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哼了声,肘弯向后一顶,酸溜溜道:“管你什么意思也与我无关,你爱怎样怎样,谁敢说半个不字?你是贝勒爷嘛!”不知怎的触动心肠,竟差点滴下泪来。
胤禛抱她的手臂更紧了紧,在她耳畔用低而毋庸置疑的声音道:“爷答应容儿,不管府上再进来几个,爷都不碰她们,爷只要容儿一个,好不好?”
玉容没来由的心一松,仿佛解决了什么悬而未决的大问题似的。她身子微微动了动,道:“可以吗?皇上和德娘娘还等着抱孙子呢!那怎么办?”
胤禛低笑不已,凉凉的手指顺次刮过她的脸颊、鬓角、耳垂,最后不住摩挲着她柔嫩的颈,引得她一声娇哼,忍不住软软往他身子靠去,耳畔被他温热的气息弄得酥痒轻颤,偏他还在那温热的气息中用浓浓的暧昧腻声道:“傻容儿,爷自有爷的法子!嗯,皇阿玛和额娘要抱孙子,容儿不会生么?”
玉容双颊不自觉又飞上一片潮红,心中又羞又恼,暗恨自己竟越来越没用了,在他天长日久深情的溶化下,她的心变得越来越柔软,越来越为他沉迷,哪怕迷失自己,迷得晕头转向。
她还在胡思乱想自怨自艾,胤禛嘴手并用,在升级制造着令她沉迷的氛围,“容儿明早便要出城了,乖容儿,今晚……”胤禛低笑着,吻向她迷离的眼眸,晕红的脸颊,胭脂般娇艳的朱唇……
积翠庄还是那么美,只是这次陪她同住的不是胤禛。小山与雪儿留下照顾孩子,陪她前往的只有云儿和两个粗使丫环。
不知是因为积翠庄依山旁水、树木高大葱郁的缘故,还是因为人少的缘故,离酷暑的京城只有三十多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溽热,清凉惬意得让她有些内疚——她知胤禛最怕热,又最重规矩,不管多热的天,身上的行头都不会少一件!哪怕在屋里与她戏耍,除了上床,他的衣衫也依然整整齐齐。这样的炎热溽暑,还不知他怎么过呢。
她没想到绕过积翠山往西,穿过一个山谷,转过两道弯,居然是胤禟的竹邑庄。千杆翠竹掩映着一带流云状水磨灰砖院墙,隐约可见苍灰的屋脊和飞翘的朱檐。这是某个不太热的午后,她带着云儿骑马游荡偶然瞥见的印象。
没料到竟有个如此清雅阔气的邻居,两人相视一笑,策马向前欲一探究竟。不料尚未靠近,半路又被半山缓坡上一道孤寂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只见那人一袭白袍,双手抱膝坐在背阴碧绿如茵的山坡,身后拖一条乌油油的长辫子,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不知在看移动的日影还是在想着什么出神。空旷的四野鸦雀无声,只有时而掠过的风吹动草叶梭梭轻响,静谧的画面让人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玉容以手搭在前额细看了看:竟是胤禩!她好生奇怪,除了上朝办差,胤禩与微云向来形影不离,一个温润如玉笑容温婉,一个秀雅如梅气质似兰,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金童玉女、模范夫妻,可他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诡异的荒郊野岭呢?
玉容想了想,留下云儿,自己得得拍马过去笑着打招呼。
胤禩扭头见是她,忙拍拍手站了起来,微笑道:“原来是小四嫂!听说小四嫂身体不适在四哥庄子上休养,可好些了?”
玉容哂然一笑,道:“劳您记挂,好些了,所以出来活动活动!”她故意四处张望,笑道:“咦,怎么不见微云妹妹啊?这么美的景致,八爷居然一个人独享?”
胤禩眼中忽然一黯,随即又恢复了温润的笑容,清清淡淡道:“我只是陪九弟出城有点事,那前边就是九弟的竹邑庄。”
玉容有点狐疑“哦”了一声,还是忍不住笑道:“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太对啊!难道你俩吵架了?不可能啊,八爷也会同人吵架么?说出去人都不信呢!”胤禩向来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从不轻易在人前显露出心底的喜怒哀乐,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与微云有关。凭着与微云的关系和女人的直觉,玉容想也没想,自顾自把自己的猜测唠叨出来。
胤禩笑笑,忽然叹道:“还记得吗?当初若不是因为你一席话,我说不定便错过她了!我曾经对自己说过,此生只疼她爱她一个,绝不容许第三个人插足在我们之间,这一生一世,我只要她,她只有我!”
