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说:“我知道了,下个星期我们一起去买吧。”
田蜜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走进了大楼内。
到了家,田蜜打开门,一进客厅,就被吓一跳,里面横七竖八的堆着很多箱子,她没有仔细数,总有几十大箱。
父母都在里面坐着看电视,看见她了,张玉兰说:“这些都是今天送来的,说是你的东西。”
田蜜回来这段时间从来没有对父母提过离婚的事情,他们也没有主动在她面前提起乔楠,现在有了这些东西,她不得不简要的告诉他们她已经离婚了。
父母听了都没有太激烈的反应,也许是他们已经经历了比这更大的打击,在失去一个女儿以后,其他的事情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生死。
田东伟指着桌子上放着的钥匙和证件说:“这也是今天送来的,他们说这栋房子以后是你的,房产证什么的都在,我看了下是江边的一栋别墅。”
田蜜楞了一下,还没搞清楚什么房子,就听张玉兰说:“田蜜,你看看这客厅堆的,我数过了,光衣服就有二十多箱,才一年多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衣服?”
田蜜直觉回答:“这都不是我买的。”
张玉兰更加不满意了。“你还推卸责任了,你的东西不是你买的谁买的?”
田蜜很快就说:“乔楠买的。”
张玉兰看了她一眼,顿了顿说:“乔楠今天打过电话了。”
田蜜自从回来后就没有和乔楠联系过,现在听说他打电话了,一时有点奇怪他会说什么。
张玉兰却没有接着说起电话的内容,只问,“是不是你提出来离婚的?”
“嗯。”
“他在外面有人了?”
田蜜觉得再说下去会越来越离谱,赶紧打住了,“妈,你想哪儿去了,你别问了,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玉兰也不再逼问了,念叨了田蜜几句,让田东伟扶她回房间休息了。
田蜜在客厅继续坐了一会儿,把茶几上的东西拿起来看了看,才回自己的房间。在抽屉里找《离婚协议书》时,她注意到衣柜旁边多了一个保险柜,没有上锁,她随手一拉就开了,里面居然全是乔楠买给她的那些珠宝首饰。她把那些盒子全部拿出来放在床上,一个一个的打开看,钻石、珍珠、宝石之类的很快琳琅满目的洒了满床,很多她也是第一次看见。她爬在床边,拿起一只玉镯,和宋蝶送她的那只一样都是老坑玻璃种,这只还要偏细点,她慢慢的圈在了手腕上,然后就取不下来了。她记得好像是乔楠在英国买给她的,又像是在日本买的,她当时带上了很多天都拿不下来,后来包着保鲜袋擦肥皂水拿下来的。
田蜜又拿出来《离婚协议书》,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一页有乔楠的签名,很端正的行楷,她也见过他一些签名,很多时候都是狂傲不羁的草书或者是飘洒自如的花体,这么一笔一划慢慢写下的签名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两个字力透纸背,“乔”字的第一笔下笔时好像停了一下,那一撇并不是很连贯。
田蜜怔怔看了半晌,然后小心的收起床上的东西,重新放进保险柜,进浴室去洗澡。洗完澡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可她没有睡意,坐在床上剪着脚趾甲,到了左脚时,就看到了那一串戴了一年多的钻石脚链。她很自然的就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找到他的名字按了下去。
第一次没人接,她又重拨了一次还是没人接,田蜜继续剪脚趾甲。剪完了左脚,她又拨了一次,依然没人接听。田蜜第一次尝试给他发短信,写完那一段话她又检查了一遍,然后按了发送键。短信成功发送出去后,她躺下去睡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蒙间听到熟悉的铃声响起,于是摸到手机放在了耳边。她也没听清楚那边说了什么,抱着枕头“嗯”了一声,然后那边忽然没声音了。在这静默中,田蜜的瞌睡渐渐的离去了,坐起来喊了声,“乔楠——”
“你终于醒了?”
他的口气不好,很明显是在生气,田蜜打开床头灯,讪讪的解释:“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
“我在开会。”
反正他整天就是开不完的会,文山会海的,田蜜也不奇怪,可又一想现在的时间,她问,“你在哪儿?”
“纽约。”
“你刚开完会?”
