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食品(-1),住宿(-6),15经验值还剩8。
随着[返回现实]购买成功,范佩阳和唐凛脚下出现同样的紫色漩涡,像从现实进入关卡时一样,漩涡将两人强制卷入,而后消失。
过程很短,眨眼地面就恢复如常,看不出任何痕迹。
购物区只剩郑落竹和南歌。
南歌冲他笑笑,眼睛还有点红,但已平静许多:“好好休息。”
说完,她先一步离开。
擦身而过的时候,郑落竹想叫住她,但犹豫了一下,就错过了。
单人间和亚特兰蒂斯套房要走两部不同电梯,分别在酒店大堂的两个方向,于是郑落竹再没机会追上南歌。
当然,他也不急,范总和唐总要回现实三天,按照2:1的时间流速,就是关卡世界的六天,他知道南歌的房间号码,真想找人,有足够的机会和时间。
难的是怎么完成唐总交代的任务。
其实唐总就说了两句话。
“竹子,我觉得南歌可以信任。”
“你有时间找她聊聊。”
但这就和范总的眼神一样,你得自行领会。
后面的关卡越来越难,他们只有三个人,肯定不够,这就需要更多同伴。遇上南歌是误打误撞,可是一路闯过来,南歌的人品、大家并肩作战的契合度,他们心里都清楚。南歌如果愿意加入vip,绝对是靠得住的战友。
郑落竹清楚任务目标,但这个“聊聊”……领导们下达指令的时候就不能附带个“执行攻略”吗,他在和女孩儿聊天这件事上的经验值还不够换一次深海体验啊!
水世界酒店一共14层,1-6层单人间,7-9层双人间,10-12层三人间,13-14层亚特兰蒂斯套房。
倍感压力的郑落竹,一路从大堂郁结到13层的套房门前,蔫头耷脑地刷了手臂图标。
复古华丽的套房门应声而开,温馨甜美的提示音如海风拂面。
“欢迎来到亚特兰蒂斯套房,祝您在这里度过愉快的时光。”
豁然开朗的视野,让郑落竹眼前一亮,压力也没了,郁结也飞了,头也抬起来了,心情立刻化身小美人鱼在海里徜徉。
两层挑高的复式,既豪华又古典,既漂亮又浪漫,还有可以直观深海世界的落地玻璃窗,偶尔有鱼游过,比大堂的玻璃墙看得还要清楚。
看完客厅,他又蹬蹬蹬跑去看卧室,比客厅多了几分温馨和安静,同样一大片落地窗,外面就是深海,真·海景房。
郑落竹挑了个离门口近的卧室给自己,先洗了个澡,然后扑到大床里,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他飘了,他竟然觉得这样的房间一天五千,简直良心价。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挂着事儿,明明闯一晚上关累得要死,明明大床超级舒服,他竟然完全不困。
来回翻滚了十几分钟,他猛地坐起来,换上刷老板卡买的新衣服,决定先把唐总交代的事情办了。
未必一下子就办成,至少先探探风。
几分钟后,郑落竹站在了南歌的单人间门前。
到了人家门口了,他才想起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他是不困,人家南歌未必不困啊,别是已经休息了吧。要是休息,又被打扰,会不会有起床气?不,就算没起床气,这个时机貌似也不太好,万一就因为时机不对,谈崩了,唐总肯定不高兴,唐总不高兴,老板就不高兴,老板不高兴,他就……
门从里面打开,南歌站在门口,无奈看他:“你到底敲不敲门?”
“……”郑落竹尴尬地咽了下口水,真诚道,“你要是觉得有必要,我就敲两下?”
南歌哭笑不得,侧身让出门口:“进来吧。”
郑落竹走进房间,还有点懵逼:“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南歌关上门,指指内侧门板,那上面镶着一颗幽蓝色的猫眼石:“有人站在门前超过五分钟,它就报警。”
郑落竹:“……”
单人间布置简洁明了,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小沙发,一间浴室。不过同样有一面墙的落地玻璃,外面就是深海,使得有限的空间得到了视野上更开阔的延展。
“说吧,不好好休息,跑我门前晃悠什么。”南歌坐到书桌前的椅子里,把旁边的沙发让给郑落竹。
郑落竹乖乖坐进小沙发,开始搜肠刮肚组织语言,酝酿开场白。
怎么才能毫无痕迹切入话题而不显得突兀?先寒暄?再铺垫?寻找对方感兴趣的……
南歌:“郑落竹?”
