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的李征,似乎不是很在状态,脑子一直晕晕的。难道是自己久在西方的李家蛰伏,一时间来到这中原后有些水土不服?
无论如何,李征在此之前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输掉这场棋局。这下让李征有些进退两难:自己毕竟是得了主上的命令,不远千里来这京城处理龙王的。只是输了一场棋,就真的要让自己白跑一趟吗?
可是这麦芒伍确实光明磊落;对弈之中时,李征假装无意间三番五次散发出阵阵杀气,就连坐在一旁的铜雀也被牵连其中、冷汗直流。但是那麦芒伍却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只是专心下棋。
君子坦荡荡,萍水之交自当以礼待之。
这么一来,李征反而不好拉下脸来与对方动武。
“龙王还在鬼市吗?”李征用自己的鼻子嗅了嗅,那股海水的味道似乎并没有走远。
铜雀急忙点头称是。
李征叹一口气,缓缓把刀握紧后,看着对面的麦芒伍:“在下输了,但是在下实在输不起。事到如今,在下只能以主上为重。但是,在下先前答应了先生的事情,也不能当是儿戏。权衡再三,在下只能先去收拾了龙王,然后再来先生面前以死谢罪。这也是万般无奈之举,还望先生见谅。”
麦芒伍眉头一皱,刚要开口之际已然晚了半分。李征的下半身就地化作一股虚无的光芒,盘旋着朝门口冲了过去。一枚银针从李征腿的位置上悄然掉落,麦芒伍不动神色,一个闪身挡住了铜雀的视线,将银针接住后小心放入了怀中。
李征已经冲到了鬼市内集;外面蹲伏着不少铜雀的手下,纷纷抬头张望着,想要先确定房间里面铜雀的安危。
“在哪里!?”李征没头没尾的大声问道。
房子里的铜雀略微点头;外面的手下即刻心领神会,抬起手指了指鬼市北门。李征立刻马不停蹄闪身而去。
而屋子里面的麦芒伍,却一直都没有追出去。
“伍太医不去看看吗?”铜雀在一旁看到处变不惊的麦芒伍,此时却是有几分好奇。
“之前听到李征喊了您一声‘掌柜的’,恐怕阁下就是鬼市里最近一直招兵买马的桃花源老大——铜雀吧。”麦芒伍转过身,第一次与铜雀对视。
铜雀略微迟疑,立刻俯身施礼:“伍太医竟然还知晓小人姓名,小人着实受宠若惊。”
房间外面,不少铜雀的手下已经用手去探摸兵器了。铜雀其实心里也在打鼓:这麦芒伍看来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不晓得此时此刻忽然间提及此事,是否是要刁难自己?鬼市里面,纸可包不住火。毕竟自己之前可是接过金目大仙的委托,说是要夺了这麦芒伍的性命…
“朝廷规矩,鬼市之内只得独来独往,不得形成组织。”麦芒伍似乎并不打算与对方客套,说出来的话字字见血:“如若不然,这鬼市距离京城不过半日脚程,一旦有了势力,皇上岂可安心?”