玉容听得大为解气,不觉拍手赞道:“八爷有此心,叫人听了又感动又痛快!一生一代一双人,八爷,你让我对清朝的男人有了一丝信心,真的!”
胤禩愕然,唇角扬起一抹浅笑,道:“是么?可是,”他的笑容淡了下去,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眼底浮出一层忧郁,“可是我现在才明白,看起来极简单极容易做到的事原来也这么难!别的事我做不得主,没想到连这么点私事也做不得主,唉!”
“也有人叫你娶小老婆吗?”想起去年微云淡淡的话语,似嘲非嘲的表情,玉容神使鬼差的冒出一句。
胤禩一愣,怔怔望着玉容的眼中渐渐多了几分了然。玉容脸一热,微觉有些尴尬,暗道丢死人了,这不摆明了告诉人家胤禛要娶小老婆把自己扔外边来了么?
胤禩并未点破相问,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望着绵绵远山,淡淡道:“从小到大,额娘的眉头几乎没有舒展过,即便她脸上挂着笑容,眼中却是空的。她总喜欢静静的坐在宫门对面,默默的对着那扇朱红的宫门,盼着皇阿玛,大多时候,这一盼就是一天。即使皇阿玛来了又怎么样呢?不过一时半刻他还是会离去,我不敢想象,那时额娘的眼中会有多么的失落……我不要微云有一天也变成那样!”
情不自禁拿胤禛来做比较,玉容心中百般滋味,“微云真幸福,作为一个女人,我真的好羡慕她!”玉容自失一笑,无限感慨道:“八爷,您真不该是这个时代的人!造化弄人啊!”她心底琢磨着老天爷不该把她和微云弄过来,而应该把胤禩弄现代去才对!
胤禩一怔,秀眉微蹙,不禁轻笑道:“不该是这个时代的人?那你觉得我该是哪个时代的才比较合适?

第二卷 第97章 一隔三月

胤禩一怔,秀眉微蹙,不禁轻笑道:“不该是这个时代的人?那你觉得我该是哪个时代的才比较合适?
玉容偏着头笑道:“一个一夫一妻、不容许纳妾、夫妻平等的时代,您应该属于那里。”
胤禩笑了,笑得十分宽容,“自三皇五帝以来,我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时代存在,不过我也很希望自己属于那样的时代。就算不属于也没关系,我不会让微云委屈,不会让她走我额娘的路!”
玉容由衷道:“我支持你,就像当初一样!我没看错你,微云更没看错你!”
“不知为何,这些话我愿意同你讲,就好像我确定你能懂我一般!”胤禩仿佛松了口气似的,扬起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此时夕阳渐渐下沉,西边的天空铺呈着一片炫丽的晚霞,金色的余晖笼罩着他,如同佛光淡淡的晕圈,此时的他,如此神采飘逸得让人心醉。玉容不禁看呆了,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叹赞赏。
胤禩手握成拳挡着唇边轻轻咳了一下,笑道:“小四嫂,天色不早了,您……”
玉容猛然回过神来,脸一红,随即仰脸大方一笑,道:“可不是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您请便!”
回到积翠庄,庄里的崔管事在厅上看起来等候多时的样子,玉容尚未开口问,崔管事忙躬身逼手上来笑道:“侧福晋您可回来了!好巧不巧的,您刚出门不多会,贝勒爷就来了!”
“真的?他人呢?”一月余未见他人影,加之受了八爷的刺激,玉容有种恨不得立刻见到他的冲动。
可是,崔管事憋憋吭吭的声音和苦瓜脸告诉她:他已经走了!
玉容一跺脚,叫声“备马!”扭身就要往外冲。倒是云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急道:“侧福晋,不可!”
玉容一怔,方想起自己实质上是被德妃流放在此的,胤禛来看自己多半也是偷了空暗中前来。这么大张旗鼓去追,不是太不把德妃放眼里了?而且为了胤禛到这来的苦心也白费了!
她顿时泄了气,怏怏坐下,不自觉又喝起醋来,想象着他这一个多月如何如何左拥右抱偎红倚翠,自己却在这荒郊野岭寂寞修行,由不得银牙暗咬,气呼呼道:“他这算什么嘛!也不打个招呼就来了,存心的!喂,他,爷可有留下什么话?”
