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不算事儿 作者:衣十一
文案
身为当今皇太后的嫡亲妹妹,苏玉这作死的辈分让无数慕美名而来的公子哥望而却步,更何况…她还是一个下堂妻。
难得遇到一朵不错的桃花,前夫却又出来蹦跶了。
听坊间传闻,那个年纪轻轻便入太医院的秦砚休妻了!
苏玉一笑置之,怎么可能?分明是我休了他。
秦砚扶额苦笑,唉,错算一步,为人作嫁。
又听坊间传闻,秦砚秦大人要再娶了!
苏玉微哂,他若再娶,也得等我先嫁了再说。
秦砚托腮沉思,是很久没被人叫作夫君了…
编辑评价:
苏玉与秦砚因为两情相悦而成亲,却亦因秦砚与他人有染而毅然选择与之和离。苏玉本以为两人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却未料到从圣上的万寿宴到出征睢阳王,每一件事都将她与秦砚牢牢地拴在一起。而在此时,两人当年和离背后的真相,也慢慢地浮出了水面…故事在男女主角和离之后展开,行文流畅,人物形象刻画细腻生动。将清冷却温柔内敛的男主与聪慧温婉的女主刻画地入木三分。与此同时,作品剧情高潮迭起,将前文埋下的伏笔以草灰蛇线的方式一步一步揭开,一切爱恨情仇,尽在作者的娓娓道来之中。
【扫雷指南:和离文,女主爱男主,男主偏执非女主不可。前期虐女主,男主时不时被女主虐。对此设定雷的请右上角点叉,不要跑过来骂女主为什么爱男主,让我们做彼此的小天使不好嘛?(*ˉ︶ˉ*)】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玉 ┃ 配角:秦砚,萧致墨,苏逍 ┃ 其它:
第一章
苏玉在温软的榻上翻了个身,最终无奈地睁开眼睛,还未到晌午,前院就隐隐约约传来喧闹之声。
掀开帷帐,轻咳一声,便听房门“吱呀”一声,贴身丫鬟冬儿捧着衣服走了进来。
抬起手臂,由着冬儿服侍自己穿衣,苏玉淡淡问道:“什么时辰了?”
冬儿手上动作不停,“就快到午时了。”说罢,抚平衣角的动作顿了顿,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夫人可是昨夜又没睡好?”
苏玉脸庞微侧,嘴唇动了一下,终究没有纠正冬儿“夫人”这个称谓,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见苏玉如此,冬儿心疼道:“都是昨儿那几个挨千刀的家奴,平日子里嚼嚼我们的舌根子也就罢了,如今连夫人的事情也敢胡说!夫人您别怄气,就算那刘大人将自己的宠妾送与姑爷的事情是真的,姑爷也断然不会…”
冬儿话未说完,见苏玉一双潋滟美目瞥了过来,顿时卡了壳:“姑…姑爷…啊,不对,是秦…秦大人,夫人…小姐您…您…别伤心…”
苏玉无奈叹一口气:“与他和离之事本来没怎么伤心,被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如果不伤心,便是对不住你。”
冬儿扯扯嘴角,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玉止住了话头,“过来为我梳妆。”
冬儿低头,仔细打理着手中苏玉鸦翅般的青丝,心中仍是涩的。
苏玉笑笑,忆起早起前院扰人清梦的吵闹声,问道:“今早前院出了何事,为何如此吵闹?”
冬儿挠挠头,吞吞吐吐:“自从夫…小姐与秦大人和离之后,大清早来咱家的,还不都是那档子事呗…”
苏玉好笑:“又有人来提亲了?”
冬儿使劲点头,却又来了兴致,“今早的这个倒是有些特别,还是那萧侯府的萧三公子,几天前他请的媒婆被老将军婉拒了,今次倒是亲自前来了,说什么一年前小姐出嫁的时候见过小姐一次,惊为天人,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如今小姐与秦大人…呃…那小白脸儿…和离,便是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如果苏老将军还是要回绝他,他只求小姐亲自出来了断了他这段姻缘。”
苏玉听了前半段话已经笑得花枝乱颤:“父亲怎么回的?”
