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头的黑衣人迟疑道:“冷月,你是个聪明人,如今难道非要逼着我们动手?!”
“哼!我如今虽怀着身子,不过就凭你们几个还是对付不了我的!”
“你当真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休怪我等不念同门之谊了!主上有令,别伤了她!上!”话落,招手一挥,十几个黑衣人立马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朝中间的人砍去……
我双手挠抓着柱子:诶诶诶……十几个大男人咋好意思欺负人家一个孕妇呢!真真是太不要脸了!
手下暗自掐诀刚想出手却生生停了下来:不行不行!凡尘的事情我一介妖族万不得插手,万一乱了命理还无端损耗修为,如今才修得人身,万不能再有什么差池了。于是硬下心肠,极力忽视耳边兵器交戈的声音,提起一口气便朝后山飞去。
天已入秋天,后山的林木较之以往少了生机,都死气沉沉地挂着几片枯枝黄叶,连着那一方水池中都落满了一层浮叶。清泉池中央,一朵白莲在月色轻笼下开得正艳。
我足尖轻点跃上池面,笑嘻嘻地蹲□子,抚着它的花瓣道:“幸得这顺王府没人进来了,隔了这般久,你竟还没过了花期,若是被人发现了,定会说你被妖附了身……”
手中的白莲微微颤了颤了,顶尖儿闪起的清辉越发的明亮,连着几片莲叶也慢慢耷上了我的身。
我轻笑道:“小莲花可是认出我来了……这池子确实是个宝地,我瞅着你这样子,怕是用不了多久也要修成人身了。”
手间的白莲摇晃的越发剧烈,似在诉说着满心的雀跃之情。
“你呢好歹也是我在凡间遇到的第二位好友,这不我马上要走了,顺道来这王府看看你,来和你道别……”
手中的白莲一下子没了动静。
“怎了?可是问我要去何处?”
白莲轻轻晃了晃……
“唔……你也知我的元身乃是一条万年龙鲤。再过十几年,那五百年才现一次的黄河龙门就要开了,这次我得去了……想不到我逃避了这般久,最终还是摆脱不了这龙鲤族的宿命啊……所以为了多有一点生机,这十几年的时间,我得去寻个清静的灵山宝地好好修炼,倒时应当能活着回来见你吧……”
耷拉在身上的几片莲叶轻轻拍了我一下,我似乎能感觉到有一只宽大的手掌正抵着我的背,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我知是它在安慰我……
我站起身,原本耷拉在身上的莲叶竟打了个圈圈住了我的腿,连着那朵白莲也依上我的大腿……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手成刀刃,狠下心往自己身上劈去。一片金光闪闪的鳞片被我硬生生地挖了下来,疼得我直抽气。随后拔下一根发丝将那鳞片穿了起来,轻轻地挂到了那朵白莲上……
“要走了,也没别的东西送你。这万年龙鲤的鳞片是我全身上下最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东西虽抵不上龙鳞凤毛那般的珍贵,但也算是件珍宝。我听闻每五百年一过,有些修行的道人也会去黄河的九曲湾去捞我那些龙鲤伙伴留下的这些鳞片,说能锻造法器,我这龙鲤鳞片就当一件饯别礼物赠与你吧……”
说罢,脚下一个施力跳离了那方水池。断桥上,我不由地回头看了看,夜风中,那朵怒放的白莲左右摇晃着,缠在茎上的龙鲤鳞片在皎月下灼灼发着金光。
我心下道了一声“珍重”提气便朝外飞去……
回到那原先的院落时,地上已经狼藉一片,到处是残石断壁,残砖碎瓦,可见战况惨烈。碎石周围,还零零散散地躺着几具黑衣人的尸体,皆被暗器刺中了脖子,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我怕心下暗叹:那杀手王妃果真是有一手,挺着个大肚子还能这么手脚麻利地杀人。
冷不防吹来一阵晚风,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激得我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原本想开路走人,哪知耳朵尖儿,远远便听到一阵清悦的铃声传来……
“来啰……来啰……小鬼老鬼,听到招魂铃速速来报道哟~~阎王叫你三更死,你休想活到五更天……来哟……来哟……”
铃声一遍又一遍,越来越近。地上那几具黑衣人的尸体突然坐起了几到薄透的身影,他们皆身着白服,目光呆滞地望着铃声传来的方向。
“喂!老黑,今个儿阳寿已尽的人是不是这里还有几个?”
