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耳畔“嗡”的炸响起来,她仿佛受了万钧雷霆般愣愣的回望着他,他的凝神,他的认真,他的深情,令她的思想仿佛抽空了、凝固了,眼里心里意识里除了他,再也没有别的酸酸的热流直涌入鼻、眼,她眨了眨亮晶晶泛着水雾的眼睛,心腔中有千万句话恨不得一下子掏出来,喉头却一片干涩,咽了咽唾沫,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皇上……”一头扎入他的怀抱,双颊绽放出最灿烂的鲜花,紧紧贴在他的心口。
“皇上,对于九爷十爷这件事,容儿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不知过了多久,快乐幸福得晕了头的小女人才回过神来,轻轻说了这样一句话。
胤禛没在意,仿佛没听见似的,将她揽在胸前,道:“朕有些倦了,陪朕歇一会,还有好些折子等着朕批阅呢”

第四卷 归来 第261章 善后余波(二)


胤禛没在意,仿佛没听见似的,将她揽在胸前,道:“朕有些倦了,陪朕歇一会,还有好些折子等着朕批阅呢”
玉容见她满面倦意,便没再继续说下去,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笑着与他回殿。
直到晚饭后,胤禛也没再提起这事。玉容本来还等着他问自己有何高见,预下了一大堆话准备侃侃而谈,她哪知道胤禛根本没相信她,认为她不过是随口安慰自己罢了,因此并不往心里去,更不用说主动问她了玉容终于按捺不住,撇着嘴道:“皇上,关于九爷十爷的事,皇上不想听听容儿有何办法吗?”
胤禛闻言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盯着她瞧了一眼,笑道:“等朕忙完了再说吧”
玉容大为不满,怏怏道:“白天时你急成那样,现在人家有主意了你反而爱理不理,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难道,皇上已经有好主意了?”
胤禛叹了口气,轻微的蹙了蹙眉,道:“朕还没想到什么好主意,也不必想,朕不是八贤王,没那么爱惜那种不知所谓的名声,朕要怎么做,没有人能够左右”
玉容忍不住抿嘴一笑,跪坐在他身后,圈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耳畔道:“那,容儿真的有主意,皇上也不听么?”
“你又要做什么?”胤禛警惕的扭过脸双目灼灼瞅着她,含着浓浓的警惕:“你若是跟老十三一样的心思、想要帮他们朕劝你快快打消这个念头,不然朕听了会不高兴”
玉容依旧挂在他脖子上,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盈盈道:“容儿是皇上的人,自然是跟皇上一样的心思,干嘛要帮旁的人?”玉容心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不痛快,何况那个允禟,人面兽心,曾经害得她那么惨她有病才会帮他不把那件事告诉胤禛已经够对得起他了胤禛疑惑的盯了她几秒,终于搁下手中的御笔,顺势把她拉过来靠到自己怀中圈抱着,笑道:“说吧你要是说不出个理由,朕饶不了你”
玉容坐直了身子,眼波盈盈一转,不紧不慢道:“容儿觉得,皇上可以把九爷的事交给八爷处理。”
“嗯?怎么说?”胤禛表情明显一滞,眼睛一亮,若有所思。
“依照八爷八贤王的处事原则,九爷犯了事,证据确凿,我想,他一定会秉公处理的。”玉容望着胤禛轻轻道。
胤禛怔了一会,眼中越来越亮,眉棱骨挑了挑,唇角泛起嘲弄的笑意,道:“你的意思是,让老八亲自处置老九?朕怎么没想到,朕还真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胤禛立刻就明白了玉容的用意。允禩与允禟关系非同寻常,这是人尽共知的事,把允禟交给允禩,表面上看起来是胤禛卖给允禩一个天大的人情,实际上是抛给了他一个极大的难题如果他藏了私心,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八贤王”的名声亦会毁于一旦;如果他秉公处理,看在旁人眼中,亦难免“薄情”之论,“八贤王”自然也就不怎么“贤”了甚至还会有人说他为了讨胤禛的欢心不惜牺牲自己患难与共的手足兄弟,这对八爷党也是一个很好的打击分离,至少,允禟的心腹门人心底难免存下芥蒂、埋下不满的祸根总而言之,这件事无论允禩怎么处理,他都不再是那个完美无缺的八贤王他想要保住名声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推掉这件差事,但是胤禛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胤禛不由大笑,捏了捏玉容的手,感慨道:“容儿,真难为你,想得出这么好的法子好,朕就依了你,不过,为了防止老八偷梁换柱,朕会让都察院陪他一同审理此案”
玉容秀眉飞扬,嫣然一笑,道:“这只是一部分,容儿还没说完呢”
胤禛来了兴致,将她揽了揽,忙道:“容儿还有什么主意,不妨一次说完”
玉容咬着唇,道:“我说了,皇上不会生气吗?”
