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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还是按照二老最初的决定分了家,可兄弟两人从此之后也就有了间隙,杨谭树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是在身边长大的,所以二老偏向老大,在分家不久之后,就以方便读书的原因一家人搬到了叶榆城里居住,分给他们在喜州的房子就这样空置起来不说,也很少回来看望两位老人,就连逢年过节也极少回来。
这样过了四年,在杨雪素三岁的时候两位老人油枯灯尽先后去世,杨谭林忍着悲伤给两位老人办完后事,还没有来得及整理两位老人的遗物的时候,杨谭树的媳妇却提出分杨家二老遗留下的财产。
杨谭林当时就火了,什么叫做杨家二老的财产,杨家不是已经在两位老人的主持下分了家了吗?杨家所有的财产该分的也都已经分了,杨家二老除了一些衣物以外,什么都没有留下,他们还要分什么。
结果,杨谭树媳妇不阴不阳的说:当初分家分了三份,兄弟两人各一份,二老养老的一份,现在两个老人不在了,那些东西自然要拿出来分了,言下之意就是要杨谭林拿出一份“财产”来给他们,否则就是私吞弟弟应该的财产…杨谭树虽然在一旁没有说话,但他也没有制止媳妇的言论,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媳妇在杨家撒泼。
杨谭林气极而笑,老虎不发威真当自己是病猫了!总觉得这个弟弟不容易,七八岁就寄人篱下的生活,现在又只会读书,没有什么手艺也不会做生意,分到的财产也不过是坐吃山空,他没有经常回来看望二老他忍了,二老的丧事他一分钱不出也无所谓了,可现在呢?居然还想这样那样的。当着连连皱眉的亲戚邻居,杨谭林一点都不客气的将自己当初的状况说了一遍,然后更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将杨谭树一家人“请”了出去。
杨谭树视此事为耻辱,当时就赌咒发誓的说永远不和杨谭林来往云云,后来更变卖所有的家产,离开了大理,据说是去拓东城去了。杨谭林当时年轻气盛,又是在气头上,自然不在乎这个对自己连起码的尊敬都没有的弟弟,但是等到年纪渐长之后,却开始慢慢的怀念起来,总觉得自己当年要是能够忍一忍,和杨谭树好好地谈一谈,绝对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他也曾经多次的到拓东城,托人或者自己打听杨谭树的下落,可却一无所获,没有想到的是,在失去了音信已经二十多年的现在,会收到弟弟的来信。
? 第二十八章 信
“阿公,信里面说什么啊?”蝶翅睁着一双无垢的眼睛看着杨谭林,看起来天真无比,心里却忍不住的腹诽着:是不是拓东城“米贵”,那位久无音信的叔公用尽了家财,所以写信回来求助这个“无情无义”、“霸占弟弟财产”的哥哥了?
“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随便的说说这些年在外面的生活,说是很想回家来看看,但是也不清楚我们是不是还在喜州,问问家里怎么样,过得好不好而已…”杨谭林微微叹息一声,心里倒是没有说什么,就像是很久没有联系的家人随意的唠唠家常,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心里很不对劲,也很是不舒服,总觉得他有话要说却不说,故意来些虚套的东西。
蝶翅眼光一闪,心里暗自发笑,知道杨谭林为什么眉头会皱得那么深了——尽管白家人接受了很多的汉家文化,很多的地方已经有了浓重的汉家思想,但他们终究是白家人,和他们和睦相处、来往的除了汉家人之外,更多的还是直率的其他民族,都习惯直来直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什么理由,也不需要找什么理由。
白家人已经被周围的几个民族称为“狡猾”、“精明”、“势利”,认为他们“精明厉害的像汉人一样”,但他们始终还不是汉人,不管在做生意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有了“奸商”的潜质,但是在为人处事上面,他们还是纯朴的让蝶翅觉得“傻的可爱”,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而杨谭树在外面十几年显然已经被汉化了,不一定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汉家人,但起码已经学会了用那种他们认为“委婉”的说话方式,这让杨谭林觉得不高兴的同时,更加深了两个人之家的隔阂,觉得那个弟弟也印象中的更不像,更陌生,也将曾经的思恋化成了淡淡的疏远。
