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势逐渐变大,竟将那些围拢在周身的白气吹散了许多,林中的景物也逐渐清晰了起来,三人的脚下也现出了一条狭长的石阶。
花灵和白常在不由地朝水华看去,难怪他非要在午时进山,原是算准了今日这个时候会起东风,将这些扰人的瘴气吹散了开去。照目前的架势,那些瘴气聚拢起来,怕还是要费些时间,他们便乘着这点时间探探这暮烟山里究竟藏着个怎样的妖物。
……
道路两旁一片苍翠,偶尔能见到两三株花
枝,那娇艳的花朵毫无顾忌地怒放在枝头,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隐隐芬芳,竟是出奇的好闻。有了瘴气的遮掩,这里鲜少有人至,到是孕育了一片好风光。只是看着眼前脸色凝重的两人,花灵也没了兴致观赏。
“探到了,生魂的气息!”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白常在突然一阵轻呼,便纵身向道旁的丛林掠去。
花灵与水华一惊,便也随着他的方向跟去。只是等越过了树丛才发现,那白常在已经跑没了影子。
花灵气得一跺脚,这白鬼乱跑什么啊,这林中的路曲曲折折,她如今还带着个路痴,怎么寻人。
略显无奈地看了看身旁的水华,却见他一脸从容地朝着一条岔道走去。
“仙上,你……你确定是这一条?”花灵满脸狐疑地问道。
水华不做声,只是朝地下指了指。花灵低头一看,竟发现这条岔路上一路滴滴嗒嗒洒了些什么,几缕阳光一照,还泛着微微荧光。
花灵嗅了嗅鼻子,发现那味道有点熟悉,一拍手,终于是想了起来,可不就是白常在的那瓶防晒油的味道吗。他到还算细心,不忘给他们做个标记指个路。
二人随着白常在做的标记,一路跟到了一座木屋前。两人躲在灌木后微微放低身子,透过缝隙往外窥着。
脸颊有气息拂过,竟有丝丝□,花灵偏头一看,竟是水华凑过来的侧脸,心无来由的一阵乱窜,脸颊也燥热了起来。奇怪的是,她……竟然不想推开了去。
……
木屋前,白常在站在一个男子跟前。那男子看上去脸色苍白,身子很是消瘦。此时,他正费力地从靠椅上站起来。
“你可是柳梦生?”白常在问道。
那男子轻笑一声,只是那笑竟让人看了有点发酸。
“这为公子可是来接我走的。”男子很是平静,面上竟浮现了解脱的神色。
白常在一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怎知?”
“呵呵……我柳梦生是死过很多次的人,公子身上的气息我也算熟识了……”
白常在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既已知道,便随我走吧……”
“梦生死不足惜,只是……”柳梦生说罢,就往屋内望去,眼中满是柔情。
白常在见他不语,又说道:“凡尘中的一
切,总是虚幻的,能放便放了吧,你如今已经违了天道,还是随我快些走吧……”说完,右手白光闪现,便向刘梦生的额上拍去。
“你要对我相公做什么!”白常在还没出手,屋内突然窜出了一抹灰影。一看,竟是一名妇人,虽是裙布荆钗却难掩丽色。
白常在收了收心神,问道:“他是你相公?”
“是!”那妇人应道,只是双目戒备地看着面前的白常在。
“既是如此,便是你用生魂补命术来补他的阳寿的?”
那妇人一听,双目狠厉乍现,立马身形一转,一手成爪向白常在攻去,嘴里叫喊道:“你到底是谁!”
白常在没料到那妇人突然出手,险险地避过一招后,叫到:“喂……你这女人不讲道理啊,怎么突然出手也不打声招呼,我跟你说,你相公他阳寿已尽,得随我去阴间啊……”
白常在一席话说完,谁料妇人招式更猛,一招招攻向要害。白常在虽都化了去,但应付的还是有些吃力,对方那个可是不要命的打法啊。
“幻儿,不可!!”柳梦生急急喊道,想要上前阻止,却又力不从心地倒在了靠椅上。
花灵与水华看着白常在与一名妇人打斗了起来,便连忙从林中窜了出来。只是花灵还没跑几步,便被水华一个横腰抱了起来,一个倒栽葱扔回了灌木丛。花灵头朝地,满脑子晕晕乎乎,耳边只萦绕着那一串淡淡的话语:“呆在那儿!别出来!”水华说完便一个人向木屋前掠去。
那妇人狠绝的一招被突然出现的水华拦了下来。
“上仙……我好感动……”一旁的白常在期期艾艾地说道。
那妇人一见水华,脸上终于露出了骇色,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哼!没想到此事还惊动了天宫,不过!我幻姬才不管!谁要是敢动我相公,我便遇鬼杀鬼,遇仙杀仙,谁拦得住我!!!”
