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和却很快想到了办法,立马带她去配了一双隐形眼镜,还说早没想到,应该去做视力矫正手术的。
晚上沈家谦过来吃饭的时候,倒是多瞧了她两眼,她有点别扭,低头躲开了去。
回家的车上,他却说:“重年,很多习惯也是可以改的,你应该试着好好睁开眼睛看看,总是躲在壳里并不一定是安全的。”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这几乎是这段时间他对她讲过的最深入的话,平日里除了生活惯用语,他从不主动和她说什么。然而,他的语气平静,没有冷漠,亦不含任何讥讽,只是纯粹地说话,她怔怔地望着他。
他对上她的眼睛,说:“重年,我是认真的。”
重年被他反反复复,前后不同的态度弄糊涂了,仿佛从昨天晚上他突然生气摔了那只盘子后就有哪里不对劲。
一直到回去了,躺在床上,她模糊中懂得了一点他的意思,可是纵然是认真的又能怎么样?
这样一个忽如其来的婚姻,到底能够有多么坚固?

 

第十七章 不是真的 (下)

双年果然在第二天下午到了,沈家谦和她一起去机场接的人,安排双年住进了婚宴的酒店。
虽然没有上班,接下来的几天,重年反而忙碌了起来。沈家和早前就提过几次要带她去婚礼现场看看,在正式婚礼之前要有一次彩排。重年推脱着工作时间之内不行,沈家和也忙,就一直拖了下来。现在剩下也没几天了,难免大动干戈火急火燎地操办。
于是整个婚礼流程都来了一遍,尤其是涉及她的的部分,大到服饰妆容小到新娘捧花,没有遗漏任何一项。
沈家谦却轻松,每天早晨送她去了他姐姐哪里,晚上就去接她回去,倒是一点都不像即将举行婚礼的男人。
婚礼的前一天,重年的父母终于到了,那天晚上她也住进了婚宴酒店早已准备好的新人房。是豪华湖景别墅套房,里头只卧室就有六间,大得出奇,只有双年一个人陪她睡在夫人房,有一道连接门通往隔壁的主人房,那里才是新人睡房。
自然不可能睡得好,大半夜都是似睡非睡,可是又不敢动,怕惊醒了双年。双年回来已经追问过好几次她和郑铭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快就赶着要嫁给沈家谦,有一次竟然还吞吞吐吐地问她是不是怀孕了。亏她想得到,重年哭笑不得,糊弄了几次,渐渐力不从心,说不清,理还乱,索性还是那句:“我喜欢他。”
也许世上总有些事是不问因果,不问由来的,喜欢就是喜欢,到底不需要再做注解。
不知道别的新娘在这一天是怎么过去的,重年只觉得整个脑子都是浆糊,乱哄哄的,早晨起来就没安静过。吃了早饭没过一会儿被带到了新娘化妆室,父母,伴娘,化妆师,造型师,发型师,还有其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挤了一屋子。她仿佛成了一个木偶,呆头呆脑坐在梳妆间,任人摆布。
“姐——”双年突然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她今天也是伴娘之一,已经在另一间梳妆间上了妆,一张脸粉雕玉琢似的,仍旧是辫子,只是发型师巧手弄了个蜈蚣辫,比平日要繁乱,越发美得妩媚,可是还是有点孩子气。
重年在上妆,周围一圈人,没有回头,趁着化妆师歇手的时候在镜子里对她笑了笑。双年倒是挤了过来,一只手握着手机,是她的,因为今天电话多,而她这一天大概都不会有空闲时间,早晨沈家和就叮嘱她把手机给双年。
“快接电话!萋萋的!”双年已经把手伸向她,兴奋地催促。
重年一顿,化妆师倒是笑着答了一声:“等一等。”拿着刷子快速在她脸上搽了几下,微微让开点:“现在好了,沈
太太,您接电话吧。”
纵然这大半天下来,已经不晓得被人喊了多少次“沈太太”,这时候听到,重年还是僵了僵,慢慢接过来双年手里的手机。
电话里没有声音,一边还听得见双年在说:“…你问萋萋怎么还不来,就算不做伴娘,她也早该来了…”
重年定了定神,低声喊:“萋萋——”
她终于说:“我在酒店五楼的咖啡厅等你。”
因为接近中午吃饭时间,重年等了一会儿,身边的人渐渐散开去吃饭,只剩下双年要留下来陪她吃饭。她费了一番力气说服她去陪父母,叔叔一起吃饭,说自己没有胃口,要趁着这点吃饭时间和萋萋在电话里说说话。
