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他的主动放弃,她又怎能逃出他的五指山?
这样想着的时候,马煜的车已经在停车场停下,夜深人静,停车场里空落落的脚步声好像越发让人恐惧。
马煜送桑离上楼,关了门,熟门熟路地去冰箱里拿橙汁喝。桑离当他要稍事休息,也没多问,拿了睡衣去洗澡。才洗了个漫长的香薰浴走出洗手间,只是惊讶地看见马煜仍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她出来,马煜拍拍自己身侧的沙发:“过来坐坐。”
桑离乖乖走过去,在马煜身边坐下。马煜轻轻揽过她,让她枕在自己怀里,尔后用手一下又一下理着她的头发。他这样做的时候,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流行过的那首歌—《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里面的词说:如此这般的深情若飘逝转眼成云烟,搞不懂为什么沧海会变成桑田……
眼前这个女子,她才二十八岁,怎么就从沧海到桑田,走了那么辛苦的半生?
马煜低下头,可以看见桑离白皙的脖颈,他俯下身,低声唤她:“桑离……”
桑离翻个身,对上马煜的目光,看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微笑:“你想问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好像要努力看到自己心里去。
见马煜不说话,桑离伸手抚他的脸一下,好脾气的问:“关于沈捷是谁这个问题,回来的飞机上我不是给你讲过吗……”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马煜说:“嫁给我吧。”
桑离瞪大眼,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
马煜再重复:“嫁给我吧,桑离。”
桑离整个傻掉了。
过很久,才听见马煜喃喃自语:“我想给你时间的,可是不能等了,我怕,再等下去,你会不会跟他走……”
桑离的心脏还在承受着巨大冲击波,下意识问:“谁?你说谁?”
然而马煜没有回答,他只是突然低头,狠狠吻去她未落的话音,从她光洁的额头到她丰盈的唇,她修长的脖子,她柔软的胸前……呼吸变得粗重,在这样寂静的夜、寂寞的房子里,有火花灿烂地爆裂开,发出模糊又清楚的“噼啪”声。
他的手一路熟练地滑进她的睡衣,带着湿意的皮肤散发出好闻的熏衣草香气。马煜深深地吸口气,脸颊碰触到她细腻肌肤的刹那,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微微颤抖一下,然而还是伸手环住了他。马煜在熏衣草的气息中抬起头,下一秒,他手上猛地一使劲,打横抱起桑离往卧室走。
桑离在马煜的怀抱中仰起头,看见马煜的侧脸,眸子如润泽的耀石。明亮的灯光在头顶上方晃动,她忍不住闭上眼,只是凭借本能紧紧抱住眼前的男人,如同一株柔韧的丝花,紧紧缠绕在生机勃发的树干上!
这一刻,他是谁似乎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年了,她多少次渴求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似曾相识的夜晚里,男人的身体、欲望的气息,四肢和小腹如同燃烧起绚烂的火星,摇摆着、跳跃着,好受又不好受地在她心里愈演愈烈!在那些她想忘记却总也无法忘记的时光中,她是盛开的暗夜花,无数次在同样好看的那个男人身边徐徐绽放!
三年了,三年了,梦魇无数次上演,她无数次在惊醒后的泪水中问自己:假如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是选择一辈子简简单单,还是选择一刹那光辉夺目?
可是,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你明知道,这才是命运游戏中至关重要的规则!
清晨醒来,一夜无梦。
桑离闭一下眼,又睁开,微微侧头,看见身边的男人还在熟睡。
她翻身,手指沿他的额头向下,一路滑过他的眉眼、下颌、脖子、胸膛……薄被外裸露着的皮肤颜色很浅。桑离把自己的胳膊放过去比一比,突然想:如果自己和马煜生一个孩子,应该也是白净可爱、不输给YOYO的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抓住!
桑离抬头,看见面前男人分明刚醒,却已然炯炯的目光。她愣了一秒钟,开始微笑。
马煜收到这个笑容,也笑了,只是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下一秒,桑离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翻身压住她。她惊呼一声,感觉到男人灼热的体温,她想伸出手推开他,却感受到他的手早已沿她的身体曲线一路向下……
她好气又好笑:“马煜你不累吗?”