“你是魔界的幻姬。”水华平淡的说道,声音无一丝波澜。
妇人一惊,最后嗤笑道:“没想到我幻姬的名号连高高在上的仙家都知道……”幻姬神色一凛,继续道:“哼,既然知道,那我便不必客气了!我不能让你们带走梦生!是上仙又如何,便是九重宫阙的天君来了,我便也不会放过他!!!”幻姬一个转身,红眸乍现,绸裙绽放。嘴角轻轻上勾,身形灵动,舞若翩然,却
如盛开在三途河畔的曼珠沙华,妖冶邪魅,带着噬血的光芒。
腕间的金铃随着主人上下翻飞的素手不住地摇晃着,阵阵铃音透出,却无端让了犯浑。
面前的水华与白常在看着翩飞的倩影,双目渐渐混沌起来。
“幻儿……不可一错再错!!咳咳……快……快住手……”
幻姬看了眼软到在椅上的男子,心里一阵揪痛,手上动作一滞,却又快速地舞动起来。最后满意地看着面前呆愣失了神采的二人,连忙向椅上的人奔去。
“跳得我头晕。”还没跑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句。
幻姬一愣,连忙向后看去,却见白常在依旧是一副呆愣的神色,而身旁的那抹蓝影正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她。
幻姬轻蔑地一笑道:“哼,我这媚术只对有七情六欲的人有效,到底是仙家啊……那般的冷酷无情!我这媚术对你无效,也是自然……”

 

☆、第十六章 水华伤重

花灵躲在丛后,只见着一红一蓝的两道人影在空中翻飞着,看得人眼花缭乱。
幻姬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截红绸。那红绸飘飞着夹杂着丝丝劲风就向水华袭去,却扑了个空,幻姬反转手将它抽回,所到之处山石分崩,一片狼藉。
水华不觉皱了皱眉,双手微微上抬,两团泛着蓝光的水球乍现,随后向前方的幻姬掷去。
幻姬轻蔑一笑,带着无尽的魅惑:“怎么,莫非你这高高在上的大仙也有了怜香惜玉之心,对我不忍下杀手……”说完,身形一扭,灵巧地躲了过去。
她怎看不出来,面前之人仙风仙骨,修为高深,若不是不想伤她怎会与自己周旋至此。但是,她不管,梦生与她的藏身之地已经被发现,若不除去这两人,以后怕不会有安宁的日子了。
想罢,手上的招式更加凌厉,红裙飘展,满头乌丝倒竖,肃杀之气尽出。
“幻儿……你这是何苦……何苦呢……咳咳咳……”柳梦生无力地说着,唇边已经渗出一抹殷红。
幻姬眼锋一扫,竟见柳梦生瘫倒在靠椅上,已没了声息,唇边是不断外涌的鲜血,心下大骇。“相公!!!”心急着想要奔过去,却被水华缠住,手上逐渐乱了章法。
水华一手应付着幻姬凌乱的招数,一手暗自结印,轻喝一声向面前的幻姬拍去。
幻姬本就心系那椅中之人,已无心恋战,水华的那一招本是想制住她的招式,谁料,幻姬身形一转,那一掌竟生生打在了她的胸口上。
水华一怔,蓝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待反映过来,那抹红影已被震飞,倒在了花灵藏身的灌木前。
“呀!”花灵被吓得一个尖声叫了出来。
幻姬吐出一口乌血,摇晃着站起了身,看着那冒出丛外的半个脑袋,狭长的凤眸眯了眯。哼!竟还有条漏网之鱼,那便……一起给梦生陪葬吧!
