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一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响起,从林间飞出一只奇特的鸟儿,鸟儿拖着长长的艳丽的绿尾巴,脖颈和两翼上都点缀着明艳的鹅黄色羽毛,样子有点像孔雀,但它的体型只比山雀大上一点。
沁悦注意到它是因为它那双眼睛。它的眼睛是和它羽毛一样的绿色,仿佛会说话一般,似乎很威严地朝水潭两边的鸟兽一瞪,而后昂然挺胸地飞到她的琴端,直勾勾地望着她。
她忽然觉得有些怪异,这只鸟儿很有灵性,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瞅着她,尖利的爪子拨弄着琴弦,像是催促她在弹一曲。
她摇摇头,指着天上的月儿,对它说到:“不行哦,今天很晚了,我得回去,不然朋友会着急的。小家伙,我明天再来看你。”
鸟儿看着她,似懂非懂。见她起身收琴,这才扑棱着翅膀朝林中飞去。
沁悦的步伐是轻快的,清泉涧是个有灵气的地方,连那些鸟兽都听得懂她的音乐,让她怎能不感到快乐。她忽然觉得,就算让她一辈子呆在绿森林与这些灵兽为伴,她也会很快乐。
“沁悦,你刚才去哪儿了?”云宓又一次走进她的房间,刚才她来过好几趟,可都没见着人,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迷路。
“没事,我刚才到清泉涧去了。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云宓道:“都差不多了,明日是禅乐门甄选那引雀人,你也去看看吧,绿森林中难得有热闹瞧。”
沁悦点了点头,心想,也好,到时候看看雀灵的底子如何。
当阳光刚刚洒入绿森林时,禅乐门的青藤屋外早已堆满了人,都是年轻的弟子。
人群中有三个人端坐在琴前,其中一个便是雀灵。他们前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他们所说的乐圣伏浮了,另一个则是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长者云涯子。
伏浮示意三人开始弹奏,相同的曲子演绎起来却带有不同的感情。四周众人都几乎要屏住呼吸聆听,沁悦听了好一会儿,心中一明白,那引雀人非雀灵莫属。
雀灵不仅弹奏技巧高超,更能融入曲境当中,这才是最难的。一首曲子光会弹奏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能否理解曲意,理解了曲意他又能否融入其中。
而她心无旁骛,弹奏时心中是空明的,恐怕这也与她常年在绿森林极少接触红尘有关,也因此,她的曲子听起来很纯净,也许这样的曲子更容易引动他们所说的灵雀吧。
“雀灵弹得真好,不知道她能不能被选中?”云宓听得如痴如醉。
沁悦笑了,“放心,雀灵一定会被选中的。”其他两人的弹奏技巧都相当不错,只是对曲子的理解就不如她了,更遑论融入曲境。
果然,他们一奏完,伏浮与云涯子相视而笑,“雀灵,明日就由你来当那引雀人,你只要记住,尽心就好,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未能把灵雀引出来,她一个小女孩哪能那般轻易将它引出呢。
云涯子心中却是一叹,右手微微一晃,手腕上一道银色的光影闪过,伏浮刚好转过头,瞥见了他的手,脸色不由一变。
待众人退了,他挥挥手,让雀灵下去休息,准备明日的雀引祀。
“云涯子,你的银环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捉过云涯子的手,看到他手上的银色手环已泛着黑色的光泽,“难道——”
云涯子捋着白胡,道,“没错,或许不久之后,老夫也要随他们去了。”倘若今年灵雀再不出世,那么又将会有一人将会逝去,而云涯子的银色手环变黑便是预兆。

第77章 百鸟朝凤
第二天一早,沁悦便随云宓等一干小南天的弟子们来到灵雀祠。灵雀祠前早已是人群涌动,估计整个绿森林的人都挤到这里来了,她还是第一次在绿森林中见到这么多人。
他们算是后来居上者,前面来的年轻弟子们大都在祠前围观,没有到雀祠里去,里面只有寥寥数人在摆香案,沁悦等人却是以来便径直步入灵雀祠。
她看着众人艳羡的目光,大惑不解。云宓解释道,绿森林中也有等级的划分,除了主持祀礼的云涯子、伏浮和绿森林中的各位高人前辈才有资格进入这雀祠,也唯有禅乐门和小南天的门人方有资格进入,其他人只能望而兴叹了。
也可以真么说,绿森林此刻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云涯子和伏浮便是他们的领路人,大家都把解除“生命禁锢”的希望都寄托在三人身上。
沁悦四下里张望一番,见这灵雀祠已有些年头了,四面的围墙有些破旧,但经过一番收拾,倒也显得干净齐整。堂前摆有香案,案头摆放着一个香炉,再往上一瞧,她不禁有些莞尔。
祠里供奉的不是泥塑的雀像,而是一副画,画纸有些泛黄,想来也有一定的年月了,最让人惊奇的是,画上赫然是一只羽毛艳丽的——花公鸡!
