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淡淡地说完,孙宇恒缩回了自己的手,没再来拉何天。

他的表情很暗淡,看上去有些受伤。

“你这么说就算了,其实,我来也没什么意思,就跟你说一下,我喜欢你。憋了好几年了,不跟当事人说出来,我感觉自己特窝囊。现在说了,没事了,我不会再来找你了,我走了,祝你跟翌阳幸福,白头偕老,喝喜酒别叫我了。”

孙宇恒想都没想,跟放连环炮似的一连串说完,用手擦了一下眼睛,没再看何天,转身就走了,步伐很快,很像他雷厉风行的性格。

何天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还在渗血的手心,觉得这一切都好戏剧化。

可是,当你以为老天爷和你的玩笑开完了时,你却会发现,玩笑刚开始。

04

何天一回到家就冲向洗手间,把手上的血污冲掉。

何奶奶看到水池里的血水,惊恐地问何天:“你的手怎么了?”

何天回答:“刮到人家车上的钢丝线了。”

何奶奶赶紧让何爷爷去卧室拿药箱。消了毒,上了药,又用纱布包扎了,一家人才闲下来吃饭。

中途有个电话打过来,何奶奶接了,是何天的爸爸。

“生了吗?几斤?七斤六两,那不错,挺胖了,比当年天天胖。”何奶奶高兴地说着,忘了何天还坐在一旁。

何天觉得没胃口,放下碗筷,回屋了。

何爷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何奶奶依旧在打电话。

何天回到卧室关上了门,人没继续往前走,只是顺着门瘫坐到了地上,鼻子酸酸的,竟然又哭了。

曹燕给她爸爸生了个女儿,虽然何奶奶一直瞒着这件事,可何天还是能从奶奶跟爸爸的谈话中猜出事实。

她真的早已没有心思乞求她爸爸回头了,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妈妈。

妈妈自从突然丢下她之后,就没了消息。

何天很担心她。

房门被人敲了几下,何天极快地擦掉眼泪,咕哝了声:“谁?”

何有成站在门外,手里端着碗饭,饭上还盖了很多菜,最上面放着只鸡腿,说:“天天,是爷爷,开门。”

见何天没怎么吃饭,何有成看得出她心里难过,怕她饿肚子,特意弄了饭过来。

毕竟是从小带大的,二老还是舍不得何天伤心的。

何天开门,看见爷爷端着饭菜进来。

何爷爷把饭碗放到何天手里,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天天,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

何天没心情吃饭,鼻子一酸,眼泪又出来了。

“爷爷,你知道我妈妈去哪儿了吗?我想她了。”何天哭着问。

何有成被何天弄得也有点儿心酸,眼睛红红的,明明知道,却说不知道。不是他不想让何天见她妈妈,是她妈妈不想让何天见她。

而她妈妈不愿见她的原因,大人们都对何天保密了。

何天说:“不可能的,你们不会不知道,你们就是不告诉我,不让我见我妈!”

说完,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何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孩子般大哭起来。

何有成看得心疼,蹲下来拍着哭得喘不过气来的何天,跟着她一起掉眼泪,嘴里说:“天天啊,爷爷是真的不知道,爷爷知道,怎么会不让你看你妈?就算爷爷不让,你妈也不会不让啊,对吧?天天,你别多想,想要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都跟爷爷说,爷爷都帮你买。只要你高兴。”

“怎么了啊?”

何奶奶在外面听到动静,不安地跑了过来,看到爷孙俩在哭,心里酸涩,也站在门边掉眼泪。

不知道哭了多久,何天哭累了,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地想,或许爷爷奶奶没有骗她,他们真的不知道她妈妈去哪儿了。

可是妈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想她,都不找她呢?