崔管事赶紧上前陪笑道:“爷说过几日再来瞧侧福晋!还有,爷给侧福晋带了好些点心、时鲜果蔬、人参燕窝……”崔管事说着,指了指一旁的乌木四方大方桌,上面放了一堆大小盒子。
“他没说清楚哪天再来?”玉容心里空落落的,恨不得立刻扑在他怀里,揪着他前襟问他有没有娶了小妾进门?脑海中闪过八爷的影子,她也只好认命:为何她的命和微云的命差那么多呢!
从那日起,玉容每天都不再出门,只在庄子上随意转转,即便出门也是就近,并且还特意告诉崔管事一声。她心不在焉,眼巴巴一门心思念着盼着胤禛再次出现。可惜半个多月过去了,桃红、水红、艳红一簇簇紫薇花都要开尽了,胤禛还是没来!她百无聊赖展开他送来的蝉衣宣纸,只能一笔一划的抄写《女诫》度日。
乍然见到路边几从淡紫花瓣、金黄花蕊、细叶瘦枝的路边菊,她才猛然惊觉:已是九月了,一个该当登高望远、菊花插满头的季节!
掐着指头算算,还有三天便是重阳。她记得每年重阳,他那些兄弟们都有一番热闹,赏菊、饮重阳酒、蒸菊花糕、叫小戏班子隔着水音唱上两出,那是何等之热闹。即使那热闹只是表面的,也好过她在这可怜兮兮的人比黄花瘦。
越是委屈,她心里越是恼火,暗自下着决心,若是胤禛还不想法子把她接回去,她索性再也不回去了!横竖他也不少她一个!她赌气的想着。
她犹自暗怒,京城里果然来人了。崔管事气喘吁吁找到辣手摧花的她,说得上气不接下气,让她看着都替他急,“行了行了,别说了!前边带路吧!”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俏立的身影,白底绿萼梅水泻百褶裙,外套着浅紫折枝梅花上襦马甲,底下嫩绿的绣鞋若隐若现,听见脚步声,慢慢转过来,浅笑吟吟对着她,不是绾绾却又是谁?
玉容一愣,不知该惊喜还是失望,脸上的表情奇怪已极。绾绾掩口“嗤”的一笑,亲热的挽着她,银铃般的声音欢然道:“怎么?我们好久没见了,我以为见到我你会高兴的!”
玉容回了神,笑道:“当然高兴啦!就是高兴得错了神了!你怎么来了?”她一边说眼睛骨碌碌四处搜寻着什么。
绾绾微微垂下眼眸,下意识掠了掠耳畔的碎发,含羞带娇低声道:“就是我一个人,他……没来!”
玉容古怪的瞅着她,似笑非笑道:“他?他是谁啊?你又知道我在找他?”
绾绾轻咳一声,忙笑道:“不跟你开玩笑了,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回京城吧!太后她老人家想你了,想着你回去陪她赏菊呢!”
玉容脸色一黯,露出几许落寞,酸溜溜道:“还是太后对我最好,还惦记着我!哼!”
绾绾了然的笑笑,道:“你别误会四爷了,四爷其实也惦记着你!多亏四爷前两日献给太后一只菊花枕,太后猛然想起去年你替她采晒菊花做枕头的情形,这才忙着打发我来请你呢!”
玉容心中稍解,嘴上却依然不饶:“这不过巧合罢了!他若心里真有我,就不会把我扔这三个多月也没来一趟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在这破地方,什么消息也不通!”说着向绾绾投过去询问的一瞥。
绾绾却有意无意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是笑道:“这些我也不太清楚,我平日里除了唱曲唱戏,偶尔进宫陪陪太后,都是大门不出的!嗨,你这会子有功夫问的,倒不如咱们快些收拾东西走吧,等回去了,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那……也好!”玉容不由自主有些迟疑害怕起来,她害怕回到那离开三月的四贝勒府、害怕见到那三月没见的人会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变化。
她还在踌躇,还在说服自己忐忑的心,云儿却带了那俩粗使丫环过来福了福身,道:“主子,东西都收拾好了!今儿咱们随意带些要紧的吧,剩下的她俩明天再收拾带回去可好?”