听到这里,铜雀长出了一口气。看来麦芒伍似乎只是就事论事,很可能并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大人说的极是。但是,这只是朝廷的规矩,不是朝廷的律法。”铜雀微微抬头,示意手下不要冲动,同时对着麦芒伍毕恭毕敬:“律法不可改,而规矩是可以改的。”
麦芒伍转身,扫视了一圈外面那群杀气腾腾的桃花源杀手:“我一直想,你们这些人为何参与到这场纠纷里面。今日看来…阁下是觊觎老板鬼市的位子,早就有意代之。”
“小人只是区区一介草民,自知资质愚钝,非妖非仙,何来大人说的那种惊天抱负?”铜雀嘴上这么说,却依旧笑了一下:“这鬼市乃是天下的耳目,小人可不是咱们龙王老板,肯定担当不起。不过,如果只是将这鬼市交由在下打理,替咱们朝廷经营一番,小人还是有几分把握——断断不会叫大人失望的。”
这铜雀虽然嘴上放低自己,听在麦芒伍的耳朵里却着实不是那么一回事。外面跪着的那些个手下,随随便便看一看,也有三五好手夹杂其中。
一个普通人类,竟然能号令得住这么多厉害的妖怪…麦芒伍心里明白,铜雀这人肯定不简单。
“你应该…跟李家的关系不浅吧。竟然能让李家的人帮你除掉老板…”麦芒伍说着,手中亮出了一枚银针。外面的那群人一阵骚动,不少家伙已经拔出了兵器,只等麦芒伍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
铜雀笑了笑,再次抬手示意,让外面的手下不必惊慌。
“伍大人的厉害,即便如小人这种与朝廷八竿子打不着的草民也是略有耳闻。”铜雀并不慌张,反而背过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小人知道,在大人面前说谎是没用的。在下只是与李家有几笔生意而已。此次老板遭险,乃是李家与老板之间的恩怨,着实与小人无关。顶多,也就算是捡了个便宜而已。如果大人不信,尽管可以用您的‘方式’问一问。”
看到铜雀这般反应,麦芒伍反而觉得有些不好办了——显然,对方不仅知晓一些关于自己的信息,此番也是有备而来。既然如此,就代表着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老板有恩于我们锦衣卫镇邪司,他今天肯定不能死。”思来想去,麦芒伍叹了口气,收起了银针:“如果掌柜的真与李家有几分交情,只要替老板说几句好话化解了今天这场危难,那么鄙人保证老板即刻便永远离开鬼市。而这下一任老板的位置,也会交给掌柜的您来坐。”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麦芒伍的这番话倒也算是情真意切。
镇邪司的规矩,铜雀心知肚明。此番麦芒伍的让步,算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如果就坡下驴,铜雀不仅同样可以达到自己掌握鬼市的目的,还可以顺水推舟卖麦芒伍一个人情,说不定日后还能与镇邪司交好。
仿佛无论怎么想,麦芒伍开出的条件都足够诱人。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算,都应该是稳赚不赔。
“多谢大人抬爱,只是…”铜雀开口,利落地拒绝了麦芒伍的提议:“小人之前说过,自己只是与李家有几笔生意,并无深交。在下人微言轻,即便真的去找那李征…恐怕好话说尽,人家也不会给我一丝一毫的面子。”
麦芒伍皱着眉点头,似乎并不为难对方。
“多谢大人体谅。”铜雀笑了笑,心里面明白了一件事:妈的,这麦芒伍真心不简单,自己可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世上哪里有什么稳赚不赔的买卖!铜雀揣度一番,明白麦芒伍这番话明显是在试探自己。若不是铜雀反应迅速一口回绝了麦芒伍的提议,真的应承下来去找李家说和,恐怕在对方心里此刻就会断定——桃花源就是李家那边的爪牙!
这罪名要是坐实,那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麦芒伍话里话外处处都是陷阱,铜雀自然知道“言多必失”这个道理。
“既然如此…”麦芒伍不再追问,只是抬起左手握住一根银针,然后拍了两下手掌。银针在手心之中,发出了好听的颤响。
一双棋盘大小的眼睛,忽然间在铜雀背后凭空睁开,浮在半空里扫视了屋子四周一番,最终看着面前的麦芒伍。
“能听到吗?”麦芒伍对着那双眼睛说道。那双眼睛眨了眨,算是回答。
“让他过来,依计行事。”麦芒伍开口吩咐,说完后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不要与他多说什么,以免节外生枝。”
那双眼睛耐心地等着麦芒伍说完,然后眨了眨。再然后,这双眼睛缓缓闭上,继而凭空消失。
旁边的铜雀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波澜不惊:“这就是镇邪司的千里眼、顺风耳吧?闻名不如一见,果然镇邪司里面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只是…”
铜雀一番吹捧后,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生怕自己的语气之中会被麦芒伍察觉到几分得意。只是,这李征已经杀出去有一刻了;现在再想救人,谈何容易?况且这鬼市已经被自己从四面八方堵死,即便是二十八宿,也不是随便说进就进的。
麦芒伍只是笑笑,拱手告别,继而转身离开。
老板正在尽力撕扯着内集北门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咒。不晓得这些符咒到底是何人所制,蕴含的法力着实高深。每次老板抬手碰触到那些鲜红的符咒,手上都会被灼烧到生烟的程度。
吴承恩捉妖记、第二十八章 斩龙(下)
表面上这种程度似乎平淡无奇,但是老板的身躯外面包裹的可是大海。能透过自己的保护直达肉身,老板不免觉得有几分棘手。
而且,自己最讨厌的就是火了;说起来,之前自己的胡子就是抽烟的时候不小心睡着,然后被烧了个精光…哎呀,难道那个时候就是提醒自己今日的不祥之兆吗?
