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之后,他也傻眼了。
古清华揉了揉额头,苦笑道:“沈太傅是个正直无私的人,他的话,朕不能等闲视之。”
沈流连发来的奏折所言正是关于海盗的事,但是,他的口吻跟章知府的截然不同!
章知府倾诉的是因海盗侵袭而带来累累祸害,字字是血,句句带泪,苦大深仇;可是沈流连的呢?读书人说话喜欢委婉,可是意思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是沿海百姓因海禁生活苦不堪言,海盗更是有海盗的苦衷,大部分都是沿海良民迫于无奈走投无路之下方才冒险加入海盗,其实骨子里他们都是良民云云。
沈流连没有直接说出来,但他的意思跟古清华原先与苏浚所说的意思一样:建议取消禁海令,还给靠海吃海的百姓们一条生路!如此,海盗之患自然消除,南疆可得太平!
“陛下,此事更要弄清楚,臣夫想马上南下!”苏浚断然说道。如果沈流连所言属实,很可能其中还存在章知府等人逼民为盗的恶行;如果章知府没有撒谎,海盗之势则不可不防。
况且,他二人的密折对同一事所言看法虽完全相反,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海盗数量极多,不容放任,不能不管!
于是,此事越发轻视不得。
古清华望了他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却缓缓道:“不,朕决定了,来年三月份朕要亲自南下,查明此事!朕明日便下一道密旨往东南郡,让他们好生防守,来年再议!”
“陛下……”苏浚愕然。
“朕意已决,”古清华截断了他的话,道:“一来,此事的复杂性远远超过你我想象,不亲自去一趟朕心难安;二来,”古清华朝他笑了笑,道:“朕突然想起,朕的二皇姐不是就在南阳郡吗?朕顺便想会会她。”
其实,古清华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看看能否趁此机会取消禁海令,重新开放海外贸易。作为一位穿越同志,她比苏浚、比这个时代任何一个人更明白开海禁的重要性,所能带来的好处,不仅仅是丰厚的赋税收入!
此事,非她亲往不能办!
苏浚心中一动,想着趁此机会见见二公主、探探她的态度也不错,毕竟,二公主是古清华的亲姐姐,如果有了她的支持,将来对付议政王就可以多一分力量。
“陛下已有主意,臣夫也不便再说什么,”苏浚说道:“只是,议政王那边,陛下打算怎么说?”
古清华冷笑,道:“此事要瞒他,未必瞒得住,倒不如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朕明日就宣他觐见,将章知府的密折让他看,先看他怎么说!来年南下,他身为议政王,自然是要随行的!”
苏浚点点头,道:“如果陛下决议来年南下,此时便该做准备了!”
古清华苦笑,十分无奈望着苏浚道:“朕下旨一切从简,也不知这帮奴才听得懂听不懂话!”她算是看穿了,下边的人总是觉得“一切从简”四个字就是官样废话,压根不当一回事,怎么奢侈怎么来!而且,他们还真搏对了,她果真不好意思骂的。
皇位还不够稳当,她还没到可以随便伤害百官好心的程度!
苏浚亦莞尔。
次日,古清华宣召议政王紫宸宫觐见,将章知府那份奏折让他看了。沈流连那份她自然不会拿出来。
古清华暗暗观察议政王的反应,果然发现他看完那份奏折之后只是挑了挑眉,并不像苏浚和湘琳那般惊讶变色,如果不是他定力太好就是对此事早有耳闻了吧?
“议政王如何看待此事?”古清华问。
“陛下,”议政王微微躬身拱手,像模像样上前一小步做恭敬状,浑不在意道:“陛下稍安勿躁,那些海盗闹事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不过疥疮小疾,不足为虑。区区小贼,地方官员屡次围剿不力,此乃失职,陛下当下旨申斥。”
“地方官员如此不力,致使百姓受苦,自该申斥责罚,”古清华没料到她和苏浚、湘琳知晓此事后如临大敌、如负重荷到了议政王这里居然是轻描淡举、轻若鸿毛!
她一下子有些不能适应,好像一拳打了个空。古清华沉默了一两句话的功夫,方顺着议政王的意思接口,然后话锋一转,说道:“可是,此事总该有个完善的解决之道啊,受害的东南、南阳两郡百姓,亦都是我大息的子民啊!”