“他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喜州吗?”蝶翅脆生生的问着,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封信不过是“投石问路”而已,那位未曾谋面的叔公或许想着杨谭林收到了这么一封信,就算还记得他当年的“丰功伟绩”,不欢迎他回来,但从礼尚往来上考虑,也会很“客气”的给一封回信,说一说家里的近况什么的,当然,也会“客气”的请他回来看看,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归乡了,要是他没有足够的金钱支撑的话,杨谭林或许还会很是“体贴”的主动给他提供一笔资金…
可是,他出去多年,一定忘了,白家人要是和人说“过来家里吃饭”、“过来家里闲”并不是客气话,而是诚心的邀请,所以他们不会说那种不过是随口一说的客气话,他在这个上面耍心眼,注定是做媚眼给瞎子看了。
蝶翅知道这样的人其实是很多的,不说前世,就是现在这个世界更多的也都还是这样的人,这知道这不过是“虚应故事”,但是与这些“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相处的时间长了,她很反感,甚至是很厌恶那种虚伪的客套,对那这个叔公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印象更差了。
“那倒是没有!”杨谭林摇摇头,他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是个很能干的马锅头,在做生意的时候他总是会想很多,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损失最小化,但现在不是做生意,而是兄弟亲情,所以他就只是一个单纯的白家人,一点都没有多想这份信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含义,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去多想,多想多烦恼,他叹了一口气,道:“或许就是像他说的那样,担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是不是还住在原来的地方,所以写封信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吧!”
她就知道会这样!蝶翅窃笑,但脸上却是一脸的恍然大悟,赞同的点点头,道:“我和阿公想的一样,我也是这么想的!”
“蝶翅也是这么想的?”杨谭林那里有知道蝶翅有那么多的心思,心里虽然不是很舒服,但还是逗着一脸认真的蝶翅道:“蝶翅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他这样写的就应该是这样的啊!”蝶翅瞪大了眼睛,道:“就像我和娇娇说要去找她玩就一定会去找她,不会让她在铺子里面干等着,说了没时间去,就不会去,自己扑个空不说,还可能让阿嬢以为娇娇不等我,自己跑出去了,害娇娇挨骂。”
“你啊!”杨谭林转身亲昵的捏了捏蝶翅的鼻子,他虽然不相信自己那个满肚子弯弯道道的弟弟会有那么简单,他以前就是那种习惯闷声做事的人,在外面的花花世界又呆了那么多年,可能早就没有了白家人有什么说什么的习惯,但是…他摇摇头,没有他的消息的时候倒确实是很牵挂,总是担心他这么多年怎么过的,当年分到的那些财产能不能让他过得好,有几个孩子,孩子们怎么样…可是现在收了这一封家信,反而让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想念和愧疚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笑话而已。想想也是,他那媳妇有精明又厉害还是那种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人,他们又怎么可能过的不好呢?自己这些年是白担心了!
阿奶很不高兴的白了杨谭林一眼,她对杨谭树夫妻俩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她嫁进杨家的时候,杨谭树还养在赵家,虽然是亲兄弟,但也没有什么亲人的感觉,就只是知道有那么一个人而已。他们夫妻两个起早贪黑辛苦的时候,他在赵家,等日子好起来以后,他回来了,可他回来又怎样,他还是要上私塾,不能帮家里做任何事情,给她的感觉不过是家里多了一张要吃饭的嘴,更多了也就没有了。
好了,等他成年了,以为这下家里会多一个帮手——就算他这个大小伙子的身体不大好,不能干什么力气活,可他是识字的,记记账什么的也能帮到一点忙。可人家来一句,他是读书人,要以读书为重,怎么能把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为了家庭和睦,为了两个老人对他寄人篱下多年的愧疚,也为了丈夫长兄为父的责任感,她忍了,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可是,结果呢?
