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方刚的少年根本禁不住这甜美的诱惑,何况靳朔云已经不只一次地幻想过,如今,美梦成真,他几乎喜悦得要蒸发掉。那句是的,我喜欢你,仿佛是个开关,一旦出口,便开启了二人所有的热情。
靳朔云翻身将贺晨晨压到身下,激动的褪去自己和小孩儿的衣服,将小孩儿白皙的身体吻出点点红斑,最后又吻上了小孩儿的唇不住啃噬。可也仅仅如此,与一年多前那次无疾而终的亲热一样,少年仍然只会遵循着本能却苦于找不出门道。他一下又一下在贺无晨身上磨蹭着,激情难耐。
"好奇怪......"靳朔云拼命的抽出一点理智看向身下的小人儿,"我想......我想......"说了半天,可靳朔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贺无晨笑得淡淡的,在靳朔云看来却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小孩儿将有些冰凉的小手缓缓移到下方,覆上靳朔云的灼热,靳朔云浑身一震,差一点把持不住。贺无晨慢慢张开腿,引导着靳朔云攻池掠地。
靳朔云终于尝到了所谓的欢爱,他叫着一下又一下地冲刺,直把身下的小孩儿弄得喘息连连。贺无晨似乎不愿叫出声,一直紧咬着嘴唇,可就是这样隐忍的模样在靳朔云看来却是致命的催情剂。
待云收雨住,靳朔云才愧疚的发现贺无晨已经被自己弄得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小脸红扑扑的,他连忙弄来一大桶热水把小孩儿放进里面,生怕再弄出风寒。
贺无晨确实累惨了,靳朔云是第一次,他又何尝不是的。知道的多,不代表同样能承受。身体还隐隐作痛,尤其是承受靳朔云的地方,虽然事先经过准备,可仍然让他吃不消。不过当他瞧见桶边满脸愧疚的靳朔云时,又禁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好像你吃亏似的?"
"我刚刚......太过分了......"靳朔云很心疼,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你不近来泡泡?"贺无晨忽然调皮地邀请。
靳朔云连连摆手:"不了不了,那个......我怕再把持不住......"
贺无晨被他困窘的样子逗得直乐,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靳朔云抱他躺回床上。
暖和的被窝里,靳朔云温柔地搂着小孩儿:"我发誓,我会一直对你好,一直保护你。"
"就像守护你的漠北一样?"贺无晨反问。
"恩。"靳朔云重重点头,"就像守护漠北一样。"
"你干吗要对我这么好呢?"贺无晨像是在问,又像是在叹息。
"不知道,第一次见到你就想保护你,"靳朔云回忆着,"你刚来的时候哪有现在活泼,跟个瓷娃娃似的,我就想着这么精致的小家伙在漠北还不随便一下就碎了。"
贺无晨莞尔:"你还真当我是脆的啊,哪能那么容易碎。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那是我保护的好啊!"靳朔云大言不惭。
贺无晨懒得与他争辩,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自己会周公去了。靳朔云幸福地笑笑,也睡去了。
是夜,月色清冷。静亲王行帐内漆黑一片,只听得浅浅鼾声与一丝叹息。
"你会......一直记着我吧。"

贺无晨失踪了,就在欢爱后的早晨。靳朔云一起床就发现小孩不见了。起初,他以为小孩儿先起床到外面洗漱或者吃饭去了,可找遍了营外都不见。靳朔云发了疯般的在各个营帐搜寻,整个兵营的清晨被他弄得鸡飞狗跳。直到守营士兵告诉他,贺无晨天刚亮便与太医一同返回皇都了。
靳朔云大脑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没想直接冲到了将军帐,李颇正在帐外舞刀,靳朔云像没看见般直直地冲了上去。要不是老将军刀收的快,也许他的小命就交代了。
"你干什么!"老将军有点生气,靳朔云还从来没有这么莽撞过。
"贺无晨走了?"靳朔云张口就问。
李颇眯眼看着少年:"他再小,也是静亲王。就算你们熟悉,也不可直呼名讳。"
靳朔云被李颇的严肃稍微震回些理智,他定了定神,语气中却仍难掩急迫:"属下知罪。可是属下实在想知道,静亲王是真的随太医回宫了吗?"
