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尧直接道:“进来。”
电话那头的霍云滔一听便懂了,说了声“不耽误你奋斗了”,便挂了电话。
进来的是李同,拿着手机,开门见山道:“陆总,《凛冬记》定档发布会视频出来了。”
陆以尧点点头,道:“行,我等会儿自己刷。”
李同等了下,见没有其他交代,便转身离开,同时觉得能把“让助理在男朋友微博主页窥屏”这件事搞得这么严肃认真,正气凛然,也就自家老板了。
目送小助理离开,陆以尧把办公室的遮阳帘放下来,隔绝外界繁杂。
然后他才坐回办公桌后面,拿过手机刷微博,很快看到了凛冬记官微发的定档发布会视频——
【炎铁锤砸落新四季,小少年冲破九重天!《凛冬记》定档2.5(大年初一)![视频连接] @冉霖 @江沂 @黄……】
随着冉霖在视频中的舞台上现身,陆以尧感觉连日来的疲惫都散了。
这阵子一直如此,不管多累,多忙,压力多大,只要想想这个人,或者暗搓搓跑他微博里窥个屏,就觉得精气神全回来了,比十全大补丸都好使。
出席发布会的冉霖一身定制西装,英俊,优雅,不知是不是发型的缘故,竟带了一点轻熟男的味道。
发布会的流程大同小异,无非是介绍电影,做游戏,与观众互动,主持人提问这些。
但在主持人提问环节,除了事先准备好的问题,还有几道附加问题,都是现场从观众中搜集来的,其中一道是问冉霖的。
主持人:“去年网上已经有了你当初试戏的片段,你当时抱着一只绿色青蛙公仔,哭得特别有感染力……”
主持人的问题还没真正出来,冉霖就已经抿嘴乐了。
陆以尧看得心驰神荡,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恋人的笑容就像做了坏事却没被发现的得意……
主持人:“这位叫尧爱一生的观众想问你,怎么才能对着公仔哭出来呢,当时心理活动是什么样的?”
冉霖听见尧爱一生的时候愣了下,表情似没有变化,但陆以尧总觉得他嘴角的笑更甜了。
“其实最开始我也哭不出来,”拿起话筒的冉霖,声音清亮,透着动听,“后来我就试着把公仔想成真实的人,想成是我真正在意的人为救我而受伤,眼泪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主持人:“我们都见过那个公仔,颜色实在是……很醒目,这样不会干扰你入戏吗?”
冉霖:“还好,其实当你入戏之后,你会觉得你脑补的人和你抱着的公仔,其实是有一些气质上的相似的。”
主持人:“所以你当时把公仔想象成了谁?”
冉霖:“这个不能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以尧总感觉冉霖看了一眼镜头,然后才对着主持人笑道:“我这个朋友特别玻璃心,说了怕他受不了。”
主持人立刻掏出手机调出当时的公仔照,不怀好意道:“摄影大哥,麻烦给个特写。嗯,看这个发布会视频的冉霖朋友们注意了,如果有气质和图片里公仔相似的,不用怀疑,冉霖试戏的时候想的就是你。”
台上台下笑声一片。
陆以尧看着摄影师尽职尽责给的那个特写,丝毫没往自己身上怀疑,毕竟自己颜值气质都在那里摆着呢,和青蛙公仔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而后面看完视频,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陆以尧还是在洗手池前下意识照了镜子……
……
陆以尧看《凛冬记》定档发布会视频的时候,冉霖和江沂正作为嘉宾,在录制一期综艺。这期会在临过年之前播,为大年初一上映的《凛冬记》做宣传。