冬儿也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将军说萧三公子起得太早,而小姐秉持家风,到现在都未起床,两人作息时间不合不幸福,又一次把萧三公子给拒了。”
苏玉正用盐水淑着口,听到这里险些呛着,嗔道:“我就晚起了那么几次,还被父亲这么说了出去,将来外人说起我,都说苏将军家二小姐好吃懒做,好像能给他脸上贴金似的。”
冬儿在一边为苏玉梳头一边偷笑,手颤的险些抓不住苏玉柔滑的长发,但又不敢开口打趣苏老将军,便也只能强忍住笑。一番折腾下来,终于给苏玉梳洗完毕。
苏玉对镜照了照,很是满意,开口吩咐道:“这边不用你候着了,你去吩咐马房那边备两匹马,我与大哥一会儿要去校场。”
冬儿“啊”了一声:“只两匹马?小姐今日出门不坐马车?”
“将门苏家的女儿坐着马车去校场,让旁人谈起来我苏家的脸往哪里搁?”
冬儿嗫嚅:“那好歹让我给小姐再备个面纱罢…”
苏玉一双波光流转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瞅着冬儿,“你跟着我在秦府呆了不到一年,那文臣的迂腐劲儿倒是学得一点不落。”
冬儿心里悄悄道,那哪是什么文臣的迂腐劲儿,分明是占有欲!
当然,嘀咕归嘀咕,冬儿到底是没敢说出来。见苏玉没再说其他的,知道她到底还是答应了,告了退,转身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且说今日萧三公子提亲被苏老将军回绝这件事,其实苏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苏玉刚出苏府前门,就看到大哥苏逍一袭墨绿锦衣半倚在马旁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见她出来,开口打趣道:“哟,这真是才起床啊,可惜了早上的那一出好戏,少了个主角,怎么演都不够味。”
苏逍年长苏玉五岁,从小就有做大哥的气概,对自家的弟弟妹妹绝对是宠到了骨子里。
只不过苏逍这宠和别家的绝不一样,别家的兄长去哪里玩都会为弟妹带回小饰品把玩,而苏逍是无论去哪里都不忘带着他们当小尾巴。苏家小弟小妹三个跟着苏逍偷偷上树掏鸟蛋,骑马射飞燕,堪称凌安城下一队苏姓“小霸王”。因此苏家兄妹的性子一个赛一个的豪放不羁。每当楚将军正妻苏何氏提起兄妹几个的性子,都要痛斥苏逍一通,认为苏逍不仅带坏了二弟苏逸,连家中的妹妹都没放过。直到苏逍到了志学之年,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家的妹妹可能会嫁不出去,才渐渐收敛。
但即使是这样,在苏玉看来,苏逍已然没了身为长兄的威严,所以从不怕他。
苏玉听了苏逍的话,一边“哎”了一声算作回答,一边动作流利的翻身上马。
凌安城的初夏不及江南闷热,午后和煦微风一吹,苏玉顿时觉得连日来盘旋在心头的那股憋闷也被吹拂一空。
苏家的马都是汗血宝马配的种,毛色油亮马身也高,苏玉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还斜倚在马旁的苏逍,诧异道:“不走?”
苏逍懒懒向大门方向扬了扬头,苏玉顺着目光看去,果然见到冬儿急匆匆的追了出来,跑到苏玉的马前站定,气还没喘匀,就将手中一条白色的蚕丝面纱举到苏玉面前,“请小姐…戴…戴上。”
苏玉接过面纱戴上,顿时只剩下一双潋滟的眸子露在外面,瞥了一眼已经翻身上马正露出一脸看好戏模样的苏逍,轻哼了一声,骑马便走。
苏逍笑嘻嘻地跟上,调侃道:“这小丫头从秦家带出来的吧?还真心护主。”
苏玉“嗯”了一声,“平常被她服侍惯了,就带了出来。就算和离了,秦砚也不至于连个小丫头都舍不得。”
“那大逆不道的臭小子!”苏逍用一句话为秦砚的为人作了总结,“若我还能再见到他,必定给他一枪杆子!”
苏玉面纱覆着脸,看不清嘴角勾没勾,一双清透的眸子倒是先漾出了笑意,道:“心意我领了,打他还是算了,分明是我与他和离的,你再跑去打他,听着好像我还念着他似的。”
苏逍没回答,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倒是换了话题:“父亲昨日说得让咱兄妹俩此后每日帮着巡视校场练兵,你怎么想的?”
苏玉耸肩:“还能怎么想?你身为副将,巡视监军自然在理,而父亲还拉上我,还不是因为二哥戍边没回来,父亲要偷懒,抓了我来凑个壮丁?”