确实,画中的灵雀像跟公鸡差不多,神气活现的,身上点缀着五颜六色的羽毛。不消说,这作画人的画技也够糟糕的,把一只鸟儿画成公鸡,只差没画上鸡冠了。真难为他们还能把它当灵雀来朝拜。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堂上的画,云宓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道:“这是灵雀主人生前所画,听闻他有此恶趣,喜画各种动物,却总把它们画得面目全非,因为大家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灵雀的样子,所以前人从他的遗物中寻找到这只看起来画得很是奇怪的——灵雀画挂在这里。
我看他也是有够恶劣的,但不可否认,他甚至要比我师傅高明许多,居然对这些人下了生命的禁锢,唯留灵雀作为挽救他们性命的希望。”
听她的语气明显很是不满,沁悦道:“什么是生命禁锢?”
“那便是那人为了阻止山上弟子下山而设的一个银环,只要有人胆敢在带上银环后还下山便必死无疑。所有绿森林的弟子在而立之时时便要带上那银环,所以说,等我们到了三十岁便要和师傅他们一样,受到生命禁锢的约束。”云宓说着,眼中似乎带着些许惊恐。
“不带会怎么样?”
“谁也不知道,也没人敢去尝试,有了先辈的例子,谁也不敢贸然违逆先人留下的训示。”云宓摇头,解释着。
“其实,山下战乱纷纷,一国稍有动静,即是连锁之势,在这里反而享有安乐的生活,何苦执着寻求解开那禁锢之法下山去呢?”
云宓垂下眉眼,向四周看了看,好在外面声音喧杂盖过她们方才的谈话声,她低声道:“这里乃是人间乐景固然不错,可山中依然有不少人醉心红尘,倘若下得山随意依附一国都会给世人带来无穷灾难,要知道,这里的人随便一个出去,在几国中随便跺一跺脚,整个龙腾大陆都要为之颤上一颤。
他们自己下不了山,可是山下各国中却不乏他们的子弟,有些在朝中高居,有些则是江湖中的望族,就像屈璃国的北庭世家,那北庭磊其实也是从绿森林里走出去的,只是他和大师兄一样,从十几岁便出了山不曾再回来,因此倒也没受到生命禁锢的约束。
这些前辈都是人中翘楚,想要制止他们必须得用上非常手段,生命禁锢防的便是这些。”
“那你们为什么不趁现在离开这里?”她实在不解。
云宓苦笑:“我们是从小被山上的人救出来给送到这里来的,师傅教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回报他呢,怎能就此下山,而且,你以为下一趟山那么容易的吗?如果没有绝顶轻功,休想下得了山,所以绿森林中也就只有禅乐门和我们小南天有此功夫,其他弟子有此能力的也都达到三十岁了,你看看那些手中带着银环的便是已过而立之年。”
“既然如此,你们又何苦执着于解开禁锢?”
“那是为了解救各位前辈的性命,也是解救我们的性命!”
沁悦一怔:“解救性命?带上生命禁锢会死吗?”
云宓沉寂了一会儿才点头,往灵雀的画像看了看,说道:“没错,当年众人被困在绿森林本也没事,但二十年前,有几个较有野心的人试图下山,却被发现死于我们上山时那青藤路口。他临死前在地上留下了几条线索:灵雀哀啼,银环失色,欲图下山,猝于当场。
后来陆续又有人暴毙,三年便会有一人死亡,而且都会留下线索告诫人们。直到六年前,一位前辈在逝去前才得出解救之法。
原来那灵雀极通灵性,痛失其主后,它遵循主人的命令,阻止这些人下山。山上的人见高人已经逝去,以为再也没有约束,陆续有人下山,引起灵雀震怒。每个三年都会悲啼一次,似向主人哭诉,生命禁锢被启开,那些前辈中至少有一个人的银环会渐渐变黑,直至失去生命。所以现在他们想尽办法希望能引出灵雀,让它认主,因为它的主人说过,只有它才能解开他们身上的生命禁锢,否则,当银环完全变黑时,宿主的生命便会随之消失。”
“今年又是第三年了,那你可知道下一个生命禁锢被开启的人是谁?”沁悦问。
云宓身体一僵,笼在袖间的手一阵颤抖,眼眶立刻红了起来。沁悦脑中一震,脱口而出:“难道是云涯子前辈?”