“嗯。”
田蜜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凌晨一点了,那边应该是午餐时间,于是便问,“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乔楠没有回答,田蜜说:“你先去吃饭吧,等你吃完饭我们再说。”
乔楠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吃饭没吃饭了?是不是做你的前夫要比丈夫的待遇好?”
田蜜被噎的一时说不出来话。
乔楠说:“我差点忘了,你刚刚好像说要再次毁约。”
田蜜被搅糊涂了,顾不得他的态度,不解的问,“什么毁约?”
“不用我提醒你,你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吧?那上面白纸黑字怎么写的?你如果什么都不要就是片面毁约,至于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明白,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请律师向你解释。”
田蜜讨厌她这副生意人嘴脸,气恼的说:“我什么都不懂,反正我不会要。”
乔楠冷笑,“那你的意思是协议作废?”
田蜜说:“我们可以重新签。”
乔楠说:“我没那个闲功夫,你要是不满意,我通知律师作废就行了。”
田蜜知道和他硬碰硬,不会讨到好下场,便放软声音说:“乔楠,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要你的任何财物。”
乔楠说:“随你便,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你要是不动赡养费,那就是毁约,我让他们不用办接下来的手续了,协议作废。”说罢,不等田蜜说话,便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完。
第六十一章
乔楠又翻到那条短信看了看,“乔楠,我刚刚仔细看过《离婚协议书》,那上面列明的东西我都不要,我有住的地方,也不需要钱,你不需要补偿我任何东西。”加上标点符号,一共五十六个字。
他合上手机转过身,才发现办公室内还有人。
宋蝶笑道:“这就是你刚刚开会一直心神不宁的原因?”
乔楠不想再多说,淡淡的问,“妈,你有什么事吗?”
宋蝶也聪明的打住了。“我让人给你点了餐,一会儿送来,你吃了再去机场吧。”
午餐极其丰盛,乔楠知道就算是去店内也未必能吃到这么顶级的料理。他很快就吃完了,甚至还破例动起来了旁边盘子里的饭后甜点,是块蜂蜜蛋糕。
田蜜很喜欢蜂蜜,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空腹喝杯蜂蜜水,吃面包更喜欢涂抹蜂蜜。这也像她的人,一直以来,她都是一块带了伤的蜜糖,诱惑着他沉沦。他贴上去,便被粘住,被胶住,撕不开,也挣脱不开,尝到嘴中的滋味苦涩却也——甜蜜。
刚开始他发现她的习惯后,也尝试喝过一次蜂蜜水,但是甜的他第一口都没有完全吞下去,便倒了。有一次,他见她喝粥也加蜂蜜时,就嘲讽她,吃这么多有什么用,一个月喝几瓶蜂蜜,全身上下还都是骨头,抱着都磕人。她当时什么也没说,把一碗粥喝完了。晚上睡觉时,他伸手抱她,她推开他,然后背朝着他说,磕人,我还是离你远点。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别扭,偏要缠上去把她紧紧抱住,伸手在她身上到处抚摸,其实她骨架纤细,瘦不见骨,靠在怀里,软软一团,很是舒服。他又摸到她脸上去,心情很好,不想和她计较,于是说,你这么懒的人连保养都不会还有这样的皮肤,这细皮嫩肉大概都是喝蜂蜜才有的,那还是要多喝。从这天之后,她不声不响的连他的醒酒汤都换成了蜂蜜水。乔楠一直都受不了那甜的发腻的味道,第一次面不改色的在她面前喝下去后,他马上去浴室再次刷牙了。可后来喝多了也习惯了,她走后,每次他喝多了回家后,张管家也会让人给他冲蜂蜜水。
“张管家说你现在喜欢吃这个口味的蛋糕。”宋蝶说。
“嗯。”乔楠拿起蛋糕咬了一口。
“你回去后好好想想你爸爸的话,在商言商,私人恩怨你们可以私下解决,没必要拿到台面上来。”
“妈,在刚刚的会议上我已经说过了,我决定终止和坂田集团的一切合作计划。”
“可我们都没有同意!你这半年来在亚太区挤兑他,处处和他作对,我们可以不管,但是海上明珠我们绝不能放弃,我更不允许你放弃,这个计划你酝酿了那么久,眼看成功在即,绝对没有放弃的理由。”宋蝶脸上的微笑不再,口气已经不再冷静。