何天难过的时候,就想找翌阳说说话。

打电话给翌阳,他的手机一开始是在通话中,然后是无人接听,何天估计他在忙,便挂了电话。

可是她心里堵得慌,总想找个人说说话,找沈明珠不方便,她要忙学习。找朱磊跟郝帅歌更不行,男孩子哪懂女孩子的心思。所以她就打了电话给杜洁莹。

杜洁莹安慰了何天一通,又给何天讲了今天发生在郝帅歌身上的糗事,何天的心情好转了些。

“你说搞笑吧?郝帅歌已经不止一次把衣服穿反了,堂堂一个帅哥,也不比翌阳长得难看多少,可是这人气哦,真是差远了。看来还是有原因的,不注意形象也是个问题。”杜洁莹一个劲地在电话里吐槽郝帅歌。

何天呵呵地直笑,自她回来,她就发现杜洁莹跟郝帅歌走得很近,杜洁莹说话三句不离郝帅歌。

何天忍不住问杜洁莹:“阿杜,你是不是喜欢帅哥啊?”

杜洁莹沉吟了会儿,咕哝了声,说:“谁喜欢他啊!又闷又没形象,就脑子好点儿,哦,还有脾气也挺好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然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帅哥的优点。

何天笑了,认真地说:“阿杜,你完了,你真的喜欢上郝帅歌了。”

杜洁莹在电话那边一个劲儿地傻笑,有些羞涩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他人挺好的。哎,再说喽,下学期就高考了,谁顾得上想那么多啊!再说,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何天说:“那你去试探试探他。”

“怎么试探?”杜洁莹问。

何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考间,有新电话进来,何天想应该是翌阳,就急着跟杜洁莹说:“下次再聊,翌阳打电话来了。”

杜洁莹没好气地吐槽:“见色忘义。”

05

喝醉酒的安穗吵得像个孩子。

翌阳一直心不在焉地坐在酒店的一张空床上,郝帅歌苦着脸帮安穗收拾她的呕吐物。

何天打电话来的时候,翌阳正在接安穗的电话,也不知道她怎么弄到他号码的,喝醉酒的安穗要见翌阳,拿出见不着就去死的那种架势。

那时翌阳跟郝帅歌刚考完试,一起在外面吃饭。

郝帅歌说:“翌阳,就去一次吧!要真出什么事不大好。看在她喜欢你这么久的分上,你就去看看吧!你要是怕何天担心,我跟你一起去。”

翌阳蹙了蹙眉,点了点头,对着电话那边发酒疯的安穗要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翌阳厌恶地将手机直接收进了口袋里,没看到有未接来电。

安穗一放学就没有回去,跟她朋友去唱歌,因为第二天是周六。安穗觉得心情苦闷,所以没唱多久,就说要走。她朋友也没拦她。

ktv离安穗家很近,可是安穗没有直接回家,出去后,觉得心里很闷,就去买酒消愁。

这是安穗第一次喝酒,没喝多少,就有了醉意,一醉就特别想翌阳。

翌阳的电话号码是她很久之前偷偷地从郝帅歌手机上查到记下的,一直没敢打,就怕惹翌阳厌烦。

可是喝醉酒的安穗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真的很想问问翌阳,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何天。

翌阳跟郝帅歌赶去安穗所说的大致地点后,就顺着马路寻找。其实主要是郝帅歌在找,翌阳没什么精神地跟着他往前走。

郝帅歌看到了坐在路边呕吐的安穗,回头喊翌阳。

安穗一听到翌阳的名字,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翌阳笑,人也扑了过去。

翌阳想躲开,可他要是躲了,扑空的安穗就会摔在地上。虽然对安穗没意思,但翌阳最终还是没躲,只是伸手把安穗跟自己隔开了。

“翌阳——翌阳——”喝醉的安穗不停地喊着翌阳的名字。

翌阳的眉头蹙得很紧很紧,有些嫌恶。

郝帅歌说:“你别这样,她也挺可怜的。这样送她回家,她家里人一定会骂的。送她去哪儿呢?”

翌阳抬眼看了下四周,淡淡地说:“随便找个旅馆先把她安顿下,拿她手机找她朋友来接她。”

郝帅歌说好。

翌阳把安穗推到帅哥身边,说:“你扶她。”

可是安穗不愿意让郝帅歌扶自己,硬要往翌阳身上黏,翌阳的衣服上沾了酒气。

郝帅歌爱莫能助地站在一旁。

甩不开安穗,翌阳只能自己扶她,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打算开间房,送安穗进去。

来得不巧,只剩下双人间。

开房要身份证,郝帅歌没带,说自己不住。但双人间至少要用两张身份证登记,所以只能用翌阳和安穗的。

安穗一进房间就开始吐。

翌阳阴着脸坐在一旁,郝帅歌做老好人照顾着安穗。

无聊地翻了翻手机,看到上面有何天的来电,翌阳朝郝帅歌招了招手,说,我去打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翌阳就听到了何天的询问声。

“翌阳,你在哪儿呢?刚才怎么没接电话?”