录完回酒店已经是深夜,他才有时间刷刷微博,结果一刷,发现《薄荷绿》将先导预告片和定档发布会一起发了,和《凛冬记》几乎是前后脚,打擂台的意味简直再明显不过。
《薄荷绿》的先导预告片也是一分钟左右,然而和《凛冬记》的画风完全不同,画面没有那样明亮,带一些现实感的色调,夕阳,草地,树影,安静的校园,和喧嚣的城市。不过同《凛冬记》第一弹先导预告一样,预告片里也没把真正的冲突剪进去,从头到尾渲染的都是青春的迷茫,还没有透露出一丝躁动。
与《凛冬记》发布时,大家都谈论特效,偶尔对比一下剧版不同,《薄荷绿》一发,书粉蜂拥而至,一分钟的预告片里看不太出来剧情,只能从演员造型和氛围上讨论——
【啊啊啊啊啊,我最喜欢的小说啊,求不毁![哭]】
【氛围挺有感觉的,但张北辰不是我心中的李熠[对手指]】
【我觉得张北辰挺符合李熠的,期待电影。】
【听说删掉了李衍?为什么!我最喜欢他啊……[抓狂]】
【张北辰就是李煜,不服来辩!】
网友们讨论得热烈,可冉霖点开发布会,却觉得有点冷清,因为男一号没出现,发布会全程就靠女一号和男二女二撑场。
主持人给的理由是张北辰身体不适,无法判定是真的还是托词。
张北辰的微博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按部就班转发薄荷绿官微的各种宣传,看不出是他本人转发的还是宣传团队代劳。
围观群众们并不知道这些电影背后的事情,他们只知道《凛冬记》和《薄荷绿》都要在大年初一上映了。大年初一上映的电影还是其他几部,但目前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里,就属这两部电影的存在感最强,也最被期待。
一月下旬,冉霖就开始了路演,跟着《凛冬记》主创跑了一个又一个城市,做活动,做宣传,几乎是不停歇地跑到了过年。
……
二月四日,除夕夜。
已在亲妈和亲妹那边待了两天的陆以尧,拿着大包小包回到了亲爹这边,有一些是他买的东西,有一些是从亲妈亲妹那边顺来的东西。
陆以尧进门的时候,已是傍晚,阿姨在厨房准备年夜饭,陆国明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陆以尧把东西放下,走过去道:“爸,我回来了。”
陆国明抬头看他一眼:“嗯。”
若在平时,这样交流完也就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所有人都在安静的空气里做自己的事情,假装并没有什么不妥,但谁都知道其实很难捱。
不过或许是陆以尧存了交流的心思,想趁这个机会把转行的事情也跟亲爹分享一下,便没离开,而是直接坐到了旁边的沙发里。
陆国明瞥过来,眉毛动了动。
陆以尧看得出,亲爹有点意外。
他们已经这样疏离淡漠地过了许多个春节,忽然要走天伦模式,陆以尧其实也有点紧张。
“我听说你要转行?”
没等陆以尧开口,陆国明倒先说话了,虽然语气没有太大波动,但这样简单粗暴的直奔主题还是让陆以尧有点吃不消。
几个月没见的父子,好歹铺垫一下吧……
“嗯,不做演员了。”话一出口,陆以尧就明白了,他是对方的亲儿子。
陆国明微微皱起眉,不重,说明他的心情还可以,但仍有些不满:“既然不做演员了,想从商,为什么还要在娱乐圈里混?”
“我喜欢这一行。”陆以尧几乎没犹豫。
陆国明冷哼一声,又是一贯的不屑。
若在从前,谈到这里就算是崩了,但陆以尧也不知道是大过年的气氛好,还是自己这两年变坚韧了,竟觉得气氛还可以,是个能够继续往下交流的状态,故而一叹:“你这么不喜欢娱乐圈,难为老陈还能跟你做朋友。”
陆国明脸色微变,就像是一直固若金汤的父亲威严忽然被儿子抠到了裂缝:“老陈是你叫的吗,没规矩。”
“行,陈叔。”陆以尧变得倒快,然后好奇地跟亲爹打听,“他怎么和你说我的?”