沙发里的人抬起头:“你要不要加入vip?”
酝酿不适合他,还是直接来吧。
这记直球太突然,倒把南歌问愣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南歌先乐了:“就这样?”
万事开头难,这头一开,郑落竹聪明的智商就重新占领高地了:“咱们的目标都是闯关,对手除了关卡,还有那些大组织的闯关者,与其各自单打独斗,不如联手,而且咱们从地下城走到这里,不说有过命的交情,也是并肩战斗过的了……”
“再一个,你也看见了,我们不差钱,不差实力,我老板,人间凶兽,唐总,文曲星下凡,珠联璧合,文武双全,无敌啊。”
“你在门口徘徊是不是就背这些词儿呢。”南歌头一次见到这么吹自己老板的,关键还特真情实感。
“真不是,”郑落竹说,“我在门口想的是要不要越权向你承诺工资。”
南歌单手托腮,侧着脸看他:“你到底是拉我入伙,还是给我介绍工作?”
郑落竹来者不拒:“你同意入伙,咱们就是战友,你想打工,咱们就是同事,我都行啊。”
南歌笑,但是眼神里的东西,要复杂得多。
屋子一下安静。
鹅黄色的落地灯,温暖,恬淡。
“南歌,”郑落竹静静看着她,再度开口,“我不知道其他组织要人入伙,是不是得查祖宗八代,但我们vip不用。你不必告诉我们你是谁,来自哪里,过去曾经历了什么,我们只要知道你是值得信任的,能一起往前就行。”
南歌眉宇间划过惊讶。
她一直当郑落竹没心没肺,原来也有沉稳通透的一面。
“我的确害怕,但不是害怕被你们知道过去,”南歌整个身体转过来,神情认真,目光悲伤,“是怕再经历一次过去。”
郑落竹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情绪:“你在地下城待了六年……”
所以六年前的南歌,曾经是有伙伴的?
“不是六年,”南歌惨淡一笑,“是十年,而且不是地下城时间,是现实时间。”
郑落竹错愕,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你是说,你十年前就被卷进了这里?”
如果是现实时间,那地下城时间就不止十年了,可南歌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七八……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南歌说,“我也解释不来,但这里的衰老速度的确和时间流速不一样,反而和现实时间同步,这也是我一直坚持用现实时间的原因。”
或许还有另一个原因,郑落竹想,现实时间,是被困在地下城里的人所能找到的,和现实唯一的连接点了。
“十年……”南歌微微仰头,深呼吸,“莫名其妙就被卷进来了,那时候我才十八岁,天不怕地不怕的,和同批进来的人组了队,三个月不到,就闯到了地下城……”
“速度真挺快的。”郑落竹实话实说。
“快有什么用,”南歌苦笑,“一进地下城,什么都不一样了,别说闯关,连生存都很难,我们用了半年时间适应,之后才开始闯关,可是根本连闯关口都进不去……”
“后来队伍就散了,有人加入了其他组织,有人……死在了关卡里……最后只剩我和另外一个姑娘……”
又一个姑娘?
郑落竹大胆猜测:“那个时候地下城里是有女人的?”