“我没有放弃,工程只是暂时停工,等坂田集团按照我的部署退出这个合作案,一切将会继续。”乔楠边吃蛋糕边说。
“那工程延误造成的损失呢?你在亚太区和坂田集团合作了那么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坂田集团虽然比不上我们乔华,但在日本国内也是实力雄厚,整个坂田家族在日本的政商界都不容小觑,你如果想要做好日本市场就不能和他们为敌。”
“坂田集团是不错,但日本国内也还有其他更值得我们合作的对象,我会重新找到在日本的长期合作伙伴。”乔楠简单的说。
宋蝶盯着那块还剩下一半的蛋糕,轻声说:“我听说上个月坂田大雄亲自去找过你,然后你开了两个条件,脱光衣服召开记者招待会并向所有他曾经骚扰过的女性公开道歉或者从你办公室的窗户跳下去,是不是?”她笑了笑,“不愧是我和你爸爸的儿子,你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做的真是好,简直是要走火入魔了。坂田大雄应该庆幸他当年给过她选择没有碰她,要不然他的下场肯定比现在还不如。乔楠,我知道那个孩子是你的也是我们乔家的,坂田大雄欠我们乔家一条人命,可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把她送到坂田大雄身边的?她为什么要选择跳车?那些都是几年前的旧事了,我们可以不提,我只问你,你现在针对坂田大雄有用吗?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不重要的配角,你没必要为他浪费这许多力气,更没必要把进行了一半的工程停工。”她停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下来,“乔楠,你的自控能力一向是我们家最好的,这点连你爸爸都自叹不如,从小你都知道劝你爸爸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现在怎么能这么失控,把什么原则都忘了。”
“我不会和他那样禽兽不如的东西谈利益,那会脏了我的口。”乔楠已经吃完了蛋糕,抽出面纸擦了擦嘴。“妈,工程延误造成的损失我不会动用公司账上的钱,前段时间我在股票上赚了一笔钱,足够弥补这个缺口,这件事情谁都不用再说了,我会处理好。”
乔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电话给助理,告诉他可以备车出发了,便简单的和母亲道别。
宋蝶知道按照现在的情况多说无益,只好说:“张管家说你现在每天都很晚才回去,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
“我知道了。”
“工作重要,身体也要顾惜…”宋蝶说着话和乔楠一起走出办公室。
田蜜挂断电话后再无睡意,又把《离婚协议书》看了一遍,越看精神越好了,倒不是因为发现自己成了富婆,而是她知道乔楠不是说出来吓唬她的。在医院见到《离婚协议书》时她虽然讶异但更多的是觉得松了一口气,没有惊喜也没有难过,就像一出戏,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段情节,等着演到这里了,也只是完成某一阶段的任务了,根本不用去想为什么要这样,所以拿起笔就签名。现在再回头去看这叠文件,她才想到这是她的婚姻,目前为止仅有的一次婚姻关系,她和他一起生活了一年半,期间虽然不像书中所描述的夫妻关系那样琴瑟之好,鹣蝶情深,可也是安定祥和的,也有过高兴的时候。田蜜的手又习惯性的摸到了自己的小腹,这里曾经两次孕育过他们的孩子,可无缘留下来。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有两条生命曾经在这里短暂的停留过。
晚上失眠,早上会起不来几乎是理所当然的。田蜜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还是迷着眼睛讲话的。乔雨在那边一开始叽叽喳喳说的什么都没听清楚,还是后来她连声大喊了几句“嫂子”,田蜜才睁开眼睛坐起来。回家后,她和乔雨还是像以前一样保持着频繁的联系,她们依然是好朋友,这也证明了一段婚姻关系的结束并不意味着由这场婚姻所引发的一切关系都会结束。乔雨在田蜜签了离婚协议书的第二天曾经说,虽然我不赞成你们分开,但这是你和我哥之间的事,这并不影响我继续和你交往。这就是朝气蓬勃的乔雨说的话,年轻就是好,可以无所顾忌的坦诚自己的想法,反而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千帆过尽后总会连简单的话语都学会了深思熟虑,也许是再也经不起风浪,不这样就怕说错了话,被人抓到了把柄。