“朕什么时候真正生过你的气了?”胤禛白了她一眼。
玉容便笑道:“容儿要说的是十爷,对他,皇上大可放他一马。”
“为什么?”胤禛果然有些不痛快。允俄是个炮仗,整天挑三挑四、口没遮拦,第一个好惹是生非的,多次在人前装傻卖呆、插诨打科弄得他下不来台,碍于身份又不便跟他一般计较,如今逮着机会,他岂肯轻易放过。何况,他根本不信,允俄所作所为与允禩一点关系也没有,若不是允禩在背后拿捏大主意,允俄那般粗枝大叶的人,有些话决计说不出来,有些事也决计想不到“皇上,”玉容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他虽然爱胡说八道讨嫌的很,可是他对皇上实在不能构成什么威胁。皇上不想见到他,大不了让他在府中闭门思过就是了,何必跟他计较呢?换句话说,如今已经查到废太子之死的谣言源头在他那里,若是重罚了他,只怕旁人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皇上是因为被十爷揭露出来恼羞成怒呢”
“胡说朕按律、按祖宗规矩办事,怎么是恼羞成怒了”胤禛大为气恼,忍不住拉下了脸一掌拍在几上。
玉容笑道:“容儿不过随便说一句,皇上就气成这样,这些话要是从别人嘴里出来,只怕要难听过十倍皇上要真这样,岂不是天天都要气呼呼的?”
“皇上,只要皇上轻饶了十爷,从十爷那出来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大家都会想,那些当然都是不可信的传言啦,不然,皇上如果连废太子、大阿哥都不放过,怎么会饶了十爷呢?”玉容见他不做声,便又接着说。
胤禛默然半响,怔怔的凝神思索,不知在考虑什么。终于,他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先就这么着吧眼不见心不烦,朕明日就下旨让他闭门思过”
“这就好了,皇上”玉容大为放心,朝他柔柔一笑。
胤禛舒了口气,忽然双目有些迷蒙的望着玉容,若有所思的淡笑着。玉容心头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紧张兮兮道:“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胤禛眼神一变,十分感慨笑叹道:“容儿,朕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本事没使出来,原本棘手的一件事,到了你手中轻而易举便解决了”
玉容嘴一撇,道:“容儿是个小气的女人嘛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女人的心思,尤其是小气女人的心思自然比旁人刁钻啦”
胤禛“嗤”的一笑,摇头不语,只轻轻将她揽在怀中抚着。玉容靠在他胸前,心中却默默苦笑,只有当允禩不再是人人称道的八贤王,他才能阖家平安、安然度日,但愿有一天他能理解她的苦心。这是微云恳求她答应的事,而她,已经亲口答应了此事果然不出玉容所料,允禩很快看穿了胤禛的用心,百般推辞不得只好接下这件差事,最终在确凿的人证物证之下,不得不在结案宗卷上签下大名,亲自拟了折子递呈胤禛,折子中说允禟罪大恶极,理应夺去爵位、圈禁宗人府。结果一出,全城哗然,除了张延玉等个别,大多数人都没想到出了名的八贤王会对手足兄弟下此狠心。胤禛自然照准,立刻派遣钦差前往西北捉拿允禟,革去贝勒爵位,只不过没有把他圈禁宗人府,而是把他圈禁在张家口。同时,允俄也被勒令闭门读书,府前不分昼夜站满了监视的八旗兵丁。如此,允禩便等于成了孤家寡人令玉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经此一事,允禩痛失心腹兄弟,反而更激起了满心的愤恨和怨念。如果说之前为了换取微云的平安,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从这一刻起,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与胤禛对抗到底,哪怕是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十月中旬,胤禛带着玉容及后宫嫔妃又回到了久别的紫禁城。十月二十四日,西北传来六百里加急捷报:叛军主力全被摧毁,阿拉布坦亦被乱箭射死,只有极少数漏网之鱼逃窜到了荒凉的北海一带,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历时将近七年的西藏叛乱终于圆满的落下帷幕。
消息传到京城,举朝欢腾,山呼万岁。胤禛大为欣喜,终于解决了皇阿玛遗留下来的问题,自豪之感油然而生,不由他不意气风发不仅仅是前朝,后宫得知此消息后也是一片兴奋——倒不是懂得其中意义,只是因为皇上很高兴,所以大伙都跟着高兴。于是,众人又羡又妒的目光不由自主纷纷投向景阳宫的年贵妃:年大将军立了这么泼天大的功劳,年贵妃获宠的日子怕是不远了吧?