给他娶了媳妇,给他成了家,将自己和丈夫辛苦而来的家产分了给他,他不感激也就算了,反正她想的不过是家和万事兴,不过是让两个苦了一辈子的老人安心一些,自己和丈夫都还年轻,都是能苦钱的时候,年把也就赚回来了。可是人家呢?不但一点都不感激,还觉得吃了亏,被长兄长嫂黑了,虽然没有成仇家,可变得连陌生人都不如,这能不让人寒心吗?
再然后,自己怀着雪素的时候,丈夫赶马去了,老人生病,送信让他和媳妇回来照料老人,可人家怎么说?老人不是你们养的吗?怎么生病就叫我们?你是怎么做孙子媳妇的?她咬牙忍了,等老人病好了,她自己却不大好了,调养了几个月,生孩子的时候还是难产,好不容易母女平安了,却留下了病根,再也不能生育。这苦她知道,两个老人也知道,却唯独瞒着杨谭林,担心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压不住火爆脾气和弟弟争吵起来,坏了兄弟情义不说,还让知道的人笑话。
那些都是她能够忍受的,也都能够原谅的,可是她的宽容得到的是什么?是老人尸骨未寒,妯娌要再分财产不得,尖酸的说自己永远生不出儿子的刻薄话,是他们干干脆脆的远走他乡,不留只言片语的事实。说什么这些年没有联系,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喜州?妯娌娘家是下关的,说近不近,要走大半天才能到,可是说远又有多远?杨家这些年的名声别说是下关,就是更远的地方只要有心也都能够听说,要是不知道的话,他能这么准确的将信送回来?她不相信,这些年他们没有和自己家联系,也没有和妯娌娘家联系。最初的几年,杨谭林每年都还去妯娌娘家送年礼,拜年,也探听他们的消息,可是每年都是热脸对屁股,几次之后,杨谭林也就心凉了,这些年也断了来往。
“阿公,我看叔公也就是写封信来报个平安,也顺便问问你们好不好而已!”蝶翅当然看到了阿奶的不悦,她眼珠一转道:“我觉得你也应该写一封回信!”
“怎么回?”杨谭林点点她的额头,看着人小鬼大的蝶翅,终于没有那么烦躁了,他知道老伴对自己的弟弟一家没有任何的感情,如果有那也是厌恶,女儿就更不用说了,他不好和她们多说些什么,但是就这样闷在心里也确实让自己难受,听听孙女的童言童语,不能解决问题,但起码能够疏解郁闷。
“就告诉叔公,我们现在很好,家里所有的人都很好,全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啊!”蝶翅一脸的天真无邪,道:“他不就是想知道我们好不好吗?当然是如实告诉他啊!”
“还有吗?”杨谭林笑笑,这封回信肯定是要写的,但是要怎么写他真的有些迟疑,道:“是不是也该在信里请叔公回来,见一见我们最最漂亮的蝶翅呢?”
“不要!”蝶翅在看到阿奶忍不住的皱了一下眉头之后斩钉截铁的反对,那样的人躲都躲不及还请他们回来?这个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再说,看阿奶忍不住的皱眉就知道,她是一点都不欢迎杨谭树一家人回来,要是让老两口因为这一点起了口角,多不划算啊!
“蝶翅不喜欢叔公回来吗?”杨谭林微微一怔,不明白蝶翅为什么又这么激烈的反应,他偏头看了一眼老伴,发现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似乎对两个人说的话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不是不喜欢,只是…”蝶翅甜甜的一笑,眼睛一转道:“阿公不觉得在信里请叔公回来这一点诚意都没有吗?”
? 第二十九章
“诚意?”杨谭林失笑,揉了一把蝶翅的脑袋,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抢救她刚刚戴上不到一天的绢花,然后笑问道:“蝶翅知道什么叫做诚意吗?”
当然知道!蝶翅在阿奶的帮助下将头上的绢花取了下来,还好没有被杨谭林给弄坏了,她撇撇嘴,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当然知道什么是诚意,不过话是不能这么说的,她偏了头,似乎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下,道:“我当然知道!阿妈给了我零花钱,我知道娇娇喜欢这绢花,没有问她喜欢不喜欢,要不要给她买,而是直接拉着她去买,这就是诚意。阿公你常说不能做问客杀鸡的事情,那种事情是没有诚意的事情,你在信里问叔公要不要回来不就是问客杀鸡吗?”