“我看倒是不像。父亲手下武将不少,哪里用得着你来充数?我看他老人家似乎是有意从手下的武将中帮你再选个夫婿,要不如何今日把那个萧侯府的三公子的提亲也给拒了。”
苏逍继续道:“我也觉得你若是再嫁,还是嫁的武将好,文臣的那些花花肠子,说个事儿都是拐十个八个弯儿,把你卖了你还要帮着数钱,哪有武将直爽。”
“我又什么时候被卖过了?”
“都当了一回泼出去的水了,还说没被卖。”
苏玉侧头细细一想,这说法似乎有些道理。
两人骑到校场门口,因着苏老将军除非军务紧急,校场之内不能御马的规定,苏逍先跳下马,将手递给了苏玉。
“用不着。”苏玉拍了下苏逍的手,从另一边下了马。
苏逍收回了手,面上也不尴尬,嘴里却无奈道:“小祖宗哟,外人面前给大哥留个面子呗。”
苏玉侧头,果然见不远处有几个苏家军,正冲着苏逍嘻嘻哈哈的。
不比苏家二弟苏逸治军严谨,苏逍爱与手下的兵折腾,校场上每个兵他都能说上两句话,三句话之后就能称兄道弟,打成一片。为着这个,苏逍没少被苏逸说他没有威严,可苏逍也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苏逍冲着那几个苏家兵招了招手,几个人立刻正容,小跑过来作揖:“苏少将军!”
苏逍点头,道:“学成了啊你们,不去操练跑到这里来偷懒?”
那几个兵恭敬道:“听说今日朝中有人来校场,李狄李校尉让小人几个在这边候着,一有人来立刻跑去通知他来迎接。”
苏逍笑道:“小子够懒,连出来站着都不愿。”
那几个兵低下了头,肩膀微不可见的耸了耸肩,想来是在偷着乐。
“你们可知今天来校场的是谁?”
“回少将军,小的不知,只听李校尉说是个文官,姓秦。还道文官跑来校场,吃饱了撑的。”
苏逍一听姓秦,与苏玉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俱是疑惑。
苏玉覆着面纱,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是心中已然泛起惊涛骇浪,朝中姓秦的官员不少,但是文官只有一个,若真是那人,他奉了谁的旨很容易猜到,可目的为何,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来人所为何事,苏玉也不欲见他,只想赶紧进了校场,校场里面那么大,想躲一个人还算容易。
苏逍想必与苏玉想到了一起,将两人马缰递与其中一个兵,吩咐道:“那人来头不小,你去通知李狄亲自过来候着,再偷懒我便禀明父将打断了他的腿。一会儿等人来了,让李狄领着去西校场那边,我在那候着他们。”
将门苏府与秦家的恩怨在朝中不是小事,平常人家却不怎么关注。几人听了苏逍的话,没多问便直接应下了。
那几人虽然素来喜欢嬉皮笑脸,办事却还算是稳妥,苏逍暗忖该吩咐的都嘱咐好了,便转向苏玉:“进去罢,一会巡视我去西校场,你去东边,如果不想见到,怎么都是能避开的。”
说罢,深深看了苏玉一眼,转身先走了。
苏玉飞快扫了一眼两人刚骑马来的道路,这才急匆匆跟上。
第二章
李狄站在校场口,等候了不多一会儿,便见一人御马出现在官道之上。
蹄声渐进,马上那人也随之清晰,雪色锦袍,墨色玉带,眉目如画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怡然笑意。
李狄只在很久以前远远见过一次秦砚,对他的面容无甚印象,只依稀记得那人那天一袭素色锦衣,嘴角温润笑意,举止芳兰竟体,让人如沐春风。
从看到来人的第一眼,李狄便能确定,这人便是秦砚。
以前李狄对秦砚还怀抱敬仰之意,只觉得这人医术精湛,当年年仅一十七岁便当上了太医令,可谓是少年得志。可如今因与苏逍相交,虽对秦砚与苏家二小姐和离的原因不甚清楚,但却知是苏二小姐自请和离。
李狄人生信条之一,便是美人说的话做的事总是对的。眼前的秦砚虽然也是个美人,却是个男的。而苏家二小姐苏玉在未出阁前,便常出现在校场之上,容颜清丽,笑声爽朗,毫无官家小姐的架子。当时的李狄还是苏逍手下的小兵,苏家军私下里盛传的一句话便是“娶妻当娶苏家玉”。
因此,若是苏玉主动与秦砚和离,那错处必定在秦砚。李狄现在面对秦砚,只觉对此人再难有半分好感。
秦砚跳下马背,俊朗的脸上无任何奔波疲惫之色,面对李狄,三分笑意,声音朗朗:“李校尉。”
“今日苏少将军执勤,校场不归我管,少将军说在西校场等着秦大人。”
秦砚笑意不减:“那便有劳李校尉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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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狄领着秦砚向西校场走的时候,苏玉正带着面纱在东校场踱步,步履缓慢,心中却不知为何怎么也静不下来。
身旁不时有人来问她是何人,怎能擅入校场。苏玉被问得不耐烦,索性将面纱一扯随手揣入袖中。来人顿时恍然大悟,恭敬行礼,道一声苏二小姐经年未见,然后退回军中。
经年未见…
自从嫁与秦砚之后,苏玉确实再没有来过校场,昔日里的朝夕相处的兵,到了如今隔着一层薄薄面纱已认不出自己。现在想来,苏玉为了秦砚确实舍弃了良多,结果却只换来一纸和离书。
苏玉将心中这口郁结暗自压下,耐着性子巡视完了半个校场,正打算寻个阴凉的地方小憩一下,身后便急冲冲的跑来一人,正是方才门口几个候着秦砚的苏家军之一,见到苏玉,开口急道:“苏二小姐还请留步!”