听了这句话,马煜突然笑出声,他翻身坐起来,顺手掀开了被子。空调的冷气触上皮肤的刹那,桑离刚要尖叫,却突然感受到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膝盖。
她一愣,他已开口问:“这里,怎么回事?”
桑离沿他的视线看过去:晨曦笼罩里,仍然纤合有度的身材一览无余,熠熠生辉。唯一刺目的,是从膝盖一直蜿蜒到骨盆的暗红色伤疤,触目惊心。
马煜轻轻抚过那道伤疤,好像在抚摸一个刚出生的娇嫩婴儿,他抬头看桑离的眼睛,却看到她的目光仍旧很柔软。
她似不在意地答他:“从楼顶摔下来,捡回一条命,腿废了。”
马煜恍然大悟,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弹钢琴的时候只要踩弱音踏板,身体就会大幅度倾斜。他心里涌出大股怜惜的滋味,也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桑离起身,穿衣服。直到她穿好衣服,回身看看还在发愣的马煜,笑了。
她伸手,拉过马煜,一件件递衣服给她。最后递到衬衣的时候,她却突然又缩回手,端详马煜一眼,把手中的衬衣抖开,像帮YOYO穿衣服那样帮他穿上。她一个个仔细地系上扣子,马煜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喉头一紧,胸口突生暖意。
似乎就产生了那样的期待:此后的每个早晨,都在这样的晨光中醒来,都有眼前这个女子,一丝不苟系那些扣子,然后对他微笑。
马煜无法说出心底的那些忐忑—为什么,他总有不好的预感,觉得她会离开?
早餐后,马煜照旧送桑离去老年大学。
路过和平路的时候桑离抬起头,看见路口边那块写着“离园府邸”的广告牌,很认真地看了两眼,然而很奇怪,这一次,心里居然没有多么紧张的感觉。
或许谜底揭开了,需要直面以对的时候,就不会再恐惧。
桑离很欣慰自己的这种释然: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她歪头看看马煜,他目视前方、神情平静地开车,从侧面看过去,认真的男人果然最好看。
“盛锦是我的表妹,”马煜突然开口,“我告诉她我们要结婚了。”
“啊?”桑离愣住,呆呆看着他。
“桑离,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爱情和婚姻其实并没有多么分明的界限了,”马煜声音沉稳,似乎也在斟酌着用词,“从爱情到婚姻,或者从婚姻到爱情,其实不过是迈出一小步。这一步,迟早都会迈出去,就好像决定晚餐吃什么一样简单。”
桑离沉默。
“我知道要你在短时间内爱上我并不现实,但是我们会一起生活得很好,”马煜扭头看看桑离,“我们会有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而不仅仅是一间看上去还算漂亮的房子。”
桑离心底突然一动。
她抬头,撞上马煜的目光,他甚至笑了笑,他的笑容宽厚而和煦,带着父爱的光辉,突然令桑离心折。
“桑离,我也是个念旧的人,所以我不会要求你必须要忘记什么,或者必须在多久之内爱上我。你看,咱们扯平了,”他笑得豁达而又释然,“咱们只要过好以后的生活,就会很幸福。”
幸福—这个概念太久远,久远到听见它的刹那,桑离的胸口似乎被温柔地撞击一下。
一线酸涩的感觉慢慢爬上心房,幸福……曾经她距离幸福也很近,可是说消失就消失了。以后,假使还有幸福,保质期有多久?她不相信自己了,但她信命。命运告诉她,她早就没有了幸福的权利,她这样一个残缺到只能萧索度日的女人,就算年轻时得到这些美好的承诺,可以后怎么办?
……
她困惑了,心里很乱,说不出来。
马煜是过来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逼她答复什么。车到老年大学门口,他停下,趁桑离还在发呆的时候探身过去,在她唇角轻轻吻一下。
桑离惊醒,莫名其妙红了脸。
马煜笑了。他下车,给桑离打开车门,又握住她的手,拉她下来,给她整理宽下摆的裙裾。他做这一切的时候,一气呵成,流畅自然。
好像之前曾经做过很多次,而她,只需要安静地微笑,安静地接受就好。
看着马煜的车子渐渐驶远,桑离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回神。
不得不承认,马煜的这席话,让她惊讶。
惊讶之后却是惶恐、忐忑、担忧—幸福这东西,她不是不想拥有,可是三年了,背负着那么多沉重又凄厉的噩梦的自己,还可以再伸手抓住它吗?