“是啊是啊!你瞅瞅……这生死薄上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嘛。赵元、王庆、沈武……都写着于天崇二十四年丑时在大梁国王都顺王府内打架斗殴而死……这不,我看看现在的时辰也当是死透了吧……走走走,拘魂去。甭忘了,陆判他们还等着咱回去打雀牌呢……”
我听到此,眼见着一黑一白的两道鬼影透墙而过,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那俩鬼影皆头戴一定高高的长帽,煞白着脸,嘴里吐出的长舌都垂到了口,一看便是吊死鬼的模样。穿黑色长袍一脸凶相,一手握着一条粗长的锁链,一手举着一块木牌,上书“天下太平”四个字,而那穿白袍的看上去倒是面善得多,眼睛眯得弯弯的,一副笑颜常开的样子,他一手握着一个摇铃,一手也举着一块木牌,上书“和气生财”四个字……
瞅着他俩这模样,我便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便是位列鬼界十大阴帅,专门负责招魂捉鬼的黑白无常。这两人出现得太突兀,连着让我闪避的时间都没有。
那白无常手上一直摇着招魂铃:“诶~~~你们几个阳寿已尽,快随我等下那阴曹鬼界吧……”
那黑无常直接将手中的镣铐锁链向那几个淡薄的身影甩去。镣铐锁链自发地往死魂手上脚下缠,眨眼便串成了一串……
铃声渐止,那白无常突然嗅了嗅鼻子:“诶~老黑,可曾闻到什么味道?”
黑无常听罢,也挺着鼻子嗅了两下:“好像是有什么味道……像……像鱼腥味……”
“对对对……是有些鱼腥味,我怎么还闻到了一丝……一丝龙气啊……”
话落,两人直接凑着身子转向了在回廊下的我。
“呀……竟还有个活人!”
我曾听过那阴曹鬼司的恐怖,听到那白无常这般一说,我连忙摆着手道:“我……我……我不是人!我不可能这么快就死的!别抓我别抓我!”
话落,那两人直接往我这边蹦了过来。我一抬头,见着两人凑近的鬼面孔,拉长的红舌,当真吓得傻了眼……
“咦……美妞妞,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我瞅着你怪面熟的……”
我吓得连连摇头:“呵呵呵……两位大人常年身居鬼界,我原是黄河浅滩的一条小龙鲤,哪能见过二位大人呀……呵呵呵……”
那白无常摇着头,围着我飘了两圈:“不不不……我真觉着你怪面熟的……你刚说什么?你元身是条龙鲤?难怪我方才既闻到了鱼腥味,又闻到了一丝龙气啊……啧啧啧,几万年了,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修成人身的龙鲤精,话说我还挺激动的,今日也没带笔,要不让你帮我签个名……”
我抽了抽嘴角:那个……总觉得遇到了一个不太正常的鬼……
“我想我知道在哪里见过她……”那一直立在跟前久不说话的黑无常终究是开了口:“画像……那位大人画的画像……”
话落,白无常一拍大腿:“对哦!你这么一提我便想起来,真真是画像上的那位美女嘛。原就觉着你长得好看,这不亲眼看见,竟觉着真人比画像还要好看……”
“我怎觉得画像上的好看些……”
话落,白无常一巴掌直接甩上了黑无常的头:“我说你这正直木讷的性子什么时候能不能改一改,活该你几万年了还单身,这与我同僚这般久了,我泡/妞的手法你半招也没学会!真真是摊我面子!”