田蜜一边听着乔雨说话,一边也抓紧时间换衣服,手机在两只耳朵边轮流换来换去。换好衣服后,她不得不打断乔雨,“好了,先说到这里,我去看看我妈,晚上再和你聊。”
乔雨在那边呵呵笑,“去吧,去吧,就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孝顺啊。”
田蜜笑了笑,刚准备说“拜拜”就听到乔雨止住了笑,有点吞吞吐吐的说:“嫂子,你要是有机会的话就劝我哥少喝点酒吧。”
这还是她和乔楠分开后,乔雨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乔楠,平时她们通话时间超过一个小时,她也不会提到任何关于乔楠的事情,也许是还没适应这转变,觉得尴尬才刻意的避免。田蜜知道如果不是太严重的话,乔雨不会和她说。顿了一下,她说:“我试试吧,他不见得会听我的,毕竟我们已经…”她没有说完,想到昨天晚上乔楠的态度,她已经可以预料到她如果对他说以后少喝点酒他会有什么反映了,少不了又会被他抓住机会嘲讽几句,像“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身体了?”或者干脆说:“我的事现在和你无关,还轮不到你来管!”他那种讥讽冷漠的语气,现在仿佛已经在耳边响起了。
乔雨说:“我们都说过了,一点用都没有,你也知道他工作忙,这段时间更是忙的昏天暗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每次都是过了凌晨回来,还一身酒气,你的话他总会听的。”
田蜜听出来了乔雨的担忧,答应道:“好,有机会我一定说。”
作者有话要说:未完,晚上还有一更。(无意外的话)
PS,我一直没搞懂大家为什么讨厌韩林?难道因为乔楠?
第六十二章
田蜜琢磨了几天,还没找到机会和乔楠联系,小甜甜就生病被送进医院了。医生说只是普通的发烧,一般婴儿都会这样的,体质弱的会更频繁一点。田蜜陪着保姆一起在医院照顾了一个星期,小甜甜才完全康复出院,她好几天晚上没睡好觉,回家后就倒在床上补眠。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起床后她决定去看甜甜。因为不是节假日或者周末,墓园很冷清,她抱着一束百合花走进去的时候,除了看守墓园的工人外,几乎没看见其他人,可是走近甜甜的墓地时,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墓碑旁还有一大束蓝色妖姬。第一眼她并没有认出来他是谁,这么多年不见,很多人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了,他回过头来说话时,她终于想起来了高中的那个才子。
交谈后田蜜才知道才子大学毕业后考上了研究生,后来因为学校给与的留学生交换名额而出国一年,现在在北京一所大学执教汉语言文学。
田蜜坐在咖啡厅听他淡淡的道来这几年的经历,轻声问,“你结婚了没有?”
“还没有,也许快了。”他顿了下,“其实我们一直分分合合,每一次分手都是我提出来的,每一次复合也是我提出来的,那时候年轻气盛,发现她爱的不是我后,难以忍受,想着凭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你对我不屑一顾,然后就不停的闹分手,可是每次也都是很快就后悔了,最后一次分手不久后我就得到消息她要嫁给那个人了,后来我们就没有再见面。”
田蜜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低声说:“她没有对我说过这些。”
“刚刚在墓地时,我还在想,如果我知道会这样,那时候一定会再去求她一次,反正也不差这最后一次,我该阻止她的…”
田蜜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男人。
才子说:“年轻的时候,我以为失去的只是一次爱情,这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是爱,是我的一辈子。”
田蜜的眼睛里很快就有温热的液体渗出来,她伸手擦去,嗔怪道:“不愧是搞文学的,太酸了,你快别说了。”
“我也只能和你说这些了,你也许都烦了我每次找你倒苦水。”才子苦笑道,“你和她长得一样,以前她不待见我,我就找你,你总会听我说话,有时候我就想象成是她,有点可笑吧?”
