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正在勤劳呢,和你报个备。”陈涛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着拖把,笑得还挺憨厚。
“这东西有提前报备的吗!”另一边的鹿小雨被彻底打败。人家都是做好事不留名,陈涛倒好,恨不得刻个浮雕放市中心广场。
“我不是怕你跟上次似的太大意了忽略我的劳动成果嘛。”陈涛还振振有辞。
鹿小雨对着苍天翻白眼:“我大意?那种让房间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的劳动,能注意到的只有神!”
虽然在鹿小雨处受到了惯例的打击,不过这并不影响陈涛的劳动热情。两分钟就把卧室收拾完毕,然后他欢快的开始为客厅拖地。
钥匙的开门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陈涛警戒的停住动作站在原地,大脑迅速运转。第一,这房子是鹿小雨的单身宿舍,第二,刚刚打完电话确认鹿小雨正在台里上班,那么得出推论,一个拥有鹿小雨家钥匙的人正在大大方方的开锁?!这还得了,这不明摆着太岁头上动土公牛栅栏里晃红布吗!
陈涛握紧拖把,气势汹汹的准备迎接未知的敌人。
沈盟开门之后见到的就是如此诡异的画面。他第一个反应是有小偷,可又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偷拖布呢?
沈盟呆楞着迟迟不说话,终于让陈涛不耐烦起来:“你谁啊?”
沈盟皱眉,这话不是应该他来问的么?好长时间没看见小孩儿,想着正好今天有空就买点菜过来做,谁成想却在小孩儿家碰在陌生人。没听小孩儿说和别人同住啊。
“喂,我和你说话呢!”陈涛粗声粗气的又嚷了一句。
沈盟下意识的就开口回答:“哦,我叫沈盟。你是……”
“沈盟?”陈涛一楞,“鹿小雨他哥?”
“呃,算是吧,”沈盟想了想,又加了句,“我是他姐夫。”
姐夫?那摆明就是没血缘关系了。陈涛绞尽脑汁的分析,终于给鹿小雨平日里在床上动不动就喊此人名字的行为定了性——这不是典型的在意识形态层面给自己带绿帽子吗!
思及此,陈涛更是没了好脾气。眼神也愈发凶恶起来。看沈盟就跟看阶级敌人没两样。
“呃……你还没说你是哪位呢……”沈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屋子里忽然间就燃起了股股热浪。
陈涛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我、是、鹿、小、雨、的、‘好’、朋、友!”说的时候还故意强调那个好字。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遇见的是对一切异常波段完全绝缘的稀有个体。
沈盟歪着脑袋,询问得很真诚:“小雨怎么会得罪黑社会呢?”
陈涛想杀人:“你哪只眼睛看我像黑社会!”
“我没说像……”
“谅你也不……”
“你不就是么。”
“……”
陈涛第一次对自己威严的容貌产生了绝望感。
那厢,沈盟还在说着,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流行上门讨债报仇打人那一套了,而且你现在已经算是非法入侵民宅,呃……还企图偷盗拖把……
陈涛快被冤死了。最郁闷的是他还无法反驳,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出能证明他和鹿小雨关系的证据,你说哪怕有张艳照也行啊!
忽然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自己存在的不正当性,心情在郁闷之余,还夹杂了点微微的酸。
鹿小雨一回来就楞住了,掐了自己脸蛋好几下才确定人还在地球上,没穿越。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沈盟会出现,出现也就算了,为什么还破天荒的可以滔滔不绝,滔滔不绝也罢了,为什么被教育得灰头土脸乖乖耷拉着脑袋的会是陈涛?!
鹿小雨本来不想打破这么神奇的场景,无奈陈涛那脑袋都快耷拉到地板上了,看得他实在不忍心,终于出声:“哥,我回来了……”
这一声也把沈盟的元神给叫回来了。他也不知道面对眼前的人怎么忽然间就来了口若悬河的才能,这会儿见了鹿小雨,才总算回过神儿来:“哦,小雨回来了。这个……”
“哥,他真是我朋友。在我这暂住段时间。”鹿小雨总算给了陈涛正当名分。
那天晚上,沈盟做了一桌子的菜,本来是买了两顿的,这会儿多出个人,自然就都做了。席间还不住的给陈涛夹菜,一个劲儿的说不好意思。陈涛木然的往嘴里填着就跟屏蔽了外界一切感应似的,鹿小雨估计他的灵魂还在火星上跳皮筋呢。都说一物降一物,但这话搁沈盟身上就得改成一物降万物。
吃完饭,鹿小雨帮着沈盟把饭桌收了,把碗刷了,沈盟便要离开。要搁以往他也就留沈盟住下了,如今屋子里多出个人,鹿小雨便没敢开这个口。他倒不怕迟钝的沈盟发觉,就怕陈涛不知啥时候忽然发疯。
沈盟走之后,屋内强大的气场才渐渐消散,陈涛终于缓过神儿来。大脑归位了,运转起来也灵活多了。
“我说,别等我一个个的问了,赶紧坦白吧。”陈涛靠沙发上,眯着眼睛冷哼。
鹿小雨下意识的就有点紧张,轻咳一下,问:“有奖励吗?”