难道,幸福可以像电影一样,被随意剪辑吗?
如果真是那样,她多么希望有那么一双神奇的手,能把时间的胶片从她第一次随沈捷去上海时“喀嚓”剪下……如果是那样,她的命运是不是就不会改变航向?
如果是那样,我们是不是就不会任那颗年轻的心沉迷于这繁华世界的诱惑,从而眼睁睁,看少年时候单纯的爱,渐渐变得斑驳?
(B)
那年十月,上海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
桑离站在上海仲悦总部楼下,仰头,看见高耸入云的楼顶,在阳光折射下,似乎光辉夺目得变了形。
她在车水马龙中屏住呼吸:这高楼密布的城市、这车来车往的街道、这男男女女衣着光鲜的背影……不过是一个半小时的飞机航程之外,这样的城市告诉你,人与人的生活,也可以有质的不同!
毫无疑问,这是个生活节奏很快,然而却充满激情与朝气的城市。难怪有那么多人,就算一路漂泊居无定所,也愿意到这样的城市里来淘金……
“哎,”身后突然有人拍她一下,她回头,看见沈捷正在奇怪地看着她,“进去啊,愣什么?”
桑离垂下眼帘,老老实实拎起自己的小行李包往门里走。可是还没等迈出步子,手里的行李包已经被人接过去,她抬头,看见沈捷正把手里的小包递给旁边一个穿黑西装、神情殷勤的男人。
那一瞬间,她心里有些讶异:这样表情严肃,充满威严与霸气的沈捷,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
她忍不住稍稍慢一下脚步,有意识地走在他身后两步距离的位置。他还回头看了她一眼,可是没说什么,仍然在前面快步走向电梯。沿途,她看见那么多穿着职业装,气质无可挑剔的男男女女立正、微微弯腰,对他说“沈总好”。
而他,只是微微颔首致意。
桑离似乎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对走在自己前面的这个男人,肃然起敬。
一直以来,他都强调说把桑离当成自己的妹妹,那么是不是说,他就是她可以认可的一个“哥哥”?
如果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不过是个借口与噱头?
如果不是,为什么她还是一次次按照他说的话去做、按他指的路去走?
她迷惑了,在这个完全陌生却无比吸引人的城市里,在这幢高耸入云的大楼中,直到踏进电梯,她还是没有给自己一个清清楚楚的答案。
沈捷在仲悦总部的办公室整洁而简单:办公桌、书柜、文件柜、沙发,唯一显得温馨点的是靠近窗边的一套玻璃质地桌椅,在下午的阳光里熠熠生辉。桑离坐在桌边,看向遥远的地面,几乎看直了眼。
沈捷走到她身后,沿桑离的视线往下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随着红绿灯的更替,行人们如分流的水,呼啦啦涌过去,呼啦啦涌回来。
看了好一会儿,桑离才仰头,笑着看沈捷:“我以为总经理办公室都会很庄严很气派,没想到还有这种很适合喝下午茶的角落。”
沈捷也笑了,没多说话,只是摸摸桑离的头,笑着看她:“走吧,我带你去你房间。”
桑离乖乖地起身,跟在他身后,乘电梯下楼,到一个自己也数不清楚的楼层,换电梯,再上楼,电梯开的刹那,眼前赫然是寂静的走廊。
桑离低头看看脚下的地毯,是柔软的咖啡色地毯,衬着电梯间对面墙上的油画,处处古朴又高贵。
直到走到一扇门前,沈捷掏出房卡开门。门打开,乳白色的沙发、宽敞的行政桌、浅咖啡色床上用品、深咖啡色地毯映入眼帘。桑离抬头,看见沈捷走到窗前,拉开白色纱帘,外滩景色呼啦一下子尽收眼底。
桑离目瞪口呆。
这时沈捷推开阳台的门,招手唤她过去,她呆呆地走过去,看见他伏在栏杆上,正眺望远方。有风吹过来,带一些秋凉,却莫名的沁人心脾。
她也微微眯了眼眺望远处,看见傍晚的金色阳光笼罩在高耸的建筑物尖端,盛开出一小朵一小朵明亮的光环,黄浦江声势浩大地泛出粼粼波光,各色广告牌高耸在楼宇之间,向远处看去,天空在楼宇背后被分割成小块的金红……
这世界蔚为壮观,与她自小见过的世界,何止是一点半点不同?