田蜜想到以前教室外面的走廊和学校操场里的才子,摇头说:“我那时候还以为你讨厌我。”
咖啡厅里有人弹奏钢琴,舒缓的音乐流泻在洒满金色阳光的大厅里,是一首班得瑞的《清晨》。田蜜记得以前她和甜甜经常在家里用单放机播放这个瑞士乐团的钢琴曲,后来用MP3了,甜甜还用她卖画的钱给她买了支ipod,用了一年多后,她逛街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掉了。她这是老毛病了,张玉兰总说她爱丢三落四,手机、MP3、MP4一些常用的东西都不用等到用坏,就要再买,到目前为止,曾经掉过最贵重的东西应该是婚戒。那还是她和乔楠在欧洲度蜜月时,她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到了要上飞机离开巴黎时,乔楠拉她手就问戒指呢?她翻遍了手袋也没有,后来想起来应该是掉到酒店的浴室了或者是晚餐时掉在餐厅的盥洗室,于是嗫嚅着告诉了他。乔楠并没有生气,只是走到一边去打了个电话,然后他们照常上了飞机。她当时就想,她白担心了,他哪里会在乎一个两克拉的戒指,家里还有那么多首饰,她就见过好几颗比这颗婚戒更大的钻石戒指,以后换个戴就行了。可是他们到了伦敦后,乔楠在一天晚上又把那颗戒指戴到了她的手上。后来她才发现,戒环经过了特殊处理,圈在手指上不松不紧,就是取不下来,几次清洗戒指都是乔楠带她去固定的店内由人帮忙慢慢拿下来的。
桌上铺着纯白色欧式刺绣桌巾,下摆的漂亮蕾丝缀饰一直垂到膝盖上,田蜜在桌下抚摸着那枚六爪铂金镶钻戒指,签完《离婚协议书》后,她也想过要把戒指取下来,可后来一直都没有见过乔楠,她自己取不下来,更没有机会还给他,她也知道还给他只会激怒他换来他的羞辱,后来就想和脚上的链子一起留下来做个纪念。有了它们,无论过了多久,她都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小腹的刺痛,这样她就会知道她也有两个孩子,即使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然而她依然是一个母亲。像大多数的女人一样,她也是有孩子的。
才子已经喝掉了三杯咖啡,玻璃窗外倒映着五彩的灯光,室内的钢琴曲已经换成了肖邦的《夜曲》。
乔楠曾经带她去听过好几次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演奏会,有一次好像是在香港她听过这个钢琴王子现场弹奏《夜曲》升F大调,像一束阳光渗透到心里,又像有无数的蝴蝶在周围翩翩飞舞。后来她听乔雨说她和乔楠小时候都学过钢琴,这是他们的必修课,她还说乔楠其实一直坚持学了十几年,父母都不知道,还是爷爷后来生病了在医院里说出来的,那时候他们才知道乔楠曾经申请过一所著名的音乐学院,他原本是有机会去就读的,爷爷把HBS和Julliard School的录取通知书一起交给了他,然后说你父母只有你们兄妹两个,你的选择就是你们两个人的未来也是我们乔家的未来。乔楠一个人在乔家香港老宅的琴房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出来时手中只剩下一张通知书。后来张管家在琴房的垃圾桶里找到了撕碎的另一张通知书,乔楠直到去美国都没有再进过琴房。爷爷临走时,向乔楠道歉,乔楠说,是他的选择,他不后悔。
田蜜很早之前就在家里三楼看见过有一间琴房,她一直以为是资本家的习惯,和家具一样当做摆设用的,她也略懂乐谱,小时候学昆曲时甚至还在符木木的指导下识过工尺谱,可她不认真,只学到了皮毛,倒是韩林和甜甜学的好,韩林因为母亲的原因,会很多种乐器,其中长笛吹的尤其好。田蜜耳濡目染下勉强认识五线谱,无聊时,也进去琴房弹奏过几次,听乔雨说过乔楠的那段故事后,她很难把那架黑色的钢琴还有上面的黑白琴键与乔楠联系起来,他一身正装人模狗样端坐在办公桌后拿着笔沉着脸在文件上签名是理所当然的,奸商就是奸商,怎么能够坐在钢琴旁边伸出手指温柔的触摸琴键冒充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