我被他们一席话说得是云里雾里的,什么大人?什么画像?半分都没听懂……原打算细问,便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鸡鸣声……
“哎呀呀呀……不好,天都要亮了,想不到都耽搁这么久了……老黑,快快抓了鬼回去吧,陆判他们也要等急了……”
说罢,那两人又一蹦一跳地回了院子。白无常手中的招魂铃又响了起来……
“来啰……来啰……小鬼老鬼,听到招魂铃速速来报道哟~~阎王叫你三更死,你休想活到五更天……来哟……来哟……”
走到墙边时,那白无常突然转过了身:“对了,美妞妞,待会儿别忘了去城郊的那座古寺啊……还有,下回有空来咱鬼界玩玩,我带着你到处逛逛啊……”说罢,便抛了一个自认为电力十足的媚眼过来。
我当即抖了抖身子,眼见着他们领着一串鬼魂透墙而过也连忙跟了过去。哪知出去后,见到的却是空空的街道……
他们怎消失的这般快,我心里头还压着一些话还没问呢……
他们说的那位大人是谁?而且,怎会在画像上见过我?这满满的疑问就这么压上了我心底,可恶的是我不知进那鬼界的办法,难道自己要死上一回?
城郊的古寺,那白无常叫我去那里作甚?不明白呀,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等我工作稳定下来会正常更新的!
30
我将那支团丝凤凰揣到怀里。那顺王妃眼中闪过一片释然,吐着游丝与我道:“仙子,我时辰怕是不多了。我这孩儿自落地以来,还没尝过一口母乳,现下就让我好好喂他一回吧,怕也是最后一回了……”
我将那孩子抱给她。见那小家伙凑到他娘的胸口,闭着小眼儿,一脸满足地喝/奶喝的正畅快,心下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心酸感。那顺王妃一直在用手轻拍着孩子的背,嘴里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儿歌,苍白的脸上泛着丝丝温情。我见着她身下还在泛着血水,再看看她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心下打定了一个主意……
那顺王妃突然看向了我,说道:“先前便觉得仙子有些许的面熟,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尤其是仙子的这一双眼睛,我似乎真在哪处见过……”
我心想:确实是见过,而且是在你自家的院子里。那时,我还是一条被封了修为持着原型的龙鲤鱼。不过这个事实我并不打算告诉她,于是便端着一副仙子的架势道:“本仙姑常年居于仙山福地,不曾下过凡尘,今日也只是偶然路过此地,你怎会见过我?”
她一笑:“是啊……仙子的仙颜怎是我等凡人随便能窥见的,是小女逾矩了……”说罢,又开始逗弄怀里的小家伙了。
天已放亮,那顺王妃将怀中的孩子亲了一遍又一遍,语气哽咽道:“孩子……为娘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爹爹。现下娘马上要去见你爹爹了,娘会用自己的生生世世向他赎罪。若是有可能,娘不希望你能成就什么大功大业,也不希望你能成什么王侯将相,娘最希望的却是你能够像寻常人家的小孩子那般平平安安的长大,找个知心人,至此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你爹说的好,最幸生得帝王家,最难也是生在帝王家,娘把你生了下来,在你那位大伯的心里种了一根刺,他又怎会让你好过呢……所以,娘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护着你了……总之你要记住,娘是爱你的,还有你爹,他比娘更爱你……”
这一句一个字的,字字泣血,听得我心里也哽得慌,分外的难受。最后她将那已经睡过去的小家伙交到了我的手上,两只手却还是舍不得撒开,将那小家伙的脸摸了又摸,最后终是狠下心推了开去……
“仙子……我这孩儿就拜托你了,小女在此多谢仙子了……”
她撑着颓弱的身子硬是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我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将她一扶。这万年下来,我当真没受到凡人如此大的礼,身为异类,也只见得他们给供奉在庙里头的那些九重天神仙的神像上过这般礼。她这一磕头,我心里当真是虚得慌。趁将她扶住的当会儿,我身下暗自运气,轻轻附在她的耳旁说了一句:“好好睡上一觉吧,指不定将来你还能与自己的孩儿相见呢……”
话落,她疲软地倒下了身子,还闪着惊诧的眼眸最终缓缓地阖了起来。
我抱着孩子走出了古寺残旧的大门。大门口,那五个黑衣人依旧跟个木桩子似的直愣愣地站着。之前,那顺王妃的一记响头,倒还真给我磕出了几分热血情怀:她这孩子,我当真是护定了!