再见沈捷时已经是晚上。
十点半,桑离独自在楼下餐厅吃过饭,回房间洗了澡,趴在床上看电视。床很宽、很软,只是酒店的被褥永远都带着挥之不去的陌生感。桑离研究了一会,觉得十有八九是洗得太干净的缘故—缺少人气的被褥,当然不会有家的感觉。
门铃响的时候桑离被吓了一大跳,心脏狠狠撞击几下,下意识想: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吧?那会是谁?坏人……可是这是五星级酒店……
正想着,听见压低的声音:“开门,是我。”
沈捷?
桑离长吁一口气,走过去开门,刚打开门,迎面而来浓郁的酒气。
“你喝酒了?”桑离瞪大眼。
沈捷不说话,只是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桑离第一次看见他拉松自己的领带,一副疲惫而不修边幅的样子,不禁叹为观止。
一直以来,人前的沈捷,多么英俊、儒雅、斯文、有礼……那简直就是礼仪课的范本啊!
可是有多少人见过这样的沈捷?
正感叹着,听见他说:“桑离,帮我倒杯水。”
桑离忙不迭去倒水,一边倒一边用手试试温度,确定不烫,才递给他。
沈捷接过,一饮而尽。喝完了顺势往沙发上一倒,也不说话,只是那么躺着。桑离呆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于心不忍,便从里屋拿了薄毯给他盖上,又塞一个枕头在他头下,而后关掉电视和壁灯,只开了卧室里的小夜灯,缩在床头看杂志。
中间沈捷不舒服地哼哼了两声,桑离听到了,有些纳闷,于是下了床,赤脚走到沙发边,凑近看了看。月光下,她似乎刚发现:三十一岁的老男人还真是很好看。
虽然老吧,但老有老的韵味……桑离这样感慨着,又窃笑,心想这个评价可千万不能让沈捷知道,万一把这个老年人气出个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要背一辈子心理包袱?
正琢磨着,突然听见说话声:“你笑什么?”
桑离又被吓一跳,抬眼看见沈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看着自己—他躺着她蹲着,高度差不多,视线碰撞的刹那,桑离吓得径直往后倒,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玻璃茶几。
然而沈捷的动作比她还要快,只见他瞪大眼睛的同时已经快速起身,伸出胳膊拦住她的后背。虽然无法阻挡她的跌倒,但他的胳膊却代替她承担了与茶几亲密接触的责任,只听“砰”的一声,桑离和沈捷双双跌倒在地!
皎洁月光下,桑离一手捂着后脑勺,皱着眉头抱怨:“诈尸啊你!”
沈捷正“嘶嘶”的抽气,哀悼自己受伤的右臂,一抬眼,却看见仰躺在自己身侧的女孩子于月光下皎洁的侧脸。还有银色清辉的笼罩中,她身上的红格子小熊睡衣尽管样式保守,却还是勾勒出一道起伏有致的曲线……
沈捷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对天发誓,他对此已经忍了很久了—认识一年还没出手,这完全不像沈捷的风格。
尽管,他还是有些拿不准,不知道一旦沾上手到时候能不能甩得掉,可是那一瞬,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月光本身就太醉人,总之在桑离还忙着絮絮叨叨谴责“老年人酒风太差”的时候,沈捷终于决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究竟什么才是酒风差!
他只是一探身,便准确覆上她还在絮叨的唇,那一瞬间,桑离的目光猛地停滞,全身都迅速僵成坚硬的一块!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似乎也要夺去她的理智:这是什么情况?这个人是谁?他在做什么?
那一刻,桑离的大脑完全乱了,她只能感受到身体上方这个男人霸道的亲吻,他像个征服者,坚定不移,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没有向宁那样青涩的试探,而是带着强烈的男性气息,嚣张无比地、狠狠地,吻到她窒息!