双年很有点嫉妒,愤愤不平地说:“和萋萋说话就和萋萋说话,弄得这么神秘都要背着我,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怪不得人家说新娘子都是神经兮兮的…”嘟嚷着,到底还是离开了,大概真是觉得所有的新娘子在这一天都不会是完全正常的。
幸得只是上了妆,还没有梳头,化妆师说她肤质好,不需要画蛇添足再来浓妆艳抹,走的是清新典雅的新娘妆,在这样奢华的酒店,只能算妆容正常。她从顶楼乘坐电梯来到五楼,和从前一样,毫不引人注目。
咖啡厅里头的人并不多,不需要服务员指引,重年走进去时一眼就望见萋萋坐在靠窗一张桌子边。冗繁华丽的法式流苏窗帘松松地束起,冬日的暖阳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晴天白云。她的周身仿佛都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低头手执银色小勺轻轻搅动咖啡,侧影落落,仍旧是美丽的,像宝石一样,熠熠发光,人群中夺人眼目。
她一直都知道萋萋长得美,可是从前似乎只是一个事实,要到这一刻才觉得原来美是这样的。
男人很难不被这样的女子吸引吧,而他也只是管不了自己的心。
萋萋似有所觉,突然抬头看了过来,眉目间寂寥落寞。重年突然有点心酸,快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来。
有一会儿,她们谁也没有说话。服务员上了一杯咖啡来,重年轻啜了几口,又记起来刚刚上好的妆,不想再去麻烦化妆师,搁下勺子,拭了拭嘴。
“你要结婚?”萋萋突然问。
重年一怔,像是从前也听过这话。
萋萋微微牵动嘴角笑了笑:“瞧我都糊涂了,简直多此一问,新娘妆都扮上了,我要是再来晚一点,恐怕都赶上婚礼场面了。”
这话不是不讽刺的,重年搁不住,明明有许多话想
要说,可是却仿佛一团混乱,千言万语都堵在嗓子眼,却也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她终于说:“我已经结婚了,今天是举行婚礼。”
萋萋握勺子的手一顿,到底没忍住,问道:“怎么可能?你才认识沈家谦多久?”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一变,“你怎么这么傻?就算是要和郑铭赌气,要气我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随便…”
重年心里一酸,可是这次是感动:“萋萋,你想多了,我是气你们,可是我还不至于这样就要找个人结婚。”顿了一下,还是说:“我和郑铭的事,你不用自责,也不用内疚,我不嫁给他,不是因为你,是他不够爱我,而我也终于知道我还是贪心的,想要爱的。”
萋萋默然,偏头睁大眼睛眨了几下,半晌才问:“那你要和沈家谦在一起,是他爱你吗?”
“不,他也不爱我,但我必须嫁给他。”
“那是你爱他?”
“不,我和他只是各取所需。”重年语气平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欠他们沈家的何止是钱,只能拿人抵债…”
”沈家谦!”咖啡厅内冷不防突兀地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你去死!那时候嫁给你是我瞎了眼!”
重年和萋萋俱是一脸愕然,可是眼睛都已经循声望了过去。隔着一张空桌位,对面的女子满脸怒容地站起来,犹不解恨,一把端起咖啡杯泼过去。
真真的八点档剧情活生生上演,吸引了咖啡厅内众人的视线。那男主角不负众望地从宽大的卡座沙发上站了起来,施施然抽来纸巾拭了拭肩上的咖啡渍,原来并没有兜头泼到脸上。
重年认得这个背影,原来果真是同一个人。他一语不发,把纸巾撂在桌上就要走。可是那面容精致,打扮高雅的女子却不依不饶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去哪儿?把话说清楚再走,今天你不把话清楚哪儿都不要想去。”
“周曲,你眼睛瞎了记忆力应该还在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离婚都快一年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放手!”