“我可没有说要在信里问他要不要回来,而是直接请他回来!”杨谭林没有想过是蝶翅故意混淆自己的话,只是以为她没有听懂或者没有听清楚而已,他现在没有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只能和这个早慧的孙女商量,道:“你说阿公在信上说很想念他们一家,让他们一家回喜州来好不好呢?”
“我觉得不大好!”蝶翅苦恼的看着杨谭林,道:“叔公只不过是多年没有和家里联系,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所以写了一封信过来,问问好,就像我们出门遇到熟人随意的问一句:你去哪里闲?不一定是真想知道人家要去哪里,不过是随意的打声招呼而已,结果呢?你却写信让叔公回来,这会不会让他为难呢?我要是想娇娇或者是想去娇娇家的话,就会直接过去找,不会让阿妈带话给她,让她再带话过来叫我过去。要是叔公自己有想回来的念头的话,也一定会自己回来而不是写信回来。”
“那你的意思是让叔公回喜州不好啦?”杨谭林皱眉,他觉得杨谭树这封信的最终目的还是想要回来,只是不想主动开口,所以写了这么一封信过来,让自己给他一个台阶下,“请”他回来。可是他为什么会在多年没有消息之后忽然有这样的念头呢?是在外面过的不好吗?
“阿公,叔公家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你和我说过的拓东城吗?”蝶翅眼睛扑闪扑闪的,要有多么的可爱就有多么的可爱。
“是啊!”杨谭林点点头,道:“就是在阿公和你说过的拓东城,那里是一个很繁华的地方,比叶榆城大,人比叶榆城多,主要是汉人在哪里居住。”
“那我猜叔公一定不会想回来!”蝶翅很是理所当然的道:“拓东城比叶榆城还要大,还要繁华,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地方。阿公,你想啊,娇娇来过喜州两次之后都不喜欢来了,说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那么叔公在比叶榆城还要好的地方都住了那么多年,怎么还会想要回喜州呢?”
话是这样说,可蝶翅想的恰恰相反。地方大开销自然就大,那位叔公不是什么经商的人才,而是一个读书人,不过…阿鹏现在也在上私塾,送他去读书倒不是希望他能够考状元,直上青云,而是为了让他能够识字才去的。蝶翅曾经以好奇为名义,跟着过去听了几堂课,然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理被中央政权统治以来就没有出过什么状元,就那私塾先生的水平,别说是他教出一个状元来,就是让他自己去考,能够一举考中秀才就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杨谭树的水平怎样蝶翅自然是不知道,可是想必也好不了那儿去,他那水平,又不是什么宦官子弟有关系,想要凭着读书出人头地也真是够呛。
那么一个读书人,就算是有万贯家财,没有什么固定的进项,十多二十年也该坐吃山空了,何况他还没有万贯家产呢!拓东城这个名字蝶翅听来很陌生,不过杨谭林说过,那里曾经是吴三桂府邸所在的地方,那么也就是历史上的昆明城,是云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那样的一个地方花销不说是喜州比不上,就是叶榆城也是无法与之相比的。这么多年来,想必那位叔公要么是勉强维持,要么就已经是山穷水尽,无法维持了,所以才会想起这个多年都没有联系过的大哥。
也或许人家离开的时候信心满满,想着出去好好的闯荡一番,然后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让杨谭林和所有的人知道,当初自己是多么的有眼无珠。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么多年来不但没有创出什么名堂来,反而是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已经是维持不下去了,可是就这样灰溜溜的回来,又没有那个脸,于是就写封信,轻描淡写的问声好,要是杨谭林在信里“请”他们回来,他们就“勉为其难”的回来,杨谭林自然要给已经没有的住宅的弟弟一家安排地方住,或许还要给他们一份安家产业什么的。
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这位叔公显然脸皮还不够厚,所以才会假惺惺的写封信回来报平安问号,希望这边给他第一个下来的梯子,可是这边要是不递呢?他是自己找梯子下来还是就那么尴尬的呆在上面?蝶翅有些坏心的想到。
“可是地方越大花销也越大,你叔公家本来就不是很有钱,他自己除了读书也不会做什么营生,这些年在外面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像以前在喜州呢?”杨谭林其实也是担心弟弟一家的生活境况的,拓东城他并不陌生,他几乎每年都会去一趟,也拜托过那里的朋友打听弟弟的音信,可却是一无所获——要是他过得很好的话,应该能够很轻易的打听到啊!