两行清泪缓缓从眼眶滑落,云宓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时,祠外的人群忽然静了下来,人群自动分成两拨,中间露出一条宽道来。十来个面目或威严,或慈和,或冷漠的长者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云涯子和十几个人中看起来最年轻的乐圣伏浮。
他们一走进来,便使原本就不怎么宽裕的雀祠更显拥挤。
几人排成两行,焚香朝堂前的画像恭敬地祭了祭,祠外人群神色早已是一片肃穆。
祭拜完后,长者们出了雀祠,沁悦知道,真正的引雀祀开始了。
只见他们引着众人来到祠外的一片空地上,山下正好是清泉涧。每个人都捧着一个蒲团席地而坐,正好面对清泉涧,在他们对面稍远的地方,雀灵身着淡绿色衣裙,清灵得仿若这森林中的仙子。
她坐在蒲团上,前面摆着一把琴,正是沁悦上次在司琴房看到的那把未完成的琴。如今经过伏浮的巧手制作,已又是一把艳惊天下的名琴,沁悦不由得羡慕起雀灵来。
众人屏息凝神之际,雀灵在得到伏浮的示意后,一双纤巧细长的手搭在琴弦上,手指缓缓滑过,洒下一个个清逸灵动的音符。
众人似乎着了迷,雀灵的手越来越快了,终于,在琴曲步入高潮的时候,雀祠后的林中传来一阵嘹亮的鸣声,有如飞凤婉转吟啼,其声清悦动人,与曲相和,甚至听得出,它声音中欢快的意味。
在座众人均被这声嘹亮的凤吟声惊醒过来,心中皆是惊喜,难道灵雀凤椟就要出现了?就连坐在前面的几位长者也忍不住激动,可是没有人敢出声,生怕惊走了灵雀。
雀灵的手还在弹着,可是她的心却是在颤抖,凤椟终于要出现了,自己只需要再加把劲,一定能把它引出来。
可是,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这声音的主人出现,直到雀灵弹完了第二遍,灵雀凤椟还是没有露面,第二遍刚开始没多久,它便没了声音。
雀灵惨白着一张俏脸,呆呆地望着林子,泪流满面,“师傅,我失败了…”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伏浮走上前,叹口气,抚着她的头,“不怪你,灵儿,你已经尽力了,师傅不怪你,大家都不会怪你的。”
他眸中戴着淡淡的哀伤,看向云涯子。云涯子倒是没有其他人失落的表情,只是道:“都回去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云宓红肿着一双眼,却不敢哭出来,悄悄地躲在索皓身后,生怕师傅看见她的样子,心中难受。不久以前,师傅就告诉他们了,他们心中难受,他自己反而是一脸风轻云淡。
看着神仙一样的云涯子依旧温和地让他们回去,那份淡然牵动了她的心,她忽然冲动道:“云涯子前辈,让我来试试吧。”
正欲转身的众人全都回过身,看着她。
伏浮看着她,道,“丫头,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他不敢说,一个不好,云涯子便有可能提前结束生命。
云涯子也看着她,慈祥的面容依旧是笑呵呵的,“不碍事,就让她试试,我听宓儿说过,她的琴艺不错,我也听听。”
沁悦平复下心中的激动,走到琴前,雀灵让开来,用仅能让两人听见的声音道,“希望你能救下云涯子爷爷的命,那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我一定会的。”她轻轻地吐出这一句,神情中充满了自信。
坐定,她没有弹奏雀灵方才弹的那首曲子,听云宓刚才所说,她忽然想到一首琴曲《忘机》,沁悦修长手指抚过琴弦,划出恬淡的乐符,琴声清淡,乐音清雅,营造出一幅人鸟相忘嬉游的场景。
林中风鸣又起,一声高过一声,情至深处,只闻得婉转如歌的凤吟渐趋而至,不多时,林中扑出一道快速绝伦的绿影,一只拖着艳丽长尾,长得颇似鸟雀的鸟儿停留在离众人不远的树上。
众人心中惊喜,难道,它便是传说中的灵雀凤椟?