正在思忖间,老板忽然察觉到背后猛地袭来一阵风声。老板连头也不回,直接朝着后面甩手——一道五丈高低的波浪瞬间化成龙爪,朝着身后抓去。
背后袭来的,正是挥舞着手中“坠梦监”的李征。自己这一刀确实算不上光明磊落,只能算是偷袭。主要是眼前的龙王看起来有些狗急跳墙,李征担心他会逃走。
这突如其来的一爪,可谓来势汹汹。李征不禁本能地横刀去挡——但是巨浪却直接将李征拍到了地上不算,胸前也留下了三道深深的抓痕。
李征揉了一下胸口,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
“来的好!” 李征大喝一声,再次腾空而起。
老板正在专心逃命,听到后面有人喊叫,不禁心烦,转头正要呵斥几句——然后他这才看到,自己刚才击倒的人乃是李家的那个执金吾。
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老板一下子没了底气,身子一扭化作龙形,朝着半空中盘旋而逃。李征一刀劈空,落在地上后抬头看着老板此时硕大的身躯。
虽然老板已经上天,但是他的尾巴还留在李征面前。李征横起一刀,用手里的宝贝朝着龙尾劈砍!
老板低头,看到了李征的这一招。只见他的尾巴忽然一甩,朝着李征的方向用力扫去。
李征急忙收刀一挡,却落了空——巨龙的尾巴和李征擦身而过,拍中了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李征身边的身影,将其凶狠地击落在地。但是那个身影挨了如此厉害的一下,第一反应竟然是顺势抬手,一把揪住了盖在自己脸上的巨龙尾巴。
李征也情不自禁一愣:此人是谁?竟然可以电光火石之间摸到自己身边而且不被自己察觉!这身手,简直…
“得罪了镇邪司你还想走!没那么容易!”那个身影大吼一声,同时手上用了力气,语气里面颇为开心:“你给老子下来!”
“镇九州你别胡来!他可是执金…”巨龙一声吼叫,似乎是想提醒下面这个不速之客关于李征的身份。只不过,话没说完,地上的身影已经反身狠狠一甩,拽着老板的尾巴将他整个摔在了地上,发出阵阵轰响。
烟消云散之后,那老板重新变成了人形陷入半昏厥,而且被这个不速之客掐住了脖子,动弹不得。而这个时候,李征才看到那扇贴满了符纸的小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人踹开。
李征抬眼望去,这人脸上血肉模糊,并不能辨得是谁。不过听他刚才的那句话,此人应该是锦衣卫中的一员无疑。
那人仿佛这才注意到了眼前的李征,上下打量一番后开口问道:“你瞅啥?镇邪司办事,凑什么热闹!”
李征知道此人厉害,但是依旧先礼后兵:“在下是来…”
还没说完,对面那人忽然间抬手,一把夺过了李征手中的兵器,然后朝着老板的脖子便是一刀!霎时间老板身子一抖,血喷了出来。
“躲躲躲!你躲得了吗!”那人砍了这一刀后,似乎心满意足,转身将兵器扔还给了目瞪口呆的李征:“谢了!”
李征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一下子明白了一件事:眼前这人,不仅是个高手,更是个疯子。
只不过,李征自然是有主意的。他握着坠梦监,略微施法,察觉到了一个新的“落脚点”——这代表着,哪怕对方只是做做样子演戏给自己砍,这一刀也是劈中了老板的。
只要中了自己的刀,那就代表着死定了。
李征不禁有些恍惚——这个情况倒是意外解决了锦衣卫和执金吾之间的难题:老板确实是死于锦衣卫之手,但是杀了老板的,却又是执金吾的兵器…
看来这番安排,应该是那麦芒伍的主意。这样的情况,锦衣卫和执金吾之间算是心照不宣。
如此一来,李征觉得这个结局,自己也算是能交差了。
那人拎着老板的尸首,却见得李征纹丝不动,不禁奇怪道:“你干吗?”