玉容见已无可推迟,只好笑笑点头,索性衣裳也懒得再换一套,与绾绾、云儿上车而去。
出乎意料的,仿佛四贝勒府上早知道她要回来一般,远远的便看到管家带着小山、雪儿及几个丫环仆妇在府前迎接,见到稳稳而来的马车,君自迎了前来。
玉容与绾绾道别,下了车,小山与雪儿早笑着叫“主子”抢上前搀扶,玉容笑着与她们说话,眼风扫过,不见胤禛,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落了空,找不着安置的地。
“主子,咱们先回去吧!耿格格和小阿哥们都在忘月居等着主子呢!爷说今晚在忘月居用膳,这会子怕也差不多回府了!”小山到底更细心,只悄悄一瞄,便猜到主子的心思。
玉容脸上有些讪讪,不紧不慢道:“福晋这会子不忙吧?回去换身衣裳,该先去见过福晋才对!弘历弘昼可还乖?晚上几点睡?长胖了吗?哥俩爱不爱打架啊?”
回到忘月居,又是一番热闹。弘历弘昼依然养在隔壁的瑞景轩,只是将原先封堵的独立正院门重新打开,方便进出。玉容不在,胤禛几乎没让弘历弘昼在忘月居呆过,还是今天她回来了,小山才叫奶娘把他俩抱过来。三月不见,两个孩子见了她竟不生疏,都挥舞着藕节似的手臂咯咯笑着蹒跚着抢着扑到她的怀里,奶声奶气叫着“额娘”,竟让她鼻子一热,心也跟着颤抖,一种说不清的温情瞬间弥漫了心底所有的空间,原本低落的情绪也好了不少。
可是,当她到了那拉氏那里请安时,好心情立刻又消失殆尽荡然无存。因为站在那拉氏身边的侍奉的,除了李氏、宋氏一干旧人,还垂手侍立着两位十四五岁,梳着油光水滑两把头、眉目清秀娇小玲珑的小女人。
玉容暗暗打量那两人,容貌秀丽,肤色洁白,水灵白嫩如两把子剥了皮的水葱。玉容心里“咯得”一下,涌起无限酸溜溜的醋意。哪怕心里提前备了案,可真人真正落入眼帘的那一刻,她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可以忽略。

第二卷 第98章 第一妒妇

有些闷闷回到忘月居,打发哄走了弘历兄弟,玉容静静坐在月洞前,趴在桌案上等着胤禛。
她既想见他,又有些怕见他,她怕他变得不一样。她情不自禁的在想,假如他变了,变得不那么在乎她,她将何以立足于此?她不是嫡福晋,没有强势的娘家,没有富足的家底,她凭着立足的仅仅是他的爱!假如失去他的爱——她寒浸浸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她要学习耿格格那样吗?别说她学不来,即便她肯学,也不会有人肯放过她;跟她们斗,她没有兴趣,亦没有资本,她只是一个人,斗不过贝勒府的家法;逃跑?她逃不掉,不但有父兄,还有儿子……
她不禁越想越乱,越想越烦。
夜已深了,那一弯银钩月牙浅浅悬挂树梢,将深墨的天空晕染着淡淡的光晕。晚风拂过树枝,带起一片沙沙的婆娑,似细浪轻抚沙滩,似春蚕吞食桑叶,触动着玉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她借着月洞望出去,月已渐渐西移,院门依然沉沉紧闭,她期待的那声推门声始终还没响起来。这一刻,她甚至恍惚起来,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深宫寂寞的女子,正默默嚼着浸入骨髓的寂寞。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红颜未老恩先断,独倚熏笼坐到明。原来等人的滋味,这么不好受!
她焦躁不安,满腔的气愤渐渐变成了担心害怕,害怕什么,她不愿意承认,可是,她是真的在害怕!
终于响起了低沉闷郁的开门声,一对明亮的灯笼照得院中蓦地一亮,明明暗暗的光影中,胤禛清瘦的身影终于踏了进来。
“爷回来了!”玉容的心仿佛一下子飞到云端,脸上露出灿然的笑容,她一边唤着他情不自禁跑了出去扑到他的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紧紧的抱着他,鼻子一酸,忍不住呜咽起来。
胤禛身子一僵,被她过度热情的反应弄得有些意外,遂含笑回拥着她。感受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鼻息簌簌有声,胤禛吓了一跳,将她从自己怀中放开,扳着她的双肩,急道:“乖容儿,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玉容低头拭泪,嘴一扁,委屈道:“我,我以为你不理我了!胤禛,如果将来你真的不理我了,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好不好?我不要这样煎熬的等着你,等得,好难过!”