议政王眼中一黯,不觉叹了口气,以万分崇敬的口气说道:“陛下忧国忧民,实乃大息之福,百姓之幸!海盗为患多年,朝廷早该派兵剿除了,说起来是臣惭愧,这么些年竟疏忽了!”
古清华见他官腔打得一下比一下圆滑顺溜,强按住心中不快,淡淡笑道:“议政王无须自责,国政繁多,岂能面面俱到?大息能有今日之局面,已经很不容易了!这都是卿的功劳!不过,海盗为患一事,长此以往终非善策,是时候有个终结了。朝廷水师实力太弱,是用不上的,不知议政王有何高见?”
议政王双手一摊,十分为难苦笑道:“水师多年未临实战,确实指望不上,可是,别处兵士更不擅长水战,此时操练恐已不及,倒果然棘手!”他见古清华脸色明显冷了两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略有些兴奋说道:“陛下,不如,让二公主负责此事吧!二公主在南阳生活多年,想必对海盗更为了解,且二公主武艺高强,有大将风范,交由二公主围剿海盗,天时、地利、人合俱全,再合适不过!”
古清华心中“咯噔”一下,狐疑的望了议政王一眼:“你当真——是这么认为?”
“臣以为,这是最好的办法,而且,朝廷也可节省人力物力。”议政王答得恭敬、客观。
古清华沉吟不语。
议政王和二公主并非盟军,议政王为什么要这么说?要知道,这道旨意一下,二公主便可借着剿杀海盗的由头大肆招兵买马、打制兵器、囤积粮食,将来会不会尾大不掉给朝廷留下隐患都很难说,难道,议政王一点也不担心吗?或者说,他不在乎?
议政王不在乎二公主有可能同他分权但是古清华在乎。一个议政王已经够她受的了,要是再加上一个坐大的二公主,三足鼎立,很有可能她还是最弱的那一个,到时候,沦为傀儡都很难说!
古清华绝对不会容许姿态不明的二公主因自己的原因而坐大,而且,议政王的态度也很奇怪。她不得不防。
“议政王所言有理,”古清华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朕自登基以来,二皇姐从未受过朕什么恩典,如今却将这么大一件麻烦事扔给她,朕心里过意不去!何况,保一方百姓安宁,这本是朕的责任,岂能推给二皇姐?此事莫要再说!”
议政王并没坚持,像是早料到她会如此反应似的,应了个“是”字便不肯再开口。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该出的主意也已经出了,至于古清华采用不采用,那不是他该考虑的。
一时沉默。
“朕想,亲自南下一趟,你以为如何?”古清华咬着唇沉默片刻,突然抬头说道。
议政王猛的抬头对上古清华的目光,微张着嘴无声一声惊呼,脚下不自禁向后顿了一下,好一阵方道:“陛下——是要御驾亲征?”他的心猛的一跳,收尾的音有些颤抖。
古清华的胆子向来大得很,做事常常不按常理出牌,这种时候为了跟二公主一争长短而决心御驾亲征,别人或许会奇怪,但是他会很理解、很接受、很……期望!
古清华反倒失笑了,瞟了他一眼,摇摇头:“不是的,朕只是想南下亲自探探那边的情况是否真有章知府所言那么糟糕,也好先想个妥善法子解决,顺便,还可查访查访民情,议政王以为如何?”
议政王眼中飞快划过一丝失望,他很快收回心神,点头道:“只要陛下想,有何不妥?陛下亲往东南郡,对当地百姓官员也是一种鼓励,也教那些海盗们看看陛下的胆识和朝廷的决心,而且,陛下登基之后还没见过二公主呢,趁此机会与二公主一聚,亦是美事一桩。”
古清华轻笑:“卿心思敏锐,跟卿说话甚是省事!”
“如今至明年三月时间已不多,陛下若真打算南下,还请早做准备!”议政王心头一紧,勉强笑了笑。
“此事交由礼部和工部、内府去办便可,一切从简。”古清华点点头,又笑道:“到时议政王少不得也与朕同行,不妨也早做准备吧!恩,还有王妃,难得出行一次,把王妃也带着吧,路上也好同朕做个伴,而且,也可趁此机会领略南边风光。”
议政王脸色微变,他的王妃是个不太有脑子的女人,且嘴碎爱八卦,把她放在古清华身边,想想都不放心!
议政王想了想,终于道:“陛下恩典,本不敢辞,奈何犬子有疾,留他一人在府,臣夫妇不能放心,陛下厚恩,恐臣夫妇受不起!”