李颇的点头震碎了靳朔云最后一丝幻想:"这次静亲王的染病让朝野议论纷纷,皇帝把他招回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老将军虽然明白,却也感慨于帝王家的无情。
靳朔云却根本什么都想不了了,此刻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贺无晨走了,在和自己那样缠绵之后,在说完喜欢自己之后!呵,保护他一辈子,靳朔云忽然觉得昨晚还信誓旦旦的承诺此刻变得如此可笑。
"属下告退。"靳朔云用尽最后的力量才没有在老将军面前失态。可离开将军视线,他真的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那种说不清楚的巨大疼痛袭遍他的全身,这个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也许会死掉。
翻身上浮云,通灵性的良驹猛的冲了出去,靳朔云此刻只想奔跑,纵情的奔跑在这片他深爱的土地上。听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
浮云沿着熟悉的线路带着他的主人奔到了碎叶河边,还是那棵老树,还是那个呆头呆脑的呼衍灼翎。
"哟,竟然真让我等着你了,我还以为我又白跑一趟呢!"呼衍灼翎兴奋起身,浮云认得这个总和自家主人私混的朋友,懂事地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等呼衍灼翎看清马上的人,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今天小家伙没跟来?"虽然他实在不太喜欢那个时不时露出可怕视线的小家伙,但总在一快混突然不见,倒也怪想的。
靳朔云二话没说翻身下马,然后猛地扑向呼衍灼翎:"和我打一场!"
"喂,哪有没说完就动手的!喂--"
等不到靳朔云的回答,却等来了少年一下比一下猛烈的进攻,呼衍灼翎也只好抛开疑问,全心应战。

第十三回
发泄,靳朔云根本就是在发泄。呼衍灼翎狼狈的左闪右躲,现在的靳朔云根本没有理智可言。过于保守的应对让呼衍灼翎挨了不少下拳头,等靳朔云的拳头终于招呼到了我们呼衍少主自认为珍贵无比的脸庞上时,呼衍灼翎终于爆发了。管你受了什么刺激,管你有什么苦衷,老子和你拼了!
呼衍灼翎刹时来了力气,一个猛子将靳朔云扑倒在地,骑在他身上瞅准了时机就是一顿乱捶。等无故挨打的郁闷发泄够了,呼衍灼翎才发现靳朔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下来了,就那么躺在地上承受着自己胡乱的击打也不叫一声。
呼衍灼翎闷闷地从他身上下来,径自靠到树下:"停手了也不支吾一声,没怎么样吧。"
靳朔云躺在地上,太阳正在当空,刺目的阳光晃得人难受。他举起手臂挡住眼睛,可阳光好象还是能够透过遮挡刺入眼皮,生疼。但他不愿意起来到树下,因为在这冬日的清晨,唯一温暖的只剩下这缕阳光了。
"喂,你到底怎么了!"呼衍灼翎可不想一直这么糊涂下去,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靳朔云,那家伙可以怒,可以笑,可以拍着他的肩膀和他摔交,可以骑着浮云纵情奔跑,可以有成千上万的姿态,可就是不该有眼前这般模样。脆弱,呼衍灼翎只想到这么一个词。
"他走了......"靳朔云忽然低低地出声。
"谁?谁走了?"呼衍灼翎一时没反应过来,
"贺无晨......"靳朔云道出了如咒语般的名字。
呼衍灼翎奇怪:"他一个小家伙能往哪走?"
"呵,能走的地方可远了,皇都知道么,遥南平原啊......"
"还真是个远地儿,可他去那干吗呢?"呼衍灼翎歪着脑袋想不通。
靳朔云此刻也没了顾忌,直接道:"他是老皇帝的小儿子,当今的静亲王啊,回去不是很正常么......"只是千不该万不该选在这么一个时候,在和他说过那些做过那些之后!
呼衍灼翎瞪大了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像刚从另一个天地间过来的:"你是说和我厮混了一年多快两年的家伙是大南国的王爷?!"呼衍灼翎完全忘了自己跟贺无晨其实是一个等级上的。
"那他干吗要来这里呢?"呼衍灼翎碎碎念叨着,"恩,肯定是宫廷争斗,这个我了解。那么他现在回去,应该是宫里的事安定下来了......喂,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人家回家你郁闷个什么劲儿啊!"
靳朔云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冲着呼衍大吼:"可他一句话都没说连个到别都没有就那么偷偷走了!"
