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头,上前来,到祖父这来!”宋慎突然朝着宋珩招了招手,他这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也一下子落在了宋珩的身上。
☆、第七章 一分宠一分妒
宋珩也没有想到宋慎会让她上前,而且那声音是分外的和蔼亲切。印象之中这祖父待她虽不能说是很冷漠的,却也不曾亲近过的。眼下,却是对着她招了手要她上前来。
虽然有些不解,宋珩还是依言上前了一些,站在宋慎的面前。
宋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三丫头,那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不知道怎么的,宋慎想起了这三个丫头小的时候,一家子上护国寺烧香,住持行真是个得道高僧,他想求师父给自己的孩子孙子一个批注,那住持最后只给了三丫头宋珩一个批注。
时间有些久远了,宋慎也忘记了住持当初给的是怎么样一个批注了,印象之中只记得是极好的命格,但是后来瞧瞧这个三丫头是越发的让他失望起来,渐渐地他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直到今天,他突然地想起了这么一回事。
瞧这三丫头,眼中的怯弱已经完全不见,刚刚那一番话说的也是十分的有见地,看着那一双清澈的眼睛,宋慎也想起来了当年住持师傅的批言——这丫头命贵。
眼下,宋慎是越看这个三丫头越发的喜欢,刚刚在厅上,她的做派倒有了几分自己当年的影子,小小年纪沉稳至极,那一番话也是说的滴水不漏,那见地着实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家的会有的,难道是这从马上一摔,让她清醒了起来?!
“三丫头这伤,可还好了?”宋慎关切地问着。
“回祖父,已经大好了。”
宋珩原本还以为宋慎会问些什么,却没有想到他却是关爱起自己的伤处来了,有些摸不准意思,但是还是恭敬地回了话。
“那便好。”宋慎点了点头,“要是缺什么就只管开口,这伤了头可不是小事,一会叫厨子拿了上好的雪山人参给炖了,好好将养将养!”
月氏脸上一喜,老太爷一贯对孙辈的不冷不热的,这突然之间开口要让自己的女儿好好的将养将养,这怎么不叫她来的喜悦,也就是说,宋珩眼下是得了老太爷的眼缘了。
林氏在听到宋慎那一番话的时候,眸子更是隐晦不明,老侯爷一贯冷情,即便是对长子嫡孙也一贯是爱理不理的,眼下却是对宋珩那小丫头另眼相待了起来,原本林氏就存了点龌龊心思,仗着丈夫的疼爱还有婆婆的偏私,再加之自己的儿子宋航一贯的表现不俗,只要立下点功绩,往后要将那嫡子宋锦取而代之也不是一件难事,又或者把那宋锦往着战场上最危险处一推,还不需要污了自己的一双手。
但是现在老侯爷对宋珩莫名地上了心,要是顺带着对宋锦也上了心,那她下手岂不是要难上几分,这叫林氏怎么能够安心。
出了这松风苑,林氏还在自个的心思之中,宋歆倒是不甘极了,扯了林氏的衣角便有些抱怨了起来:“娘,抄《女诫》女儿不怕,只是那宋珩太过嚣张了,女儿实在咽不下这么一口气!”
宋歆绝对咽不下这口气,让她罚抄《女诫》也就算了,但是罚了她也就是说她做错了,她这被打了不算还被罚了,这叫她怎么能够接受!这要是被人知道,她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闭嘴!”林氏气恼地瞪了一眼宋歆,她又何尝不知道宋珩那贱丫头的嚣张,但是眼下能有什么法子,刚刚老太爷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让了黄氏来处理这宅子里头的事,要是真的老太爷亲自处理,只怕不会就这么小惩大诫罢了。
宋歆嘟着嘴,不敢再言语。
“娘,你看那丫头是不是有些古怪?”宋薇压低了声音,在林氏的耳边低声道,“娘你看会不会是邪怔?”
林氏愣了一下,忽地笑了开来。
“那宋珩,也只能嚣张这一会了!”林氏笑着,脚步也轻快了一些,往着自己的落霞苑走去。
“娘?!”