南歌:“不止地下城,至少我经历过的前面关卡里,都是有女人的,和我同时被卷进来的人,也是有男有女,可是没多久之后,再进来的新人就都是男的了,我也不懂。”
郑落竹点点头,不再多问。
南歌继续道:“我们两个一直搭档,每次关卡开启,都必然要去,有时候能进关卡,但进去之后也闯不了多远。直到六年前……”
南歌望着窗外深海,目光飘得很远。
“那是我们离关卡终点最近的一次,结果我替她挡了一下,受了重伤,她为了救我出来,放弃了通关。”
等了六年。
郑落竹不敢深想这句话。屡闯不过,不叫等,只有连闯的资格都没有,才会在机会终于到来时,一刻都不愿多等,哪怕竞争难度前所未有,哪怕五大组织虎视眈眈。
“你怎么不问我受了什么伤?”南歌半玩笑半认真。
郑落竹不知道该怎么答。
南歌没真想为难他:“全身瘫痪,文具树弄的。”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就像在说一场感冒,一次跌倒。
“从那天起,她就一直照顾我,买不到也买不起能治愈我的幻具,她就去打夜游怪,希望能打到治疗文具……”
她说的是那个姑娘。
那是南歌的战友,南歌却连名字都不敢提,因为提不了,郑落竹知道,一提这话就讲不下去了,那些极力压抑的悲伤能把南歌吞噬。
“后来地下城里几乎见不到女人了,她就也把自己打扮成男人,”说到这里,南歌忽然笑一下,很淡,却很美,“其实都不用,她本来就跟假小子似的。”
“再后来,我不说你也猜到了。”南歌的目光从深海落回郑落竹这里,“她打到了幻具,治好了我。”
郑落竹沉默一下,还是问了:“她呢?”
南歌:“死了,就是给我打到幻具那晚,被夜游怪伤的。”
郑落竹不想看南歌的眼睛了,太难受。
“傻不傻,拿着终极治愈的幻具,不给自己,非硬撑着回来给我,”南歌的声音带上一丝颤,“我只替她挡了一下,她还了我六年,和一条命。”
“竹子,”她和唐凛、范佩阳一样叫他,“我不想再要伙伴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
☆、第47章 郑落竹
寂静像深海, 连落地灯都染上了沉郁的蓝。
南歌趴到书桌上,侧着头,微微向上看,虚无的半空像一块幕布, 地下城的岁月在那上面无声放映,只有她能看见,是黑白色的默片。
郑落竹长久的沉默。
他无法想象南歌是怎么熬过那些日子的,更没想过南歌会将这些告诉他。
伤口揭开是会疼的,连皮带肉,鲜血淋漓。
终于,他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像在纾解压在心里的复杂,又像下了某种决定:“南歌,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在许愿屋里, 我和老板是有机会彻底离开的……”
南歌过了好几秒,才懂他的意思,一下子直起身体,满眼都是不信:“不可能。我也在许愿屋里许愿离开了,可它说我的愿望不符合限定条件。”
“不是正常许愿,”郑落竹解释,“是利用BUG弄出隐藏选项, 然后就可以选择‘彻底离开’。”
南歌:“BUG?”
郑落竹:“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反正是我老板花大价钱买的情报, 卖情报的人当年就是靠这招提前离开的。”
南歌微微发怔。
郑落竹这才意识到什么,忙又宽慰:“你别多想,你进许愿屋那时候说不定还没BUG呢,不算错过。”
和自由擦肩而过,比永远被困还要痛苦,郑落竹真服了自己,深思熟虑,虑了个最差的开头。
“是你多想了吧,”南歌笑着摇头,“我没那么脆弱。你也说了,情报是你老板花大价钱买的,我没买情报的钱,这个机会离得再近,也不属于我。”
她的眼睛很美,淡淡的落地灯光映进去,像秋天吹落一地黄叶,有萧索,亦有平静接受命运的坦然。
“后来呢,”她问郑落竹,“既然有机会离开,为什么不走?”
“走了就不能许愿了,”郑落竹故作轻松,玩笑似的说,“我俩都舍不得那一个愿望。”
南歌想起对战提尔时,唐凛曾说过,他是被人许愿带进来的。
难不成……
“范佩阳的愿望就是带唐凛进来?”直觉告诉南歌,她猜对了,可理智又在一旁说,这简直太荒谬。
以范佩阳对唐凛的紧张程度,他护着唐凛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放弃离开的机会,反而把人拉进这个鬼地方?