嘴角擒起一抹噬血的微笑,一手在袖下暗自运气,随后娇喝一声,腾起身子向花灵拍去。
花灵本就被突然出现的幻姬吓了一跳,如今她又突然下杀手,竟做不出半点反映,眼见着那冒着黑气的掌风向自己袭来,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降下,耳边传来一阵闷哼,花灵慢慢睁开眼。
“仙……仙上……”不置信地呢喃出声,他竟然……竟然用自己的身
体生生替他挡下了那一掌。
水华的胸前已经灼黑一片,隐见着一道纯黑的掌印印在上面。
幻姬收回掌,看了一眼水华:“假慈悲。”说完,一口黑血喷上了水华的面颊,瞬间将那莹白的肤色给掩了去,只余一双湛蓝的水眸露在外面。
水华稳了稳身形,抬手拭去些脸上的血污,幻姬看在眼里,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怎么了!嫌脏了吗?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帮神仙清高的样子。看着那一副副装同情,装慈悲的虚伪嘴脸,我便觉得恶心!梦生一直信奉你们,行善积德,为国为民,他哪一样没做过,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眷顾他一下,到如今他却还要落个短命的下场。我查过他先前的阳寿,每一世,他便活不过25岁,为什么!为什么,这便是你们神仙所说的天道吗!”
“天命不可违……”水华说完,一口黑血便喷了出来。花灵一惊,终是反映了过来,“仙上!”尖叫一声连忙向他奔去。
“什么天命!狗屁的天命!我幻姬才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水华嘴唇嗫嚅了两下,待还要出声,却抵不住突来的眩晕感,身体摇晃了两下便向地头栽去。
“仙上!”花灵急急将他扶住,去敌不过水华的重量,两人一起跌在了地上。
“仙上!仙上!”急切地呼唤怀里的水华,眼角已濡湿一片,心里也绞痛得厉害。都怪她!都怪她!若不是为了救自己,依仙上的修为怎会中了幻姬的招。
“哈哈哈……终于起效了……都说我幻姬的幻术厉害,却是错了!从小我便以一些剧毒之物为食,我最厉害的,便是这一身血了,怎么样……大仙,这滋味不好受吧,要不要再尝些,哈哈哈……你们这些神仙满口仁义道德,说什么普渡众生,仁善世人,我呸!骨子里,却比谁都冷血!”
花灵轻轻地将水华脸上残留的血污擦去,露出了原本透白的面颊。浑身气泽积聚,慢慢暴涨了开来。周边的树木已止不住地摇晃起来,飞沙走石,残云翻滚,只是,花灵不知。将怀中的人轻轻放下,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狂笑的女人,她怎可以这样说他!
别的仙家她不知,但是仙上绝不是那样的人。有一日在花谷,他无意间发现了一只断翼的彩蝶,他将它捧在手上,眼中的伤怀怎是装得出来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不是!还有……这个女人怎可以伤了他!怎可以!
幻姬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影,心陡然一惊。这小女娃身
上的气势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怎会这样。尤其是看着那双眼睛,竟无端让自己感到害怕。
花灵双目圆瞪,身形一跃便一掌打向幻姬。
幻姬聚气举手迎向花灵:"哼!不自量力!”
两掌相接,阵阵轰鸣爆炸声传出,山石滚落,山涧的细流也瞬间倒流几丈高。
花灵收住满身的气泽,看着倒在不远处的人影,冷冷道:“你该死!”
幻姬身体绞痛的厉害,想要聚气站直身体,不置信地发现,自己的满身修为竟被废了七七八八,她竟被一个小娃伤到如此!那小娃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怎有如此修为!
“啊……”那歪曲的木屋前突然传来一阵痛呼声,幻姬看去,却见柳梦生已被白常在抓在了手上。
“相公!不要!”
人影颓然倒地,白常在的手里已经抓着一个淡薄的身体。
“把我相公的魂魄还给我!”幻姬说完,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腾跃而起向白常在攻去。
“停手!”白常在摇了摇昏沉的头向幻姬怒喝道:“你不看看你相公现在的样子吗!你看看!你自己看看!”
幻姬被白常在突然的怒喝声吓得手上一滞。眼睛不禁朝白常在面前的淡影看去,却见那缕淡薄的魂魄上已经缠绕上丝丝黑气。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幻姬不置信地喊出了声。
“怎么会这样!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擅自盗取阳寿未尽之人的生魂帮他续命,却不知那些被你夺了生魂的人怎会甘心,你相公不是你们魔族,身体又虚,可以真将它们化了去!现在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罪孽全转架到了你相公身上!”