呼衍灼翎看向靳朔云的目光有些复杂:"他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呢,该走还得走,那孩子压根就不属于草原。"
"你等我下次要是见到他的,"靳朔云咬牙切齿,"非得揍他一顿!"
"啧,你能下得去手么。"呼衍灼翎摇头,要是那家伙过几年长大了还好,要还是现在这个粉嫩样靳朔云的复仇计划肯定泡汤,"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是难过还是生气啊?"
靳朔云摇头,他也分不清,也许两样都有吧。既对贺无晨的离开感到伤心,又对贺无晨的不辞而别感到生气。如果说一开始是伤心大过生气的话,现在气愤则是占了上风。估计是难过都在打呼衍灼翎的时候发泄出去了。
靳朔云其实没那么复杂的心思,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贺无晨要在明知道要离开的时候,还和自己那般。越想越乱,越乱就越生气。
"哎呀,其实事情简单的很,你去一趟皇都当面问个明白不就成了。"呼衍灼翎提议。
靳朔云楞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还可以这样,在他的脑袋里自己的生存范围只有这片广阔的草原,那个温暖湿润的平原只存在于想象之中。可呼衍灼翎的提议又是那么诱人。
"喂,你说句话啊。"呼衍灼翎有些着急。靳朔云的表情一会三变,他还真吃不准。
"你当皇宫那么好进的......"靳朔云总算开口。
"那有啥,等哪天你们那个骁勇的李将军进宫的时候,你让他带上你不就得了。"呼衍灼翎觉得靳朔云的脑袋已经被贺无晨给搅和傻了。
靳朔云一个激灵,他没想到的事居然让呼衍灼翎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先想到了,这还真是......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小爷我聪颖无比智慧过人哪?"呼衍灼翎完全不明白什么是谦虚。
靳朔云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呼衍灼翎像是想到什么,连忙开口:"我话先说在前面,你去皇都可以,随便你把那家伙是骂一顿打一顿还是带回来我都没意见,可你得回来知道不?可别也跟着住到遥南去。"
靳朔云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放心啦,这里才是我的家。"一辈子守护漠北,靳朔云在心里跟自己说,这是我的誓言。
就像守护你的漠北一样?
恩,就像守护漠北一样。
这,是另一个誓言。
"那就好那就好,刚才一想到这个差点吓死我,"呼衍灼翎拍着惊魂未定的胸脯,"反正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过去,绑也得把你绑回来。不然都没人陪我摔交了。"
靳朔云揉着脑袋:"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少主的自觉啊,闯大南国的皇宫,你等着被乱刀砍乱箭射吧。"
"不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呼衍灼翎完全没有抓住重点。
"对了,怎么自从认识你你就这么闲呢。"靳朔云奇怪道。不仅如此,呼衍部落也快一年多没有任何行动了。
"还不是那次叫你抓住害得,李颇不知道给我阿爹写了什么神秘信笺,那次行动之后,阿爹命令所有人不许再进犯漠北,违者重罚呢。估计这三五年都得消停了。"呼衍灼翎还颇有惋惜之意。
靳朔云眯起眼睛:"怎么的,还想尝尝被刀割脖子的滋味?我可警告你,敢再来犯漠北,朋友绝对没得做。"国家的敌人,永远不可能成为自己的朋友。
"你以为我喜欢欺负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啊,那才不是男人该做的呢,"呼衍灼翎头一昂,"要打就得跟强者打,那才过瘾。"
靳朔云笑了,他太了解这种感觉了,因为他和呼衍灼翎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浸润着草原精魄的滚烫的热血。
寒冷的初春,温暖的不只是阳光。

南元五三八年初,大南国静亲王归朝,被安排至绣水宫静养。
南元五三九年初,靳朔云因在军营中的优异表现被升至副将,时年十八岁。

第十四回
