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郡主好大的架子,什么时候这天下人之口只要你永宁郡主一个不爽,就是能够想拔了人的舌头,没犯什么错事,就能关去了官府里头去了?”
二楼的雅间处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那声音宋珩倒是熟悉的,这二楼上,阮碧兰站在那边,穿了一身的紫色的衣衫,衣衫上的花样是时兴的样式,袖口处以金线银线编就成华丽的细纹。
阮碧兰站在二楼质问着,那话端得叫那闻言的人也并着一起神气了起来,想来也是,他们不过是说说人罢了,又算不得什么大事,还真的能够叫人拔了舌根丢去官府衙门里头去受苦不成?!
宋珩同他人一般抬了头,阮碧兰依旧如前一日相见的那般,眉宇神色之中还是有些傲色。
阮碧兰对于这些天这些个传言很是满意,那宋三小姐居然在淑女阁之中让自己如此地下来不来台,实在叫她狠毒。那几日她是门都不敢出,一来为了养伤,而来也是怕出去之后听到那些个折损自己名声的传言,也生生地愁了她好些日子。她在家中是日日扎着宋三的小人,恨不得是一下子扎残了她才好。
她派了家中的小厮和奴婢打探着宋家的消息,总算是给她找到了一处宋珩那是小贱蹄子的错处,将这错处无限放大,阮碧兰才觉得自己胸口那郁结的气息舒坦了一些。
这传言也一贯是这样的,等到有新的传言而起的时候,自然地也就能够盖过之前的,阮碧兰也让人打听了打听,果真是那般,之前关于她的传言一下子就淡了下去了,好像之前本就没有那一丁点的传言出现,如此这般之后,阮碧兰才敢出了门,否则真的是不敢再离府半分了。
眼下这般闹的沸沸扬扬,阮碧兰只觉得很是心喜,她叫那个宋珩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抢占了她的名声又是害她被人说着她阮碧兰空有才名,其实在那琴技上技不如人。
“永宁郡主,你这前几日你砸了旁的茶馆,还没被宁王禁足够呢?”阮碧兰又问上了一句,“你今日又来砸了茶馆,这是想又要被宁王禁足?永宁郡主你可长了点心吧…”
阮碧兰轻笑了一声,这永宁郡主就是一个不知愁的,也不知道她是瞧中了那宋珩什么,整一个像是中了蛊似的,她瞧那宋珩也没什么可特别的怎么地让永宁如此地对待。
她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她这几日也常常来茶馆,就等着看那永宁郡主哪天就砸到了她听段子的地儿,好让她瞧瞧那还永宁被人指责的模样是如何的。
阮碧兰看着那是因为自己那些话而在那边纷纷而起的斥责之声,而那永宁一脸的困窘颜色,心中宽慰不少。
“永宁郡主不过是一时气愤,想着自己的朋友被诬赖,这做人不就是讲究一个义气,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罢了。”宋珩站了起来,压低了声,权做男声,“我倒是觉得永宁郡主极好,倒也是个极好的义气之人。”
宋珩在一片指责声中出了声,这声也是极其突兀的,倒是让人一下子静下了音来,看着那清瘦的男子说着那些话,细想一番之后,倒也觉得的确像是那么一回事。
“诸位若是有那么一个朋友,若是真心待人,又怎会由着他人随意地说着自己友人的坏话而无动于衷,这哪能算是什么好心的朋友,尤其是什么真心的。”宋珩淡淡地道,抬头瞧了在楼上的阮碧兰一眼,她是极其不喜欢阮碧兰这个女子的,太过高傲而又目中无人,“这位小姐,定是没有一个知心朋友的缘故才会如此吧。”
这茶馆之中的人,原本皆是在那头有些愤怒,想着这永宁郡主实在好大的架子,一个心中不爽便是这样惩罚人,心中正在这样想着的,但是眼下这被这个清瘦的少年一说,倒是也觉得有些情有可原了起来,为了自己的朋友这两肋插刀也是一处义举,他们也不是如此不能容量人的。
这样想着,这永宁郡主倒也很是可爱,原本叫人生气的地方也是能够叫人体谅的了。
阮碧兰哪里想到遇上这为永宁郡主出头的人,上一次是宋珩,眼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人,怎么的就为了永宁郡主这么出头,想着就叫阮碧兰觉得有些生气,原本她还想要看看那永宁是怎么被人唾骂,即便是再被禁足,也实在是叫她难消心中之气的。
宋珩掏出了两锭银子放在了桌上,朝着那店家说道。
“店家,这永宁郡主一时气盛,你也就往心里头去,这银子算作是赔着你的桌子和那几位客人的茶钱。几位客人也是受了惊,若是想要在喝茶看戏也可,这余下的钱就算是请几位客人了。”
宋珩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极其斯文有礼,再加上改赔的也赔了,这事也合该就是这么过去了,店家和那几个客人倒是也实在寻不到其他的由头再去怨念些什么了。
宋珩放下了钱,便是往者永宁面前走,永宁原本也还在揣测着到底是谁帮了她一把,平日里头多半都是四哥和三哥帮着她收拾着乱摊子的,可眼下四哥远在西北,而三哥今日来宫中事情太多完全无暇顾及着她,哪里还是能够出来给她收拾这些的。
最可恨就是那阮碧兰,想来定是上一次受得打击还不够大,居然还敢有那脸面出来的,也不怕损了她那名声。真是每次一瞧见都没什么好处,八成她就和这阮碧兰八字相克吧,才会如此!