陈涛挑眉:“坦白从严。”
“靠,那谁坦白啊!”鹿小雨觉得这政策莫明其妙。
“你等我说完哪,”陈涛邪邪地笑了,“抗拒……更严。”
“……”鹿小雨把眉毛皱成了喜马拉雅山。
“严格的说起来,沈盟算是我的前姐夫。咳,你也知道,我姐后来离婚跟个老外跑了,那时候我姥姥早去世了,周围没一个亲人,所以一直是沈盟供我念的书。”关于沈盟,鹿小雨不愿意多说,大略把因果渊源介绍一下,便收了口,“所以我和你说,他就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要说陈涛脑袋灵光的时候也不算多,可事情一旦沾上了鹿小雨,运转就敏捷起来了:“你喜欢他吧?”
鹿小雨沉默了几秒,不置可否:“他是我哥。”
陈涛忽然就怒了:“操的,有在床上喊自己哥的吗!”
鹿小雨愣了,他还干过这事儿?
陈涛吼完就不说话了,拉着个脸靠在沙发那儿喘粗气。
鹿小雨看着陈涛,不知怎么的就有点过意不去。这时候他也不好问,自己是天天都喊哪还是偶尔间歇性的喊,靠,这家伙不是直肠子嘛,这会儿倒知道憋了。一想到自己平日里受到的非人待遇可能多少和这茬有点关系,鹿小雨就觉得冤,发现问题你倒是早说啊,拼了命的在床上下死手算啥本事!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干嘛过意不去啊?他又不欠陈涛什么,明摆着自己才是吃亏的那一方好不好。合着自己做都让他做了,连喊谁他也管?
话是这么说,可当天晚上鹿小雨还是很谨慎的,再也没有喊出沈盟来。
鹿小雨想不通,是不是一旦做了那事儿,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以前他压根没发现自己周围跟大同世界似的,可这阵子,同道中人们忽然间就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
先是周六在步行街散步,遇见个问路的老外。鹿小雨叽里呱啦的和人家说了半天总算说明白了,结果人家国际友人非常开放的奉送一个飞吻,末了丢下句pretty boy。
鹿小雨本来没当回事儿,结果刚走几米又遇上位人高马大问路的。步行街结构复杂遇上问路的不稀奇,但你不能每一个问路的都是国际友人然后问完还东摸西摸的揩油啊!这个更过分,问完路直接拍了鹿小雨屁股一下,然后哼着不知名小调走了。
等第三位仁兄出现的时候,鹿小雨已然濒临崩溃。他放眼望去,好么,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呢,清一色的大碎花衬衫加太阳镜。合着人家国际同志旅游团跑步行街上自由活动来了。这一回鹿小雨学聪明了,不管对方说什么嘴里就是一个劲儿的sorry,他听不懂总可以了吧。结果他刚说了两句,就听见了纯正的祖国口音——小样,你就装吧。
墨镜一摘,人家是同胞。得,还真是国际同志旅游团了。问题是你不能混在敌军队伍就把母语忘了啊!鹿小雨在愤恨之余,也不禁感叹祖国同胞在地球分布面积和密度上的双重广阔。
旅行团只是个前兆,接下来发生的职场骚扰事件才让鹿小雨抓狂。本来相安无事合作融洽的制片人大哥,忽然在某一天晚上发来言辞极其暧昧的晚安短信,鹿小雨吓得差点把手机摔了。心惊胆战的把短信删除,鹿小雨压根没回。人要脸树要皮,制片大哥还是比较腼腆的,吃了个软钉子之后,再见面完全不提这事儿。可谁成想就在鹿小雨以为他放弃的时候,人家大哥第二天晚上短信照来不误,合着在人家那生活里白天黑夜是可以完全区分的。只是这回鹿小雨没了那么好的运气,大意的后果就是短信被陈涛拦了个正着,于是,陈大锅炉爆炸了。
那天夜里差点把鹿小雨折腾到另一个世界。
“你敢找别人我就敢抡菜刀。”折腾完,陈涛丢下这么一句。
“操,”鹿小雨气得不轻,“那我以后还结不结婚了!”