它停在树上,却不愿走近。而专注于弹奏的沁悦甚至不曾抬头相望,甚至于闭上了眼,因而没能看到,树上那只鸟雀正是她在清泉涧看到的那只长尾雀。
更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树上的鸟雀再次发出一声奇特的鸣吟,只一会儿,林中又飞出许多鸟儿,扑棱着翅膀朝雀祠飞来,有的停在树上,有的停在雀祠的屋顶上,密密麻麻排满了一圈。
伏浮惊讶于眼前场景,不禁惊道:“这是,百鸟朝凤!”这下子,他更加确定那只看起来并不是特别耀眼却极有威严的绿尾雀便是灵雀凤椟。
众人惴惴地望着树上的凤椟,生怕它又扑扑翅膀飞了去。
可是,事情并非如此,它聆听了一会儿,张开双翼,飞向沁悦,速度极快,只那么一瞬,便轻轻落在紫尾杉木所制的琴上,方才云宓称之为凤聆。它刚一落,正好按下最后一个音符…
“小家伙,原来是你!”沁悦睁眼,与凤椟对上。

第78章 生命禁锢的恶作剧
谁也没料到,灵雀凤椟竟然选择了她。沁悦素手轻抬,凤椟飞身栖于她手上,还不时发出“咕——咕——”的声音,一双飞扬的绿眸凌厉地看着众人,似乎想叱退他们。
沁悦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它,它也不惧生,也不躲闪。沁悦道:“小家伙,别这样,他们只是想看看你,你是不是他们所说的灵雀凤椟?”
鸟儿听懂了她的话,点着小脑袋,“嘟嘟”地叫了起来,似乎非常高兴。
这山外来的女子得到了灵雀的认同,众人不由大喜,躬身齐声向沁悦道:“参见凤主!”
沁悦寻思着,听云宓他们说过,谁要是能引出灵雀便是灵雀之主,难怪他们称自己凤主。赶忙让众人起身。
这些老者中忽然有人说道:“凤主,你快让灵雀帮云涯子解开生命禁锢吧,你看,他的手环几乎要全部变黑了。”
沁悦一看,可不是,她立刻转头望着凤椟道:“好凤椟,你告诉我,如何才能解开生命禁锢好吗?云涯子前辈是个好人,我不想让他死。”
听到沁悦的哀求,那双绿眸迟疑地看着站在众人前面的白髯老人,瞅了瞅他手腕上的银环,上面只留几许银色了。凤椟咕咕叫了几声,终于张开漂亮的双翼飞离她的手,在她头顶一阵盘旋,而后向雀祠后的林子飞去,不时回头向她望望。
众人理解它的意思,跟在它后面进了树林。弯弯绕绕了一阵,竟然来到了一条瀑布前。
这是一个崖底,崖上山壁陡峭,分为两侧,中间一条银练飞奔而下,在崖底深凹处汇成一个水潭,潭水幽幽,深不见底。
云涯子当先一步停在潭边,捋着长胡道:“此为长舌瀑,乃是凤椟的主人玉恒尊者所居之地。”
众人抬头,只见凤椟在深潭上空盘旋着,见沁悦正盯着它,它又咕咕地叫了两声,忽然嗖地一下飞上高空,再猛力向下俯冲直直钻入深潭。
众人一阵惊呼,谁不晓得,鸟儿不识水性,在水中不被淹死才怪。正在这时,凤椟又从水中冒了出来,甩了甩头,朝着潭边的沁悦叫了一声,复又钻入水中。
云涯子道:“它是让你下水去,或许水底有什么秘密吧。”
沁悦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我其实是不怎么识水性的。”
云涯子笑了笑:“这有什么,这样吧,水底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下去,也好有个照应。”
云宓马上接道:“师傅,宓儿也要一起下去。”云宓要和师傅下去,索皓又怎么会独善其身,自然也要跟下去,更何况大师兄还让他保护沁悦的安全。
其他人也都希望下水一探,想知道玉恒尊者在水底留下了什么。
伏浮和云涯子相视一眼,众人商议了一会儿,云涯子才决定:“那就由我和伏浮、玄机子、绝尘道长陪她一起下去,其他人都留在潭边等我们的消息。我想,凤椟绝不会害沁悦姑娘的。”
云涯子发话了,谁也不敢再争。云涯子说完,一手提着沁悦,钻入水中,紧跟着又有三道身影随后也纵入潭中,激起一片水花。
水下,云涯子等人加快了在水下的速度,很快便追上凤椟小小的身影。
过了好一会儿,云涯子轻轻拍了拍沁悦,她几乎憋不住气,勉强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水下竟然别有洞天。
五人来到潭底,这水潭算不得特别深,但是她踏上实地,由于水的压力,几乎要被水压掀倒。云涯子和伏浮一人一手拉住她,快步在潭底行走。不久,只见凤椟又往水面上游,他们赶紧跟了上去,很快便到达水面。