胤禛低叹一声,略显粗糙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宠溺道:“爷怎么会不理容儿呢?一生一世都不够,爷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跟容儿在一起!乖容儿,爷刚从皇阿玛那回来,福晋又说了些事,这才来晚了,是爷不好,该打发人来说一声才是!”胤禛在她前额轻轻一吻,揽着她往屋里去。遂又轻咳了一声,笑道:“爷本以为容儿要大发脾气,还发愁该怎么哄呢,没想到却省事了!看来容儿在积翠庄住了三个多月还真是修身养性了!”
胤禛的话成功勾起了玉容的火气和酸气,她狠狠扭了他胳膊一下,使劲瞪他一眼,气呼呼道:“奴婢怎么敢发脾气?若不好性儿怕连站的地都没了呢!自古不都是这样吗?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脑海中闪过两位新人的面影,心里更酸。
胤禛屏退下人,强行将她揽抱在膝上,下颔在她脸上有一下没一下蹭着,故意笑道:“容儿晚膳用的什么呀?爷怎么闻到好大一股酸味!”
玉容猛的偏过头,报复性的咬了他下巴一下,带着点恶狠狠的气味道:“喝醋了,怎样?”
胤禛疼得龇牙眯眼吸了口气,然后用一双晶亮如黑宝石的眸子静静的、认真的、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秀美薄怒的眼眸。许久,在她眉心一吻,柔声道:“容儿就这么不信任爷吗?那两个侍妾爷不能不收,爷没有老八那么傻,跟皇阿玛硬顶!可爷不会碰她们。”
“八爷?八爷,怎么了?”玉容颇有点弃重就轻,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胤禛皱皱眉,有些不悦,“老八的事你打听什么?”
玉容笑道:“爷自己说话露一半藏一半,存心逗人家玩,反而还怨人家!”
胤禛似警告般瞅了她一眼,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皇阿玛指了个秀女给老八,结果老八死活不要,皇阿玛龙颜大怒,连带着我们这些日子都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恼了老爷子!所以,爷一直也没敢去看你!”
“八爷真是专情!微云真有福气!”玉容听得很解气,说得又感慨又羡慕,又含带了点,暗示。
“专情?福气?”胤禛冷笑了一声,道:“老八平日里那么聪明谨慎玲珑剔透一个人竟也会犯这种莽汉冲动,也是奇了!至于八福晋,依爷看,不是福气,倒是晦气!”他瞧玉容睁大着眼,一脸的疑惑,继续道:“老八惹恼了皇阿玛,皇阿玛不好把他怎样,拿八福晋做筏子,斥责她身为嫡福晋,既不能替皇家开枝散叶,又心胸狭窄不容丈夫纳妾,实乃大清第一妒妇!”
“不是这样的,这不关微云的事!”玉容急得大叫,望见胤禛投过来灼灼逼人、疑惑的眼眸,她忙放缓了声调,道:“爷刚才也说了嘛,明明是八爷自己推掉的,为什么赖上微云了?这不公平,不公平!”玉容简直气得心口翻腾,她无法想象康熙的思维怎么这么具有跳跃性,明明是自家儿子的不是,他却能义正言辞的把帽子狠狠的往儿媳妇头上扣!
胤禛瞅着她,突然笑道:“你这话倒跟老八辩解的八九不离十!不过,皇阿玛说,这才是八福晋厉害高明、居心叵测之处!明明是她自己不具妇德、无容人之心,仍然有法子把老八治得服服帖帖向着她说话,连孝义君臣都弃之不顾,公然顶撞他老人家,不是妒妇、刁妇又是什么?”
玉容身子一颤,顿觉阵阵发冷,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可以把不讲理说得如此有理,玉容真不知该是气愤还是佩服。她猛然想起德妃的话,她终于明白德妃为什么那么担忧胤禛专宠她会惹怒康熙,在康熙的心里,对专宠的女人之忌恨厌恶有多深多重,她终于见识到了!她心里涌起很复杂的感情,对于德妃,她应该感谢的吧?可是,她的话却犹如一根根利针插入她的心上,让她始终不能忘记!她又想起胤禩,心里充满了愧疚,若不是那天自己有意无意劝了他,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坚定的拒绝康熙的安排呢?
“微云现在岂不是要伤心死了?她怎么受得了!”玉容默默叹息。
胤禛又气又好笑,咬着牙道:“得了!这种怜香惜玉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这是老八的事!我说,咱们自己的事都没办,你这么关心打听别人的事做什么?”
玉容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脸一热,侧过脸道:“你,你真的没有碰过那两个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