陈涛听完,冷酷的扯起嘴角:“你最好现在就把这念头给绝了。”
结果,惹来鹿小雨不屑的嗤笑:“合着你能养我一辈子?”
对话就此结束。至于鹿小雨最后的那个问题,陈涛没有给出答案。
那次对话,鹿小雨也说不清自己是失望感多一些还是解脱感多一些,他甚至已经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在这么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里做选择。想到后面,他还是没有抵挡住浓浓的疲倦,睡去了。
睡去的鹿小雨并不知道,那个夜晚陈涛看着他的侧脸吸了半宿的烟。自然也就不知道,其实男人已经动了心思。只不过有些乱,所以还需要整理。
陈涛不知道他凭什么养鹿小雨一辈子,就靠看场子?呵,真够搞笑的。这个问题没弄明白,下个问题又接踵而至,他为什么要养鹿小雨一辈子?他看上他了就瞧他顺眼了?还是,终于遇上了爱情那玩意儿?好么,那小子十五岁时就涮了他一次,结果现在自己又一个猛子扎火坑里了。
当烟头把烟灰缸填满的时候,陈涛的脑袋里终于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他要跟鹿小雨一辈子么?
他要跟鹿小雨……一辈子吧……
全国少儿节目主持人精英赛紧密开锣的时候,正值树叶悄悄变黄。鹿小雨刚刚把T恤换成了毛衣,就接到台里推荐他去参加比赛的通知。
少儿节目在这个台里并不是受人重视的角色,每天只有五十分钟的时间段是给少儿节目的,再加上二十分钟的动画,基本上除非六一特辑,否则小鹿哥哥总是在屏幕前来去匆匆。鹿小雨去年入职的时候,干了三年的女主持刚刚走掉,两个月后和鹿小雨搭档的客串主持也转去做了娱乐节目,于是乎,在减员增效的大政策下,整个电视台就只剩下了他一个少儿节目主持人。
所以当接到台里让他参赛的通知时,鹿小雨是一点喜悦情绪都没有。一来这名额和台里对他肯定与否完全挂不上关系,二来现在全国这个选秀那个大会的各类比赛多如牛毛,要说这比赛有多少的含金量,还真不好判断。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鹿小雨对此类活动完全没有兴趣!
电视台领导倒是比较重视,临行前对着鹿小雨语重心长的嘱咐,要把这个当成政治任务来严肃对待,千万别辜负台里的期望云云。长篇大论都说完了,领导才又来一句,放轻松。靠,都嘱咐一个小时了,他轻松得了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鹿小雨随意的和陈涛说了一下。结果男人眉毛一下就纠结起来了。
“干嘛非要你去啊?现在满世界都是比赛,不值钱的玩意儿了。”陈涛倒是切中时弊。
可惜,鹿小雨没得选择:“上面的硬性规定,每个台必须有一个参赛指标,你看是让社会纵横主播去合适还是时尚达人主播去恰当?”
“难道你们台就你一个主持少儿节目的?”
“不幸被你言中。”
“靠,这什么破台啊!”