“此人的尸首,不晓得是阁下打算如何处理?方便的话…”李征开口说道。
“如何处理?自然是拿回家炖汤啊。这玩意是烤不熟的,而且鳞片容易塞牙。”那人大方地把老板拎到了李征面前,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没吃过龙肉吗?很好吃的。想试试的话,一千两银子便让给你。大补哦!”
李征显然没想到对方会从这个角度理解自己的问题;此人疯疯癫癫的,实在是…
“看了半天,要打吗?”那人似乎被盯得不耐烦了,将老板扔在一边,开口问道。
李征此时确实想要同这个难得一见的高手一较高下。只不过,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被那麦芒伍破了小半,准备的小鬼也已经悉数用尽。轻易动手的话,不仅必败,也实在是不够过瘾。
而且,现在既然已经可以不同锦衣卫起什么冲突,自然是要以大局为重。
想到这里,李征笑了笑:“改日,在下一定前来讨教。”说完之后,李征便从那扇被破开的小门闪身离开。
那人看着远去的李征消失在了视野之外,才淡淡笑了笑。只是这人的左臂上,多了一道新鲜的刀伤,正在血流不止。
直到半柱香之后,麦芒伍才踱着步子姗姗迟来。除了地上倒着的老板外,刚才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还在吗?还是回了天牢?”麦芒伍张嘴问道。
“有人跟着你呢。”一个声音凭空响起,散落在四周。
“我知道。铜雀的人,跟了我一路了。”麦芒伍并不意外,抬起手,朝着自己的身边猛地一刺。本来麦芒伍身边空无一物,此刻却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透明身影的探子,跪在了地上。
而他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根银针。
“回去就跟你的主子说,老板死了。”麦芒伍低声说道。
那个探子恍惚间点点头,然后四肢着地,熟练地朝着内集跑去。
“顺利吗?”麦芒伍开口问道。
“下次这种事,你提前告诉我一声!”一声愤慨,老板翻身坐起,看着麦芒伍斥责道;然后老板捂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咳嗽:“他是个疯子,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啰里吧嗦,我若是想杀你,你现在还能喘气?”刚才的声音冷笑着,听着像是躲在小门之外,“别谢我啊,要谢你就谢伍太医。”
“之前银针拔去,效果只能到气血行至下个穴道前。还好你动作快,若银针失效,这点招数肯定骗不过那个执金吾的眼。”麦芒伍现在讲起来轻描淡写,其实一直到刚才,他心里都捏着一把汗,如果其他二十八宿手慢一点,他还真没想到该怎么收场。
老板看到这一幕,脸上倒是有了几分不好意思。为了帮自己脱难,二十八宿可是大费周章啊…一时间老板似乎又不大能够当着麦芒伍的面威风起来了。
“多有得罪,老板无恙便好。”麦芒伍赔了个笑容,对老板说道:“下一步,便是请老板暂居天牢,暂且避人耳目。不然让李家的人知道老板您还活着,恐怕不妙。”
老板听完,脸色一下变了。
“哟,来和我当邻居啊?”那个声音听到麦芒伍这么说,笑得格外开心:“挺好,反正我正无聊呢…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李家?”
“哦,还有一件事。”麦芒伍急忙打断了之前的声音,换了话题:“皇上可能会借着本届武举考试,安排眼线进来。既然如此,倒不如我们先发制人,招一个新的二十八宿。”
“唔,听这语气,你心中有了人选?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入你的法眼。”那个声音一下子被麦芒伍这番话引得来了兴趣。
“说起来,只是一个平凡书生而已。眼下破格让他加入二十八宿,只能算是滥竽充数,给皇上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他的名字,我记得是…”麦芒伍点点头,想了想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吴,承,恩。”
吴承恩捉妖记、第二十九章隐情(上)
“阿嚏!”吴承恩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后依旧觉得不大舒服,还是忍不住使劲吸了吸。
“你要是打喷嚏的话,麻烦你离远一些,别把风寒传染给我家小姐!”李晋匆忙抬起手,皱着眉头将李棠隔在了自己的身后,严严实实地护住。这一路上,李晋不断地数落着吴承恩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似乎越发看吴承恩不顺眼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阿嚏…话!”吴承恩本想还嘴,却发现自己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什么叫让我离远点!要不是李棠先感了风寒传给了我,怎么会弄得我也这…阿嚏…么狼狈!”