号角声从远处传来,靳朔云利落的翻身上马,带领手下直奔敌军来袭之处。两年间,他已经从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将领真正成长为能够守护一方的铁血男儿,如今的李将军已不轻易出战,边境无论是时来进犯的查哈尔部落和平相处的呼衍部落还是其他一些散乱的贼人流寇都知道,漠北多了个骁勇善战的年轻将领,一手单刀气贯如虹,据知道的人讲还颇有李将军年轻时的影子。
这次来袭的是些马贼,他们既不属于大南也不属于任何一个部落,而是多数身犯重刑的人逃窜后临时组成的小型帮派,他们聚在一起时不时的便会对附近的居民进行抢夺,有时还会放火杀人。
靳朔云记得小时候漠北草原还没有这么多的马贼,那时候他觉得只有外面的两个部落才是欺负族人的罪魁祸首,可这几天不知道什么原因,马贼队伍日趋壮大,正逐渐成为一个大隐患。
率领部队到达时,平民们四处逃窜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马贼们抢完了东西正准备放火。靳朔云眯起眼睛握紧单刀,已经燃起的星点火光和儿时的惨痛记忆逐渐重合。抢了东西还敢留下来放火烧?恩,很好。
靳朔云一声令下,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立刻冲锋陷阵,瞬间便响起一片兵刃相交的清脆声响和士兵们气势冲天的呐喊。靳朔云乘着浮云,于乱军中如利剑般穿梭。马贼有一百来人,但靳朔云一眼就看准了远处骑着黑马的强壮家伙,男人穿着棕色外衣,三十岁左右,刚才马贼四处哄抢企图放火时,只有他在一旁看着而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靳朔云就是知道那家伙铁定是这群马贼的首领。
瞬间,浮云已经冲到了那家伙面前,那人恐怕没有想到一场混战中靳朔云还能找准自己,一时间有些惊讶。靳朔云二话没说立刻出招,三五个回合下来,两人都明白对方不是个简单对手。黑马上的人皱眉,有些后悔放任那些人点火,如果早些撤退就不会遇上这么难缠的家伙了。
周围的士兵和马贼们还在混战,缠斗中的二人已无暇顾及。靳朔云再一次冲了上去,长刀在他的手里幻化成冲天巨龙,一下又一下直将敌人逼入死角。黑马上的人虽然早知道大南部队这两年出了个有点身手的年轻人,但此刻真正相遇方才真正见识对方的实力,强大的刀法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年轻人那股誓死守卫漠北的强烈意志,这比任何刀法和兵器都要强大。闪神的瞬间,跨下黑马一个踉跄,竟然是对方的银白骏马直直地冲撞了上来,黑马主人从没见过这样的架势,连战马都染上了主人的意志主动进攻?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胜负转眼定,在他惊讶的时候靳朔云的长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而这个时候,靳朔云带来了几百人已经成功擒获一百多名马贼,硝烟未散,大捷已成。
靳朔云沉稳开口:"名字?"
黑马上的人有瞬间的踌躇,靳朔云没有给他任何思考时间,二话不说手起刀落,黑色骏马的头颅已应声落地。失去头颅的骏马立刻瘫软下来,连带的将身上的主人甩到了地上。靳朔云利落下马走上前,刀光凛冽,重复道:"名字?"
地上的男人忽然有种感觉,如果自己不说,那么坐骑的下场也会是自己的结局。可如果就这么说出来,他确实又不甘心。
靳朔云皱眉,没见过这么婆妈的男人。战场的失败的人一般就两种反应,要么抵死不从,要么痛快投降。可眼前这位,既没有抵死不从的大义凛然那架势,可又不像想马上缴械投降的样,反倒皱着眉头在担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来人,把他带回军营!"靳朔云懒得跟他蘑菇,直接翻身上马率队归营。

大帐内,李颇静静地听靳朔云汇报。近两年来虽然精神仍旧不错,但李颇知道自己已经老了,当初在先帝面前发过的重誓还言犹在耳--老臣能再战十年!呵呵,如今,竟已不知不觉快到第十个年头了。时光,总是奔腾的比草原上的骏马还快,而人们总要等它流淌过去了,才察觉。小小的孩童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战士,李颇欣慰地看着靳朔云,他,护得住整个漠北吧。
"带我去见见那个马贼。"老将军听完汇报便开口道。
靳朔云将老将军领到了囚禁马贼的地点,只见男人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扔在柴草营,草垛子几乎将他掩埋起来。男人显然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一见靳朔云便破口大骂:"你们这是变相用刑!"
老将军嗤之以鼻:"你恐怕还没见过真正的大刑吧。来人,取铁烙和碳火盆!"