苏玉停步转身,那人已跑得大汗淋漓,但到底兵营出身,说话还算平稳:“苏少将军与今日前来校场的秦大人不知为何打了起来,李狄校尉却站在一边什么都不管。哥几个虽然心里偏着苏少将军,可那人毕竟是朝中来使,若是在咱营里受了伤,被人说出去,怕给苏少将军惹麻烦…”
话未说完,苏玉便已知道其意,敢情是让自己过去当个拉架的。
其实苏玉私心里并不想管这茬子事儿,自从与秦砚和离以来,苏玉自己心里都憋着一口闷气,苏逍此举必是想为自己出气,苏玉没亲自跑去煽风点火便不错了,若让她去劝架…苏玉打了个寒颤,劝架这事儿真不像她的作风。
见苏玉依旧站着不动,那小兵擦了擦额上汗水,试探问道:“苏二小姐?”
苏玉回过神来,“唔”了一声,支吾道:“男人们打架,管我什么事?”
那小兵被苏玉问的一哑,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听苏玉继续道:“大哥天天在校场里跟你们摸爬滚打,也没见你们缺了胳膊少了腿。再说,那个秦大人他自己就是太医令,治疗跌打淤青可是一把好手,我都没急,你急个什么?”
挨打的又不是你,你怎么可能急?这小兵险些跪给眼前这位小祖宗了,看到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自己再苦口婆心地劝说怕是也无用,只好垂了头,半是自言自语半是有意说给苏玉听地咕嘟道:“这神臂弩苏门剑都用上了,今日怕是要见血了…”
苏玉方才还悠闲自得的表情瞬间变色:“你说什么?!”
小兵被苏玉的反应吓了一跳:“方才那秦大人一进校场,就被苏少将军远远射了一箭,身长三尺三的神臂弩啊,怕也是只有少将军能拉得开…”
见苏玉已经慌了神步履凌乱的向西校场那边冲,小兵急忙补充一句:“幸好秦大人躲得快,所以才毫发无伤…啊不,至少在我来之前是毫发无伤…”
苏玉此刻早已经慌了神,本以为苏逍是打秦砚几拳替她将气出了也就罢了,秦砚虽是文官,但苏玉以前就见过秦砚使的一手灵活自如的小擒拿,就算打不过,也不会吃太多亏。可未想到苏逍竟然上演了出全武行,今日难保不会如刚那小兵所说,不见血不能善了。
想到今日来校场是苏逍的那句“若是见到秦砚,必定给他一枪汉子”的话,苏玉暗骂自己糊涂,竟然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现在想来,苏逍说这话时的样子,冷静归冷静,其中的执着认真却不容忽视。
苏玉越是细想越是觉得心里乱得慌,如今秦砚的身份今非昔比,若真是在校场里面受了重伤,苏家在太后面前怕是不好交代。
苏玉清晰记得两人当初和离的原因,正是因为如今稳坐高位的皇太后——昔日先帝身旁的宠妃苏贵妃。
那日秦砚依笑意怡然,语调温柔:“我与苏贵妃素来交情甚笃,玉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当初你长姊苏珺与常之卿私奔,我只能寻了如今的苏贵妃顶替你长姊入宫,若不是交情甚笃,又能有谁肯心甘情愿顶着别人的名字活一辈子?”