亲妈亲妹早就知道的事情,亲爹这会儿才知道,自然不可能是那边走漏的风声,唯一的信息源就只剩下慈眉善目的陈老板。而且陆以尧都能脑补陈老板给自己亲爹打电话的状态,一定是先夸“你有个好儿子”,然后吐槽“有儿子在圈里也不说,说了我还能照应照应”,最后再老生常谈“真的可以考虑投资几个圈里的项目”。
但自己预见,和从亲爹口里说出来,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陆以尧还没从亲爹嘴里听见过什么夸奖呢。
“老陈没说什么。”好半天,陆国明才扔出来这么干巴巴的一句。
陆以尧囧,无奈道:“起码说了我要转行吧,不然你怎么知道的。”
陆国明皱眉,这回是真的千沟万壑了:“知道还问。”
陆以尧没像以往那样觉得亲爹难沟通,反而觉得有趣,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捕捉到亲爹的逻辑模式了——在亲爹这里,爹就是爹,必须是威严的,说一不二的,绝对正面高大的形象。任何一点私人的柔软的不那么高大的东西,比如在友人面前的状态,都不能出现在他这个儿子面前,一旦出现,或者被窥见一点,都会让亲爹没有安全感。
所以小时候每次父母吵架,亲爹都会先把自己和妹妹赶回房间里,因为亲妈是不会给他留面子的,更不幸的是,胜利的也几乎都是樊女士,因为每次吵完架都是亲妈笑盈盈走进房间把他们两个抱出来。
小时候的陆以尧,对这样不苟言笑的父亲是害怕,待到了青春期,害怕就变成了叛逆,而现在,既不害怕,也过了叛逆期的陆以尧,再坐下来看自己亲爹,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吃饭了——”
阿姨的声音随着满溢的菜香飘过来。
陆以尧先一步起身,一边走一边道:“闻着味就饿了——”
语毕已经走到跟前的陆以尧,给了阿姨一个大大拥抱,然后洗手,落座。
过了好一会儿,陆国明才慢吞吞过来,坐下之后也没想说话,拿起碗筷就吃,结果刚放一块鱼到嘴里,就听见儿子道——
“对了,陈叔很厉害,他不知道我名字,也不认识我,单纯看我的长相就把我认出来了,说我和你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陆国明莫名其妙,想也不想就道:“老陈什么眼神,你要像我还能当明星吗,你眉毛鼻子眼睛都……咳咳咳咳——”
陆以尧原本乐呵着呢,被亲爹突如其来的咳嗽给吓着了,连忙起身绕过去帮他顺后背。
终于,亲爹的咳嗽停住,陆以尧连忙把阿姨递过来的水给亲爹喝。
陆国明只喝了一口,就摆摆手。
陆以尧见他还紧皱眉头,担心道:“爸,你怎么样,没事吧。”
陆国明终于抬头,但神色痛苦,好半天才艰难抬手指指喉咙:“卡着……鱼刺了……”
大年二十九,陆家父子难得的“天伦时刻”,夭折于一根鱼刺。
……
扎鱼刺容易,一口鱼就行,拔鱼刺也容易,医生用小木板一压你的舌头,灯一照,镊子一夹,最多两三秒的事。但不知为什么,几乎所有人在找医生拔鱼刺之前,都要先尝试一下吞咽米饭、馒头、醋等神奇做法。
有些鱼刺不粗不硬的,或许这样一折腾,也就随着哪个巧劲儿下去了,但遇上战斗力强的,只会让扎刺者越来越痛苦——比如陆国明。
到最后亲爹不得不承认,鱼刺比自己坚强,只得同意陆以尧找家庭医生过来。
事实上那时候陆以尧已经偷偷给孟医生打过电话了。
大过年把人请来,虽说是多年交情,陆国明也很过意不去,孟医生倒医者仁心,不仅没抱怨,还温和提醒,下次吃鱼别太急,注意刺。
回头趁着终于解除了鱼刺痛苦的陆国明去卫生间的时候,把难得一见的陆以尧拉到一旁,告诉他陆国明这一年的心脏状况不是很好,主要原因是长期疲劳得不到休息,其次就是性格爱生气,也会伤肝伤身,让他这个儿子劝劝,年纪大了,就别那么累。
陆以尧连声道谢,顺便给孟医生拜了年,本想亲自送他回去,孟医生说自己开了车,便没用。
送走好端端过着除夕被唤过来的孟医生,陆以尧再回来,陆国明已经坐回餐桌。
陆以尧静静看着亲爹,第一次发现记忆中那个威严的会让他倍感压力的男人,老了,而他竟然连对方是什么时候变老的,都没有察觉。
饭菜已经凉了,阿姨准备重新去热。
陆以尧借着帮阿姨的名头,不言不语把那盘鱼端走了,结果刚走到厨房那边,还没等他和阿姨说这个不用热了,就听见亲爹高声道——