我将孩子挑衅似的在他们眼前一晃,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道:“这孩子本仙姑看着倒是有几分仙缘,怎能让你们将这般好的苗子胡乱宰了去!现下本仙姑就要将他带去仙山福地好好教导,你们若是想要宰他,就先过了本仙姑这一关吧!前提是,你们有那水平斗得过本仙姑!”说罢,眼神还甚到位地轻蔑地扫了他们几眼。
“哼!小样儿!”我琢磨着这一番从剧文里套用上来的话说得很是对位,于是为了配合这一番对白,我还特地整了个万分拉风地退场造型。直接在他们眼皮底下掐了个御风诀乘着风,一溜烟地飞走了。一边飞一边还挥着手,嘴里叫嚷道:“来呀……来呀……来追我呀!追不到,你们追不到我!”,徒留扬起的烟尘扫了他们一脸……为此我觉得很是过瘾,虽然差一些就撞上了前面的一棵粗壮的大槐树。
我对自己这一番的表现颇感满意。雄赳赳气昂昂地一口气飞出了老远。回头看看来时路,激荡在胸腔口的那股热血情怀尚未退却,我恍然想到一件万分严肃的事情……
那个……好像忘记问那清华仙岛应该往哪处走了……
想到此,胸口瞬间一堵,一口气没提上来,我直接从半当空栽了下去。这一栽,当真了不得,手中还在酣睡的小家伙直接赤条条地从布包里掉了下去。
我脑子“嗡”的一声乍响,心里吓得直喊娘。这小子他娘方才才将他从别人的刀口下救下交到我的手里,这不没被人砍死,难道要被我摔死了吗?这可如何了得,这一手的罪孽我可沾不得哟!于是我也顾不得其他,忙冲着他的小身板而去。
眼前金光一闪,我似乎看到那小家伙的背上有什么东西隐隐现了出来,却也只是一霎那我马上恢复了神志,探着手往他那边捞……
我这猴子捞月的一招当真险险地将他扣在了怀里。只是这身子却刹不住了,一路往下跌。周遭的树枝刮在身上生疼,我也无暇顾及,只能将那孩子死死护在胸口,两只宽大的袖子将他罩得严严实实的,将那些残枝隔在外头。
背部着地的那一瞬间,我疼得直想喊娘。体内的五脏六腑就跟绞在了一起似的,痛觉叫嚣着传过每一根神经。喉咙处溢出一股甜腥感,我死命将它咽了下去,本想看看怀里头的小家伙怎么样,一睁眼,见到的却是满天繁星在闪烁,头也晕得慌……
我遥想起自己跌下沧海云巅的那一次,神君也是那般护着我的。那沧海虚境的顶端到地面高的岂止是我现在几千倍,怕是几万倍都不止了。他那重重的一跌,外加还护着一个我,受的疼又岂是我现在能比的。
脑海中想着他,眼前仿若真的看到了他的身影。他一身金色长袍踏云而来,俊美如铸的脸上永远是那副温润如水的表情,望向我时,琥珀色的眼眸总带着那么一丝微微的笑意,我喜欢他喊我名字时,悠长绵软的嗓音,我喜欢他蹲在云池湖畔看着我游水嬉戏时,嘴角旁挂的那一丝淡淡的浅笑,我亦喜欢他教我修习时,出错时他不忍苛责的样子……只是那样的他我却再也见不到了……
我伸出手,那人明明在我眼前,我却触碰不到分毫,就仿若在沧海水晶宫那般,他明明就站在我面前,却感觉离得那般遥远……我料想这是一场梦,如果是梦,那便不要醒来了,起码里面有他,醒来却是空空一人……
沉梦中,只觉得胸口凉丝丝的,似有冷风一阵阵往里头灌着。我猛打了个机灵,昏沉感顿去,灵台陡然变得清明。醒来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还痒痒的,低头一看,气血当即冲上了脑门,连着万年老脸都红了个通透……
这……这……只能说眼前的景象对我冲击实在是太大,还有些反映不过来。只见一个光溜溜赤条条的小人正扒拉在我的胸口处,外袍已经被他扯开一大半,露出了里面藕色的小兜子,而某个不自觉的小人还滴答着哈喇子凑着我的某个部位吸得正欢。约摸是隔着一层布料的关系,他吸的很不满,一下比一下用力,我右胸口那处都被他口水沾湿了一大片,风一打,粘乎乎地贴在皮肤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面对现下的情况,我当真不知如何是好。想我一介修行万年的龙鲤,如今却被一个毛发都没有长齐的奶娃娃给非礼了,这着实是个了不得的大事。