李晋听到这里,不禁眉头一挑,恨不得即刻与这吴承恩动手打个你死我活,却看到杏花妖跟在吴承恩的身后,牵牵他的衣角,低声说:
“这一路荒郊野岭,已经连着三天不见人烟了,连个让你歇脚休息的地方也没有。”
“小杏花,奎木狼家还远得很,你要是觉得辛苦,现在回去也来得及。”李晋抓住这个机会忙补了一句。
当时金目死掉以后,大家本以为杏花会继续留在黄花镇,打理她那漫山遍野的杏花林,可是她说这里刚刚和妖怪经过了一场恶战,虽然金目死了,难保没有路过的小妖逃走,如果发现她站在了降妖的队伍里,那…“我好害怕,我打不过他们。”杏花低着头,长睫毛上似乎带着泪水,“再说我也没有家,只是这里住几年,那里住几年。李棠姐姐,你让我和你们一起走吧。”
杏花不求吴承恩,却求李棠,李棠也不禁愣住了,半晌,也只好点点头。
李棠同意了,李晋也自然把一肚子反对之声咽了回去,只是这一路上他不时挑起话头,旁敲侧击地吓唬杏花:
“那奎木狼之前可是镇邪司二十八宿,虽然逃出来很久了,但降妖的本事可不会落下。他要是见了妖怪,哼哼,说不定很高兴呢。”
“我,我不是坏妖怪,我又不害人。”杏花不卑不亢地争辩着。
“你不要吓唬她了。”吴承恩忍不住说:“二十八宿没一个好东西。总好过留着她等那九剑恢复元气好些吧。那九剑浑身上下尽是杀气,不见得能看在我们的份上放过杏花。”
杏花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吴承恩一眼,又从路边的杏树上摘下一颗杏子递给李晋:
“我就是想…想跟着你们,去看看那个奎木狼。你们说的那爱情故事,我也颇喜欢…”
杏花的这番话说得越来越小声,最后甚至细弱蚊鸣。
“你有没有脑子,竟然着迷于奎木狼那种人!他就是个色迷心窍,哪里来的什么爱情故事!”李晋忍不住打断道:“说好听点叫私奔,说难听点,奎木狼那厮就是拐带妇女外加通敌叛国!”
“这杏子皮还青着,应该是酸的吧。”一直沉默的青玄突然从李晋手中夺走了杏子,随即扔进口中。
李晋刚要说什么,却眉头一皱,立刻明白了。
在这深山之中,五人已经走了三天。每到一个岔口,那杏花都会按照青玄的嘱咐种下一棵杏花树作为标记,防止迷路。杏花现在法力已经高深了不少,种下的果实在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里就会生根发芽,开出花来。
而那些花朵,在夜里面甚至会微微发着光,好像一树的小星星。
三天之后,杏花种下的树甚至已经结果子了,她随手摘给李晋的却被青玄夺去,李晋明白青玄的意思,他要先试一下这果子有没有妖气才能让大家入口,只是,如果明说的话,恐怕会伤害到杏花的心。
“不错,皮虽然青,味道却很甜,大家都吃几个解解渴。”青玄闭着眼睛默默把杏子吃完,放心地说。
那棵杏树的果子很快被瓜分一空,连李棠也吃了不少,杏花一直微蹙的眉头总算展开了,她总算给大家做了些什么,而不再是一个路途中需要人照顾的小包袱了。
其实,眼下更让青玄担心的,却是那吴承恩。这几日里,吴承恩眉心之间有一股黑气久聚不散,而且越发浓厚。印堂发黑乃是不祥之兆,青玄倒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他也知道自己跟吴承恩这一路走来也算是历经千辛万苦,可谓置之生死于度外。
但是,吴承恩这几天的印堂也太黑了吧…说是黑到了毁天灭地的地步也不为过。这是出了什么大事,扰了吴承恩的命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