众人倒是没料错,年贵妃立刻受了皇上大量的赏赐:不但月例加倍,珊瑚、东珠、点翠珠宝首饰、玛瑙玉石、黄金白银、宋元瓷器、金镶玉宝屏、沉檀云降各种名贵香料、皮裘、平金绣绒羽缎、多罗呢、云锦缎、银丝杭绸等更是堆积得小山一般,听在众人耳中,就像心底扎了根刺。

第四卷 归来 第262章 年大将军(一)


众人倒是没料错,年贵妃立刻受了皇上大量的赏赐:不但月例加倍,珊瑚、东珠、点翠珠宝首饰、玛瑙玉石、黄金白银、宋元瓷器、金镶玉宝屏、沉檀云降各种名贵香料、皮裘、平金绣绒羽缎、多罗呢、云锦缎、银丝杭绸等更是堆积得小山一般,听在众人耳中,就像心底扎了根刺。
出乎意料的是,年贵妃反而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有多高兴,隐隐听说她暗地里还哭了一场,也不知是真是假。
只有鹃儿知道,自家主子是真哭了。虽然她没有当着她的面哭,那红肿的眼眶却骗不了人。
鹃儿哪知道年贵妃心中的苦楚?望着那些金辉灿烂、耀人眼目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她的心底有的只是涩涩的苦,仿佛吃了什么苦药一样,那苦味直泛到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太迟了,一切的荣誉都来得太迟了如果十年前,她或许有把握凭着这大好时机去一点一点的占领、感化胤禛的心,如今,她却只能对着这一堆哑巴物价静静发呆、默默凭吊。她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再瞧她一眼,她从来就不曾在他心底占过哪怕立足的位置。所以,她只能在这些精美绝伦的御赐品中荒凉的品尝这份裙带关系所带来的荣誉胤禛原本传旨,命年羹尧将敌方重要将领押送进京,在凯旋门举行献虏仪式。年羹尧却给顶了回来,说是路途遥远,为了以防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还是就地处决的好。胤禛心中虽然不快,转念一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也就准了。另传一旨命年羹尧立刻回京复旨,替他庆功。
不料,一直到十一月底,年羹尧依然没有回到京城,在奏折中只说善后事宜尚未处理妥当,脱不开身云云。胤禛大为困惑,便问带过兵的允祥,这善后事宜难道非得主帅亲自处理吗?交给其他将领或者后勤可不可以?
允祥听了只是冷笑,却不说话。
胤禛倪着允祥,若有所思,好一阵才道:“老十三,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允祥轻轻舒了口气,微微仰头凝视前方,悠悠道:“其实他不是不想回来,而是时候未到”
“怎么讲?”胤禛越发疑惑。
允祥冷冷道:“他辛辛苦苦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不出足风头、耍够威风,怎么肯轻易回来?皇上,他是在等皇上的赏赐罢了”
胤禛眼皮蓦然一挑,脸色唰的沉了下去,握着拳头在腿上捶了捶,不做声。
“如果皇上想让他早日回京,那也容易得紧。皇上只要派遣钦差大臣摆足排场前去接他,他自然就会回来了”允祥淡淡接着说,仿佛在说一件轻描淡举的小事一般。
胤禛的脸绷得直直的,双目瞪着前方一动不动。“如果,朕不派钦差去请他,他便不回来?他敢么”
“他敢不敢,皇上比谁都清楚”
胤禛顿时哑口无言。他知道,他敢他已经不是当年门下那个惟命是从的小奴才,而是手握十万大军、飞扬跋扈的大将军他有什么不敢?而他,还偏偏拿他没办法。
“这个混账东西总有一天……”胤禛重重哼了一声,当即便道:“你马上拟一道旨,派遣钦差前往西宁迎接大将军回京,大将军赐穿黄马褂、赏双眼花翎、特准紫禁城骑马,还有,赏赐锁子金甲一副、龙泉宝剑一口、珊瑚朝珠两串、金玉如意各二柄、黄金二百两,还有,命沿途官员务必出郊十里亲迎,告诉他,当他回到京城的时候,文武百官及郡王以下王公也会出城接他”
“皇、皇上,这、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允祥不由得起了身,圆睁了满是疑惑的双眼。
胤禛瞥了他一眼,似苦苦忍耐般重重道:“朕就是要天下人都看看他的跋扈”