直到郑落竹坦坦荡荡点了头。
“但这是老板的私事,”模范员工·郑先一步表明立场,“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无可奉告。”
“……”南歌想送他一首安魂曲。
不过她不相信郑落竹说这些,只为吊她胃口。
四目相对,无言半晌。
郑落竹忍不住了:“你怎么不问问我许了什么愿?”
南歌叹口气:“你铺垫这么久,一共就铺垫出来两个愿望,你老板的还无可奉告……”
郑落竹抬手,委婉示意后面不用说了。
他现在就切入正题行了吧。
“我许的愿望是找人。”他答得利落,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语速带着不同寻常的快。
越是在意的,越想装得不在意。
南歌低声问:“找谁?”
“一个朋友。”郑落竹向后仰,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你要是不困,我给你讲讲我的事儿……”
南歌微怔,看他晦暗不明的侧脸,又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天花板。
什么都没有。
那是只属于郑落竹的幕布,放着只有他能看见的过往。
“我小时候吧,一直以为自己是捡来的,虽然我爸妈一口咬定我是亲生,但我不信,”他说着,自己都乐了,“那时候傻,觉得亲爸亲妈哪能对我那样呢……”
“你别看我现在身强体壮的,小时候就是根儿豆芽菜,总吃不饱啊,还见天儿挨打,身上没一块好肉,夏天都不敢穿短袖,一穿老师就要问,一问就找家长,一找完家长回去我还挨打……”
“可不是小孩儿调皮爹妈打两下,”自言自语里,带着苦涩的调侃,“是能上社会新闻,被追问道德扭曲还是人性沦丧那种……”
挨饿,挨打。
南歌的童年离这些太远,无法想象。
“其实我爸妈挺般配的,一个好赌,一个酗酒,运气还都奇差,我爸是逢赌必输,我妈是做什么买卖都赔本儿,又不乐意给人打工……”
“他俩活得郁闷,还找不到别人撒气,就全往我身上招呼,我爸输钱了揍我,我妈喝多了揍我,他俩要是吵架,得,混合双打……”
“有次我爸一脚给我踹骨折了,我嚎得全楼道都能听见,后来是邻居一直敲门,他们才带我去医院,我怕再挨揍,就骗邻居和医生,说是我自己摔的……”
“南歌,”郑落竹轻轻唤了一声,抬起手臂搭在额头,一双眼睛完全藏进了阴影里,“都说小孩儿记性浅,我觉得不是,记不住是因为他们没那么疼过。”
南歌心里止不住地颤。
她没办法将这些和郑落竹联系到一起,此刻的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小孩儿的影子,瘦弱,无助,拼命往前跑,却还是被追赶的黑暗吞噬。
她被困在地下城,尚能看见生机。
可一个孩子能依靠的只有父母,太绝望了。
她不想往下听了,除非接下来的故事里有神转折,有救世主,否则她承受不……
等一下。
【找谁?】
【一个朋友。】
“你别误会,我说这些不是和你卖惨,”郑落竹忽然看过来,换了轻快语气,“还是铺垫,我好像总是铺垫得比较长……”
南歌隐隐有预感,接下来就是那个朋友了。
“总而言之,他俩除了揍我,基本不管我,我饿不行了就去邻居家蹭饭,算是吃别人家饭长大的。然后呢,邻居家也有个小孩儿,和我同岁,我俩算发小儿,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一个班……”
“我家这情况,小孩儿不知道,大人都门儿清,都不让自己孩子和我玩儿,就他,呆得不行,幼儿园就跟我屁股后面,小学就知道从家里拿吃的给我,初中更要命,自己拿了零花钱不花,攒着留给我,让我买文具买吃的,我不要他就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你到底是吐槽还是显摆,”南歌心里堵着的那块,竟在这连珠炮的“控诉”里,渐渐消失了,“别以为就你有发小。”
郑落竹很认真地问:“你们闺蜜也这样?”
“呃,哭着喊着非送钱的,我没遇见过,”南歌想了想,又严谨地补一句,“可能我魅力不够。”
“反正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郑落竹扯扯嘴角,“但我也不是白眼狼,人家那么对你,你也得有点表示吧?”