“原来你担心世子没人照顾!”古清华笑笑,不以为意道:“这也简单,把世子一并带走便是了!横竖走运河水道,御舟高大牢固,无颠簸劳顿之苦,却也不妨的!”
议政王没想到古清华这么无耻,竟然还想把自己一家子都控制在身边,他长眉微蹙,正欲说话,古清华却慢悠悠道:“慕世子的病,调理了这么多年,也差不多该痊愈了吧?出去走走,见见外边景致,心一开,没准病就好了呢!”
议政王眼睛一亮,明白了古清华的暗示,权衡一二,立刻拱手弯腰领命:“陛下如此降恩,臣岂敢再辞?但愿托陛下洪福庇佑,犬子恶疾能得痊愈!”
慕臻的病是怎么回事两人心知肚明,此“病”因古清华而起,古清华不说他痊愈他就不能痊愈,将全家性命交到她手里几个月换来儿子疾病痊愈,很划算。
“议政王客气,既如此,便回去准备吧!”古清华挥了挥宽大的袖子。
“是,臣告退。”
反正慕臻并不是真的失心疯,明面上不自由暗地里也是自由的,用他明面的自由换取南下一路议政王的老实不教她分心应付,古清华也觉得值了。

 


第119章 阳春月南下探疑

尽管古清华下旨一切从简,到了三月初八出行那天她才发现,其实一切并不很简,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张扬的,三层的高大御舟乍乍然一个庞然巨物,描金画银、雕龙绘凤,珠帘绣幕,内中布置安设极尽奢华!
从皇宫一路至码头这一路就更不用说了,乐声齐奏、礼炮轰鸣声中,垂着明黄帘帐、饰着金玉珠宝的天子御辇缓缓而出,五彩旌旗、金瓜银戈在前引导,华盖番带飘舞,长尾五彩羽扇辉煌,装束光鲜亮丽的宫女太监持着拂尘、提香炉、锦盒、金盘等环绕御辇周围,武士羽林无不器宇轩昂,甲胄闪亮,一个个面色严肃、敛神屏息,雄纠纠气昂昂担任着保卫工作,将御辇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过。
天子出行,历来如此,原本也没什么。可是,这次要去的连年遭受海盗侵袭、百姓生活苦不堪言的东南郡啊!换句话说,这是去视察灾区的,而不是去显摆和给当地百姓增加负担找骂的!
古清华顿时心中不快,登了御舟,一切安置妥当,御舟缓缓离岸开启时,她立刻派刘忠明将负责此事的礼部尚书于何时叫来,隐隐约约的教育了一顿,于何时唬得手脚发软,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一路而下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一切皆看苏姑姑和尚宫局、内府的眼色行事。
此次出行,古清华将苏浚和慕天南带了去,苏浚是理所当然要随她一道去,至于慕天南,放在身边比较好控制,省得他捣鬼。只好又留下邵卿镇守**,命萧炎总理皇宫守卫。
朝中官员,她将自己在用的户部尚书刘嘉和刚刚提拔为翰林院左侍郎的李自珍、文华阁大学士左钟留下坐镇,其余众人她觉得比较刁钻的都带了去,包括议政王的全家。
古清华把议政王妃留在自己的船上,美其名曰“闲聊解闷”实则便于监视控制。议政王妃心中理所当然不太乐意,毕竟么,她若是在自己的船上,呼奴唤婢,颐指气使,高兴坐着就坐着,高兴歪着就歪着,想吃吃,想睡睡,随心所欲。在古清华船上就不一样了,得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着,纵然古清华看议政王面子不会与她为难,还赐她小凳子坐,可她还不是得瞧她的脸色行事?
不过三天的功夫,议政王妃的身子骨便大感吃不消,眼眶微显乌黑,一张脸愁苦得跟个苦瓜似的,几次三番陪着笑试探请求,古清华见折腾得她够了,便大方的一挥手,笑着说特地为她和慕世子备了艘小船,甚是清净,让她好好在船中照顾病中的儿子,每日过来请安一次即可。
议政王妃早料到古清华不会让他们夫妇住在一块的,此时她只求一个自在,哪还顾得上其他,忙不迭的谢恩去了,心底大大透了口气。
当天晚上,古清华便传来慕天南,问他议政王妃可否私下给他传递了什么消息?