永宁原本已经就是做好了被自己的父亲再度禁足的准备,反正她从小到大,禁足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可觉得可怕的,禁在自己的房间里头,吃穿用度又不成少了她几分的。
她就是瞧不惯那些个人明明什么都不清楚就在外头乱嚼舌根子,也不知道这些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哪里是容得旁人这般乱说的。她踹了几个场子,人人都道她刁蛮小郡主,可从很早以前开始,她这刁蛮小郡主的名声就已经在外了,也无妨再添上一重,按照她三哥的话来说便是——破罐子破摔!
却不想到了今日却是有人为了她出了头,也不说她刁蛮,而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是的,永宁也是这般觉得的,她是不知宋珩心中是如何看她的,或许她和旁人一眼也是觉得她这个人刁蛮无比的,或许宋珩也从不曾将她当做朋友来对待的,可她待宋珩倒是真的将她当做朋友来看的,自己的朋友被人如此污蔑,这叫她怎么能够顺气,当然是要为了朋友好好出头一番的。
永宁看着渐渐走到自己身边来的年轻男子,他似乎并不大,这身形倒是清瘦无比,那眉眼看起来也是清和无比的,却不想竟然有眼下的勇气来和众人对抗还有和那阮碧兰抗争,这真真是叫她觉得意外无比,再看了两眼之后,永宁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的眉眼还有些女气,因为太过秀芝,倒有点像是女儿家的感觉,这一眼看过去,倒是同她认识的人有几分相像,可永宁也不敢随意认人。
“是我,宋珩!”宋珩在经过永宁身边的时候,用只有她们才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
永宁有些不敢相信,又上上下下地看了人好几眼,这才肯定了。
“你——”
永宁刚想喊出声,但是一瞧见现在自己是在茶馆里头,因为刚刚那阵仗,里头那些个人眼睛都睁得大大地看着他们,就等着看着她们之间闹出些什么来,永宁原本是想叫宋珩一声的,但是又想到眼下这种情况,如果她真的是叫了宋珩只怕只是白白害了她。
宋珩朝着她点了点头,永宁便一声不吭地跟上了前,也不敢问什么。阮碧兰看着原本可以是闹得颇大的事情居然被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儿郎几句话就给打发了,原本还处于愤怒状态的人一个一个也全当做没有了这回事一样,接着喝着自己的茶,吃着那些个茶点,好像刚刚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的情形有些气恼不已。
打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为了永宁出头,还说她没有什么知心朋友,她是不需要什么朋友,想她阮碧兰,当朝皇后的侄女,父亲是丞相,如此这般显赫的家境,又何须有什么朋友,那些个人巴结她都还来不及,那些个阿谀奉承的人,她想来都还不想理会呢,又怎么会想要同那些个人当朋友。
她本是就不需要什么朋友的,她是要当王妃的人,那些个人有些也可能成为侧妃,同她在一个屋檐下,那么,她们永远都只可能会是敌人而不可能会是朋友。
“刚刚那是谁啊?”隔壁的雅间有人有些不解地问着,“倒是蘀了永宁郡主说了一番好话,还给了永宁郡主一个义举的好名声!”