一露出水面,五人不由惊呆了,原来这水潭竟然通向山腹!他们刚才顺着潭底走,云涯子等人也估摸到,他们是沿着山壁的方向走,却没想到从潭底过来能进入山腹。
五人上了岸,凤椟不知窜上哪儿,启动了空荡荡的山腹中的机关,刷的一下,火光大亮。
山腹中的空气较为稀薄,也湿润得多,火光亮了一下,而后又显得微弱了些,这里的光线也一下子黯淡下来。
没时间拧甩湿嗒嗒的衣服,五人紧跟着凤椟,在朝西的一面墙上停了下来。它咕咕一叫,唤过五人。沁悦几人聚上去,借着微弱的光芒看着壁上的字,不由呆住。
只见平直的岩石壁上刻着这么几行字:能入得此地者必定是经小雀凤椟所引,从此你便是凤椟之主,但要解生命禁锢,须开石门。壁中有门,若欲打开,必先答题。
这几行字后面还有一个图案,画的便是凤椟,画中凤椟引颈高歌的模样,很是生动,倒是不若雀祠中那幅花鸡图。画下一行小字:怎样使灵雀凤椟安静下来?(答错题,则山崩)
字痕粗深,云涯子用手一比,正好是食指的宽度,显然是用手指刻出来的,若是剑痕,笔画自然细得多。五人惊叹纷纷,却又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惊的是,玉恒尊者竟然有如此造诣,以指为笔,在坚硬的石壁上刻出如此深的字迹。但是,他们却不明白,他留下的问题怪异得很,而且据闻,玉恒尊者为人玩世不恭,喜好捉弄人,也不知他出这题是何意思?
五人在那边徘徊着,却没有一个想得出来。况且石壁上有云,如果答错了题目,便是山体崩塌,他们会葬身山腹中。
磨蹭了许久,谁也没敢动手,云涯子道:“沁悦姑娘,老夫实在想不出答案来,我四人性命就交由你来掌管,你试试看,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听天由命。”
沁悦心中其实早有答案,但倘若答错,那可是五条人命呐,她的手也不禁颤抖了。
听云涯子这么一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向山壁。四人盯着她,只见她抬起手朝壁上画的凤椟用力压了下去,说也奇怪,画上的凤椟竟然陷了下去。轰隆一声响,东面石壁裂开了一道门。
沁悦轻轻地舒了口气,笑了起来,看来这玉恒尊者实在是个顽劣之人。
玄机子问:“姑娘,刚才画中何解,你为何去按那灵雀?”饶是他自命玄机,懂得许多机关设法,却还是被壁上的谜一样的画弄糊涂了。
见四名长者都盯着她看,想知道画中的意思,她便道:“各位前辈,想必鸦雀无声这个成语你们也熟识吧。那画上的凤椟是一只灵雀,只要压它一下,它便会无声,故而是这个意思。玉恒前辈出的题我叫它脑筋急转弯,因玉恒前辈常常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所以不能以常理猜测。”
其余四人听了,都有些哭笑不得。他们朝着开启的东面山壁的门中走了进去,里面却是一间棋室,里面摆了一盘残棋,要来人把它下完。沁悦双手一摊,“各位前辈见谅,沁悦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了。”
云涯子却笑道:“不妨,老夫来与玉恒尊者下上一盘。”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大家都放下心来。
其余四人围观战局,只觉棋中惊险连连,不多时云涯子脑门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时间过了许久,五人此刻都忘记了时间的存在,迷失在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涯子终于战胜了无形的对手,众人才清醒过来,摸了一下,身上冷汗涔涔,跟刚从水中爬起来时一样狼狈。
当云涯子战胜之时,南面的石壁又开了一扇门,走进室内,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纸笔和砚台,石桌上最上面那张纸上画着一副牡丹图,午后牡丹花开得正艳,一只调皮可爱的小猫正在追着蝴蝶在花下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