慕天南料知瞒不过她——且也没打算瞒她,笑了笑,说:“义父命义母告诫臣夫,不可轻举妄动,”他眼角有些轻挑的挑了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似笑非笑道:“义母还说,义父命臣夫好生侍奉陛下,抓住机会讨陛下欢心,最好,让陛下再怀皇嗣。”
古清华气得涨红了脸,她“流产”之后,太医明明宣布她需要调理身子,近期不宜怀孕,那该死的议政王居然还动了这个心思!
“你出去吧!一切照旧即可,别露出什么端倪叫人起了疑心,你义父再传什么话给你,赶早禀报朕!”古清华绷着脸道。
慕天南望了她一眼,淡淡施礼:“是,陛下。”
他为鱼肉,人为刀俎,反正,夹在中间的夹心饼干,一切都不需要自己去思考、去筹谋,只需要听话、照做,就可以了!
也许,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很久很久,而他能做的,只有“遵旨”二字而已。
总的来说,这一路上古清华还是过得相当愉快的,有你侬我侬的苏浚陪在身旁,有两岸旖旎无限的风光可以赏心悦目,晚间还能坐在船头数星星看月亮!重要的是,议政王不跳出来搅局,事事顺利,格外叫人心情愉快!真正是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御舟在运河中行了十五日,终于到达了终点站——东南郡沥州。
章知府早率着一众有品阶的官员和地方有头脸的乡绅们迎在码头,远远看见御舟便跪了下去,俯首在地,不敢妄觑天眼。古清华派司礼太监上前宣旨免礼,众人又磕了三个头,方起身,恭恭敬敬相对排成两排侯在岸上,远远近近,周围皆为兵士把守,闲杂人等早已驱尽。
一身明黄龙袍、头戴金冠的古清华在一堆花团锦簇的宫人们簇拥下登上岸来,后边随着的是议政王、理郡王等大臣,皆是息国朝廷的中流砥柱,是沥州这小小地方众人原本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得到的大人物。章知府一见这架势,双腿一软,心中一激动,“扑通”又跪了下去,双手撑地叩头,强忍着扑通扑通像要跳出胸口的心跳颤声大叫:“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地方官员见他紧张更加紧张,一个连一个也忙都跪了下去叩头。
“都起来吧,众卿辛苦了!”章知府看着眼前一片花团锦簇、金光闪耀,早已搅得头昏眼花。脑子混混沌沌中乍然一个轻柔清脆的声音飘入耳中,说不出的好听,仿佛夏日里湖面拂来的凉风,一下子驱散了心头的紧张和混沌。
他下意识抬起头来,一张笑得明媚的脸庞映入眼帘,大而明亮的眼睛,小巧朱红的唇,高挺的鼻梁,小小的脸,映着一头珠光璀璨和一身的明黄,使原本娇俏的五官显出无上的华贵大气与凛然气势。
这就是大息国的皇帝,坐在九天龙椅上独一无二的那一人,原来,竟是这般模样!章知府有些傻了眼,一时呆呆的只是瞅着古清华。
“咳!”古清华身边侍奉的刘忠明觉得不像样,用力狠狠的咳了两下。
章知府如梦初醒,惊出一身冷汗,忙又俯首在地脱口而出:“臣有罪!”
“章爱卿何罪之有,起来罢!”古清华微微一笑,朝旁边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伶俐的哈了哈腰,越众上前,将拂尘一甩执在肘弯,另一手便去扶章知府:“章大人请!”
“臣、臣惶恐、臣不敢、臣——”章知府受宠若惊,吓了一大跳,慌忙站了起来,平日里极是老成的一个人居然吃吃艾艾说话打起结来。
跪在他身后的众人中间不由传出一阵轻浮飘忽的抽气和讶然声,见他起了便也纷纷随着起身,相互之间交换了个或震惊或意外的眼色,不约而同,对他们的君主多了几分好感。
“陛下一路舟船劳顿,请陛下起驾前往行宫休息,地方简陋,还请陛下见谅一二。”章知府见古清华为人亲和,脸上惶恐之色渐渐退去,行止从容,神色自若,说话也流畅了许多。
此处行宫叫做丽水行宫,初建于开国第三代皇帝高宗,后毁于水患,直到古凤倾之父显宗中期方重新整修过。但显宗皇帝终其一生也只来过两次,后来古凤倾继位,先期励精图治,无心游玩,中后期为情所伤,亦无心游玩,因此,这座行宫算起来已经空置了近三十年了。此次虽然经过翻修,但时间仓促,哪来得及细细琢磨布置,章知府急得差点要上吊,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了,见古清华待人和气,忍不住又提前敲敲边鼓,打打预防针。
“章爱卿言重了!朕来此,不是享福的,”古清华说着微微叹了口气,扭头扫了于何时、理郡王、苏姑姑等一眼,吩咐道:“朕再强调一遍,一切从简,不可难为地方官员,更不可扰民,若让朕知道了,必不轻饶!”