“谁知道呢,说不定还是那个皇亲国戚呢,没瞧见郡主二话不说就同人一起走了么,想来必然是认识的,不然又怎么会帮郡主出头。”
“说来也是,不过若是我的朋友被人如此污蔑,想来也真的是为会了人出头,英雄多义举,小人常保身,那些个明哲保身化身成为墙头草的人可还算是少么!”
“…”
阮碧兰听着那些个话,手上的帕子揉成一个团,心中越发觉得有些气愤不已了起来,这小人常保身,这不是说她便是一个小人么!宋珩带着永宁回了客栈,这才将将掩上了自己房间的门,永宁便大呼出声:“宋珩,你怎么如此打扮!”
永宁说着便是围着宋珩走了一圈,啧啧有声地看着她身上那一身合身的男装,“你若不说,我还真当你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呢,却不想原来尽是女红妆!”
“眼下我若不这般出门,要是叫熟人认了出来,我可不就成了人人喊打之人,指不定还要被人抓了去沉那金陵河呢!”宋珩笑着拉着永宁坐了下来,给她道了一杯茶。
“你别在意那些个乱嚼舌根子的人说的那些个混账话,我才不信,我看是有些人可以造谣生事毁你名节呢!”永宁将那一杯温热的茶水一口饮尽,“三哥说你去了西北,又怎么会同什么野男人私奔了。我今日瞧见那阮碧兰,也许这其中还有她的一份呢,我最是了解阮碧兰这个人,她心眼可小了,就和那针鼻似的,你那一日如此抢占了她的风头,她要是对你心怀不怨恨才怪!那个人便总是这样,仗着自己的姑姑是皇后,总是爱理不理人的,我就不知道暗地里头吃了她多少的亏。”
宋珩原本见阮碧兰的时候,心中也微微有些揣测了可不可能会是她。宋薇虽然是恨毒了她,但是想来她更加爱惜自己的名声,更何况她是一门心思想要睿王注意自己,这家门之中出了这种事情,不仅仅是对她有着直接的影响,她这个未出阁的人也是声誉受损,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五百的事情不像是宋薇会做的事情,宋珩平日里头也没有和旁人有什么冤仇,唯一不过就是和那阮碧兰有过一点点小过节,想那阮碧兰还真的是一个好面子的主,当日她宁愿伤了自己的手也不愿意同她做那比试,想来心中已经是怨毒死了她了,而且她风评不好对阮碧兰来说的确是没有什么多大的损伤,她还能借着这个机会瞧个乐呵的。
“这事不急!”
宋珩早已经打定好了主意,等到晚些的时候查探一下那些个说书人之人的落脚处,寻问个干净,敢这么给她招摇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永宁见宋珩已经有了自己主意的模样,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倒是用手托了腮,看着宋珩道:“三哥前些日子去寻了你,说是你去了西北,你去那西北,可是为了我那四哥去的?”
“你还有心说则个!”宋珩见永宁刚刚还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这一下子有变成了那欢愉模样,只觉得她还是那般的少儿心性,也不知道刚刚作出那踹桌子砸场子的举动来时是怎么样的一般心情,同眼下完全是判若两人。
“有何不可说的,我瞧你那般不把那些个流言蜚语当做一回事,若是我刚刚没有去那茶馆,你是不是还要坐在那边将那些个段子听了个完全不成?有时候我还真是不知道你宋珩是怎么想的,旁的那些个女子要是听到这些,只怕早就已经是要寻死觅活了,你怎么就能够半点都不当真呢!”