“是三百一十三天——”周曲望着手表,继续说,“十时二十五分钟。”
“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沈家谦冷笑,一把甩开她的手就走。
她也没有再拉他,而是在他身后叫道:“沈家谦,你这么迫不及待,是赶着去参加婚礼吗?我倒是想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有什么能耐,叫你这样鬼迷心窍,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再次跳入‘火坑’也要同她绑在一起。”
沈家谦的脚步一顿,回头时视线从某个方向一掠而过,冷冷地说:“
原来你也知道上次是火坑?如果你眼睛没瞎的话,等会儿就睁开眼睛好好瞧瞧。”
“你——”周曲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来话。
沈家谦再次瞟了一眼某个方向,毫不犹豫地扬长而去。
重年突然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仿佛是冷风刮过,虽然低着头,可是还是疑心他或许早就见着她了。她突然记起来了,起身说:“萋萋,我走了,双年他们吃完饭见不到我,会担心的。”
却没有提防萋萋一把拉住她,“重年,不管你看见没有,那天晚上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喝的酒里头有药…”
重年慢了半拍才把听到的话串联起来,仓皇地打断她:“别说了,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以后晚上不要出去喝酒了,一个人怎么会安全。”
萋萋还是没有松手,“你真的要嫁给他?刚刚你也听见了…”
“这有什么紧要的?”重年拉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我的确是刚刚才知道,但是他从前结过多少次婚都不关我的事。”
“可是…”萋萋还想说什么。
重年笑道:“不要再说了,你忘了我告诉过你我已经结婚了吗?如果有空的话…下午你就来观礼吧。”
萋萋最终松了手。

 

第十八章 我愿意

萋萋还是去了,重年在人群中望见她的时候,真真露出笑来,如同对未来怀抱憧憬的所有新娘一样。
是西式婚礼,下午四时在酒店顶楼的空中花园举行。因是寒冬,婚纱单薄,礼台搭在里头的玻璃暖房内。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到处都是彩球和红色的小圆灯笼,奢华浪漫,阳光透过玻璃暖洋洋地的照射进来,光华潋滟,如同漂浮在半空中剔透的水晶楼阁,美得华丽而不真实。
可是玻璃鞋子,纵然再如何美得花样繁复,到底仍旧只是灰姑娘的水晶鞋,如果穿在脚上,走起路来该要多么小心翼翼,卑微胆怯。从此以后,哪怕踏错一步,都有可能终至粉身碎骨。
重年挽着父亲的手臂踏上铺满鲜花的红地毯,一步一步走进去,如同走进那个本不属于她的世界。按照沈家和早已带她演练过的步骤,说我愿意,交换戒指。
沈家谦拉着她的手,给她戴上戒指。硕大晶莹的宝石,珠光宝气,熠熠生辉,仍旧刺得眼睛一花。她恍惚中记起了那天手指上那枚晶莹剔透的宝石,温暖而闪亮,那么美。他说:“重年,我以后会待你好的。”
永生永世,她都会记得。
他的怀抱温暖,曾经以为那就是一辈子。
可是一辈子却也不过只是又一场梦。
都说能够改变的是命运,不能改变的是宿命。然而,她却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是命运还是宿命。
嘴唇上突然一痛,沈家谦已经吻了下来。她下意识缩了一下,他箍住她后腰的手一紧,又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下,突然就放开了她。哗啦啦的掌声响了起来,他脸上有笑,可是转过头来面对她时,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
晚宴是六点钟正式开始的,采用欧式自助餐的形式,一直持续了四个钟头,到十点才散。重年并没有喝多少酒,因为六个伴娘里头酒量好的大有人在,沈家和早已交代好要挡酒,连双年都喝了不少下去。可是这一晚上下来,踩着长达五六厘米的高跟鞋,换了三套礼服,一直在宴会厅内走来走去,她仍旧渐渐支持不住。
而晚宴之后,还有舞会。沈家谦带她中规中矩地跳了一支华尔兹作为开场舞后,不顾众人的阻拦和哄笑,硬要拉着她离开,身后一群人闹哄着说要去闹洞房。他眼皮一抬,哈哈大笑:“谁要来就来,只要下次不要被我抓到了!”