幻姬听完白常在的话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捂上脸,只是,那满目的泪水还是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滴落在了地上:“我不知道……不知道会这样……”
“他原本可以喝了孟婆汤安安分分地投胎去,说不定过了个十七八年你们还能再续前缘,现在麻烦了……”白常在悠悠地说着。
幻姬呆愣地坐在地上,眼中已失了神采,隔了一会儿,却突然跪着向白常在爬去,抓着他的衣角哀求道:“鬼使,我知道我错了!生魂是我盗取的,与我相公无关,只求鬼使能放我家相公投胎去,你将我带到十八层地狱也好,扒皮抽骨下油锅也罢,我只求您,放了我家相公吧……他是无辜的
……”幻姬止不住地哀求着,只是看到白常在身边的淡影又痛哭了起来。那抹淡影动了动嘴角,幻姬身形一滞。
白常在叹了一口气:“唉……来不及了……他这一身罪孽怕是在忘川河下泡个三千年都不一定洗得干净……”
幻姬依旧呆呆地看着那抹淡影出神,她听了到了,他刚才对她说:“幻儿……不哭……我们在一起……
冲面前的白影一笑,好,我们在一起。
幻姬转头对白常在道:“鬼使,幻姬愿意去地府接受阎君的责罚,幻姬如今什么也不求了,只求在地府受罚时,望阎君怜悯,能让我在那奈何桥上看他一眼,他若要在忘川河内洁身三千年,我便陪他三千年,是三万年三十万年也好,他在哪,我便在哪……”幻姬说罢,便向满是山石的地上磕去。
白常在悠悠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情爱一事,委实害人啊……也罢,你先随我回地府吧,一切由阎君定夺……“
幻姬感激地朝白常在一笑,却听到一旁传来花灵凄厉地叫喊声。
“仙上!!!”
白常在将柳梦生的魂魄收妥帖后连忙向花灵奔去。
水华已经在花灵怀中悠悠转醒,原本白皙的面颊已经泛起了青黑,嘴唇也失了血色,更是那一双炫目的蓝眸已经变得血红,眼角正慢慢沁出两点殷红,沿着面颊滑了下来,竟是两行血泪,样子很是骇人。
花灵正慌忙用衣袖将他嘴角咳出的乌血擦去,只是怀中的人咳出了更多。衣袖上已经乌黑一片,血还是没止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节我怎么赶脚写得好像仓促了点~~~~~~~昂~~~~~~~嗯~~~幻姬和柳梦生的故事有可能写成番外吧~~~~


☆、第十七章 凤血

琼华仙山的丹华宫内,映雪正盘腿坐在软塌上,双手结印一次次地推向水华的后背。每一次运功,那大口大口的乌血便从水华的口中喷涌而出,整个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花灵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整个身心冰凉凉的,止不住地打着颤。看着映雪星君那凝重的脸色,她便知道,仙上的毒伤很严重,他的生命和修为正随着不断喷涌的血液而流失着。面上的青紫虽已消失,却比纸还苍白。
看着水华终于吐出了一口鲜血,映雪长舒了一口气。当日,他本想赴与天机子的下棋之约,谁料刚出了宫门,便见一朵祥云上双双倒下两个人影,二人俱是满身血污。
“星君,我求求你!救救我家仙上!他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您快救救他吧!”