想到这些,永宁只觉得敬佩,若是这事搁在她的身上,旁人这要是说一句,她便是要杀了那人才解恨的,眼下宋珩面临的却是整个金陵城之中的言辞,她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呆在那茶馆之中,当做旁人的风流韵事一般地探听着,她是真真不敢想象的。
“你都这么说了,全部都是流言蜚语,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反正都是些假话,就当作是玩笑话,戏段子来听一段来就行,反正别人爱演戏,咱们就当作人家是戏子来看待不就好了!”宋珩对这种事情是再看淡不过了,“你这样想想也就什么都淡定了。”
永宁这么想倒也觉得的确是没有什么可以在意的了,想那阮碧兰一向是自视甚高,要是想到现在成了她们眼中的戏子。恨都是要恨死人了,哪里还有什么值得高傲的。
想着那穿红抹鸀作戏子状的阮碧兰,永宁噗地一下笑出了声来,的确是一件不算是叫人难受的事情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了西北之后,可瞧见我的四哥了么?”永宁被宋珩那么一说也就没有再在意那些个事情了,反倒是对宋珩去了西北前线的事情好奇的很,如果哪个时候她是知晓宋珩要去西北的话,她也是要一定跟去的,她还真的没有瞧见过那战场是如何的,想来应该是很宏伟吧,可她身为女子允许出门已经算是难得了,怎么还有可能上前线,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这样一来,永宁倒是十分地羡慕宋珩,有那般的孤勇,以女子之躯上了战场。
“瞧见了,你那四哥很好,不日便是要回到金陵城之中的,你也就别总是念叨得紧了,到时候你亲口问问不就清楚了。”宋珩轻笑了一声,她原本上那战场就不是为了睿王殿下而去的,说实在话,原本她到是不觉得有那么想见到睿王殿下,但是眼下,她到是想着睿王殿下早日回来。
因为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些个人哪种神情,想来应该是会让她觉得很是开心的吧,那样就觉得足够了。
好吧!
永宁原本还想觉得自己能够瞧见宋珩和其它的女子那般的神情,可依着宋珩的性子想来也不会是成为那些个女子的。
宋珩原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对了宋珩,你怎么会住在客栈里头?定远侯府上你可去过了?”永宁这才想起这件事情,这宋珩毕竟是宋家子女,怎么可能会住在客栈里头按理说不应该是如此的。
“就是因为去过了之后才会住在这里!”宋珩淡淡地道,“罢了,这住在外头,所以才会有机会去调查一些事情,我是要彻底调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说我的闲话,我虽不在意被人碎嘴,但是也不想成了人的话柄,随意舀捏。我这人一贯也是好说话的,但是有些人偏偏却是踩到了我的底线,这般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永宁听见宋珩这么说,她眼睛一亮:“你想怎么做?可以告诉我知道不,诚然我功夫是没有你好一些,但是我也是很机智敏捷的,再加上还有郡主这个头衔,宋珩,你若是想做些什么,尽可以告诉我知道,我是一定一定要帮助你的。”
宋珩一向是个不大喜欢受人人情的人,也不想欠人人情的人,如果是之前,她肯定是要拒绝永宁郡主的,可瞧见今天她为自己做的一些事情,宋珩很是动容,决定也不再瞒着永宁,真心当着她为朋友。
“你且附耳过来!”宋珩对着永宁招了招手,永宁听话无比。
两人说了一通,永宁点了点头。
“便按照你的去做吧!若是出了差池,我便叫三哥和四哥帮咱们顶着,不怕!”永宁拍了拍胸口大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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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网断电中,这是在朋友家借了电脑写的,超级不习惯她的台式机啊…我明天多更新一点,今天就委屈心肝们了。
☆、第六十二章 真相大白(一)
永宁那一番话,说得再自然不过了,好像那百里流觞同那百里绍宇为她收拾善后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情了,人人常说“有事弟子服其劳”,不想到了永宁这边倒是变成了“兄长服其劳”。
宋珩又和永宁说了一些体己话的,永宁倒是对西北战事颇感兴趣,总是要东问西问的,然后惊叹不已。两个人一直说到差不多时候之后,宋珩又让客栈里头的小厮按着永宁的尺寸重新买了一身的男衫和男鞋回来叫永宁换上。
永宁倒不是第一次穿男衫,她一向是个顽皮的主,所以在被自己的父王勒令不准出门胡闹的时候,自己便买了几套男子的衣衫,这扮作男子,她倒很是驾轻就熟,几下就把衣服给穿好了,束了男子的发束,手拿一把描金扇子,手指轻佻地点了宋珩的下巴,很是风流少年一般地道:“美人儿,给小爷我笑上一个!”
那举手投足之前,十足的纨绔味儿,瞅着宋珩也直直地点头:“郡主这换上男装,还真活脱脱是一个纨绔的儿郎,经验十足的寻芳客!”
永宁这么一听,丝毫也没有不好意思,笑着揽着宋珩的肩道:“我若真的是男儿身,我便娶了你做了自己的郡王妃!”
永宁同宋珩笑闹了一番,然后又问道:“眼下我这妆容也换过了,接下来是要怎么办才好?”
宋珩看了一眼永宁:“郡主不是说自己心中一直有着一个侠女的梦想么,今日,就请郡主当一回侠少吧!”