“呃……难得咱俩意见一致。”
甭管当事人和其身边的某人多么的不满和不甘愿,鹿小雨还是在一个星期之后背起了进京赶考的行囊。从那天起,陈涛再也没看过电视。他不是不想念鹿小雨,相反,他想得要命,可他想念的人是心眼多爱咬人从来不知道温柔俩字咋写的鹿小雨,不是摄影机面前的小鹿哥哥。所以,他对所谓的比赛没有兴趣。
所以,他遵从了鹿小雨那句“别对着电视看我装模作样了”的要求。
陈涛窝进了游戏厅,开始整宿整宿的看场子,他下意识的希望,能用过度的疲惫多多少少驱散些寂寞。
远在旅途中的鹿小雨自然不知道陈涛的心思,他也没时间去想。刚到达参赛地点,他就被组委会安排进了宾馆。据说这个中型宾馆是被组委会整个包下来的,所有的参赛选手、工作人员和评委老师都住这里。参赛选手和工作人员都是一二三楼的标准间,评委则住在四楼的单人套房里。
鹿小雨从抵达之后,手机再也没开过,并且他打算关机到整个赛程结束。这要是中途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或者惨不忍睹,也不至于被气头上的领导追着骂。简言之,鹿小雨屏蔽了一切可能干扰到他比赛情绪的通道,自然也包括陈涛。
由于参赛选手是每个电视台推荐的,并且有名额限制,所以整个比赛并没有海选环节。鹿小雨看了下赛制,大概分为初赛,复赛,复活赛和决赛四个步骤。休整了两天之后,组委会举行了比较隆重的开幕式,然后,比赛正式开始。全国直播,鹿小雨再不上心也微微感到了压力。
虽说没有海选,但初赛的人数还是吓了鹿小雨一跳。至于类型,真是奇形怪状应有尽有。鹿小雨也明白,电视台有大有小,人员素质自然也是参差不齐,你把央视随便哪个一直上不了主播台的实习生放到地方台可能都算个人物,因此台和台之间的差距,在参赛选手身上变得一目了然。
如果把地方台分成三等,鹿小雨所在的电视台就属于二等里面相对较好的那种。临行前领导定的任务是保优争三,就是起码保住往年的优秀奖,力争突破性的三等奖。鹿小雨对此不置可否。
谁都知道,比赛的结果一方面是选手的发挥,一方面还有评委的喜好。据说前几届每次的评委喜好都大相径庭。前前届的评委们喜欢纯粹的小白可爱型,就是甭管你啥岁数反正一跟摄像机前面一站就必须只有六岁的智商。前届评委喜欢温柔长辈型,就是甭管你是满脸横肉抑或膀大腰圆,反正对着小朋友你就得一律慈眉善目眉开眼笑然后招呼着来听爷爷或者奶奶给你讲故事。至于上届评委则喜欢手舞足蹈型,就是甭管你陕北腔东北味抑或满嘴京片子,只要导演一说开始立马能手脚并用连说带比划直至节目录完仍活力十足的,大奖就没跑了。
那么这一届的评委们喜欢什么样的呢?直到初赛结束,鹿小雨也没弄明白。倒不是他分析能力差,实在是初赛中选手们暴露出的问题层出不穷,想分析根本无从下手。当然,评委的高深莫测也是另一个原因。
这一届的评委团一共有七个人,由于去年收视惨败,所以老面孔一个没留,七个人全是第一次出现在评委团当中。两个儿童节目主持人,两个综艺节目主持人,一个资深节目策划人,一个资深节目道具总监,一个资深电视台工作者。据说后三位是组委会下了大功夫才请来的秘密武器——背景保密,职务保密,喜好保密。
初赛的规则是选手分十组出场亮相,分别用两分钟对台下的祖国花朵们自我介绍,评委们会根据台下孩子们的反应和专业性的考量当场做出留下哪几个人的决定。没有名额限制,可以全部都过关也可以一个都不留。
结果初赛第一组选手出场亮相之后,经评委商议留了四个。资深节目道具总监发言中心明确——就你们几个还有点道具意识,要知道如何正确认识和恰当的使用道具是一个优秀儿童节目主持人的基础课。
第二组留了仨。资深节目策划人代表评委团给出的评定理由言简意赅——别把孩子们当弱智行么?
第三组一个没留。资深电视台工作者连评定理由都没给——如果你们连为什么被PASS都想不明白,那么来参加比赛就没有任何意义。
……
后面那些大家耳熟能详的主持人评委说了什么,观众们都无心听了。光前面三个人,便将比赛在刚开始就带上了第一波,诡异的,收视高峰。
大赛官网上的帖子蹭蹭的窜,这三人也喜获昵称——黑面毒舌三人组。
初赛结束,二分之一人惨遭淘汰。剩下五十人,继续向复赛进发。初赛被分到第七组的鹿小雨成为唯一一个进入复赛却仍然喜获评委批评的。
我看不到你对孩子们的爱——神秘的资深电视台工作者陆朗难得开了金口。
听见主持人说感谢陆老师精彩点评的时候,鹿小雨想揍人。
最初的压力渐渐消散,比赛就成为了一件极其枯燥繁琐的事情。每个环节看似大不相同,其实骨子里都透着一样的作秀气。倒不是说这样的比赛不能比出实力,但只能说,这样的比赛比的不光是实力。
复赛鹿小雨的发挥一般般,七个评委里四个对他亮起了红灯,惨遭淘汰。另外三个亮绿灯的分别是仅有的两位女性评委和陆朗。对于受到女同志的青睐鹿小雨已经习惯了,估计要不是主持人的及时阻拦,那二位姐姐保不齐能冲上来扑棱他的脑袋以示安慰。但对于陆朗的绿灯,鹿小雨倒颇为意外。当主持人询问为何亮绿灯时,陆朗给出的回答是——很难得,他还继续坚持着自己的风格。
主持人又开始天花乱坠的说着陆老师真是见解独到眼光犀利云云。听得鹿小雨直想对着镜头翻白眼。什么继续坚持自己的风格,这就是讽刺他继续对孩子们无爱呢!以为谁听不出来啊!