蝶翅眼珠子一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御敌以国门之外”的策略来了,她甜甜的一笑,道:“阿公关心叔公就去拓东城看他好了!”
“你说让我去拓东城看他?”杨谭林眼睛一亮,是啊,家里不是还有一批货要送去拓东城吗,自己大可以压着这批货过去,然后在顺道看看弟弟一家人,如果他们过得确实是不好的话,可以接济他们也可以顺势让他们回喜州来,总比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是啊!”蝶翅点点头,道:“书上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现在手足有难了,阿公自然是要去看的!”
“是啊,兄弟如手足,不能不顾啊!”杨谭林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皱眉看着蝶翅,问:“还刚刚还说什么?女人如衣服?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还说是书上说的。你还不会看看书,怎么知道这个是书上说的?”
蝶翅心底窃笑,但脸上却是一副天真的样子,道:“阿公,我不会看书我会听书啊!是阿哥的先生说的。他还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杨谭林脸色一黑,他让阿鹏去私塾读书为的不过是断文识字,可不是让他学这些乱七糟八的东西回来,蝶翅因为好玩去过几次学堂的事情他也知道,本来想着她既然喜欢等她再打一定也去读书,多学一点总不是坏事,但后来蝶翅去了两次之后就没了兴趣,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兄弟如手足,一定要很重视,要是没有了兄弟,就像没有了手脚的人一样,做事不方便,女人如衣服,一定要漂亮,不漂亮了就可以换了!”蝶翅用孩子的思维解释着:“小孩和女人身体没有男的那么好,容易生病,不好养。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哼,知道什么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吧!蝶翅一点都不觉得给那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先生背黑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本来倒是想去读书的,那样的话自己能够识字也就找到了源头,没必要装睁眼瞎了,可那个眼睛长到了头顶上的先生居然不教自己,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还不让自己旁听,这个仇可结深了,有机会自然要报回去。
杨谭林的脸更黑了,他知道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明白的是那先生怎么会和孩子们说这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没有女人他从什么地方来?白家人可没有汉人那些奇奇怪挂的思想,女人怎么了?没有女人就没有家,没有家还能有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说这话的人一定是没有老婆儿女,所以才能在那里大放厥词。私塾的那个先生也是,什么不好教教些这种狗屁不通的东西,看来是该和董家老头商量一下,重新请个先生回来,可不能让这样的人把孩子们都给教坏了。
看着杨谭林越来越黑的脸,蝶翅心里暗自大笑,叫他看不起女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说些看不起女人的话。
白族人家和汉人可不一样,十家就有七八家是女人当家作主,女人才是一家之主,就算是男人当家做主的董家也没有轻视女人,女人走路都是昂首挺胸,大大方方的,根本就没有羞涩和自卑。
在这里,要是家里发生了家庭暴力事件,十有八九都是男人被女人打,而男人都还不能还手。为什么?男人皮厚,女人力气小,打一打又不会出什么大事情,可反过来可就不一样了,女人细皮嫩肉的,男人力气又大,要是动起手来可就要出大事情了吗?
在这样的社会风气中,那先生居然还能说出那样的话来,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或者他认为自己不过是个小孩子,所以才一点都不顾忌?
? 第三十章 后续
看着那有些灰溜溜的身影坐上了离开喜州的马车,蝶翅暗自吐了一下舌头——她可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的几句话会造成这样的结局,不过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