许是每个女子心中都有着一个成为侠女的梦想,永宁从很早以前就有着这么一个想法,想当上一个惩强扶弱的侠女,可惜一来她是没有飞檐走壁,囊中取物的本事,二来她这个身份也实在限制了她想要当侠女的梦想,这素来也就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今日听闻自己也是能够成为一个侠少,永宁自然激动不已,恨不得眼下就能够成为那人人快手称赞的一个侠士少年。
“如此便是大好,看我这少年侠士如何帮你出了那一口恶气!”永宁高声道,“拳打奸佞之人,脚踹歹毒之妇!”
“那就请跟我来吧,宁少侠!”宋珩抱拳道。
两人相顾看了一眼,觉得那彼此那一身的男装倒也实在是有些英勇之气,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两人肩并肩走了出去。
外头已经是日薄西山的时候了,宋珩带着永宁又重新回了那鑫源茶馆的外头,这白日里头金陵城的人倒是爱来茶馆里头听听那些个段子,但是这个天色暗了之后,有家的便归家吃饭,有些不爱回家的人便往着那秦淮河畔而去,那些个花船画舫倒也是实在是一处好的去处,有几家的画舫的菜色还是出了名的好吃。
宋珩同永宁并进去那鑫源茶楼,而是在茶楼对街的那几个小摊位上假意端详着那些个小玩意小物什,但是那注意力倒是大半都是放在那鑫源茶楼,瞧见那些个茶客走出,渐渐地里头的人也不多了,又过了许久之后,那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的说书人才走了出来,信步闲庭地经过了宋珩和永宁的身边。
永宁将自己手上原本那用红绳扎成了的如意结放下,转身就是要跟了上去,却是被宋珩抓住了手,“欲速则不达。”
宋珩告诫着永宁,眼下跟上去,凑得进了,那说书人要是无所觉还好,要是有所察觉,倒是要起了疑心的,肯定是不能这样的。
等到那人稍稍走开了一些些,宋珩才带着永宁慢慢地跟上了前去,这一路上,分外的小心,保持着那七八丈远的距离,却怎么都没有跟丢。永宁对于宋珩这能耐也止不住啧啧称奇,这金陵城的晚上也是有甚多的人,怎么这宋珩就能够完全不把人给跟丢了呢,若是换成了她,肯定都丢了不少回了,而且这街上同那说书先生一样穿着青色长衫的人也实在不在少数。
“你怎么就能够一直跟着那说书先生不会丢呢?且你怎么会觉得这说书人有些古怪呢?”永宁问着宋珩,她可是好奇得很。
“虽然那说书人身上那一身青色长衫看起来是极其普通的面料,可他束发的发冠却是那白玉簪子,你想一个说书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银两去买那白玉的簪子,你再看他的手,那左手的食指上套的还是血玉的扳指,所以当时我在茶馆之时,我便已经觉得这个说书人有些不大正常,平常那些个说书人即便是赏钱富足,也不至于像是这个人一般。你瞧出了这些,自然也就不会认错了人了。”
宋珩对着永宁道,在这种咨询闭塞的年代,没有电脑没有网络,唯一传播最快的就是口舌,还有什么比在茶馆里头更加传播的快速的了,所以宋珩才会想到去茶馆。鑫源茶馆是金陵城里头最大的茶馆,说的段子时兴无比,所以宋珩才会去查了个究竟,在看到这个说书人的时候,宋珩就已经觉察出了有些不对劲了,本是想在茶馆里头呆到这个说书人离开的时候,但是永宁的突然出现,改变了她的计划,永宁如此为她,她总不能再让永宁留在那种是非之地被人所诟病。
永宁再看向那个人的时候才发现还真的的确如宋珩所说的那样,白玉为簪,血玉为环的,的确是好不古怪,她却从未认真地发现这些个事情,她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地记下了,往后他要是再遇上这种事情,她也一定会好好地分辨出那些个嫌疑人。
那说书人便一直这么走着,也未察觉自己的身后有着两个人跟踪着,他一直往着那些个花坊而去。
花坊这种寻花问柳的地儿,一般都是白日休息,夜晚的时候开始那些个糜烂的生活,这日头未落,那红灯笼就已经是高高地挂着,穿着与时节不同的轻纱拨缕站在外头,手上的花绢一甩,娇滴滴地喊着“爷里头请”,那一个一个是声如黄鹂美若王嫱,身段更是玲珑的宛若汉宫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