宋薇和宋歆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林氏到底是在打算着什么,只好跟在林氏的后头一起走去。
“珩儿,今天若不是有你,娘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月氏一直到和宋珩进了自己的院落之后才开了口,在房中的水碧在瞧见两位主子进(men)之后,急忙倒了两杯茶上前伺候着。
月氏到现在还觉得有些慌乱,在黄氏和老太爷面前,她别说是对峙了,就连声都不敢大上一声,没想到珩儿不但敢在他们面前对峙还敢反驳,真是叫她这个坐在一旁的人也实在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下子珩儿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得了老太爷的眼缘,若是以后锦儿也能讨了老太爷的欢心,那便再好不过了…”月氏品了一口茶,在那边笑道,这下子她也算是能放下心来了。
听着月氏说的那话,宋珩真的是不知道称自己的母亲是良善还是天真了。
“娘,您这一句因祸得福算是说的早了。”宋珩捧了水碧端上来的茶,吹了吹抿了一口,“娘你认为二娘会是这么善罢甘休的?”
“难道她还会纠缠不清?”月氏疑惑着,“老夫人也已经是做出了惩处,这事已经算是了结了吧!”
宋珩浅浅地笑,“娘,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您这么的良善的,二娘一向是睚眦必报,眼下这个闷亏吃下去,就算二娘忍得住,二姐也不会忍下去的。娘你还不明白么,府内这点小事,本是应该由您来处理才是,这事说大了不大,说小了也不小,祖母不过只是让二姐抄个《女诫》便算了,这说明祖母是向着二娘的,若是这以后再出了什么事儿,祖母还是不会严惩的。”
见月氏的脸也渐渐凝重了起来,宋珩知道母亲是听进去了,她又接着道:“得祖父的眼缘自然是极好不过的,但是母亲,一分宠一分妒,二娘会乐见我和哥哥得了祖父的宠爱吗?她不会的,她恨不得我和哥哥在祖父面前失了宠才是。”
月氏听着,也觉得其中严重了起来,点了点头:“兹事体大!”
林氏必定会有动作,这是宋珩可以肯定的,但是她不知道那个女人会怎么地动手。待等和母亲一同吃了晚饭,宋珩也没有瞧见自家的大哥宋锦,倒是有小厮来送了信,说是今晚轮到宋锦值夜,天亮才归。
宋锦在这天子脚下的金陵城之中任得是凤羽令,专司府间杂事,换一句话也就是个——城管。
“小姐早些歇着吧,这天冷的慌,小姐身子也刚好!”见天色微暗,水碧掌了灯,她现在可是拿自家小姐当做天神一般地崇拜着,“小姐受了宠之后,这下人们待小姐也不同了,瞧这蜜蜡,多别致啊,早该给小姐送来了。”
听了水碧的话,宋珩往着那桌上的蜡烛瞧了一眼,那点燃的蜡烛悠悠地冒着紫火,照着那红色的灯笼罩子,幽幽的。
“哼!”宋珩嘴角勾起了笑来,“这蜜蜡果真是别致啊!”
林氏,你果然是个攻于心计的人啊,居然会想到这一招!
☆、第八章 你不仁我不义
水碧听着宋珩说的那话,小姐明明是在笑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姐那笑容似乎别有深意。
“小姐,这蜜蜡不好么?”水碧看了看那桌上的灯,“紫火红灯的,挺漂亮的!”
“是呀,是挺漂亮的。”宋珩走近了桌子,看着摆在桌上的灯,在幽幽的紫火之中,衬得那张白皙的小脸越发的苍白,她的声音也幽幽的,“水碧,这蜜蜡漂亮,却是个催命的东西!”
“啊?”