他的手一个个挑开她的衣扣,初秋的温度适宜,地毯那么厚,她全身都僵住了,压根没有察觉到什么变化,而他的手便一路攻城掠地,沿着她的锁骨、胸口一路狠狠抚捏下去。绝对不是向宁的轻柔,而是带着浓重的情欲气息,带着一个男人显然已经相当丰富的经验,准确地向下探去。直到他松开桑离的唇,埋下头,轻轻噬咬她胸口的刹那,胸前濡湿的微痛与一路灌进气管的空气终于带来如雷击一般的清醒。同一时刻,桑离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夜半时分,这声尖叫刺耳又底气十足,沈捷略一分神,桑离已经扬起手,完全凭直觉,“啪”的一声打上沈捷的脸!
所有的动作与时间,在那一刻凝滞!
几秒钟后,沈捷从意乱情迷中抬起头,却蓦地撞上桑离呼啸而出的泪水,她挣扎着坐起来,哆嗦着,一只手指着他,声音颤抖却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王、八、蛋!”
酒精在瞬间退去,沈捷一下子清醒起来!
他晃晃头,看见桑离眼里含着泪,恶狠狠地看着他,泣不成声:“沈捷,你是个王八蛋!”
她气坏了,似乎只会说这句话,她的全身都在哆嗦,两只手想系扣子,可是哆嗦着怎么都系不上。皎洁月光下,女孩子发育良好的胸脯在衣襟间若隐若现,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种无声的诱惑。
沈捷在心里苦笑一下,轻轻咳嗽一声,往前迈一步想要帮她。可是就在他靠拢过去的刹那,她突然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迅速捂住胸口后退—“砰”的一声,又撞到了电视柜!
“啊—”这次不是尖叫,而是疼出眼泪来的呻吟。
沈捷终于深深叹口气,趁桑离还在摸着后背掉眼泪的时候一步冲上去,猛地把她搂进怀里!
桑离愣一下,马上开始反击:推、踢、踩、拽……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最后一口咬住沈捷的肩膀,死也不松口!
那一刻,沈捷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松手,不能松手,一定不能松手!
于是,直到肩膀被她咬出血来,他还是没松手。
他也琢磨不明白:自己非要和一个小姑娘较什么劲?
他只知道自己直觉做出这样的判断:不要松手,不要松手!如果松手,她会跑得远远的,她一定会离开仲悦的!
他就这么紧紧箍住桑离,一动不动,直到她筋疲力尽,绝望地啜泣起来。他才微微松开胳膊,空出一只手,给她系衣服扣子。当他的手指触到她睡衣衣襟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子猛地一震,还想把他推开。可是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只是再紧一紧圈住她的那只胳膊,而后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把一个个扣子扣好……
桑离终于在惊讶中止住了哭声。
沈捷这才松开手,也坐到地毯上,伸手把已经哭得没有丝毫力气的桑离揽进怀里,让她面对外面的璀璨灯火,在她耳边说:“桑离,对不起。”
桑离低下头不回答,还一下下地抽泣,他叹口气,道:“桑离,我说真的,跟着我吧,你考虑一下。”
桑离一愣,连抽泣都莫名其妙地哽住了,她直起身,却感觉到沈捷的胳膊轻轻用一下力,又把她拽回去,靠在他胸前。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保证,我能帮你实现梦想,我可以带你去见最权威的老师,送你去参加歌唱比赛,让你拿奖,帮你灌唱片、开个人演唱会……这些,你不想要吗?”
桑离的心脏一震,可还是没有说话。
沈捷的手交叉着握住她的腰际,滚烫的热度穿透睡衣烙着她的皮肤,她的目光迷离了:他承诺的这些,不正是她梦里都想要的吗?现在都摆在她面前了,她要不要推开?
“我知道你有多在乎自己的梦想,可是桑离,可能现在你也知道了,有些事,不是仅仅靠勤奋就能解决,”他微微叹息,“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拿到你想要的,而不过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有那么难吗?”
良久,桑离终于哑着嗓子回答:“微不足道的……什么是微不足道的?”
她回头,定定地看着他:“我的身体,我的初恋,还是别的什么?我还有什么?”
沈捷看着她,目光并不躲闪:“桑离,我谨保证帮你实现愿望,换来你和我在一起,至于这个‘在一起’是什么含意,需要我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