只是面对这般小的人儿,骂是行不得的,打,那是更行不得的。思量了半晌,我也只能举起他的身子,端着一副正经吧啦的面孔望着他道:“小子!小小年纪怎就干起了这种采花孟/浪之事,你还蛮有潜质的嘛。”
话出口,我总觉的这不像是责备人的话,于是又道:“小样儿!竟敢吃我豆腐!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为了配合这句话的气势,我还强撑着手,硬是将他威胁似的甩了两下。
他琥珀色的瞳孔直直看着我,长而微卷的睫毛眨巴了两下,四肢还软趴趴地给我乱蹬着,还愣是不出个声。我便举着他,一大一小的两人开始了对峙了起来。
隔良久,我见他小嘴一瘪,巴掌大的小脸又皱得跟个小癞皮狗似的。我还没反映过来是哪般回事,这小家伙两腿中间的某个软趴趴的东西就射出了一道温热的液体……
他这一招示威着实是快准狠,时机又掐得甚对,非选着我要开口说话的当会儿。被喷了一脸便就不多说了,关键是有一大半全给灌进了我嘴里。
我一受刺激,也顾不得身上的剧痛,爬得飞快,将嘴里的一泡水尿给吐了个干净,却还是觉得有些许的怪味。看着那还在装纯良无辜的某人,我真有一瞬间的后悔为何当初会应了那顺王妃的托付。
被这小魔王的一通折腾,我真是身心俱疲,看着前襟口一大片的水渍,只想找个池子好好洗上一洗。我看了看四周,依旧是古树寥落的山林,既是山林应当会有清泉水,我也只盼着好好将这一身的狼狈洗掉,外加簌簌口,先前被那童子尿一灌,我连咽个口水都不敢……
31
这蒙着头一路找,倒还真给我找到了一处小溪流。那溪流从石头缝里淌出,在不远处汇聚成了一汪清清浅浅的水洼。我也顾不得其他,将那小子搁在了一块石头上,随手打了个透明结界将他罩在了里头,自己直接化成原型栽进了那汪水池中。冰凉的水瞬间浸透全身,洗净那一身的污秽。待我摇身出水时,被我罩在结界里的那个小家伙正嘴里吐着吐沫泡子,趴在岩石上,一下一下够着岩石缝里的野草穗子,玩得正欢。我见他满身的污血已经干涸变黑,东一块西一块地黏在身上,怪刺眼的,看得我浑身都不舒爽了,于是便就撤了结界,将他往臂腕里一捞,就往溪水里浸去。
小家伙正玩在兴头上,突然被我打断似乎很不满,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唤着,两手两脚还死命地乱挣着,将溪水糊了我一脸。我身上也没什么布料子给他擦,便直接用手往他身上搓。见他乱扑棱着完全没有消停的意思,有些暗恼道:“别动!再动把你扔水里头!”
话落,他四蹄蹬得越欢了。我眼前被水花一蒙,也不知是不是这小家伙满身赃物洗尽后皮肤太过光溜,便就“哧溜”一下从我手底心滑了出去。
我暗叫一声不好。这水洼将将没我腰间,对常人虽算不得深,只是对一个刚出世不久的小孩来说,这无疑也算是个深塘了。我情急之下连忙伸手去捞他。只是奇了,原以为会沉下去的小家伙此时却安安稳稳地浮在水面上,还很是惬意地翻了一个身在水面上爬了起来。我揉了揉眼睛,瞪着看了半晌,又不信邪地将他举了起来再放回水面上……
嘿!还真是奇了!这货真沉不下去!
这情形让我很是匪夷所思。婆娑着下巴思考了半晌,也没思考个出所以然来,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孩子他妈好像生了个不得了的小奇葩……
我见他趴在水面上玩得很是开心,索性就把他搁在了那处,自己就着那块石墩子开始打坐凝神了起来。这一路来拼着灵气,身子自有些吃不消,打算好好养养神。
运气刚至半个周天,耳朵尖儿便是一跳。听着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我隐约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便在那一刻,我身子急忙弹跳了起来,将那趴在水面上的小子捞到了怀里。脚下的那片水洼突然射起根根水柱,那一长截黏滑的东西就那么险险地擦过了我的脸庞,又“嗖”地一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