翌阳瞥了眼房间里忙得焦头烂额的郝帅歌,跟边吐边喊自己名字的安穗,头疼地出了房间,说:“我在外面,马路上。”

翌阳那头相对安静,何天听不到马路上喧嚣的声音,而是明明听到有女生喊翌阳的名字。

何天第一反应就是翌阳跟自己撒谎了。

翌阳从来没跟自己撒过谎,他为什么要撒谎?何天沉默了,心忍不住揪紧。

翌阳感觉到了何天的沉默,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何天艰难地笑了笑,说没事。

翌阳“哦”了声。

何天问翌阳:“你旁边有其他人吗?”

翌阳回头,看到安穗不知道何时冲出了房门,要朝他跑过来,嘴里依旧喊着“翌阳”。

翌阳指了指手机,比了下口形,朝追出来的郝帅歌示意让他把安穗拉进去。

郝帅歌连汗都来不及擦,就去拽安穗。

“没有,就我一个人。”翌阳对何天说。

何天沉默了。

“你呢?在哪里?在做什么呢?”翌阳问何天。

何天坐在床上吸了口气,拍了拍有点儿压抑的心口,漠然地说:“在家里。”

她没有告诉他,她今天心情不大好,有很多不开心的事。

翌阳又“嗯”了声。

两个人难得地没话了。

何天说:“翌阳,我先挂了,奶奶喊我去洗澡了。”

翌阳说好,回头看到郝帅歌朝自己招手,安穗那边又出事了。翌阳头痛地蹙紧眉头朝电话里说:“那先拜拜。”

说完,翌阳挂断电话,走向了郝帅歌。

何天握着手机,一直呆呆地坐在床头,视线飘忽着,不知道想什么。何天不懂,翌阳为什么要跟自己撒谎,她明明听到了女生的声音,那是安穗的声音。

郝帅歌拉着翌阳回房,指着酒醒了些、还在哭的安穗,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好累。”

安穗看到翌阳,捂着胸口,哭得更凶了。

“翌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翌阳站在床边,沉默着,手插在裤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控诉他的安穗。终于,翌阳开口了,毫无感情地对安穗说道:“你别喜欢我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安穗说:“你早点儿说不喜欢我不就行了吗?为什么拖一年多?为什么喝醉酒还把我当何天亲我?你现在让我怎么放手?”

郝帅歌尴尬地看着翌阳,他不知道翌阳亲过安穗。

翌阳自己也不知道,握着的拳头有些颤抖,咬牙切齿地说:“不放手也得放手,下次你就算死,我也不会来的。”

说罢,翌阳再也没有回头,转身出门就走了。

安穗绝望地大哭起来。

郝帅歌心地好,怕她一个人待着会出事,只好等到安穗朋友来了才敢走。

郝帅歌想,今天这事决不能让何天知道。

但他又总觉得,何天早晚会知道。

06

双休两天。

翌阳打电话给何天,何天总是关机。

翌阳内心隐隐地有些不安。

自从安穗告诉他,他亲过她之后,他不知道漱了多少次口,可是仍然觉得自己很脏。

他怕何天知道会生气,但他更怕何天这种不声不响就突然不理他的做法。

周一何天去学校,校园里,一路上走来,很多人看着她。

因为翌阳对自己撒谎的事,何天心里一直觉得很不舒服,故意冷淡了翌阳两天,但心情并没有什么好转。

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那么看她,何天以为是因为孙宇恒那次在校门口堵自己的事,所以也没多在意,一口气跑到了车棚。

何天没想到会在车棚里遇到安穗。

有几个女生围着安穗,问:“有人看到你跟翌阳周五去开房了,真的假的?”