水碧惊叫了起来,这手一抖差一点把那烛台给打翻了,她急急忙忙去把蜡烛给吹灭了。
吹灭了蜡烛之后,整个房间里头一片暗色,唯一有的只有那炭盆里面的炭火烧得通红。宋珩走到了窗边,把窗户开了小半,冷风从那开着的窗户里头灌了进来,吹的脸上像是刀割一样的疼,院子里头的还有些残雪,天阴暗的狠,下着细细的小雪,指不定夜里又是一场风雪。
冷风一灌,屋子里头那温暖的气息瞬间被吹了个干干净净。
“小姐?”水碧抖着声叫着。
“我没怀疑你水碧,你我一直情同姐(mei),为了我你也吃了不少苦,你就像是亲人一般,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的!”宋珩回过头,看了水碧一眼。她自小陪在身边长大,如果要下手,不知道有多少次机会下手,她怎么可能会去怀疑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
听到宋珩这么说,水碧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小姐,水碧虽然识字不多,但是也知道一仆不侍二主,若不是当年夫人给了水碧一碗饭吃,只怕也没有水碧的今日。只要夫人小姐一句话,水碧万死不辞。”
宋珩微微地一笑,这小丫头倒是真的忠心耿耿。
“小姐,那到底是什么?”水碧低声问着,她不懂那蜜蜡怎么就催命了呢,她瞧着也没什么不同的。
“水碧,姹女知道么?”宋珩轻声问着。
“呀,那是道士炼丹的东西!”水碧点了点头。
姹女,其实就是水银,水银燃烧的时候就会产生紫火,看着好看,内里却是勾魂摄魄,燃烧的水银人吸食之后,会形成汞中毒,而汞中毒之后的表现可就会多种多样了,或许会是多噩梦,心情抑郁孤僻而又急躁,又或者是自己不能控制自己。
“我想二娘是想我被邪怔了吧!”看着那桌上的烛台,宋珩觉得自己这个猜想大概是**不离十的,这个年代的人一旦面对超乎寻常的转变,就会用邪怔,鬼上身来形容,或许她现在的转变在林氏的眼中大概就是邪怔了,林氏大概是想把自己的猜测完全落实。一旦证实被邪怔,好一点的那就是被人好好看顾着,差一点的,那就见仁见智了。
林氏这用心,实在是够阴毒的!“二太太太恶毒了!我期初还以为是小姐得了宠,这下人们也晓得风往那边吹了,前两日我怎么求都没能要来的蜜蜡今天倒也巴巴地送了过来,结果没想到这暗地里头是存了这种肮脏的手段!”
水碧怒不可遏,一把拿过那烛台就是要往地下丢,这不踩个稀巴烂难叫她平气!
宋珩急忙阻止了她。
“我的好水碧,你要是踩了,可就坏了二娘的好心思了!”宋珩轻笑着,她拿下了那一段才刚刚点燃过的蜜蜡在手心。
“小姐,你不是说这…难道你还要用么?”水碧睁大了眼睛看着宋珩,这害人的东西就该丢的远远的才对!
“我不用,自然是有人用的!”宋珩嘴角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水碧,去看看我娘和哥哥那边的蜜蜡,如果是冒着紫火的,都拿过来!”
水碧不知道宋珩到底是要打算些什么的,她也没多问,点了点头之后就去张罗宋珩交代的事情。
一炷香的时间后,水碧才发现,这会冒着紫火的蜜蜡,就是今天送到宋珩这边的两根。
“小姐,我们要把这些东西拿到老太爷面前去?”水碧看着那两段蜜蜡,眼中都是怒火,“让老太爷给小姐您一个公道!”
“公道这种东西,在这府里头本就是不存在的!就算是我今天得了老太爷的兴,要是明日一句话说错,我也就被打回了原形了。而且,拿这蜜蜡去能干点什么?告诉老太爷,二娘要害我?说出去别说是老太爷不信了,二娘还能够推了个干干净净的,反正这事也没有经过她的手,了不起就把管库房的丫头婆子当做替罪羊处了,再者,这蜜蜡又不是二娘送来的,这么一闹指不定还得被二娘反咬一口,偷鸡不成蚀把米呢!”宋珩端了一杯热茶,在这没有电灯的房子里头,只有开着那窗户透着外头那一片莹白的雪,微微透出一些光来。
水碧咬了咬唇,想来想去有些不甘心,“那小姐,我们就吃这哑巴亏了?”