允祥愣了愣,叹道:“但愿他还有点良心,懂得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
“只怕,这是你我一厢情愿罢了”胤禛突然有些烦躁,不耐的摆摆手,道:“快去办吧,务必要让这个混账东西早日回京,不然……”堂堂一国大将军,击溃敌寇,打了胜仗,却迟迟不肯班师凯旋回京,甚至对催促回京的圣旨亦一再推脱,这叫人不起疑猜忌也难或许年羹尧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敢装聋作哑的讨价还价果然,当钦差大人到了西宁宣读圣旨、颁下赏赐之后,在部下面前出足了风头的年羹尧终于满意了,率了十二名心腹部将、三百亲兵鲜衣怒马、旗帜高扬、浩浩荡荡的启程回京,一路上自然逞尽威风,嬉笑怒骂肆意出言取笑侮辱地方大员,将谁也不放在眼里,就连派去的钦差,也受了他一肚子暗气,敢怒而不敢言,几乎可以称之为史上最悲催钦差年羹尧回到京城,见了出城迎接的文武百官,连马都懒得下,礼节性的抱拳作揖也省了,大喇喇的在马上居高临下扫视一眼,赏赐一个淡淡的笑容,便双腿一夹,策马扬长而去,反而将百官晾在那里。百官不由目瞪口呆,一个个杵在那不知所措,却是无人心中不怒有些耿直的御史言官更是气得浑身发抖,面色苍白,一口气差点转不过来。
第二日乾清宫庆功宴上,年羹尧又是摆足了派头,过了宴会预定开始时间两刻钟才带着二十名部将姗姗迟来。一进殿便率诸将恭恭敬敬磕下头去,说什么头天晚上喝多了今日起得晚误了时辰,罪该万死、甘愿受罚云云。
头一天钦差进宫复旨,在胤禛面前已经滔滔不绝说了一大通西宁见闻,胤禛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更是火上加火,恨不得立刻拿了他的脑袋不过,这一肚子火他不得不硬生生吞下,庆功宴关乎国家体面,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不欢而散、草草收场。
于是,胤禛很大度的挥挥手,故作轻松爽朗笑道:“亮工太过小心了,这是人之常情,朕又怎会怪罪于你?不要为了这一些些小事坏了你我君臣之情分,快,都起来,快快入座吧”
“臣谢主隆恩”年羹尧四平八稳叩了个头,却不急着起身,反而挺直了身子向胤禛道:“皇上了解微臣、体谅微臣,不怪罪微臣,微臣感激涕零,不过,微臣不知在座诸位大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怪罪年某人持功自傲、故意摆架子?如果是的话,不妨说出来,微臣也好解释解释,省得坏了同僚之情”说着,冷冽的眼光飞快的环殿一扫。
他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僵着脸一言不发,大殿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静得可怕。
胤禛好不尴尬,袖中拳头握得一手冷汗,他暗暗咬牙匀了匀气,笑道:“没有的事谁要是敢起这样的小人心思,朕第一个便饶不过他亮工不必多虑,快入座、入座,今儿是庆功宴,咱们君臣都要好好乐乐,不醉不归”说着眼风一扫,众臣慌忙连声附和称是,大殿中的空气才又有了点流通的样。
年羹尧这才松了口气般露出笑容,响亮答道:“微臣遵旨”说着慢慢起身,微躬着身慢慢往后退,慢慢走到自己座位后,慢慢落座。在这整个过程中,分两列跪在他身后的十二名部将始终直挺挺的跪在当地,目不斜视,一动不动。胤禛觉得诧异,便又拱拱手,笑道:“诸位将军也别客气,都坐、都坐”谁知那些将军如铜铁打制的假人一般,纹风不动,直到年羹尧安安稳稳坐定了,使了个眼色过来,方才抱拳齐声答道:“微臣等遵旨”一齐起身、落座。
胤禛脸色微变,却端着酒杯高高举着,做出满面的笑容开始了宴会……
年羹尧这番张扬肆意、目中无人的举动,惹恼了胤禛,惹恼了王公贝勒,惹恼了文武重臣,然而此时此刻在这庄重的场合所有人都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被迫配合年羹尧的表演,维持着表面的君臣之乐、盛世光景。只有一个人越看越怒,越看越按捺不住,决定要好好戏弄他一番。这个人,就是穿着太监服饰、侍立在胤禛身后左侧、原打算瞧热闹、见世面的容姑姑。