他似乎从晚宴开始后心情就好得不得了,酒也喝了不少下去,重年隐约中还可以闻见他身上的酒味,望了他一眼,想着他或许有点醉了。他却突然一把搂过她,宠溺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说:“怎么了?不高兴吗?”马上对着跟出来的一群人,赔着笑脸:“你们瞧,沈太太不乐意你们去,我看还是算了吧啊,你们饶了我
吧啊…”趁着大家哄笑成一团的时候,快速拉她进了一扇打开门的电梯,拦在门口按了关门。
重年这才知道他其实很清醒,一点也没醉。
门外还有人在大声嚷嚷着:“沈二你个老狐狸,就是诡计多端,你就耍滑头跑吧,趁着电梯只有你和新娘子,抓紧时间想干啥就干啥,我们在新房等你…”电梯门渐渐合拢,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小小的密闭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身体上的不适好像这时越发有所觉,重年只觉得脚趾头和脚后跟痛得似乎磨破皮了,垂头生生忍着。
沈家谦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把车开到酒店门口…我马上就来了…”是在讲电话。她意识到了什么,抬头望向他。他挂断电话后面对她不解的眼神,顿了一下,才说:“我们回家。”
电梯门开了,他牵着她的手走出去,走了两步,又停住了,皱眉看了一眼她的脚。重年嗫嚅着解释:“鞋跟太高了,我穿不惯…”
他不再说话,牵着她放慢了脚步。
“沈家谦!”冷不防有人高喊了一声,一个女子从左侧的大堂吧迎面而来。
沈家谦脸色一沉,脚步仍旧没有停顿。重年却忽然顿住了。他不得不停住,面对着走近的人,忍耐着说:“周曲,你到底想怎样?”
周曲粲然一笑,灯光之下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我们夫妻一场,前夫再婚,作为前任沈太太,我只是来说声‘恭喜’,这位是新上任的沈太太吧?”
沈家谦丝毫没有介绍的意思,望着周曲身后,说:“周顾,你姐发疯,你也跟着她发疯吗?把她带走!”
重年的手心忽然一抖,被他用力握紧了。那叫周顾的男子几步走了过来,视线在重年身上停了停,而一边的周曲已经对她伸出了一只手,“你好,我叫周曲,今天见到沈太太很高兴。”
重年的右手被沈家谦紧握着,她挣了一下,他仍旧没有松手,周曲却伸着手坚持等待着。
她迟疑着尴尬地伸出左手,小声说:“周小姐,你好,我叫姜重年。”
周顾望了她一眼,她对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也笑了笑,终究什么也没说。
周曲松开手之后,微笑着恭贺了一声:“沈太太,祝您新婚愉快!”没有再多说什么,保持着礼貌,带着周顾一起离开了。
在回去的车子里,沈家谦淡淡地说:“我和她是三年前结婚的,后来离婚了。”
重年没有想到他会告诉她,如果换做从前,她也不会说什么,可是这时候却本能地脱口而出:“为什么?”
沈家谦大约也没有料到她会问,怔了一下,突然笑了,轻佻地摸了一下她的下巴,“自然是为了娶你,我要是不打发了她,你现在怎么会是沈太太?”
那时候他们
还不认识,她亦是知道自己有几两重,不会自作多情自寻羞辱,只当他心情好胡说,闪了一下头躲开他越来越不正经的手。他突然俯身靠过来,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有点痛,她忍不住颤了一下,他含住她的耳垂吮吸着一路吻上了她的脖子。
横竖是躲不过去,迟早的事,她僵着身子任他为所欲为。车窗玻璃外霓虹闪烁,灯河憧憧,或红的,或蓝的,或白的…那光也是流动的,滟滟的流光扑面而来,直砸得人头晕目眩。这城市夜色璀璨,纸醉金迷,三千灯火摇曳繁华,靡丽喧闹到了极点,万丈红尘在五彩灯下翩翩飞舞。而她却只是一只还没有翅膀的蝴蝶,想飞也飞不起来,座椅忽然向后倒了下去,他压了下来,满面酒气堵住她的唇,她觉得透不过气来,闭上了眼睛。
她是被他抱下车子的,一直到他掀开床罩把她放在床上,她都没有睁开眼睛。他离开了一会儿,再次压上来时浑身滚烫,赤*裸*裸地贴在她身上,摸着了她背后的晚礼服拉链,不耐烦地一把拉了下来,抬起她的身子从肩上褪下那件丝质淡紫色修身长裙。
她的身体渐渐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像花骨朵一样,一点一点在他身下展开。他有片刻的恍惚,怔怔地望着灯光之下近在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在梦里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的,明明已经这么的近,可是却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突然急切地覆上她的身体,再一次沿着她的耳垂吻了下来,脖子,锁骨,胸前…只要是她身上的,一片地方都不愿意错过。