“安穗,没看出来你会用这招缠住翌阳啊?”

“是你强迫的,还是翌阳自愿的啊?”

“安穗你倒是说说看啊?”

……

“你们有完没完,都说了别烦我!那么三八,自己去问翌阳!房间是他开的,不是我,自己去酒店问啊!那儿有登记!”安穗没好气地说道,脸色难看地锁好电瓶车气冲冲地往外走,刚转身,就看到何天愣愣地推着车站在外面看她。

那群女生本来还想拿安穗说笑,但看到何天后都噤了声,个个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们。

何天的脑子里回荡着刚才那些女生跟安穗说的话。她想,她果然没听错,那晚是真的听见安穗的声音了。

她只是没想到他们去开房了。

何天说不出哪里难过,只是觉得浑身像被针刺了似的,疼痛细细麻麻的。

见何天沉默地从自己身旁擦过,默默地停车,安穗觉得胸口憋闷。她不懂,何天明明听到那些话了,为什么表情还这么淡然。是因为翌阳告诉了她,她安穗都做了什么可笑的事了吗?

胸口像有猛兽在撕咬着心脏,安穗忍不住走到何天面前,一把抓住了何天的手,说:“我们开房了,我跟翌阳。”

何天抬眼,冷淡地看着安穗,用还包扎着纱布的手用力地推开了安穗落在她肩膀上的手,说:“这是光荣的事?要帮你满大街宣传吗?”

安穗被说得愣在了一旁,她想,翌阳果然什么都告诉何天了。

何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教室的,感觉双腿跟灌了铅似的,脚步很重,走得很慢。

何天可以不在乎那天翌阳跟谁在一起,可以不在乎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哪怕真的开房了,她也可以不在乎,但她不得不在乎的是,翌阳为什么对她撒谎?

他撒谎,那就说明什么都是真的,那她什么都会在乎了。

何天还记得翌阳对她说,你可以不相信爱情,但你要相信我。

何天想,翌阳,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何天在教室门口碰到了等她许久的翌阳。

翌阳说:“何天,我们谈谈。”

何天说好。

是要好好儿谈谈。

07

何天跟着翌阳到了无人的地方。

翌阳有些气急败坏地问何天:“周五傍晚,孙宇恒是不是来找你了?”

何天没吭声,她想翌阳这是在质问她吗?她都还没问他呢!

翌阳见她不回答,心里有些急,按住她的肩膀问:“他跟你都说了些什么?你这两天怪怪的,连手机都关机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木潇潇说孙宇恒喜欢你。他来找你表白了?你什么反应?”

何天的肩膀被翌阳按得有些痛,耳边全是他不断的质问声,何天听得很累。

何天挣开了翌阳的手,抬头看着表情怔愕的翌阳,说:“你周五是不是跟安穗在一起?”

翌阳的脸一僵,没说话。

何天当他默认了。

“开房了?”何天继续问道,努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想,要是真的也没事。她本来就不相信爱情,什么不用相信爱情相信他,其实都是一样的屁话。

她告诉过自己不要谈恋爱的。

爸爸当初那么爱妈妈,现在还不是照样跟曹燕生孩子。

翌阳看着何天平静的神情,心猛地一紧,着急地拉住何天的手,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所以,是真的开房了?”何天没听翌阳的解释,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问道。

翌阳愣了愣,松开了何天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说:“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何天冷笑了一声,别过头去,说:“你不也不相信我吗?你要是相信我,干吗追着我问那么多关于孙宇恒的问题。”

翌阳被她的冷笑弄得心底发毛,他伸手去抓何天,何天没躲,任由他抓着。

翌阳说:“好,我不问,我相信你!但你也得相信我!我说过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何天没说话,侧对着翌阳。

翌阳急了,用手扳何天的身子,让她看自己。

何天垂着眼,不看他。

翌阳说:“你到底想怎样,开房那天郝帅歌也在,发生什么事他都知道,我跟安穗什么事也没有,你干吗不看我?”

何天抬头看他,问:“没什么事,你那天为什么要对我撒谎?你说你一个人在马路上啊,怎么现在成了你们几个人在开房?”