玉容打定主意,趁着给胤禛斟酒的时候忽然抬眼向他狡黠的霎霎眼,胤禛心中“咯噔”一下,回给她一个白眼,含着浓浓的警告。玉容眼珠子转了转,会意一笑,让他放心,胤禛再回以一个犹豫不定的眼神,玉容悄悄摆了摆手,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胤禛双眉挑得老高,终于舒展,微微颔首。玉容见他无异议,心中大喜,微微屈膝,趁人不注意,便退入座屏之后。
年羹尧耍足了派头终于收手了,众人推盏论杯、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一时间郎阔的大殿中倒也一派其乐融融。侍宴的漂亮宫女婀娜多姿,像一只只灵巧的蝴蝶穿梭往来,端上来一盘盘美味佳肴,斟上一盏盏美酒佳酿。

第四卷 归来 第263章 年大将军(二)]


年羹尧耍足了派头终于收手了,众人推盏论杯、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一时间郎阔的大殿中倒也一派其乐融融。侍宴的漂亮宫女婀娜多姿,像一只只灵巧的蝴蝶穿梭往来,端上来一盘盘美味佳肴,斟上一盏盏美酒佳酿。
不巧,一位小宫女在给年大将军桌前上菜时,不知怎的一个不小心竟把一盘油淋淋的红烧鳜鱼扣到了年大将军的怀中。年羹尧惊叫一声,淋淋洒洒的酱色汁水瞬间浸湿了他整个襟怀,那靛青滚边的一品大员官服算是毁了小宫女吓得呆了,半张着嘴脸上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僵着身子、扎着两只手不知往哪里放。喧乐的大殿中立刻鸦雀无声,众人情不自禁都望向年羹尧,个别伶俐的已隐隐嗅到什么意思。
年羹尧正志得意满、左右逢源高声谈笑,这一突如其来的一泼仿佛一盆凉水,将他的好兴致灭去大半,真是要多扫兴有多扫兴。他不由大怒,横眉冷竖正要喝骂,胤禛却早他一步酒樽一顿,沉着脸喝道:“大胆奴婢毛手毛脚,当的什么差来人哪,拖下去打四十大板,遣往辛者库为奴”
于是,殿外立刻进来两名带刀侍卫,将那傻呆呆丧魂失魄犹未回过神来的小宫女拖了出去。直到被拖出了殿,她才吓得大哭起来,那绝望而恐惧的哭声若隐若现传入殿内,令人没来由感到同情,情不自禁的望着年羹尧,年羹尧脸上一片漠然,丝毫不以为意。张延玉等人交换眼神,忍不住皱了皱眉,侍宴的宫女虽然身份低贱,却是皇上的人,纵然疏忽失手,受皇上责罚,年羹尧也该出言求情,这才是为臣之道。如今他老神在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实在是大大的不敬俗话说,打狗还需看主人呢
年羹尧此举等于连皇上的面子也不顾了胤禛既然已经安了心要忍一时之怒,自然不会和他计较,反而扭头向苏培盛斥道:“你这个总管首领太监怎么当的?这样不长眼的奴才竟也派上来当差?”又向年羹尧笑道:“亮工,你怎样?不妨事吧?”
苏培盛躬身赔罪不已,年羹尧亦无话可说,只得勉强说了句“谢皇上垂询,微臣不妨事”只不过这话他说得确实非常勉强,无论是谁一听便听得出来冷不防玉容躬身向胤禛奏道:“皇上,殿后有干净衣物,不如奴才拿一件出来给大将军替换可否?”
玉容此言一出,殿中诸臣反应各异,齐刷刷的目光立刻转到了她的身上。
允祥、允禩、张延玉等认识玉容的都忍不住心头一紧,满腹狐疑,虽然不知就里,却也猜得出这个皇上宠幸的姑姑八成是要耍花样了,下意识的竟有些同情年羹尧。其他大臣则是满头雾水、莫名其妙,暗暗纳罕怎的一个小太监竟敢当着皇上的面如此巴结年大将军,难道,这里头有皇上的意思?如果真是皇上的意思,那么会是什么意思呢?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年羹尧本人呢?眼中一亮,身子情不自禁挺了挺,暗自得意:连皇上身边的太监都懂得巴结他,可见他年大将军的威名那是无处不在了年羹尧并不推辞,依然云淡风轻、浑然未闻的模样,等着胤禛表态。诸臣更气:姓年的这算什么?当真等着皇上叫人拿衣裳给他换吗?真是岂有此理如果是别人敢在这等场合说出这等话,胤禛绝不会大度到轻饶了他的地步,可这人是玉容,胤禛便半推半就的配合下去了于是,胤禛稍一沉思便点点头:“这样也好,去找件干净衣裳给年大人换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