“先热鱼,我还没吃完呢——”
陆以尧总算知道自己百折不回的执着是从哪里继承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提示,吃鱼还是尽量慢吃,别太急,如果真卡刺,感觉没那么疼,那么硬的,可以试着用馒头噎一下(醋是完全没用的,相信我),如果很粗的刺,很疼那种,一定要马上去医院,医生真的只需要两秒,就会还你一个美丽新世界……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允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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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冉霖已经预见到这会是一个忙碌的除夕, 但也没想到会悲催得在飞机场过。航班延误, 整个《凛冬记》路演的主创团队都被困在了机场, 明天电影就要正式上映了,他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北京。
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在候机大厅里等待,他和几个主要演员则被安排在贵宾休息室里等。路演的疲惫和飞机延误的郁闷,打消了本就少得可怜的过年喜庆,贵宾休息室里的同行都窝在不同处的沙发里补眠,只江沂在角落里和男友甜蜜讲电话。
冉霖看看时间,晚上十一点。
除夕夜的贵宾休息室里除了他们,再无旁人,冉霖挑了个距离大部队最远的靠窗角落,窝进单人沙发里。窗外的机场跑道与往日没有任何不同,看不出还有一个小时,便要跨入新年。
冉霖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听筒里响了一会儿,才接,春晚热闹的背景音里,是老妈中气十足的声音:“喂——”
冉霖弯了嘴角,温柔道:“还没睡?”
那头立刻大声问:“什么——”
冉霖囧, 满腔柔情被打碎,也只能提高音量, 一点没情调地问:“还没睡?”
“我和你爸刚吃完,”亲妈总算把电视声音调小一些,“这就准备睡了。”
这几年随着年纪增加, 父母已经不执着于守岁了,太晚休息会让他们的身体吃不消。即便冉霖在家的时候,也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差不多到了十点十一点,就休息了,转天起床,冉霖再给父母拜年。
“你在哪呢?”吕清接电话的时候没觉出什么,等到把自家电视机调低音量,就听见儿子那边类似广播通知的声音了。
“机场呢,”冉霖实话实说,“飞机晚点了。”
吕清心疼起来:“那你就在机场过年啊?”
冉霖轻声叹息:“是啊,你儿子多可怜。”
吕清:“我和你爸天天四点就得起来蒸包子呢,钱哪有好赚的。”
“……”这是亲妈还是经纪公司啊!
“行了,精神起来,”吕清提高声音,就像往日在店里招呼街坊们那样,让人听了就心情舒朗,劲头十足,“大过年的,得喜庆!”
“行。”冉霖带着笑意应,对亲妈完全没辙。
“对了儿子,妈已经把电影票买完了,一共三拨,明天上午先带着你叔你姑他们几家子去,下午带你舅你姨他们几家子去,明天是你何姨周姨孙姨李姨……”
“这几个姨就不用了吧……”自己家人来捧场无可厚非,冉霖总觉得亲妈这几个闺蜜未必会喜欢被这么强行“秀儿子”。
吕清:“我就随便说一嘴,是你这几个姨非要去看,你周姨还说呢,从小就看你有出息……”
冉霖总感觉的亲妈的“随便说一嘴”不是那么可信。
另外,自己下次回家,还是不要去找那几个姨家的发小玩了,作为“别人家孩子”,容易被围殴。
虽然心里吐槽,可听着亲妈念叨里的各种自豪,冉霖又觉得眼睛发热。
作为子女,最骄傲的事情莫过于,父母以你为骄傲。
“妈……”冉霖低低出声。
“嗯?”吕清停下话头。
冉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就是单纯想喊一声,好半晌,才没头没脑说一句:“该不会三拨都由你带着吧?”