翌阳被问得无话可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他潜意识里怕何天知道真相会生气,没想到她不知道真相更生气。

可是,让翌阳接受不了的,是何天不相信他。

“不管怎样你都不信我吗?”翌阳问何天。

何天沉默着不吭声。

于是翌阳松开了何天的手,冷笑着说:“那你就别相信好了。”

何天说好,然后转头就走。

翌阳一口气堵在胸口,没处发泄。他想估计也只有何天能这么轻易地让自己动怒。

因为他在乎她。

08

翌阳回到教室,摔了很多东西。

郝帅歌跑来找何天,说翌阳跟安穗真没什么事。

他把所有情况跟何天说了一遍,唯独漏了安穗说翌阳喝醉把她当何天亲过她的事。郝帅歌可不想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

可何天只是淡淡地说,让她冷静下。

其实,她并不是不相信翌阳的话,她只是难过,难过翌阳为什么要撒谎。

班上的人看她跟安穗的眼光变得很奇怪。

何天不喜欢他们同情地看她,这会让人觉得安穗说的都是真的。

好不容易在尴尬压抑的氛围中挨到了放学,何天不想出去继续被人在路上评头论足,所以故意在教室里耗了很久,感觉到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回家。

翌阳没有来找她。郝帅歌说他摔完东西就被老师叫去了,具体怎样她没敢问。吵完架,她就不怎么想听到他的消息。

何天知道,每对情侣都会有磨合期,争吵是很正常的。可是,那人是翌阳啊!何天以为,翌阳不会跟她吵架,他会很宠她。

因为在学校里耗得太久,何天回去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她有心事,骑车恍恍惚惚的。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出神间,她看到转角处有一群人在打架。

那些男生看起来年纪都很轻,不像是学校里的学生,因为没穿校服。

是五六个人打一个,有人手里还拿着棍子。

何天想绕开从其他路走,被打的男生朝她望了一眼,然后何天认出了那是孙宇恒。

孙宇恒像是喝了酒,脚步不稳,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很拼命地打着,那群围攻他的人没占多少上风。

但终究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孙宇恒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何天看到孙宇恒挨了一棍子。她本来想走,但想了想,还是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开着车冲进了人群。

没想到突然有人开车撞他们,那群人当即散了开来。

何天不清楚孙宇恒醉得听不听得清楚她的话,只是大喊着:“孙宇恒,上车!”

幸好,孙宇恒听懂了,很快跳上了车。在那群人追上来之前,何天加快速度,载着孙宇恒逃了。

后面那群人还企图追他们,何天拐了几条道,甩开了他们。

脱险后,何天把车停在了路边。

孙宇恒跳了下来,扶着路边的树干呕吐。

何天看到他的手上有血,脸上也有,看来他受伤了。

孙宇恒喝得还不算太醉,认得出何天。他说:“何天,你救我干什么?你不是不想见我吗?”

何天说:“不想见也不能看着你被打死啊!我送你去医院吧!”

孙宇恒看着她,沉默了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何天载着孙宇恒去医院包扎,怕他血流得太多,何天把车骑得很快。

孙宇恒醉醺醺地去包扎,何天看他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怕丢下他他再出事,就索性好人做到底,一直陪着他。

孙宇恒没包扎完就睡着了。

医生对何天说,他体力消耗太多,外加流了血,所以累了,让他今晚住院观察。而且孙宇恒头部被人打过,最好等他醒来后做一个详细检查。

何天听说要住院,就尴尬地说自己身上没钱。

医生让他看看孙宇恒身上有没有。

何天翻找了一下,在他裤兜里找到了个钱包,钱包里有几张银行卡,还有好几百元现金。何天想,孙宇恒这小子还挺有钱的。

她钱包里从来不超过一百块,因为平时上学,几乎用不到钱。

何天帮孙宇恒办好了住院手续,打算回家,但想到自己走了,就只留孙宇恒一个人了,并且孙宇恒的手机好像在打斗中掉了,何天也不知道怎么通知他的朋友和家人,就索性在医院待着,准备等他醒来后再走。

以为等不了多久,孙宇恒就会醒来,何天忘记了给家里打电话,也忘了因为上课,自己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