鹿小雨本来想偷偷瞪那人几眼,结果刚把头转过去,就和那家伙视线碰了个正着。鹿小雨瞬间就紧张起来,结果啥也没想下意识就把目光缩了回去。事后,鹿小雨为自己的不争气郁闷了一个晚上。
赛制规定,只要获得至少两个绿灯,都将进入复活赛。于是乎,鹿小雨打道回府的念头又被掐死在了摇篮里。进入复活赛的有十七个人,最终只有五个能够成功复活,与之前已经成功晋级的十名选手共同参加决赛。复活赛分两个环节,才艺展示和综合素质。
才艺展示,百分之六十的选择了唱歌,百分之二十的选手选择了跳舞,百分之十五的选手选择了语言类节目,最后出场的是两位最特别,倒数第二展示的鹿小雨表演了一套趣味太极拳,而最后出场的一个二十四五的小女孩儿表演的魔术。前者让观众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而后者则让观众在由衷的惊叹中又把下巴拾回来了。
小女孩儿的复活成功毫无悬念,鹿小雨的复活成功莫明其妙。评委们倒是出奇的一致,七个绿灯。鹿小雨,复活了。连理由都不用,资深节目策划人代表评委发言,请想不通的观众们回去看重播,或者到大赛的官方网站上点击视频,顺带着又重复了一遍大赛的官网地址。
当晚,官网沸腾了。漫天争议铺天盖地,组委会喜悦的迎来了第二波收视高峰。粉丝们分为鹿派和非鹿派,一个晚上就打得官网乌烟瘴气,打得帖子水漫金山。
——鹿小雨,红了。
鹿小雨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觉得能复活就是好事儿,起码优秀奖有着落了。不过,为什么复赛那么专业的模拟主持会让他惨遭淘汰而复活赛一套趣味太极倒是赚来七个绿灯?组委会规定比赛期间评委和选手禁止私下见面,所以尽管鹿小雨好奇得要死却始终不知道答案。纠结的不只有鹿小雨,应该这么说,这次大赛评委们诡异无常的喜好,让所有参赛选手明白了什么叫费解。
决赛如期而至,有了优秀奖保底,鹿小雨彻底放开了思想包袱。既然不知道评委喜欢啥,索性做回自己。鹿小雨讨厌假模假式的装嫩,平时他在电视台就总被节目组的人批评对小孩子缺乏无限的爱心和耐心,哪怕上了镜头都是一副孩子王的样子——用武力得来头衔的那种。鹿小雨满腹委屈,不持家不知柴米贵,成天呆在一群小恶魔中间被各种古里古怪完全非人类的念头或者举动折磨,要不是他意志力坚定同辅以武力镇压,自己早就被那帮小孩崽子摧残得渣儿都不剩了。
谁料,就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竟然让他决赛当晚的支持率又攀新高,短信呼呼的升。主持人每看一次大屏幕,都要感慨鹿小雨无人能抵的人气。
决赛的环节复杂一些,难度也更高。第一项,每人根据组委会提供的素材临场演段儿童剧,然后评委综合打分;第二项,通过大屏幕的序号随即选择一首儿童歌曲,并且独唱。当然唱得好不好听那是其次,首先你得保佑那歌儿你起码要会唱,同样,这一环节评委也得打个综合素质分;前两个环节结束之后,每个选手分别有五分钟的拉票时间,你可以选择煽情独白甚至声泪俱下,反正只要尺度得当不残害祖国花朵,做什么都是选手的自由。最后,每个评委手中都一份加分权,分值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因为之前两项的得分都是保密的,所以谁也不知道哪一分就操纵了选手的生杀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