“当然得我带着,”亲妈毫不含糊,“这都多少年没看过电影了,我买票的时候才摸清电影院的门,他们没我带着肯定迷糊。”
冉霖囧:“那你不是要看三遍?”
“这是我儿子!”吕清莫名其妙,“看三百遍我也觉得好看!”
冉霖:“……”
怎么感觉亲妈不是夸自己,而是要帮爱豆跟自己这个路人撕。
“你还能不能说完了……”电话里传来亲爹的声音,一听就是耐心耗尽,等不及了。
“行行行,给你。”亲妈满是嫌弃地把电话交过去。
冉霖乐:“爸……”
冉义民:“嗯……”
冉霖:“……”
冉义民:“……”
冉霖:“过年也不能喝太多。”
冉义民:“知道,你妈从早念叨到晚。”
冉霖:“……”
冉义民:“……”
吕清:“你说不说,不说话就把手机给我——”
终于恋恋不舍结束通话的时候冉霖想,自己爹妈之所以能过一辈子,应该就是在话多话少上比较互补。
江沂还在煲电话粥。
冉霖远远看着她,想的却是自己恋人。
陆以尧今天在亲爹那里过,冉霖脑补不出这对父子相处的场面,虽然陆以尧总说他们父子相处除了冷场,没别的,但板着脸的陆以尧,其实还挺难想象的。
随手拍了张空旷的贵宾休息室,冉霖把照片配着泪奔的表情包,给恋人发了过去。
……
陆国明自己一个人,把整条鱼吃得只剩下鱼刺。
陆以尧觉得如果不是亲爹怕被再卡住,能连鱼刺一起消灭了。
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再麻烦孟医生,幸而亲爹没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也让已经离开的孟医生过一个消停年。
然而经过这么一折腾,再没有特别好的机会可以提起自己改行的话题。毕竟连亲妈都会在第一时间问出既然想做生意,为什么不去帮她的质疑,亲爹只会质疑得更强势,鉴于气氛难得融洽,陆以尧不想破坏。
孟医生临走时千万叮嘱要多休息,所以吃完这顿中途被打断的饭,陆以尧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便和阿姨一起赶着亲爹回房休息。
亲爹黑脸皱眉满腔不愿,却还是上了楼,估计也觉出自己没那么老当益壮了。
不料进屋之前,又返回来扶着二楼栏杆往下面客厅里看。
正目送着亲爹的陆以尧自然察觉,抬头迎去:“嗯?”
陆国明脸上闪过一丝别扭,却还是沉声开口:“资金不够就说话,别拉什么乱七八糟的投资,第一个项目权当练手,不用怕赔。”
说完不等儿子反应,直接转身回房,徒留陆以尧一人在客厅里懵逼。
阿姨带着笑意捡碗筷,不去打扰陆以尧“领会精神”。
结果等收拾完了,桌明几净,见陆以尧还呆呆站在那儿,阿姨只得出声道:“早点睡吧。”
陆以尧总算回过神,看一眼忍着笑的阿姨,有点窘,道:“没事,我还不困,你先休息吧。”
待到阿姨也回房,整个别墅重新安静下来。
陆以尧关掉大灯,只留着散发着淡淡柔和光线的夜灯。落地窗外的院子里挂着大红灯笼,灯笼的红和夜灯的蓝,交织成如梦似幻的光影。
抬头看了看亲爹卧室的方向,陆以尧也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有温暖,有踏实,有惊喜,有庆幸,也有对曾经年少无知的后悔,以及仍残留着的“为什么你们偏要离婚”的丝丝怨念。
如果两个人都重组家庭也罢,但离婚十几年,双方都没有再找,亲妈直到现在提起亲爹还牙根痒痒,亲爹直到现在还留着镶着实木框的结婚照,只不过从原本挂在卧室墙上,变成摘下来翻过去背着立在墙角,完美地诠释了掩耳盗铃。
事情憋在心里不摊开来讲,这种虐人虐己的杀伤力足以毁天灭地——这是陆以尧从爹妈那里吸收的最惨痛深刻的教训。所以在感情路上,他一直拿这俩人当反面典型。