南歌好奇了:“怎么表示?”
“罩着他啊,”聊到光辉岁月了,郑落竹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腰板,“我初一就开始蹿个儿,加上实战经验丰富,打架横扫全校。那时候我爸妈都不敢碰我了,他们敢打,我就敢拿菜刀,再狠的也怕不要命的……”
南歌重新单手托腮,整个人放松下来。
或许连郑落竹自己都没意识到,一聊到他的朋友,他整个人都活过来了,生机勃勃,小老虎似的。
那个朋友像一束光,从过去照到现在,替年幼的郑落竹驱散黑暗,又支撑着现在的郑落竹不惧旧伤。
“我刚才说过他呆吧,初中更是,标准的书呆子,只知道学习,谁过来都能捏两下,我一天没看住,他就能让人欺负了,不是上学路上被揍,就是放学路上被堵,也不知道他对不良少年们咋那么有吸引力……”
南歌看着眼前初中就敢拿菜刀的“前不良少年”,决定还是不说破了。
“不怕你笑话,我初中没念完。”郑落竹苦笑,声音低下来,“初三时候我妈重病,我爸找亲戚借了一圈钱,最后拿着钱跑了,我妈死在医院,火化还是亲戚们凑的钱,给我家当亲戚也是倒了霉了……”
“后来你就不念了?”
“没钱啊,吃饭都成问题,怎么念。”郑落竹幽幽看向落地窗外,静谧深海,没有尽头,“我从那时候开始混社会,幸好亲戚们没赶尽杀绝,把那个小破房子留给了我,我就这么一天天瞎混……”
南歌:“你那个朋友呢?”
郑落竹:“继续读书啊,他那脑子干别的不行,学习可灵,回回年级第一,各个老师拿他当宝贝,我还念的时候,班主任三番五次找他谈心,希望他能远离我这个坏朋友……”
恐怕不只老师拿他当宝贝,南歌看着他那个嘚瑟劲儿,想。
“你不念了,不怕他再被欺负?”
“不能,离校之前我把那些蠢蠢欲动的挨个单独教育了一下,后来都挺乖。”
“……”怎么教育的南歌就不细问了。
一条深海鱼游到落地窗前,奇形怪状的,莫名有点丑萌。
郑落竹淡淡看着,声音放缓:“后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念高中,我混着,他读大学,我还混着,他家倒是一直没搬,高中的时候我们还能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学就只有寒暑假能见几次……”
“他主动和你疏远了?”南歌不信,至少在郑落竹的描述里,她见到的是一个真诚得近乎可爱的人。
“别人不说,你自己不得有点自知之明吗,”郑落竹瞥过来一眼,像是在说你怎么那么幼稚,“高中有高中的朋友,大学有大学的朋友,你不能自己原地踏步,就非要别人总回头看你,没劲,还耽误人。”
郑落竹说得通透洒脱,南歌却听得伤感。
那个人会在高中、大学里认识新的朋友,这是必然,他的人生路在往前走,随时随地都有新的风景。
可对于在原地的郑落竹来说,他或许永远只有这一个朋友,却因为担心绊住对方脚步,将人生生推开。
“但是我现在后悔了,”郑落竹转过头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南歌,我特别后悔。”
南歌这才想起,郑落竹许的那个“找人”的愿望,一时全连上了:“他失踪了?”
“嗯,就在大四那年,”郑落竹垂下眼睛,肩膀跟着耷下来,“寒假的时候还来找我,让我去他家过年,我没去,后来他开学回校,五月份学校来消息,说人失踪了。”
南歌:“被卷进这里了?”
“我那个时候哪知道,”郑落竹笑一下,眼里却是涩的,“我就想着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失踪就失踪,什么痕迹都不留,我就偷偷跟着他爸妈去了他学校,他爸妈在明面,我在暗地里,连软带硬,所有能找的能问的人都问了,所有能查的地方都查了,一无所获,真就是人间蒸发……”
“那他爸妈……”南歌想问他爸妈后来怎么样,可问到一半,就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