“哑巴亏?!”宋珩冷笑了一声,“咱们就来一招反客为主,瓮中捉鳖!”二娘不仁,那么她自然也就无需什么道义了!到半夜里的时候,外头的雪越发的大了,屋檐上也一片白茫茫的。宋珩小心地开了房(men),外头的冷风吹的人头脑清醒了许多。
宋珩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脚下轻点,人已经轻灵如烟一般地掠上了屋顶。她这个身体不差,绝对没有原先她想的那么的差,她想再调养几天,练上几日,伸手一定会恢复到往昔的时候的。
她宋珩做事,只有最好,没有更好。
站在屋顶上,宋珩看了一眼宋家的院落,再度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如风中柳絮,往着一个小院落而去。
她轻巧地在从一个院落的廊檐上翻身落到走廊上,院落的外头挂着一块牌匾,上面书写着“听风阁”几个字,这是万姨娘的院落。
这万姨娘本名是叫万灵玉,三年前进的府,生得是年轻貌美,所以也颇受宋成的宠爱,往日里头也没走林氏的路子欺压月氏,两年前受了孕,不知怎么的生下来是个死胎,受了黄氏的嫌弃,而府中又新进了一个媚姨娘,十七八的年纪,娇俏可人极了,渐渐地也就失了宠,这脾性也越发的不好,有时候见了月氏还会冷嘲热讽一般,常常在那边哀唱“弃置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宋珩悄无声息地进了万姨娘的房间,内阁里头床幔放了下来,有细小的呼吸,平稳沉缓,她知道此时此刻的万姨娘此时此刻睡得正熟。
宋珩借着月光把桌上的蜜蜡给取了,换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银蜜蜡,然后又像是来时一般出了(men),细细地掩好。
她的步履身法轻盈无比,几个轻点之后,已经回了自己院落。
这雪密密地下着,很快地把残留在屋顶上的脚印痕迹掩盖去了,好像从来都没有人出现过一样。
☆、第九章 险恶用心
第二天一早,宋珩和月氏去了松风苑给老太太和老太爷请安,这古代的规矩多,越是(men)庭高的,规矩也就越多,晨昏定省的是断不能废了,指不定就被人一下子给捅了过去。
宋珩和月氏进(men)的时候,老侯爷正在喝茶,这老太太正亲亲热热地和林氏说着话,宋薇靠在老太太身边的位子,时不时答上一句话,黄氏脸上带着微笑。
宋珩朝着老太太和老太爷请了安,得来了黄氏半冷不热的一声“恩”,心知祖母待自己并没有同两位姐姐一般上心,倒是宋慎朝着她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林氏急忙从位子上起了身,给月氏行了礼,乖腻地叫了一声“姐姐”,宋薇宋歆也行了礼。
往日里头见了人理都不理会的人,今天突然之间变得礼数了起来,只怕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大娘,昨日是歆儿错了,请大娘莫要见怪。”宋歆上前了一步,用常礼朝着月氏道了一个万福,声音是一派的服软和谦逊。
月氏以前是见惯了宋歆那嚣张跋扈的姿态,今日这姿态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月氏也知道自己眼下也不该再计较些什么,连连点头直道无妨。
“珩儿今天的脸色怎么不大好?”
宋慎对女人之间的那些个勾心斗角一类没什么兴趣,同样的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搭理,他看了一眼昨个表现有些让他觉得意外的孙女,那张脸似乎比昨日里头都苍白,他关切地问了一声。
“回祖父的话,许是昨个夜里没有睡好的缘故,不碍事的!”宋珩回着宋慎的话,眼角扫过那林氏,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反应。不过宋珩昨天晚上的确是没有睡好的,半夜起床去了万姨娘的去处,一早起床练剑,睡得时间不算特别多,而且她还特地让水碧给她上了点粉,刻意地营造出苍白憔悴的脸色来。
林氏在听到宋珩说的那句话的时候,心中一喜,面色上却是半丝也不敢表露出来。睡不好,很快你就能睡一辈子了,林氏在心底冷笑着。
“晚上的时候我让厨子做些安神的食物,这样晚上会睡得好一些!”林氏微笑地说着,表情也一派的祥和,半点情绪都不露。
宋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
“那谢谢二娘了。”
宋珩微笑地朝着林氏行礼道谢,她这出声实在是恰到好处,在老太太老太爷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眼下这家当得不错,宋歆这一道歉,不管之前做了什么事情都得作罢,再纠缠就是她们理亏,而林氏眼下的这些关怀则是告诉老太爷,她并没有苛待她们母女两人,至少在吃穿用度之上,是没有半点的苛待的。
“都是自家人,何必道谢,这也是二娘该做的!”林氏微笑地道。
宋珩浅笑不语,家中管事的本应该是母亲才是,现在却叫一个妾掌了家,当家主母不像当家主母的,人人只知林氏而不知月氏,眼下她居然还敢夸口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正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这屋子里头又走进来一个人,一个穿着玄色衣衫,袖口处绣着暗色花纹,长发束起,薄唇微抿,一张脸俊秀至极,一派丰神如玉。