苏玉闭眼摇了摇头,一面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向前飞奔的脚下,一面摇头想把这些突兀蹦出来的声音清出脑海,却觉得这么一晃便触动了心口的那根刺,使它越扎越深。
年前先帝驾崩,身后子嗣单薄,皇子更是仅有苏贵妃之子一个。可怜的小皇子不满周岁便被推上了皇位,苏贵妃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皇太后。秦砚既然亲口承认与她交情甚笃,那他如今的身份自然贵不可言。
可如今秦砚的九分贵气,却越发衬出苏玉当初的十分荒谬可笑。
可愈是荒谬可笑,秦砚便愈是不能在苏家的校场受了打伤,否则苏家在太后面前怕是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东西校场之间距离不短,待苏玉赶到西校场时,便看到武场已被一大群凑热闹的苏家军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是哪个大喊了一声,人群立刻分了两边,将道路让了出来,苏玉也一眼就看到了秦砚。
秦砚依旧是一身素色锦衣,手中握着一柄不知从哪里要来的破铁剑,一招一招格挡着苏逍的攻击。
苏玉不知道秦砚竟会用剑,但若要将此说为剑术,其实也不尽然。秦砚应付苏逍的姿态看似从容不迫,可懂些剑道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每招都是花架子,气韵雅致,却少了战场杀伐的狠劲。每挡苏逍一剑,手腕都被压得很低,可见臂力不足。
似是听见了周围的动静,秦砚侧头一望,淡漠的目光直直对上苏玉的眼睛,带着一丝还来不及掩饰的讶然,随即他的眼角弯起,露出一抹苏玉极其熟悉的怡然浅笑。
就在秦砚分神的一刹那,苏逍再起一剑,剑刃滑过秦砚的剑身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摩擦声,秦砚回神提剑再挡,却已迟了一步。苏逍手中的剑擦至秦砚剑柄,猛地向下一压,直指秦砚右手!
就在这时,一双纤细如玉的手突然从旁伸出,硬生生的接住了这一剑,一瞬间鲜血染红了剑身。
秦砚看向那只手,目光震惊:“苏…”
“苏玉!”苏逍一声暴喝,打断了秦砚的话,“你疯了么?!”
话虽这么说着,却急忙扔了手中的剑,一边紧握苏玉的手腕以期止血,一边冲旁边已经看呆了的人群吼道:“快传军医!”
“不用。”秦砚从苏逍手中接过苏玉的手,轻轻揉按腕上的血脉,皱眉道:“为我找个干净些的地方,寻些纱布,酒和清水过来,我来包扎。”
秦砚本身便是太医令,医术自然比军营里的军医好了不止一个档次,苏逍倒没有再多说什么,吩咐下面照办,随即领着二人来到校场后方为兵将休息而临时搭建的军帐。
秦砚自始至终握着苏玉的右腕,指尖灵活时不时在腕上轻压,待几人入了军帐,苏玉的血也差不多止住了。
帐中光线昏暗,苏逍将油灯点上,看了苏玉手上的伤口一眼,对秦砚语气僵硬道:“今日她这刀是为你挨的,若是没她,伤的就是你的右手,你可给我记清楚。”
秦砚点头:“今日恩情,秦砚铭记于心。”
苏逍又转向苏玉,语调欲言又止。
苏玉自然知道大哥心中不好受,冲他咧嘴一笑:“不疼,小时候你带我爬树,从七尺多高的树上摔下来不比这疼,当时你还在一旁哈哈笑着让我自己爬起来,如今却在这里闹别扭。”
“不疼就见鬼了!”苏逍怒道,“桌边桶里的水便是新打的清水,可以用。我去看看他们将纱布送到哪里了。”
说罢,动作僵硬的起身出了军帐。
见苏逍如此别扭情形,苏玉忍不住“扑哧”笑了,笑到一半,后知后觉发现情形不对,猛然转头,便撞进了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里。
“呃…”笑意僵在脸上,苏玉慢慢将方才弯起的嘴角一点一点收回来,侧了头,顿觉有些尴尬。
秦砚却没有收回目光,凝视着眼前人从脖颈到耳尖慢慢爬上一层红晕,却始终不肯将视线转向他,只得淡淡开口道:“很久没有见你这么笑过了。”
苏玉这才转过头来,表情镇定地打哈哈道:“其实我每日都笑,今天哈哈,明天呵呵,后天嘿嘿,只不过你没见到罢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