很快,霹雳啪啦燃烧的火盆带着它上面烧得通红透亮的铁烙一齐被端了上来。别说地上的男人了,靳朔云都有点头皮发嘛。老将军不是说着玩的,纵横沙场一辈子什么阵势没见过,严刑拷打根本是小意思,他也有意让靳朔云见识,这孩子还不够狠哪。
命人扒下男人的衣服,老将军二话不说直接拿起铁烙便要烙上去。草垛里的男人连滚带爬狼狈躲闪,好不容易闪过一击立刻大叫:"将军且慢,我是查哈尔赫兰!"
这一叫果然有效,老将军立刻收回"魔爪",敛下眼眸仔细端详,良久,才道:"来人,把他押到军帐!"
军帐内,李颇端坐正中,靳朔云在其左侧而立,下面则是惊魂未定的查哈尔赫兰。好家伙,刚才差一点就让人给当奴隶那般烙上印了!现在想想,还一身冷汗。
"如果你真的是查哈尔赫兰,为何要假扮马贼进犯边境?"李颇严厉审讯。
到了这地步,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查哈尔赫兰索性和盘托出:"我父连日来身染恶疾,恐不久于人世。现下正是立继承人的关键时期,我弟查哈尔赫琪一直骁勇善战深得我父欢心,我怕父亲将首领之位传于他,那查哈尔部落便再无我立足之地。于是我想如果我能从漠北大捷,父亲定会对我另眼相看。假扮马贼是为了怕万一行动失败,我也可以趁乱逃走,没人会知道我的身份。"
靳朔云听到这大概明白了,又是皇位之争。看来无论是在高高的宫墙还是一马平川的草原,权力,永远对人们有着难以估计的诱惑力。靳朔云不禁庆幸起自己生在平民之家。
皇宫......不知道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三年,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的愤怒伤心都渐渐消散,如今只剩下浓浓的思念。许多次午夜梦回,他都以为小家伙还在自己的怀里,可清醒之后,只有冷冷的空气。
摇摇头甩掉纷乱的思绪,靳朔云又捕捉到一个名字--查哈尔赫琪!七年,他花了整整七年从一个弱质孩童变成了真正的战士,却再也没有遇见那个家伙!
"你父现在卧床不起,主事的便是你的弟弟,对吗?"李颇缓缓问到。
查哈尔赫兰点点头,想不懂老将军要做什么。
"来人,给查哈尔赫兰找个舒服点的营帐送进去,好生伺候。"李颇话说一半,查哈尔就眉开眼笑,结果老将军后半句给了他沉重的打击,"找个人贴身看管,再派四个人在帐外轮流看守!"
看着士兵将可怜的俘虏带下去,靳朔云有点弄不明白老将军的意思。李颇看出了他的疑惑,和蔼的笑笑,刚才的凛厉早已不复存在。
"孩子,"老将军还是喜欢这么叫他,"当兵可以只管杀敌,但要做帅,还必须有足够复杂的心思。你还差一点啊......"
"你这是......"看着老将军提笔写信,靳朔云隐约明白一点。
李颇点点头:"让查哈尔赫琪来领他的哥哥,运气好的话,没准也能像当年呼衍部落那样换得多时的和平呢。"老将军叹口气,他果然老了,当年的自己恨不得天天都能上战场,而现在,他却更希望没有战事。
查哈尔赫琪么?靳朔云想着记忆中那个模糊的面孔,他可不认为那家伙能像呼衍领主那样知恩重报。不过,那即将到来的等待了七年的重逢,却让靳朔云全身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


第十五回
信发出后,如石沉大海。查哈尔部落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李颇和靳朔云足足等了十来天,就在他们以为抓住的没准就是个骗子的时候,查哈尔赫琪终于率队前来谈判了。
军帐中,李颇坐在正上,靳朔云立在其身侧,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自己没有拔刀出鞘。七年的时间,当初还带着些许少年影子的脸庞此刻已完全是男人模样,查哈尔赫琪比记忆中更强壮,气势更迫人,举止更沉稳,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眸,仍旧溢满了轻佻和嘲讽,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去费多大力气动多少心思的。
查哈尔赫琪坐在下面快半柱香时间了,可他压根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优雅地浅尝着招待客人的草原美酒,一口接一口,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就是来做客的呢。
饶是见惯大场面的李颇,也不禁微微皱眉。他轻咳一声,开口道:"事情已经在信里写得很清楚,想必查哈尔部落是已经有了决定才来接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