
要你照顾,要是你先倒下了,那心娃怎么办?”
齐霈阳无奈之余只好答应。
他的一颗心全放在医院里的心娃身上,甚至连吃了什么,齐家夫妇跟他谈了
些什么,他都视若无睹、恍若未闻,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这一切,齐谷清全看在眼里。
天刚破晓,齐霈阳被敲门声惊醒。
一整个晚上,他待在书房里等待天明,不知不觉中沉入梦乡,梦里净是娃娃
天真无邪的脸孔,从她三岁那年被顾家夫妇领养至今。他没有一天不是细心呵
护着她,他目睹她从幼儿园、小学、国中到高中毕业,她每一柱心事、每一个
微笑、每一份痛苦他都参与分享着。他怀念那段日子,不可否认的,娃娃在他
生命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自信在娃娃心里他的地位亦然。
昏昏沉沉的随着梦境飘浮半晌,晓玲脸色发白,穿着睡袍冲进来,吓醒了他。
她向后跟着一脸镇定的齐谷清。
在瞬间,齐霈阳的心降落到谷底。
他几乎不敢启口,但麻木的舌头仍然发出了声音,陌生到连他自己都认不出。
是不是……娃娃的病情……“晓玲安抚地拍拍他的肩,”阿阳,你要镇定…
…“
“娃娃到底怎么了?”他用力嘶喊。
齐谷清上前一步,明白愈早让他知道可以愈早结束他心中的那份折磨。
“前几分钟,医院来了电话,心娃已经醒了。”
“醒了?”齐霈阳松口气。“她还好吧?我应该陪在她的身边,她的眼睛…
…”
“医院方面希望你尽快赶过去。”齐谷清冷静的打断他的话。
“娃娃找我?”齐霈阳瞪着父亲的表情,沙哑问。
“不是,她……”
“她到底怎么了?”他半吼道,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齐谷清终于结束对他的拆磨:“她失去记忆了。”
几乎是在短短的几十分钟里,顾家兄弟及齐霈
阳分别赶到医院。
一路上,齐霈阳一连闯过几个红灯,不顾违规超速的规定,赶到医院。
他立即冲到病房,正巧遇上刚走出来的医生“你是病患家属?”这回换个中
年稳重的医生。
点点头,齐霈阳勉强克制住那股冲进去的欲望。“娃娃的状况还好吧?”
“病患情绪十分不稳定,事实上我们正等着她的家属来,你和病患的关系是
…
…“”亲如兄妹。“他想越过医生,”我能进去看她吗?“
“亲如兄妹?”医生皱起眉头,“你不是病患的家属吗?”
“这有关系吗?”医生不急不缓的态度惹恼了齐霈阳,“我要见她!”
抿起嘴,医生无视于他火爆的脾气,“你必须了解病患不只是失去记忆,就
连一双眼晴也暂时失明,目前最需要的除了精密的治疗之外,就是家属的安慰,
既然你不是……”
“他是。”顾行云和顾风鹏停好车位,出现在他们眼前。“医生,家属之中
就属他和病患最亲,如果让他看看病患,可能会有些帮助。”
“医生,娃娃失忆该不会是永久性的吧?”风鹏问道。
“很难说,可能只有几天,可能会部分恢复,也可能……”
“一辈子她都不认得我们是谁,忘了过去相处的一点一滴。”行云低声接道。
刷白了一张脸,齐霈阳哑声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她吗?我保证不会刺激她
的。”他恳求道。
点了点头,医生了解家属的心痛。“只能一个人进去,记住!千万别刺激她,
她刚醒来就面对记忆的空白,还有智暂的失明,可能情绪上会过于激动……”
齐霈阳无心听他详细的解说,怀着恐惧的心理,他轻轻地推开病房门。
他看见小小的病房里,一个双眼朦着白纱布,半坐在病床上的白衣女孩一脸
不安地倾听她周遭所有的细微声响,刚包扎的右手紧紧拉着白色床单,流露出
对未来日子的茫然及害怕。
她就是过去那个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娃娃。
他的娃娃。
那一瞬间,他的心痛得几乎让他喊出声。他恨不得让她立刻搬离这个可怕、
像是宣判她以后的日子再也与光明无缘的地方;他要让她永远待在他的保护之
下,不再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他轻轻的靠近她,轻轻地喊了声:“娃娃。”
警觉立刻浮现在她向来爱笑,如今却一脸惊惧的脸蛋上,她抬起头循声听去。
“谁?是谁在这里?”她缩了缩身子,害怕地问道。
他立刻上前安抚她:“别怕,我是霈阳,你的大哥,你忘了吗?”他一触到
她的手,就让她马上躲了回去。
“霈阳?大哥?”
她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若不是声音中那股惧怕,齐霈阳会以为在眼前的是
过去的那个开心果娃娃,而不是如今面对他,却惊悸到令他心痛的女孩。
“傻娃娃,你连最疼爱你的大毛哥都忘了吗?”齐霈阳小心地不引起她恐慌
的情绪。
“我想不起来了……你真的是我的亲人吗?”仰起的脸蛋有股热切的期盼。
“我当然是你的亲人,而且是最亲最亲的。”齐霈阳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