“是,陛下!微臣遵旨!”于何时忙上前恭敬答应,苏姑姑等亦一齐屈膝垂首无声领命。
这话其实也是说给章知府等一票东南郡官员和议政王等一票朝中大员听的,众人虽不吭声,少不得面上也做出个“受教了”的样子,东南郡人人暗喜,心头松透了口气,均想:听闻陛下一路行来甚为体恤地方,还以为是道听途说,原来竟是真的,明君,明君啊!
甚至,已经有地方乡绅在暗暗打着腹稿,准备将这一点写进自己见驾的笔记小品中了。
议政王却忍不住微微撇了撇嘴:这种时候,还不忘收买人心!
回到丽水行宫,古清华安歇在玉华宫,随行众官在于何时、章知府等安排下有序入主别处,忙乱了半天。
一宿无事。
次日,古清华便召见了章知府,直接便问了海盗抢掠扰民一事。章知府见她如此勤政,感动敬服得不得了,声泪俱下,说得凄惨无比,古清华暗暗察言观色,发现他不像是伪装的,于是反而要出言安慰他,表示此事定会做主,吩咐他先回去,将历年海盗侵袭的档案统统调来。
章知府感激涕零退下,回去等消息。
剿灭海盗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的事,一两年间能够博得一个太平,他便很知足了!有了古清华这句话,他心里也踏实了许多,总之,靠着这句话给同僚和地方百姓们鼓鼓劲,一两年时间还是能够撑下去的!
当晚,地方官照例设接风宴,参加的除了当地官员还有周边州府的官员、地方大乡绅与名门望族,包括南阳的卢氏当家携夫人也来了。还有沈流连,他虽然官职低微,但人家领着太傅的头衔,身份是不低的,原本也该前来一聚,但不巧他如今修习道家,正闭关打坐,还有七八天方能出关,派了心腹跟古清华请罪,他行事素来一根筋惯了,古清华一笑置之,并未怪罪。
可是,二公主古清霜仍然没来,连亲笔信都没有一封,只命府上大管家郑方信带着礼物过来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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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日一更

 


第120章 二公主前尘往事

古清华是在宴会前召见的郑方信,此人五十岁出头,圆盘脸,浓眉长眼,额上刻着好几条粗粗的皱纹,古铜色皮肤,下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不高不矮,身体健壮,既不显臃肿也不显瘦,看上去十分稳重,是个善于应酬的角色。
他恭恭敬敬的向古清华磕头,表示自己主人二公主近来伤风,身子不适,无法出门,听闻陛下来此,故派遣他前来拜见,一则全君臣之礼,二则尽姊妹之宜,说毕呈上礼物单子,古清华接过扫了一眼,有六匹南疆特有的五彩璀璨织锦布、桂圆大小的一匣珍珠、高达四尺的一对红珊瑚、几盈尺金黄润泽一对蜜蜡佛手、一尊紫檀弥勒佛、一对两尺来长紫檀嵌白玉红蓝宝石如意、还有一些南方特有的水果如龙眼、荔枝、芒果、菠萝、扬眉、桃、木瓜、香蕉、菠萝蜜等干果果脯及竹笋干各种菇类菌类干等干菜和海贝海产海菜等干货。
古清华将礼单轻合随意搁在一旁,微笑着命郑方信平身,然后微微蹙眉,问道:“二皇姐的身子不要紧吧?不如,朕让随行御医同你回去给她瞧瞧?二皇姐年纪还轻,若是耽搁成了大病,岂不糟糕?”
“奴才替二公主谢陛下隆恩!”郑方信愣了一愣,婉言拒道:“公主府的大夫勉强可用,对公主的身体也较为了解,不敢轻易劳动御医。况且,二公主虽出不了门,亦非大病,谢陛下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