他一惊,终是认出来,面前跪着的小童乃是他那个师弟的引路小童。看着倒在地上的水华,他连忙过去把了一下脉息,心下大骇,吩咐瑶儿去天机子那解释缘由,自己赶忙着手为水华解毒疗伤。
“他这胸前的伤势倒不是问题,调养几日定会痊愈,只是毒从眼入,侵入全身,虽已制住,但是……我还没办法解……”映雪星君摇头说着。
花灵俯近身子,看着水华安静地躺在软塌上,面上无半点血色,犹如一座冰雕,却圣洁让人不忍亵渎。
抬起袖子想要帮他拭去嘴边残留的血污,却发现袖上已经乌黑一片,又颓然地放了下来。
暮烟山上,她抱着他慌乱失措,却是白常在道天宫能人众多,为今之计便是先把水华的一身
伤势给稳住。这九重天阙,她所知的,便是那映雪星君了,于是便带着伤重的水华来到了这琼华山。
耳边想起幻姬临走是说的一番话。
“要解我这毒,必须要用凤血做药引。只是,他们这些仙家,口口声声说双手不沾血腥,如今要救自己的命,就要杀凤取血,还真是讽刺!况且,这凤凰还是百鸟之王,世间瑞兽,若真杀了,说不定还有损功德,你说,他们为了救自己的命,会不会那般做……”
脑海浮现与水华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她与他相处的时间不长,大部分便是水华静静地做自己的事,她便在身边守着。曾几何时,她便习惯了这般相处模式,甚至是喜欢上了。在妖界,她有绿容有夭夭,有陪伴自己的人,日子过得单纯美好。而这个人却一直都是一个人。她不明白,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他是怎样熬过去的。有时,望着他那清冷超脱的蓝影,她便会莫名的心疼。那双蓝眸也过于淡漠沉寂,甚至窥不见里头一丝波澜。只是她能感觉到那份空虚与寂寥,他其实……并不想被隔绝在尘世之外吧。
第一次,
她便有了想好好守着一个人的冲动,只是她不懂,这份悸动是什么……如今,他舍身相救,这般的恩情叫她何以为报。
双手不禁在袖下紧了紧。哼!不能沾血腥吗?好!那便由她来沾吧!杀瑞兽有损功德吗?她本不是仙身,还怕损什么功德!
将水华身上的锦被整了整,心里呢喃道:仙上!等我回来!
乘着映雪制药的空档,她一个人偷偷出了丹华仙宫,掐诀招了片祥云便向四海之外飞去。
天已近暮色,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丝丝缕缕地洒下,为碧蓝的海面镀上了条条金边。闲腥的海风吹得花灵是愈发的清醒。
她不知自己驾着祥云飞了多久,只记得腾过了波澜壮阔的四海,翱过了昆仑瑶池仙山,还有支撑整个天界的砥柱石……
四海之外便是弱水之滨,一座霞光衬天的仙山浮于水面上,那便是凤鸟暮宿的风穴山了。到底是瑞兽的栖息地,如此漆黑的天幕,整座仙上依旧是彩光奕奕,映得周围亮如白昼。
风穴山上,群山耸立,群鸟栖息。花灵心急着寻了个山头将腾云降下,便在山林里搜寻了起来。风穴山上,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梧桐树和翠竹。凤凰非千年梧桐不栖,非嫩竹不食,这风穴山对它们来说确是个宝地。
花灵心想,为今之计便找那些千年的梧桐树,再上去探探有没有气息着凤鸟。
在暮烟山上经历了许多事,回天界后,她又心系水华的伤势也不曾多做休息,如今又夜以继日地跑来这四海之外的风穴山,周身已经疲乏不堪。虽很像好好地补个眠,但一想到水华还在琼华山的丹阳宫躺着,不知哪来的力气,又急急地探寻起来。
脚步已经虚浮,冷不防被地上的山石一拌向前扑去。尖锐的刺痛袭来,爬起身子,双手摊开一看,上面已经被划了几道深深的口子,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膝盖上也已经血肉模糊。随便扯了条带子往手上一缠,嘴角轻勾:痛点也好,这样些许能清醒点。
已经过去了大半夜,脚上的鞋子也被嶙峋的山石磨破了,上面隐隐渗出点点殷红。山上的千年梧桐树很多,只是每每满怀欣喜地爬上去,总是失落的下来。手上已经结满了血痂,本缠着的带子也不知去了哪里。看着东边隐隐泛起的金色,心下一骇,不行!一定要在卯日星君当值前找到一只凤鸟。只要天一亮,凤凰虽能现身,但大多会翱翔九天之外,再抓怕是难了。除非是再等到晚上它们回风穴,只是她能等,仙上等得了吗!
托着满身酸疼,继续寻着,心里也愈发着急。脚步一个踉跄,花灵闭上眼睛,认命地向地上栽去。却顾不上起身,只是惊喜地瞪大了双眼,虽很轻,但是她
听到了!就在刚才,她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凤鸣声,似就在前头不远处。
连滚带爬地起了身子,跑了一段,便见到一棵粗壮繁茂的梧桐树挺立在悬崖边上,隐见着那枝叶间垂落下来的闪着彩光的巨大尾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