他踏步走进了屋子里来,朝着厅上正座的黄氏和宋慎作揖,沉声道:“祖父祖母万安。”
他站起了身来,朝着宋珩投来一笑,那笑容里面带了暖意,在这略微清寒的日子里面,让宋珩感受到了一些暖意。
这个人,便是她宋珩的年约十七的兄长宋锦。
“小(mei)!”宋锦走到了宋珩的身边,低低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头充满了疼爱,“你醒来便好!再不醒来,哥哥也是要急死了。”
听到宋锦那关切的话,宋珩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微微的泛红了起来,被自己的亲人关心,就算是再哭再累,她也就不觉得了。而且这宋锦勾起了自己上辈子那疼爱有加却早丧的哥哥,宋珩心理面也有些须臾。
“锦儿回来了啊,瞧那一脸的憔悴,定是累得慌了,凤羽令已经是忙成这般了,只怕航儿回来也是一般累极困极,也难为了锦儿孝心,一回来就来请安。”林氏笑眯眯地道,可那笑意却是达不到眼底里面去。
“要是航儿回来,就让他无需来这边请安了,让他好好歇着吧。”黄氏看了一眼宋锦,“这正六品兰翎侍卫长可不是区区的九品凤羽令可以相比的,守得可是整个金陵城的安危。”
林氏面上一喜,“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这晨昏定省的,是不能废了的,航儿是累了一些,可这请安的也是不能免了的。”
想当初,为了宋航这官位,林氏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没少在宋成的耳边吹枕头风,又送了不少的东西,才弄来了这么一个正六品的官职。
月氏的脸上有些不堪,这黄氏是在嫌弃她的锦儿官位太低,比不上正六品的宋航。宋锦自然也是听出来了,被人当面这么说,心中不免的也有些气恼,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凤羽令也好,兰翎侍卫长也罢,循得也不是各司其职罢了,若是人人都想要当着那将军,岂不就是没有人去当那小兵了?若是赶上战事,只见将军发令却无将士听令,那岂不是要大乱了?”宋珩笑眯眯地对着林氏道,“再说,这官职虽小,却也是蒙受皇恩,也都是荣宠,又有什么好妄自菲薄的呢!也许某一天两位兄长都受了恩宠,提升了品阶,这也算是我们宋家的福分,才不枉应了那一句虎父无犬子。”
林氏的脸色由喜转青,这宋珩刚刚那些话明明白白地说了,就算是正六品也不过是个小官而已,根本没什么可高兴的。
林氏的唇颤抖着,眼下她那小儿子宋辉才十岁,要靠的只有宋航这个大儿子,宋珩那些话无疑就是变相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三(mei)说的也不差,我听人说,二哥时常去学士馆,同那些个学士探讨兵法一类,薇儿听说今日学使馆主谈军,正想去瞧瞧,二哥去不去?薇儿也想听听二哥对于兵法上的见解!”
宋薇笑意盈盈地道,她的手放在林氏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拍,像是在安抚林氏一般。
林氏在听到宋薇这番话的时候,原本青白的面色一下子有了些喜色。这宋锦的兵法,她也是听宋成说过,愚钝得很,往日里头往学使馆而去,也时常只是听,并没有什么高见,人人都在外头说,宋家再无奇才。
眼下宋薇的这个提议,怎么不让林氏心喜,今日,只要宋锦在学士馆里头说错一句话,他的面子都会丢光,日日被人诟病,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同他的儿子争夺这侯位。
“二哥,你该不会是不想去罢?”宋薇又问了一声,那模样是一派的纯真无邪,叫人丝毫察觉不出她的险恶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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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各怀心思
宋薇灼灼地看着宋锦,想着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如果他说不去,在老太太老太爷的眼中那就是胆怯畏惧,只怕再也抬不起头来,如果他去,那么她就等着瞧,这个一向胸中只有丁点笔墨的男人怎么在众人面前畅谈兵法,这可是在整个金陵城的人面前丢了脸。
宋锦也自知自己在兵法上造诣不高,所以时常去学士馆之中听那些个学士讲解一些兵法,但是要让他在那些个学识渊博的学士面前谈论兵法见解一类的,这实在叫他愁煞。但此时此刻,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他当着祖父的面前拒绝了,就真真地印证他不敢去。这样一来,只怕祖父父亲对他是越发的不欢喜了。“去,怎么不去,”宋珩微笑地迎上宋薇的目光,好像是完全不懂她刚刚的那一番提议有什么别的深意在,只是恰巧想到了这么一个提议罢了,宋珩转过了头,看向略有些犹豫的宋锦,她像是个孩子一般攥着兄长的宽厚的手掌,“哥哥,正好我也想去学士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