她终于呻*吟着在他身下胡乱扭动着身体,混乱中,却还记得低喃:“关灯…”到了这时候,她仍旧没有忘记挣扎,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睁开眼睛。”
她的眼睫毛轻颤,像蝴蝶扑闪着翅膀抖动,那翅膀也掠过他的心,点点瘙痒在他的身体里散开,渐渐都汇聚到一个地方。他没有耐心再来缠磨着等她睁开眼睛,用力分开她的双腿,俯身重重地压了下来,一股尖锐的疼痛猛然传来,她忍不住叫了一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终于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他幽暗不明的双眸。
重年从女孩变成女人的那一刻是难堪的屈辱的,沈家谦根本没有想过要好好待她,他的动作蛮横粗暴,没有任何前兆毫无预警猛然侵入,如同他强行硬生生侵入她的世界一样,不容她抗拒和逃避,不管她愿不愿意。
这一刻,他在她的身体里,那样强悍地霸占着她身体最私密的地方,从前只属于她的一部分,如今却要和他分享,被他占有,甚至是已经属于了他。
而他侵占的却不仅仅只是她的身体,她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一部分已经伴随着他的入侵而被夺走。她有的原本就
不多,可是现在却还要失去。
从此以后,她的世界再也回不到从前,再也不会和从前一样。
她闭上眼睛,眼泪越流越多,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痛,更多的是觉得难过,为了失去的一切悲哀。她曾经想过会有一个喜欢的人来和她分享男女之间的一切,像世人眼中的和谐美满的夫妻那样你依我浓,心心相印,肌肤相亲。
那才是真真的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可是那么好的日子,也许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终究只是她的美梦和奢望。
原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果然是一句最悲哀的诗,一辈子那么长,而人世又是这样的凉薄易变,一天不走到终点,永远都不会知道会和谁一起慢慢变老。人是多么小,哪里能够完全做得了自己的主?
她想,她原本就是渺小卑微的,这一切都是她欠他的,现在她都还给他。
他只顿了一下,然后微微退出一点,立即又重重地顶*进。她呻*吟了一下,和着哭声,身下痛得像烙铁一样,再也忍不住扭动着双腿想要缓解身体被异物入侵的疼痛。他却不管不顾,紧紧箍住她的腰阻止她后移,毫不停歇地向她进攻,步步紧逼。
如同男人征服女人,他伏在她的身上,只是一个征服者。
她终于越哭声音越大,仿佛心里一个地方破了洞,从前所有的压抑都找到了出口,一切不如意都涌出来,痛得只晓得哭,到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哭,眼泪像有自主意识地一直流下来,忍不住只是哭。
沈家谦却在她的哭声中渐渐有了一种施虐般的快意,根本停止不了动作,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大,仿佛身体上所有的力量都只汇聚到了一点上,一起涌向她,狠狠撞击着她也压迫着她。仿佛只是发泄,他伏在她的身上就只是一个男人,只能不断重复着退出进入的动作。
在身体感觉爆发到最极致的顶点时,伴随着他的释放和喘息,她还是在哭,眼泪一点一滴落到他的肩上,慢慢流了下来,打湿了他的胸膛。他摸了一下她被汗水和泪水一起交织而成的湿漉漉脸庞,突然就厌烦了起来,刚刚还火热的身体瞬间凉了下来,推开她翻身躺到一边。
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华丽的枝形花瓣水晶吊灯,是这两天新换的。璀璨的灯光密密匝匝地照射下来,流光溢彩,新颜艳艳,映得床上铺着的大红苏绣鸳鸯戏水床单艳丽得像胭脂,无边的红色蔓延开来。罗帷翠被双鸳鸯,那样的吉祥,那样的喜庆,连那上头的交颈鸳鸯亦仿佛着红衣活了过来,在荷花池里荡来荡去。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明明结发夫妻,交颈鸳鸯,可是连他看得也羡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